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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敬轩文集卷十八
明 薛瑄 撰
记
游龙门记
出河津县西郭门西北三十里抵龙门下东西皆层峦
危峰横出天汉大河自西北山峡中来至是山断河出
两壁俨立相望神禹疏凿之劳于此为大由东南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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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构木浮虚驾水为栈道盘曲而上濒河有宽平地可
二三亩多石少土中有禹庙宫曰明德制极宏丽进谒
庭下悚肃思德者久之庭多青松奇木根负土石突走
连结枝叶疏密交荫皮干苍劲偃蹇形状毅然若壮夫
离立相持不相下宫门西南一石峰危出半流步石磴
登绝顶顶有临思阁以风高不可木甃甓为之倚阁门
俯视大河奔湍三面触激石峰疑若摇振北顾巨峡丹
崖翠壁生云走雾开阖晦明倏忽万变西则连山宛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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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东视大山巍然与天浮南望洪涛漫流石洲沙渚
高原缺岸烟村雾树风帆浪舸渺茫出没太华潼关雍
豫诸山彷佛见之盖天下之奇观也下磴道石峰东穿
石崖横立施木凭空为楼楼心穴板上置井床辘轳悬
繘汲河凭栏槛凉风飘潇若列禦寇驭气在空中立也
复自水楼北道出宫后百馀步至石谷下视窈然东距
山西临河谷南北涯相去寻尺上横老槎为桥蹐步以
渡谷北二百举武小祠扁曰后土北山陡起下与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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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穷祠东有石龛窿然若大屋悬石参差若人形若鸟
翼若兽吻若肝肺若疣赘若悬鼎若编磬若璞未凿若
矿未炉其状莫穷悬泉滴石上锵然有声龛下石纵横
罗列偃者侧者立者若床若几若屏可席可凭可倚气
阴阴虽甚暑不知烦燠但凄神寒肌不可久处复自槎
桥道由明德宫左历石梯上东南山腹有道院地势与
临思阁相高下亦可以眺望河山之胜遂自石梯下栈
道临流观渡并东山而归时宣德元年丙午夏五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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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同游者杨景端也
拙巢记
自七情炽而混沌凿人之横奔竞骛者非私智无所为
尚由是巧伪日滋而斯道日隐矣濂溪周元公挺生南
服悼末流之若兹一刮群巧作拙赋以见意当时豪杰
若程若张相与翕然尊尚之而斯道大明呜呼盛哉曹
均表正世家河南沔池自少读书即有求道之志遂即
关洛以上溯濂溪因以拙巢名其读书之室盖取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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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意以自勉也其后均名荐书典郡铎所至必以是扁
其寓室以示不忘其初之志今年秋均自蒲庠来河津
因语余以名巢之意且属余记余谓颓乎顺处不挠其
初不汨其流使大本完而七情节此众所谓迂僻迟钝
而拙于事者也抑孰知顺事厥天不以小知害之而可以
为终身安宅也舞智笼物骋诈轧人机变层出莫测端
倪此众所谓辩敏儇捷而工于计者也然诈穷智屈自
婴其弊又岂可一朝安其身哉今曹均慕元公之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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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名巢其可谓能择所处而知所戒者矣则其进道之
心又曷有穷极哉虽然余亦拙者徒也他日倘获登均
之巢尚当辟混沌以广均之居室疏七情以通均之户
牗举酒相属而诵元公之赋已而忘言相对身巢两忘
复不知巧拙为何物也是为记
笃敬斋记
千户杨公尚德作斋于居之侧盛积古今书公退必据
几吟诵于中若将有志于古人之为者因扁其额曰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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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盖取圣贤脩已之要以自励也间求记于余余谓自
七情肆而天理微九窍邪而人欲横虽老生宿儒专专
于讲诵者尚溺于语言文字不知主敬以救其弊况他
乎哉杨公幸生天下太平之时包裹甲兵之日乃能景
慕圣贤以笃敬名斋其志诚足尚已顾可无一言以告
之耶盖人之为人其理有木火土金水之神其体有耳
目口鼻四肢百骸之形其事有五伦百行之备故内焉
而敬不笃则心官昧而天理亡外焉而敬不笃则众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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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而百体肆内外胥失乎敬则身心尚莫知所措况于
应万事哉此圣门为教必先乎此也至其所以用力之
方内则惺然其心不使有一尘之蔽外则肃乎其容不
使有一体之惰以至接乎物则必主于一而无他适之
扰如是而守之以坚固持之以悠久则近而屋漏无所
愧远而天地无所怍所谓七情肆而天理微者可以节
而著九窍邪而人欲横者可以返而消内外远近大小
精粗融朗周洽何往而非天理之流行哉今公之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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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也游于是息于是诚能不衒其名而必取其实复因
余言而力守之则其日益之效殆若积土为山而不觉
其山之高浚源为流而不觉其流之长其自得之妙又
有非言语所及者矣其尚勉之哉若夫斋之轩槛可以
睹青天而望白云斋之几席可以琴清风而樽素月则
一举目而得之矣兹不复云
友竹轩记
山东王惟善先生分教开封之鄢陵即其居之西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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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为藏脩之所环堂之外种竹数百竿每退自黉序则
必往游其间洞辟轩槛挹清风坐绿阴手披书史心惟
训义顾瞻回复整肃身心以增益其所未行而勉其所
未至遂名其轩曰友竹因以俾余记余闻君子之取友
取其德也直者有以正吾之曲信者有以实吾之妄多
闻者有以广吾之狭陋是皆友之益也苟其所取之不
端则为害可胜道哉昔孔子论直谅多闻便柔佞给之
损益正谓此也先生儒其中文其外其平昔之所友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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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所去取矣今复以友竹名轩何耶盖昔人既兼友
古今之善士犹以为未足又取草木之香洁秀异可爱
者以寓其好若骚客之兰陶潜之菊周子之莲林逋之
梅虽所取不同而各为所适之志则一也况竹之为物
直而不曲劲而不凋而又锵鸣风雨声闻于远有似乎
直谅多闻之德以之为友则耳目所接心志所适为益
其可一二数耶以是知先生之用心殆庶几于古人而
不违乎孔子之教矣虽然先生教有成绩行将去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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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于天朝后之人有至是轩而闻先生之风者能因竹
以广思是亦孔子之徒也
慎独斋记
余少读圣贤书窃有志于慎独之学尚惧久而或怠也
遂自称曰慎独子庶几顾名思义永久不忘逮今三十
七年矣而尚不克践所称余友周君秉忠分教覃怀乃
即官舍东偏作小斋以居余间往焉秉忠顾曰吾之作
是斋非欲自佚欲自脩也自脩之要诚莫先于慎独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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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取以名吾斋庶几居处出入俯仰顾瞻有所警发而
勉所不逮然若与吾相好也更能为我历言其用力之
要则所以警发我者岂不益有助乎余因蹙然愧曰余
固尝以是自称矣然持之不力而名实多爽今且自责
之不暇尚为秉忠助哉虽然盛意不可咈请姑诵所闻
盖一心之理静而无动而有在动静有无之间曰几凡
天下之善恶皆原于此故曾子子思恳恳示人必曰慎
独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盖即所谓几而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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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则所以谨乎是也故君子于几之际必精必察果天
理耶即扶导而扩充之果人欲耶即摧抑而遏绝之至
于暗室屋漏独居独为之间而不敢有自欺之心焉则
内外隐显无非一致而天德之盛浑浑乎无息矣其或
不能谨乎是必曰吾心之微人所不见也吾事之秘人
所不知也虽灭理败常之事可以为之而无害殊不知
此心之灵炳若日星所谓微而秘者人虽可欺而心可
欺乎况既有是几于中则必有是迹于外积之之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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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者著秘者彰所谓灭理败常者皆将暴白而不可掩
其为脩已之累可胜言哉今秉忠以慎独名斋其自脩
之心固已密矣又能以余之前所闻者为勉以后所言
者为戒则他日所至必无愧于名斋之初心固非若余
之少志于是而今尚不克践所称者之敢望也
养志堂记
往年余侍先君子宦游鄢陵始获与柳生克新交间至
其居则生之二亲在焉生因谓余曰古人盘盂几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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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有戒皆所以为耳目脩德之助也吾二亲幸皆无恙
自惟娱侍之礼或怠丐我堂名揭之庶几触乎目而警
乎心余以为孟子言养亲之口体不若养志遂请以养
志名之既而余忝科名别去二年今岁冬复至鄢陵生
复谓余曰畴昔子所以名堂而勖我者甚厚更能为我
记其事以书于壁则勖我者不其尤厚与余惟饮食衣
服起居寝处凡竭力以事亲者皆所以养其口体也要
不若养其心志为大焉语曰父母之所敬亦敬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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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爱亦爱之即孟子所谓养志也然亲志未止此也
行欲其脩言欲其谨文学欲其进益道德欲其成就皆
亲之望其子者然也生诚能因孟子之言而又深探亲
之所欲者朝夕悚然以求副厥志则古人可几而于斯
堂之名无愧矣
河内县清化镇重脩孔子庙记
爰自古初鸿朴茫昧人物蚩蚩群逐杂处莫克相保乃
有圣人代起稍为建制作法锄薙强梗扶植善柔区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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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类使各安其所然后生养遂彝典明此三五帝王有
大造于天地生人所以享后世之报于无穷若吾夫子
生当周季风漓俗讹诸侯恣横礼法大坏变而易之视
古为难及不得位乃上本群圣下开百王删定赞述脩
复典礼以康靖我民彝于悠久其大德大功高出千古
盖群圣人得位行道泽被一时夫子又推其道以及万
世是以享天下后世之报为尤盛也我皇明平定四方
甲兵既偃文治诞兴凡为国子民教人之道非孔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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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其报祀也太学有庙阙里有庙天下郡邑学有庙俾
所司各以时饬正祀事其所以致隆于天子大功大德
永永无极之意可谓盛矣然自公祀之外乡里士民有
能仰慕其道恊力脩复庙貌以寓报祀瞻企之万一者
是亦国家教化所及人心秉彝好德之发也河内县直
北三十里曰清化镇镇之市北故有夫子庙不知创建
始自何时独历代废复之由有石刻可见近年屋老瓦
落阶廉颓仆树木摧伐墙垣断圯牧竖牛羊践牧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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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即享人失曕依乡士孙惟中洎某等相与劝财僦
工因遗墟而脩筑之始于某年某月成于某年某月由
是覆瓦完固栋楹宏整阶有等次树就封列宫墙周耸
庭宇邃肃廊庑讲室以次俱兴于以报礼瞻企大慰有
众既而来求余辞将镵之石或曰夫子之道崇于祀典
者不可尚已清化蕞尔一镇复何为耶余曰不然古者
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皆所以广教化也诚使一乡一
镇皆有夫子庙庭俾报祀讲学者有所瞻企其于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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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为尤广欤向所谓乡里士民有能脩复夫子庙貌
以寓报祀者是亦国家教化所及人心秉彝好德之发
也若清化士民所为即其事顾可谓一镇而小之哉遂
书其事使刻之
具庆堂记
余尝为鄢陵柳生克新记养志堂后三年生复以书来
言曰向所谓养志堂者记犹在壁不敢忘子之嘉诲前
年忝科名归复得亢爽之地作一室为二亲娱老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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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成客有过之者以吾二亲之俱安好也遂以具庆扁
其额子诚不鄙愿仍遗之言将朝夕视以为警余时居
大忧志意荒耗不能即为之言后数月生复以书来如
前所谓而益坚余乃衔恤而为之言曰生何其幸哉何
其幸哉人莫幸于逮事其亲尤莫幸于遂所以事之之
愿也世之人或怙恃早逝或存没不齐欲养无及或窘
于家事欲养莫遂是皆孝子之至戚也有得逮事其亲
不为家事所窘而遂所以事之之心岂非幸哉若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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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其殆近是乎柳生自少即能奋力于学遂一举而与
于乡闱之选于时二亲方无恙生乃退脩于家率其子
弟力耕畎亩以具滫瀡节寒温朝夕跻于斯堂以娱养
之或者以具庆名焉是诚足为庆幸之全备者矣虽然
人子事亲之心曷有穷极生于定省之隙益当因其故
学而温广之期至于道脩德立则声名不求而自彰爵
禄不求而自至更以所得之大者以奉其亲则其庆幸
岂不为尤大而斯堂之名亦可以永存于后矣生其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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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生其勉之余实终天抱戚人也因生之请重有感焉
遂书以遗之
具庆堂记
具庆堂者海昌沈仲安昆弟之所作以奉亲也仲安昆
弟七人皆有成人之道而二亲尚皆安好无恙于是相
率恪恭勤孝以供子职犹以二亲之高年居室湫隘不
足以安体而颐神也遂更相与别构堂以居之堂之制
栋宇简易而宏广深静廉隅庄峭而完坚雅洁轩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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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而夏不知溽暑之蒸烁隩室邃曲而冬不觉严寒之
凄列每晨昏定省七子俨侍户外遇良辰佳节则率诸
妇孙罗拜阶下已则更起为寿愉愉怡怡油油秩秩孝
友之风充乎庭户之内不知人间何乐可以易此也仲
安昆弟以是乐之难遇也遂名其堂曰具庆盖取孟子
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之意以自庆也既而仲安以
邑庠弟子员学明行脩登乡荐中春官乙榜遂典教郑
之荥泽虽去家数千里而所为具庆堂者未尝不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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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寐仲安雅与余好间以其堂之图与诗文示余且求
为之记余遂为书其作堂与所以名之之意以还之
绛州重脩庙学记
事有似缓而实急似迂而实切者学校是已绛之学在
州治东北林木蓊郁泉流映带盖绛之为州得冀域之
胜而绛之学又得绛州之胜自我皇明有天下即诏内
外兴学逮今垂六十馀年绛学虽旧规具在而历载既
久不能无敝缺不饬之处自常情视之鲜不以为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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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而若不切于事者殊不知绛之人才盛衰风俗美恶
胥由于此则郡之事最急而甚切者宜莫先于学焉学
有敝坏不葺任其责者顾可坐视以就湮郁而不理乎
永乐十九年夏金华俞君道英来正是学始至视讲堂
穿漏湫隘不可以居遂咨郡守尚公志进诸生于庭合
谋出俸资因前搆而兴筑之堂成视旧制深广倍焉既
又将易大成殿瓦桷之破朽者两庑俱废欲重作之时
适有监察御史镇江裴公宪副凤阳郭公实巡历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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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严其期而郡守抚宁姚公遂任其事两庑既完乃墁
治其壁姚公洎僚属各以资命工绘从祀诸贤像于左
右独中外二门尚未完脩而适得今太守杨公贰守贾
公视政之初即徵工鸠材并力合作两门以此俱复由
是学之庙庑门堂完旧益新宏邃伟丽有加于昔既而
俞君遂以预是役者历以告余求为之辞将镵诸石以
陷置堂壁余窃惟昔鲁侯作頖宫而春秋不书者所以
大其事而不以为劳也今绛学之脩俞公既咨之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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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揭之于始一时之名宪臣能守倅又皆继成于后诸
生复始终尽心尽力无懈于其间皆可谓知所重且急
而得古人兴复之遗意矣自兹以往绛之人才日以盛
俗化日以美而于国家之教得以绍敷永久而不坠者
未必不自于兹学也是不可不书其事以告后之人俾
知所重云
思亲堂记
人之心不能无所思而思则又有邪正之分焉此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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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慎其几而诗所谓思无邪者此也山东孙君思
齐氏以乡贡士游太学简拔中学官选遂来掌永和之
教念其二亲高年悬隔山河不得朝夕省侍也每退居
宴室则必深致其思而不能已焉遂名其室曰思亲堂
因求为记余以谓人心既不能无思思所不当思人欲
也思所当思天理也今孙君既能恪尽所职以致忠荩
而又能思其二亲不置其可谓思得其正而有合于天
理之公矣余想孙君之居斯堂也睹春日之暄妍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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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亲之坐春风而爱永日也值夏景之炎炽则思其亲
之凉竹簟而纳薰风也秋高木落则思其亲逍遥自得
而乐新凉之来岁华既暮则思其亲之拥炉曝日而却
凝寒之逼朝而思其亲之兴夕而思其亲之息四时朝
暮之景虽不同而孙君之思无不触景而兴怀也其可
谓善于思者虽然思之之久诚无不通孙君又将千里
迎养吾见其二亲怡然而来遂跻斯堂以思亲之所为
奉亲之所平日之思涣然消释而遂承颜悦志之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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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君之心庶乎尽矣于是乎书
河津县重脩庙学记
河津县学在县治东北其规模制度创于前代兴于国
初然历载久自庙庑神门以及堂斋庖厨率皆渐至敝
坏恭惟列圣相承笃意学校屡诏有司以时省脩毋俾
废弛然类多乐因循而务省约或有穿漏苟且易一桷
完一瓦以度目前而已广信韦君颖来教是庠视庙学
日就敝坏大惧无以妥安神灵作兴士类乃与司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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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赵君凤进诸生于庭而告之曰惟是朝夕游处于斯
诵习先圣贤之德音以脩其身以及于人是皆圣朝崇
重儒教之至意也今庙庑堂斋神门庖厨悉皆如是而
乃坐视不理其将何以顺扬休显以永兹教事于无穷
吾辈固欲与尔等谋之于众大加脩复其各勉之于是
诸生奔走经营咨之有司而有司允其议谋之耆庶而
耆庶恊其情捐俸出资惟恐后时聚材而山木委积陶
埴而瓦甓完坚工人献巧役夫展力由小而大由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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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先作学之两门次新神门次徙膳厨次作两斋因而
大之前为步廊后为退室次新讲堂独大成殿两庑居
众功之后者盖殿规宏高而庑宇悠长视诸功用力为
最大而难是以作之尤慎而重也始于某年某月完于
某年某月工既讫功韦君将图坚石刻其脩复月日并
诸助资相力者示于后遂推余以为之词余惟事有当
为而为之者为是沮之者为非况学校王政之大端又
事之当为而不可缓焉者也而韦赵二君子乃能恊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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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志以完脩为己任而一时之贤大夫良吏民又能乐
于资助而无所龃龉其诸生复能思厥报称而始终尽心
竭力无所懈怠皆可谓知所当为而克称圣朝崇儒劝
学之美意矣是不可不书其事以告来者
祯槐堂记
洛城之东有槐郁然于庭者进士子仪房君之居也子
仪为洛之故家其先世皆有隐德蓄而未发至子仪之
先君子将营居室而一木忽拆甲于庭视之则槐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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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曰凡木之生必旷原深谷山巅水涯人迹所罕到者
而后始得以遂其性否则必完根厚植易土深种而始
克有以获其生今房氏所居当市郭阛阓之间而朝夕
之所游履既匪幽閒之地又非人力之勤气化所难施
雨露所难息而槐乃自生此必房氏德善所致为异日
子孙兴盛之兆不诬矣于是其先君子因为阑槛以护
其周增水土以养其本自毫末而拱把而寻丈久则乔
柯上耸密叶四布逮今将三十年而子仪自校庠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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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宣德纪元之乡魁明年遂登第为名进士及奉恩
旨还家则见槐阴满庭于是徘徊瞻顾因思其累世积
德之深先人封培之勤而已得蒙其庇荫乃有今日之
光荣遂扁其堂曰祯槐所以志不忘厥初也又明年春
余赴京师道经于洛因获登子仪之堂子仪指庭槐而
语以故且求为记余以谓凡德善之积无有不报但时
之希阔疏远有似乎落落而难信者及夫天定胜人则
若合符契于左右手盖无丝毫之爽焉昔王祐手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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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于庭曰吾后世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已而至其子旦
大拜此盖人以事而必之天也子仪之先君子未尝手
植是槐而有所期必而槐乃自生此盖天以祯吉之兆
示诸人也究槐之生逮今将三十年而始克有合如识
者之言则所谓德善之报又岂终于希阔疏远而落落
难信乎然则世之为善者可以无怠矣子仪年力方富
而尤笃于进脩积德行义方自此始吾意其先世为善
之报尚未巳也请姑书此于壁以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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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县重脩庙学记
余尝行天下登名山涉大川览天地之高迥极万物之
变化然后有以验是道之大无不包而细无不入初不
以远近而有间也圣人之道即天地之道其流行充塞
于宇宙间亦岂有远近之间哉昔吾夫子欲居九夷门
人惑之殊不知九夷虽远固不能外是道以有生圣人
所在即道之所在又岂有不化之人哉今去圣人仅二
千年不问海内外华邦蛮区愚夫小子皆能道吾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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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号而起尊信之心由是愈见其道之大而居夷之言
非偶设也宝庆邵阳县旧为邵州在楚越之交去中国
数千里古荒服之地历年既久风气渐开俗亦寖变至
周元公以道学之倡为驾司员外郎通判永州权发遣
邵州事视旧学湫隘遂迁于资水之滨其释奠祝文曰
惟夫子道高德厚教化无穷实与天地参而四时同今
观其处地势爽垲林木蓊郁襟带冈阜映带激湍诚讲
学之佳所也当时学者既相与翕然从其教而流风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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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更久不泯逮我皇明大崇儒教广建内外学博取天
下之俊秀以教育之于时县令薛中克遵明命因元公
所迁故址而增筑庙学以新教化逮今六十馀年而殿
庑堂斋神门渐至凋敝何永芳以进士来知县事始至
谒夫子庙庭视学舍如是大惧礼典弗饬教法隳弛遂
委群材合甓工以时兴脩之百废以次俱完视两斋卑
陋复广而大之又肖完夫子及配飨从祀诸贤像工既
讫功乃进诸生于庭而告以务学脩已治人之要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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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风一新诗书礼乐之教延及齐民余至其邑人既交
称其政良而学官复请记其兴学之事以告来者余谓
永芳不以邵阳僻远而能钦服国家崇学之美意景仰
先哲之遗风作新斯学以兴起士类可谓知所务者矣
因是以验圣人天地之道充塞流行于宇宙间者盖莫
知其所极也遂书此使刻之
退思亭记
辰之为府当沅酉之水会始之作城者因山水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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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直而立板建堞城中之官署民居亦皆垦削土石夷
为等级而立栋作屋焉分司得地势高下三之二却顾
则连山茂林环其北前视则江南诸峰列峙层出岚霭
林辉远侵几席左右俯视则市衢屋瓦之鳞此岚影水
光之澹滟皆可坐得其妙盖辰据一方山水之胜而分
司又得是府瞻望之美焉公堂之后旧扩为退思之亭
亭之左右疏为轩槛外则奇花异木列秀交荫入其中
虚明洞达爽气逼人或扁曰退思盖取孔子之言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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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宪职勉也余因广其意而言曰凡我风纪君子其或
衣绣持斧来涖是邦亦既以临见吏民听政公堂矣及
退而处于斯也当何而致其思耶盖必理有未明思以
明之心有未正思以正之贿源思所以防遏积蠹思所
以刮磨听狱思所以明慎用刑思所以平恤善人在下
思以陟之贪暴鸱张思以击之忠诚思所以效竭惠泽
思所以宣布是皆思之所当急而不可缓焉者也其或
子女声色思以乐之金贝珠玉思以攫之讦讼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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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是非法律思所以巧比条贯君子异已思以术而
摈斥邪人附托思以计而援举虚誉思所以暴扬隐慝
思所以盖覆是皆思之不可一日留于心者也思所当
思则德脩职举泽及生人而荣光将被于无穷焉思所
不当思则坏法斁纪而蒙垢玷身者亦将有所不免矣
然则思之邪正不同而得失之机兆焉风纪君子可不
慎所择哉复有厚貌深衷思为拱默保持之计不能为
有无者亦君子所不取也余以菲才承乏风纪恒惧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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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淆杂而失其中及观是亭之扁而重有契于心遂
推其意而书以自警且以告同志君子之至于斯者不
惟以江山临眺之美自适又当睹斯亭之扁而留意焉
重脩许鲁斋先生祠堂记
新郑县西山大隗山之左里曰阳缓元鲁斋先生许文
正公所生之地也先生世家河内金季其先人避兵是
邑实生先生于里中金大安己巳岁也县学有祠以祀
先生其事具于碑今碑存而祠废士大夫之往来与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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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之向学者或嗟叹以为缺典江西邓麟训𨗳邑庠乃
即夫子宫墙东隙地营屋三间作先生像于中以时致
祀既而求记于河南佥宪刘公咸公以推余余犹记往年
过是邑邓方谋欲作祠又二年再至祠成久矣邓之志
可嘉哉于乎先生之道之德之学所以绍程朱之正传
淑万世之人心者固不待新学小生之赘赞而独念是
邑乃先生诞生之地顾祠宇久废人心缺然无以寓敬
邓能因心兴事作新斯宇使凡进谒庭下者如亲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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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若充然有得而退其有补于天理民彝不浅矣遂书
其事以告后之人俾无替于承祀云
永思堂记
余未二十而失怙未四十而失恃终天之思未尝一日
忘于怀是非强然也盖出于天性之不能已也宣德庚
戌春再会永嘉陈君廷斌于沅州语及思亲之故若出
一轨又非强合也盖出于人心之所同然也既而陈君
谓余曰吾家故有堂二亲平昔所居也亲没而名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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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思今宦游四方回顾斯堂虽邈隔江山而思之之切
实发窹寐子幸饷我一言异日倘得便归将书之壁以
勖所思于无穷余曰君之思既得我心之同然者矣尚
奚待言哉虽然人子于其亲之心志嗜好声容动作真
若常在耳目而思之不忘者固如向之所云矣至若子
之一身皆亲之遗体又能愈加敬慎毫发不损百行不
亏以思无忝所生而有以肖亲之德侈亲之名则永思
之道益无不备焉陈君登台为才御史光贲泉壤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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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日所谓肖亲扬名以全所思者将不在于此乎请以
是为便归之记并以自勖终天之思云
拱北轩记
靖州宪署东偏之室有轩北向余名之曰拱北其北有
崇冈却倚城堞观閤周络其巅林木葱青岚霭参错与
夫空衢游云飞鸟之往来爽气清风之披拂朝夕晦明
之变化开轩举在目前可坐而挹也而皆不为是盖此
去京师六七千里余来者仅三年仰慕阙庭固已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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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目间居于是而瞻望悠然此余之所以名轩者然也
且是州古为荒服自列而为郡渐被休明之化者久矣
人亦孰不相与引领而环顾于内地哉是则人心之拱
北者天下皆然又不特余心为然也孔子曰譬如北辰
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余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方辟
是轩而瞻北辰于天上宣德五年六月二十一日记
南轩记
宣德五年冬余至辰之溆浦取县志观之名士足迹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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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到古今题咏又所绝无盖湖北之穷边下邑也余
特爱其四山攒拱众溪经复风气淳朴民物简少颇有
古俗因留旬馀其宪署后堂东屋余嫌其蔽昧不彰遂
辟去南壁易之以轩积久之蔽障豁然顿开昼则日光
辉耀夜则月华穿漏焚香读书其下心神内外融朗洞
达忽若不知吾身之为小天地之为大也因念是屋也
向也蔽今也通向也暗今也明是在人焉耳况心为神
明之舍为此蔽昧者气质人欲也去其蔽而开其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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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我者乎因治屋而得治心之要且不敢独私其明
也遂书其事于轩端并以启后之人
车窗记
河东薛德温官御史近五年始买小屋两间于京师仅
容几榻床席又苦其东壁暗甚力不能办一窗小子淳
乃取废鹿车上辕卸去两傍长木以中方穿棂类若窗
者穴壁而安置之余归自外来因叹曰以御史之显曾
不能办一窗致以此物为之使富者见焉必睨目而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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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口而走矣御史之拙于生事乃至乎此既而取古书
读其下则旭日漏彩清风度凉心神通融四体超爽忽
不知天之迥地之广而屋之陋也复从而自解曰吾之
屋如是可谓陋矣然安之而忘其陋是居虽小而心则
大也彼贪民侈士巍堂绮户可谓广且丽矣彼方褊躁
汲汲若不足以自容日夜劳神惫精思益以扩大之是
其居虽大而心则小也小大之说君子必能辨之于是
作车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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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斋记
君子苟得一言皆可以为终身自脩之要太原郭彦璧
初中南宫乙榜之同州分教时便道省其先大夫太守
公于开封太守公勉之曰汝以少年得官加有师道之
重其慎之彦璧既拜受其教所至即以慎斋揭其退脩
之室今年秋彦璧与余会于京师因语其故且求为之
记余尝观慎之一义而诸经传取用不同有谓慎厥身
者有谓慎厥行者是皆即可见之事而用力焉惟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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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思慎独之训则欲人谨夫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
地即周子所谓几善恶而慎之用力莫切于此焉彦璧
得家庭一言之训以名其斋固将以为终身自脩之要
也又能历取圣贤之训择其尤切者以致其谨使此心
之几一发于纯全之天理而不流于夹杂之人欲则推
之言行事物皆得其慎功效之大殆未可量他日立身
扬名光大其先大夫之训于无穷者未必不自于此云
藏脩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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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蠖之伸非屈不可君子致用非精义入神不可故人
之为学非致力于静一之中亦何以为发用之本乎齐
安袁廷璧氏自少有志于学因构室为肄习之地而扁
曰藏脩及宦既达而犹不忘其故间以求予为之记予
尝观君子之学发见于显明之际者皆由潜脩于幽閒
之中室者人之私居而幽閒之地也廷璧方其从事于
学也游于斯息于斯其所脩为何如耶吾意其有图书
箴戒以脩于目有琴瑟咏歌以脩于耳存养以修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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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静省察以脩其心之动至于脩于今而于当世之务
无不讲脩于古而于事物之变无不考凡藏而所脩者
无一不致其极必知尺蠖之极其屈精究义理以入于
神然后为藏脩之至也廷璧用力于前者既已然矣及
其发而为可见之行措而为当为之事业以至忠乎君
而爱乎民者皆求伸致用之事而出于藏脩之际廷璧
其可谓笃于自脩而善于所推者矣是其善不可不书
也于是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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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萱堂记
萱忘忧草也树之北堂见咏于诗盖所以慰母氏之心
也以故后世有慕其母者必因以名堂焉齐安崔廷璧
早失其恃而独见鞠于父既而名荐书入太学骎骎乎
有仕进之荣因念其母氏之没养有弗克全于是以慕
萱名其所居之堂而寓悲思之心焉夫人之诚孝固根
于天性而不假于外物然外物触其目而动其中则于
天性之发为尤切故昔曾子不食羊枣以思其亲之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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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瞻望白云而思其亲之居是皆触物而兴悲者况萱
之所植每近于母氏之居母存则萱固为忘忧之物母
没则萱适足为增悲之具此廷璧以萱名堂者实所以
发其天性之真而不可以外物少之也今廷璧已阶显
仕矣追想母氏平昔之居悬隔于数千里之外虽萱草
之芬芳如昨而母氏之容音邈然则廷璧端居是堂而
感之深思之切盖有须臾之不能忘者矣虽然养志君
子之所重也廷璧诚能以显扬母氏之心为心必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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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必脩其职他日受朝廷之宠锡伟然为时之名臣而
斯堂之名因得以传之永久则廷璧之母虽亡而有不
亡者存廷璧其勉之
赵城县徙作县治记
赵城为平阳大邑旧治在城西南汾水上历载既久其
城为水所圯渐不可居宣德纪元蠡县杨君瓒以进士
来知县事顾瞻县治若斯以谓弗即图厥改作而厅堂
廨宇之属更不数岁将悉圯为洪渊矣遂具其事请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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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报可既下杨君乃相方于城之东北其地负阴面阳
高亢爽朗南北九十举武东西八十举武厥既得地则
徙旧益新陶埴而瓦甓聚鸠材而山木集徵工召徒计
日兴役作正厅作后堂作仪门作鼓楼作六房以至廨
宇库藏犴狱之类靡不具作始工于宣德八年九月十
九日讫工于宣德九年三月初四日既成屋以间计者
得百有五十垣墉整肃栋宇宏邃不侈于前不俭于后
高下大小悉中于度由是徙而居之人得所止物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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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既而杨君将刻其事于石而求辞于余余闻杨君于
邑政之钜细能尽心其间而凡庙学坛宇育材事神之
所既莫不完脩及兴是役又能程功计日节财谨用事
不愆素民不告劳是皆可书也遂书其事使刻之俾知
改作之所始
具庆堂记
具庆堂者行在浙江道监察御史李公载所作也公载
由科目致身风纪内综宪维外按藩郡扬历之迹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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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既而二亲皆以子贵显受褒封命服在躬光动闾
里公载庆二亲之高年而又得际盛世推恩之奇遇遂
作斯堂以奉之每退自宪署即左右就养以尽爱日之
诚间以属余记余与公载为同年进士知公载之为人
敏而达又获拜其尊府仲俨先生于家知先生之为人
儒而通以父之贤而有子似之是宜德善之积继继一
门其所以飨具庆之福荷宠锡之光者夫岂偶然哉且
余闻古语有曰德善日积虽盛而非满公载以强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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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骎骎乎荣进之途其益增脩所为无怠吾见二亲年
愈高庆愈隆而斯堂之名愈显矣
重庆堂记
孟子论三乐而以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为之首朱子释
之以谓此人所深愿今既得之其乐可知然既有此乐
且有大父母高年而重庆者其乐又何如哉泾阳教谕
杨生润尝从余学及登乡举中乙榜任今职到官乃辟
一室扁曰重庆堂遂来迎其大父以就养且杨生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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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俱年近八十其父母皆年未耄老而康强有弟五人
俱雁行少壮所谓既有一乐而又有重庆之乐者杨生
也诚为世之所难得矣今其大父既就其来迎行将至
泾阳所谓重庆者居之杨生娱侍左右奉觞献寿而其
僚友诸生亦将持酒来以为庆其乐盖有不可胜言者
矣然杨生他日又将迎其祖母父母诸弟侍行同会于
斯堂之上则其乐又何如哉然孟子又言仰不愧俯不
怍为二乐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为三乐杨生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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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止一邑之士其间亦不可谓无英才也斯二者又当
加勉焉故兢兢业业以从事于脩省之功于善则实好
之于不善则实去之俾自一心隐微之处以达于百行
显明之地皆求存乎天理之公而不汨于人欲之私则
仰不愧俯不怍之二乐可几矣又能思师道之艰自进
其学自脩其德而以应人无已之求而以为人之矩范
至于辨惑授业之际当恳恳告诸生以为学之要必先
致其知而后力于行期使至于成立则于教育英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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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乐可几矣斯二乐者又能勉焉如此则庶几有成已
成人之道于以奉其大父母父母而皆安其子之贤则
重庆之乐殆可全矣其或俯仰不能无愧怍教人之道
有未尽虽欲安其亲之心恐有弗能也杨生因迎养以
书来求重庆堂记遂书此以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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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轩文集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