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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敬轩文集卷十五
明 薛瑄 撰
序
送马司训之任序
正统元年春二月天下士抱负所业来试南宫者仅千
人主司既取百人为进士又取四百馀人为乙榜进士
与乙榜必其文皆通粹合格始得与其数否则置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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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下第然登进士者率多至大官乙榜则悉授以师
范大官以其道泽人师范以其道教人是其职虽有崇
卑而所以裨赞国家之治则一也寻常之情类多重进
士而薄教职其所见亦偏矣哉吾友荥泽马士贤耽嗜
经籍薰酣义理今年春获与南宫之试遂得在四百人
之列有陜西徽州分教之命徽为西偏之郡与邠岐秦
凤连接其俗土厚水深士生其间率多魁梧质厚不为
浮薄之习苟率之以正教其负重致远必多可观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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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贤以中州之俊秀业庠序泽宫之间历乡闱南宫之
试名亚进士之列有师之尊有道之重今之往其可不
思所以启迪其人乎德欲其脩学欲其进皆启迪后进
之矩范也士贤能留意于是乎异日徽之人士成德达
材而备国家之器使者布在百司泽下及人则士贤以
道教人之功又将推而为行道泽人之效彼一偏之见
轻重乎二者之间又果足为定论哉士贤有英志既得
教职而又居西偏之远郡余故书此以解之使不为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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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所惑云
送刘佥宪之任序
余与刘均敬为辛丑进士当时同登者盖二百馀人于
今已十六七年矣宦迹升沉出处参差岂非穷通皆有
命存其中乎然穷通自为穷通而非人所能为穷通也
刘君为御史于余为先进其为人谦谨敏达平居与人
处退然不自满若易可为人所动者及其于义之可否
则毅然若万夫之勇不可以私夺至其所纠弹视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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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初无所避忌由是劲节能声大为中台诸公所称
道圣天子龙飞之初进退藩臬大臣择人无问秩次惟
其人则拔使居之刘君遂升四川按察司佥事蜀人之
游宦京师者咸谓蜀地僻远民苟不得其直自理为难
惟宪臬得人则虽穷州下邑荒山深谷之民皆得伸其
抑而达其滞刘君以如是之才而居吾邦之宪臬吾蜀
之民又焉有不得直者乎于是相率来请文以赠之余
与刘君以同年同官之契虽蜀中诸公不有请犹将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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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言况其请之勤乎蜀自昔称为沃土大郡知其郡者
若赵抃张咏辈皆有声于当时我皇明混一寰宇笃近
举远虽遐陬僻壤视之一如辇毂之下况如蜀之大郡
乎是宜选用岳牧必慎其人而宪臬又为纲纪之司非
岳牧者比而刘君以选者居之其必大有所设施涤濯
奸污慰柔良善条章布于几席之上而令自行于万数
千里之溪山刘君声称之美将与古人颉颃而蜀人得
其直诚如蜀中诸公之所论矣夫以二百人同登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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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不齐而刘君得其通者之一乃有内外宪臬之显
扬岂非君子之幸欤然命之通固幸矣使非以义制之
则清议将有所指摘吾恐命虽通而亦君子之所弗取
也唯刘君不然在内台时既有声迹今之往也又将如
蜀中诸公之所期望命之通而不失义之正者其惟刘
君乎余与刘君有交契之好故于蜀中诸公来请既告
之以命复申之以义而因以寓忠告之意云
送建昌尹陈继贤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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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明道为邑尝书视民如伤四字于座右夫以大贤为
政必视民如伤则其慈良恻怛爱民之心出于至诚而
自不能已者为可知矣今之为令者曰字民字者养也
养民而能以古人之心为心则民焉有不得其所者哉
南康为江右之名郡建昌于南康为大邑昔濂溪以道
学为二程之倡紫阳以道学接二程之传二君子皆尝
宦游其地则其流风馀韵被于里闾入于人心至今必
有尚未泯者士君子幸而受圣天子之明命往字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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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何为哉亦惟景行前哲推慈良恻怛之诚心以及其
民焉耳衡阳陈继贤氏由科目进身初知沛县后知睢
宁皆有惠政今丁内艰起复知建昌建昌张惟明登进
士与余为同年为御史与余为同官喜得继贤氏知其
邑也来徵言以赠其行夫明道大贤也其为邑无愈于
爱民如伤南康又为道学君子过化之地周程朱氏同
一道也继贤之往复何待于他求也哉亦惟质诸简册
询问故老求周程朱氏所以施设者如何所以爱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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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苟能企而慕之又以程子所箴戒者书于座右时
自省焉则慈良恻怛之心出于中及于民油然而有不
可遏者矣余既以是复惟明因以为继贤之官之规
送李廷贤之广昌序
安阳李廷贤少登高科年未弱冠即为人师初任玉田
司训恳恳教人于经义或有所疑必辨析其所以然必
归诸至当而后已其门下士由科目进而备任使者前
后相望官满调官真定府庠真为大郡而郡博又为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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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校庠之所仪观廷贤能慎所操持教人之功尤加勤
于在玉田时今年春天官最其绩升授山西广昌教谕
京师之交游咸来徵文以赠之余昔侍先人教玉田时
得与廷贤交情好最密雅知廷贤拥皋比振木铎者今
十八年矣其所至教有成绩而人材辈出今又升典广
昌之教廷贤必能移所以教玉田真定者以教其士子
行见山右之膺荐书掇巍科者皆出于廷贤之门昔胡
安定教授苏湖间因人成就故弟子见用于当时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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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利或治算数皆有实用廷贤教人之迹既历历在
人耳目今之往益当思前贤所以教人者必求实用不
事空言使他日弟子散在四方不徒循循雅饬不问可
知其为廷贤弟子又皆有实用如安定之门人而廷贤
善教之名与之同为永久矣廷贤其勉之
送鄞县张大尹序
国家重亲民之职数选京官之有才望者出补其缺诚
以民之饥寒疾苦守令皆得亲察其情而轸恤之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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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能以父母爱子之心爱其民则民焉有不得其所
者哉吾友清江张公始以进士擢官御史尝按历江南
端谨清白之行洋溢人耳目其在内台则又议论恳切
人望其仪刑可知其为君子未几丁外艰起复方值国
家选京官补守令遂知浙江之鄞县鄞大邑也户不下
数万家而其俗富者或兼并侵渔小民至不能有以自
立所贵乎良有司者为均其利而使豪横不得以肆其
志贫者亦得以遂其生公于南方之土风素所详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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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风纪老练之才治此大邑诚欲推父母斯民之心以
仁其民必先去其蟊贼如前所云者可也公可不留意
于此哉古之将大用其人必试之治民我国家立法用
贤必古之稽近年京职之为守令有声于外任者往往
徵补内职公辍风纪之荣膺民社之寄建事功驰声誉
入膺显擢之渐将兆于此行慎勿以出入远近介意而
怠所事也于是乎书
送陈御史致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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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节人之所难全晚节尤人之所难君子之仕也秩显
于身名加于时而或为外物之纷华幻惑移其素志者
有焉此全节人之所难也有能卓然不为前所云者易
其心固能全其节矣而或年已至而犹不能忘情于进
退之间此全晚节尤人所难也国家著引年之典所以
优老养恬厉臣下之节至矣人苟及其年即自引而去
岂非能全晚节者然哉陈公少有声大江之西自登进
士即官御史去来不离御史者将二十年其论列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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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谳疑狱按历藩岳疏通明慎劲直之节扬远照迩而
清白之行如良玉莹洁尤为人所推服不易其心而全
其节者陈公真其人哉今陈公官满九稔年未七十人
之于此亦孰不欲少缓须臾以冀所得而偿所愿哉陈
公乃能钦服国章即自引去可谓无愧于养恬退厉臣
下之义能全节于晚年者陈公又真其人哉人得于彼
或失于此陈公独能始终一节白首无愧豸冠绣服辉
映里闾斯固足以见我国家优礼臣下如天之恩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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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名言之又可见士君子之出处去留必归之义斯可
为晚生后进尽节事君之法于是乎言
送太仆马寺丞致政序
正统元年春行在太仆寺寺丞荥阳马公有容以年将
七十拜疏于朝乞致政归乡里诏许之行有日矣太仆
卿诸公咸谓公生值盛世自弱冠时已奋迹诗书致身
显仕其提刑南邦毗政大府以分符陜右皆有政迹历
历在人耳目间逮今白首飨其荣名厚禄三十馀年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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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先帝之命封其身及其先又得蒙今皇上之恩俾遂
其子孙之养盖公实荷列圣之宠荣其际遇一何盛哉
昔疏广受杨巨源以年老去归其乡当时后世相传以
为盛事况如马公者仕以义退以礼其事与古人岂相
远哉又曰昔二疏阳城之去也不有班孟坚之传韩昌
黎之词其事亦将湮没不传矣今公当国家全盛之日
而得遂归老之愿其事美矣不有笃古者文以张之亦
何以垂厥美于不朽哉遂相率来徵辞以道其行余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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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侍先君子游荥阳时尚少已识公今四十馀年于公
为故人是其去也自宜有赠况如太仆诸公称道公之
仕之去得飨其全福而追美于古人如前所云者则余
焉得已于言乎虽然太仆诸公所以称道公者至矣余
虽重累其词亦安能出其意之外哉独以余识公者编
于太仆诸公美谈之后以图其不朽云
送刘佥宪秩满序
正统元年秋山东佥宪刘公九载秩满宪僚诸公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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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瑄以道其行瑄犹记从先君子宦游玉田时公已自
为御史巡历畿甸瑄时尚少虽未及承颜接辞于公固
已耳其风声之清峻矣及其归内台按滇南按吴中按
辽左扬历内外几十馀年劲气直节磊磊落落震耀人
之耳目而瑄亦得聆其隐隐之馀声焉其后先君子官
满去瑄亦忝科名滥官风纪时从朝之贤大夫士询及
公之履历则公已佥宪山东矣而谈公之贤者则如出
一喙焉今年夏瑄以菲才误叨宠命来佥宪事乃始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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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公之面接公之谈因而察公之心迹公之行则畴昔
闻公之名与今兹得公之实若执符契以相合盖无丝
毫之差爽于是益信公之贤为不诬矣第以瑄晚进谫
薄方将每事咨访于公以冀寡过之万一而公又以考
绩将行则瑄之慕公得公识公而不得图所愿于公者
其情为何如故因诸公之属笔遂道瑄之重公者如此
以为公赠若公之声绩久著于东藩名位行将陟于朝
著则有公论在兹不复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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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刘宪副之任序
云南古南诏地方数千里境与荆蜀百越接连俗尚犷
悍自前古号未易治逮我皇明天覆海宇子育烝黎云
南虽去京师绝远而择人往釐一如辇毂之地由是人
亦重慎劝励人有读诗书习吏事进士与上国士齿者
比迹相望犷悍之俗遂变为辑柔之风正统元年冬藩
臬状缺员于朝上命在廷之臣如例荐举以补其职时
山东佥宪刘公士清适考满待选天官遂为所知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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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宪副或者以谓士清老成士云南绝远地是其往
也宁无几微于心哉余曰不然云南虽远而其民入版
图沐休泽者七十馀年雪霜时降疫疠不兴人之去来
乎其间者若东西州焉刘公兹行方将思所以上副圣
天子择贤才任风纪广视听决壅滞绥远人之意夫何
以远近出处较计于其间哉厥今仿古出入均劳之制
任外官有重望者往往入补京职况刘公以坚挺之资
通敏之识出入风纪者二十馀年今之往固宜年愈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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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气愈壮官弥高而志弥笃行见树勋绩驰声誉而有
还辕结轸之期又岂久淹于南服哉刘公道出山东宪
僚属余叙余遂释或者之言以慰其行云
杨氏族谱序
山东佥宪杨公手其所作族谱一帙求为之言余观其
叙厥次也断自五世祖荣甫而下家世古今变迁与夫
生仕出处始终既皆历历可考据而其本支疏戚又各
有统属联系而不差一举目而杨氏之世得焉公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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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亦仁矣哉且其五世之上略而弗书阙所疑也五世
之下详而不遗传所信也疑者阙而信者传与世之妄
拟誇大其宗而援引附会疏略失实者异矣其用心又
诚矣哉合仁与诚因谱以示教自五世而至于十世至
于百世公之子若孙咸能以公之心为心而储善衍庆
以及无穷则公之宗其有不昌大者乎公以名进士为
才御史自在内台时已荷国家褒赠之恩延及其考妣
逮升今职而又诰封其身若家而公之进脩方锐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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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焜耀其宗增光斯谱而贻教后嗣者又可量乎公之
家世具见谱系矣兹不复赘姑书公之所以用心而足
垂于后者以还之
赠佥宪袁茂实考满序
按察古监司也上之疏通壅蔽俾一方之吏治得失生
民休戚无微不达下之扶植善柔锄薙强暴屏斥奸贪
表拔贞廉洗雪冤滞无民不安而又筹度天下之政酌
以古今之宜苟有所知见必形诸建论是其职与古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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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埒而又有言责系焉任其职者必有刚果正大之德
而又辅之以卓特明敏之才始为不负所任使类非依
阿淟涊昧于事理不能为时之重轻者所能举其职是
宜国家简任按察必于内台秋官中拔其素有望誉者
以任其职视他任使尤慎且重山东按察大臬司也袁
公茂实由尚书刑部主事有能名擢佥宪事今九年矣
所谓刚果明敏之德之才盖兼有之故其巡历部属必
严必勤蒐诘奸慝遏抑豪暴疏涤枉滞洗濯善柔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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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去害泽物者为之不厌若饥渴之于饮食累数风纪
之事公独得其近而切者克举所职真其人哉公考绩
行有日宪僚诸公属笔于瑄以赠遂书风纪之重如此
而公能无怠于心无堕所事而又进于明铨衡之下其
声绩大小轻重自有公论者存进秩将自此始异日毕
举风纪之大而难者非公其谁望
李氏族谱序
谱牒之作所以重本始别亲疏正伦理笃恩爱仁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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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备焉故士大夫苟有所作必慎于传信而不敢易其
事山东佥宪李公廷圭念其先世培浚本源引迪支条
者远有所自惧传世久远或失其次而无以笃亲亲之
义于是自其高祖秀以下凡接于见闻者靡不纪录其
用心亦勤矣哉吾因考其世自秀以上世居洛阳至秀
始徙居偃师二县皆洛傍邑也秀生敬瑞敬瑞生希圣
希圣生五子昭焕彬明泰泰字文中即廷圭父也文
中先生少以经教授乡里名声大彰彻一时数为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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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或仕或否竟不至于大显卒老洛涯有诗集传于
家廷圭得家学累官至今职卓卓有立生子柰柰生清
白此其一支也文中先生四兄各以其系具见于谱李
氏之世亦盛矣哉是谱也既皆廷圭得于闻见而可信
者使其子姓宗族一寓目而咸得其世各亲其亲各长
其长各幼其幼孝敬慈爱之风永久不衰则李氏之世
愈远愈昌所谓仁义之道备于谱者于是益可验其实
矣李氏之子孙其永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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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太守杨廷实序
往年余承乏御史丁内艰归山右侧闻知赵城杨君廷
实有善政及余上京师道经其邑则见廷实正已驭吏
推爱及民兴学养士凡为邑之务先后缓急本末钜细
靡不具举益信廷实之善政非虚语及余在内台廷实
考绩来天官藩臬以其治状闻于朝又为所知推荐遂
升知南广方上道闻其母夫人讣弗果之官逮兹制终
起复河间郡守秦如圭徵文以赠之余谓廷实登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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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进士出宰为贤令尹曾未几年而善誉于人人遂有
领郡之命廷实虽未到官得试所设施然以其已验之
效推之吾知为邑与为郡地虽有大小民虽有众寡而
治理又岂有二乎哉向使廷实得临南广之民则其善
政之流行亦何异于为邑而泽可远施则有加于昔矣
方今圣天子厉精图治简任贤能惟所宜为不拘秩次
廷实之行其见用尚未可量惟始终一节忠乎国而爱
乎民伟然为时之名臣则余之知廷实者益无爽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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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序
送黄布政致仕序
山东右布政使黄公自吏部郎官升秩而来其为政务
恃大体不为苛察曾未踰年而敦厚谨信之行孚于大
僚弘广惠爱之风被于民吏众方仰公久于职而公属
以国庆如京师不谋于朋友不告于左右遂上章乞致
所事厥既得请复便道山东将旋归于大江之南余因
面叹曰人于一资之荣斗斛之禄犹不能无縻于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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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郎官之显膺旬宣之重秩与内六卿相埒禄不下数
百石有地方数千里而年又未至七十乃超然引去公
之贤其远于人哉公曰不然自百执抱关击柝之吏皆
有常职职不脩不当冒滥禄秩以贻素餐之讥吾年虽
未至而聪明筋力渐不逮人恒以位踰于德食浮于事
为惧幸逢圣明优礼臣下之恩如天覆地育而不可胜
载凡人臣年虽未满七十有可去之状者亦听其去吾
是以恳恳焉果获所愿将以寻吾旧乡之山水丘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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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以采以嬉以游以乐吾桑榆之年得免所谓素餐之
诮幸矣尚敢以引去为贤哉余又面叹曰世有不度所
能否冒其职而怠其事亦有年已至而尚耽嗜荣禄眷
眷焉而不肯去者视公存心为何如而公之贤果远于
人哉公行矣将见士大夫彊而方仕者法公位踰于德
食浮于事之戒莫不尽其忠而脩其职老而可去而进
退之义皆可为人之仪矩公之贤远于人益信矣宪僚
诸公咸重公之归而属余言遂书此以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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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李参政致仕序
江右古文献之邦名人钜士习诗书尚行义进足以有
为于时退足以表厉其俗继迹史氏代不绝书若欧阳
公陶元亮辈文章政事高风清节固已名当代而垂后
世士生其间袭馀风而景贤范者累累焉山东参政李
公江右人也诗书是习行义是尚生逢盛时出其所蕴
奋迹科目历职郎署参议河南广东两大藩曾未终考
圣天子采大臣荐举之公议升擢今职公既祇命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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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所以报称之道以年满七十于义当去遂上章乞致
所事诏允其请乃拿舟将归大江之南宪僚诸公属笔
于瑄以序其行瑄因念始就河南乡试时公以参议适
知贡举事瑄既忝科名荷公知尤深逮今二十年矣瑄
猥以菲才由内台承乏山东佥宪而公又升秩来参大
政每追陪旦夕视公为先辈成德方将事事咨于公而
决其可否而公已引去矣是其私情能无望于公乎虽
然公之自处审矣绩其学出其有进仕于强壮之年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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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忠乎君而爱乎民义也慎其止谨其退乞身于耆迈
之岁于以全其名而励其俗亦义也进退一揆于义而
立身求无愧于士君子出处之道盖由其学有所得闻
江右诸贤之风而兴起者古所谓豪杰之士公其人欤
其名世其垂后固有在矣若夫故乡之溪山林麓足以
资扁舟杖屦之嬉游宾友琴书足以供风晨月夕之笑
乐是皆怡老之佳致而公之归固自得之兹不赘云
送黎参政致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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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岭而南皆古百越之地延袤数千里危峰穹壁长溪
大壑相与削拔回环深窈莫测奇草异木生其间者荣
凋花实率不以时循岭东南又皆大海㳽漫旋绕每昼
夜晴霁涵星斗浴日月水之百怪靡不轩豁呈露至飓
风或作则涛波汹涌喷薄荡摩霆轰毂击声震山谷其
雾气澒洞轇轕茫无畔岸洲岛杂国若扶南真腊黄支
婆利国之属动以万计而四时温凉蒸烁之气发作无
节故居人行旅将息之道为难今山东大参黎公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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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人也自读书筮仕出入中外多历年所官已达矣
一旦引老将归其乡藩臬诸公有以岭表山川风气之
异如前所云者为黎公告且重其归而劝其择地以处
焉黎公曰不然吾家岭外旧矣封树成列先祖之丘垄
存焉闾里如昨童稚之交游在焉今之归方将荐蘋藻
以伸罔极之孝思具樽醪以款平昔之亲故又乌以风
土之异移易吾之心哉余谓不忘所本孝也不遗故旧
义也合孝与义可谓笃于人伦将不择地而安矣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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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诚不足以动念
历亭送别序
济水出太行之王屋山伏流出于济源又伏流东走数
千里散见于岱麓柏崖渴马之山至济南遂有泉涌出
名曰趵突泉之流或派而为回溪驶濑或汇而为巨浸
平湖经带城郭北合清河以入于海其南多美山层峰
峭立连峦起伏直与梁岱龟蒙徂徕长白邹鲁海上诸
山联络角立相望泉之北渚有古亭遗址岿然尚存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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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陵与李北海宴集处所谓历下亭也远近山光水
色浮摇潋滟其上下葭蒲荷芰纷披烛耀其周阿盖济
南得岱麓山水之胜而是亭又得济南山水之胜以故
往来为古今游观者之所适正统四年夏金溪王君昌
问由监察御史擢升山东宪副其尊府春官学士公之
友刘文谨适以事至京师从宪副君来济南闻是亭之
美间往游焉则爱其山水花草之清丽徘徊终日眷眷
然若不能去者既而戒行有日复取道亭下诸公咸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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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以赠而属余序余谓文谨行千里而来一无所求独
能访古迹而适意于山水物象之观因是知宪副君所
与必良士而学士公取人之不苟也篇什既具序以识
别
送孔节文分教徐州序
职无大小皆天工也能脩其职斯于天工为无旷顾可
以职之崇卑勤怠其心哉阙里孔君节文宏厚而有容
简重而不泄勤于问学敏于文词有先师之馀韵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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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一举登名乡荐今年举天下士试南宫登进士
第者一百五十人节文名列次榜有分教徐州之行节
文欣然拜命将就道余往送之曰百职所司既曰天工
分教之职有师道焉贤才之成恒必由之以师道而成
贤才职虽非崇显其于天工不亦重乎节文之往当思
师之所以为师言必出于道行必由于道教必本于道
以是脩已以是淑人俾士子非道不知非道不行异日
出而为世用必能择其道以忠乎君而爱乎民夫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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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于天工又何旷哉世有位不满其望者往往怠其心
而慢其职亦莫顾天工之旷否也视节文安于所得而
尽心所事为何如余因是知节文盖能守其先家法益
可贤重云
送浙江赵大参序
今布政司为国藩维即古方伯连帅之职上之朝廷大
典礼大政令所以一民俗正民心禁民非者皆欲宣布
而遵行之下之方数千里之地连百十郡之民所以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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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治恤民隐固封守者皆欲其饬理而申严之而又时
与监司戎帅恊议济时之要务以仰副圣天子仁柔远
迩绥安海宇之心是其为国家之倚重系一方之休戚
外百司盖莫重焉故著令选用藩维必使廷臣推举通
经术知大体公忠廉谨才足有为而又扬历内外声绩
著闻者以擢任之正统八年方岳状缺员于朝诏廷臣
如例推举有以给事赵公冕名闻者公素为上所简知
遂命为浙江参议行有日给事诸公谓予宜有言以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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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获与赵公游旧矣公以明经中甲午河南乡举首选
笃实宽裕之资洁白脩谨之行人所推服其典教山右
能举圣贤教人之法作兴士类士服其教出而为时用
者甚众及两任给事小心慎密事上尽匪懈之忠当官
无回互之失经术才行著绩内外者克有之是宜有今
兹之峻擢焉公行矣宣广德意脩举庶政与凡济时之
要务皆公之事也尚当推其已试之能劳心焦思知无
不为为无不当俾东南连城数千里官知奉法民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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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内治益脩外患不作将隐然为藩维之重臣思不负
国家选擢倚任之意是亦诸公之所望也若徒曰有方
面之荣耽其禄而怠其事予知公必不然亦岂诸公之
所望哉以予与公故旧于赠言也前以颂而后以规
宜人孙氏寿辞序
洪范九五福之畴而寿居其首传谓有寿而后能飨诸
福信哉斯言也尝观诸天地之运化人禀厥赋于储精
之始气之长短而人之脩天自焉是以或得其上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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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或得其下莫得而齐间有值其气之长者由中寿
而至于上寿飨福源源而未巳岂非人之至愿哉宜人
孙氏东郡良族来配锦衣卫户侯王公镛克孝克顺克
慈克教中馈之行日彰户侯没者若干年矣宜人抚育
厥子钟卓有成立是肖是贤暨厥妇孙备养弗违宜人
寿登八十矣而气貌日强骎骎乎上寿之域得气之悠
长而飨好德富厚康宁之福而未艾者宜人之谓欤子
钟喜其既寿冀其不衰来求辞以祝之则为之言曰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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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孙母钟气之元柔顺是则克配名门中馈是脩内行
弥敦夫荷宠锡厥推惟恩岁时命服载章其身教子有
立行义著闻就养备至洎厥妇孙母年虽迈母颜犹新
既寿且祉繁乐欣欣子心既悦子孝孔纯祝母遐寿逾
百其旬我惟纂辞以相其勤
赠万太守秩满序
余忝辛丑科名今将三十年矣当时同登进士二百人
列任廷臣陟居藩郡者前后相望其声实卓然扬历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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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事业愈茂者盖可数焉今平阳太守万公以江右
文儒之英一举而进于二百人之列及任南京都察院
福建道监察御史能以风纪之节自砥砺其论事急于
大体而缓于碎微议法虽轻重不同而必要诸平恕纠
治必以实而不过为增饰事长官顾自处如何不随其
意为俯仰遇吏卒端已率下不假与辞色一时台官虽
趋向不同咸推服以为能九年官满朝廷方选京职之
有闻望者以补郡大臣交章荐公遂升知浙江严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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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东南大府也小民散处下邑悬隔幽远苟有不得其
直鲜能以情自达公至之日推诚以通上下之情令脩
于几席人自得于海山千里之外皆翕然称其有古循
良风未几以家艰去官及起复来知是府公因其俗而
行之以宽简府属仅四十地方千里民以万计无追呼
之扰而事皆集无凌谇之察而讼自清无徵集之烦而
民自勤无督促之严而士自励声称之美甚于江浙先
是属邑之民闻公满期将近则皆奔走恳留于藩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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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约而同者数千人公固辞焉所谓声实卓然扬历
愈久而事业愈茂者公其二百人之表表者乎公行有
日绛守王汝绩以余与公同年也来徵辞以赠之余遂
书公之事业著于郡守者如左即是以推陟明之典公
论有所在而其扬历远大之绩又可量哉
赠知韩城李居敬序
韩城古韩国也居河山之间地广民众先时为邑者率
多与吏民不相得连以是去人皆谓其风土刚劲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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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察其长之失而中伤之关陜邑之剧而难治者必曰
韩城云今令李公居敬以乡贡进士来知是邑始拜官
时人皆以韩城之难治如前所云者为言居敬不以介
意及到官痛刮剔官府里闾宿弊洁身以先之禄食外
一毫不以渔民自奉甚俭至马不食粟澹如也检饬吏
卒非公故不得出县门人以贿交者悉皆拒绝民有事
至县者必告以孝弟忠信敦本厚俗之道辞气恳恳出
于诚实民为之感动信既在民凡事不待督促而集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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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以时里闾无事居敬在官始终如一日由是僚吏民
庶皆服其廉公声称之美著于远近及九载考绩将去
民恐失之不约而合辞乞留者千百人藩臬以其状上
朝廷以民之安之也升秩俾还所治居敬固自持不易
民之信爱益深予谓天下古今人心一也谓独韩城之
民难治者岂理也哉吾以诚感其民民亦以诚应吾以
智笼其民民亦以智应犹影响之于形声也切怪长民
君子诚之不足而归咎于民之难治殊不知自求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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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持身之廉处事之公一出于诚人将信爱之不暇又
焉有不可化之民哉韩城之民前日之民也何前日之
难治而今日易治乎由居敬知民不可以智笼可以诚
感故其持身处事者皆不敢舍此而取彼积其诚信之
久民皆爱慕不已将去而犹恳留之尚何难之不易哉
以是知天下古今民心皆同有民社者勿谓其难治但
当责其治之之诚有未至焉耳如有不信请质于居敬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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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轩文集卷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