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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卷第四
郭象子玄注 陆德明音义
庄子外篇骈拇第八
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
乎形哉而侈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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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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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
之正也
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
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
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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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是故骈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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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非乎而离朱是巳多于聪者乱五声淫
六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而师旷
是巳
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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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
巳
骈于
辩者累瓦结绳⬤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
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而杨墨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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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彼正正者不
失其性命之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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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
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二者或有馀于数或
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
今世之
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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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
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
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
性也待绳约胶⬤而固者是侵其德也屈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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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
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
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
胶⬤约束不以纆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
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
故古今不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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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
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
使天下惑也
夫小惑易方
大惑易性
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
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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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非以仁义易其性与
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
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
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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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
故此数
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
殉一也臧与榖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
问臧奚事则挟筴读书问榖奚事则博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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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伯夷死
名于首阳之下盗蹠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
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
之是而盗蹠之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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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
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
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
则盗蹠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
哉
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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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
臧也
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
所谓臧也
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
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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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非吾所谓明也
吾所谓臧非仁
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吾所
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
而已矣
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
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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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自见而见彼不
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
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
其适虽盗踞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
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
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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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外篇马蹄第九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禦风寒龁草饮水
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
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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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伯乐
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
絷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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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
患而后有鞭筴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
陶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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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善治埴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者我善
治木曲者中钩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
中规矩钩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
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
吾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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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
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
一而不党命曰天放
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
颠颠
当是时也山
无蹊隧泽无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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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
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
一而不党命曰天放
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
颠颠
当是时也山
无蹊隧泽无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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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群生连属其乡
禽兽成群草木遂长
是故禽兽可系
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
夫至德
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
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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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乎无欲是谓素朴
素朴而民性得矣及
至圣人
蹩躠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
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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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纯
朴不残孰为牺樽白玉不毁孰为圭璋道德
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
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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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残朴以为
器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
也夫马陆居则食草饮
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
矣
夫加之以衡扼齐之
以月题而马知介倪闉扼鸷曼诡衔窃辔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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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之知而能至盗者伯乐之罪也
夫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
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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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
匡天下之形县⬤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
乃始踶⬤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
人之过也
庄子外篇胠箧第十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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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
至则⬤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
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
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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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尝试论之世
俗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
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
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
耨之所刺方二千馀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
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尝不法圣
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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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
其圣知之法而盗之
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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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世有齐国则
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
贼之身乎
尝
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
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
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
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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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蹠之徒问于
蹠曰盗亦有道乎蹠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
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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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
者天下未之有也
由是观之善人
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蹠不得圣人之道不行
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
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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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曰唇竭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
大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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掊
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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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不起
天下平而无故矣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
则是重利盗蹠也
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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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
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
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
何以知其
然邪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
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
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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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
此重利盗蹠而
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
故曰鱼不
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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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
非所以明天下也故绝圣
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
盗不起
焚符破玺而民朴鄙
掊斗折衡而民不争
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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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
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
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
毁绝钩绳而
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故曰大巧若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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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
天下之德始玄同矣
彼人含
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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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
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者皆
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
法之所无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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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
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
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戏氏神农氏当是
时也民结绳而用之
甘其食美其服
乐其俗安其居
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
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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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之时则至治巳今遂至使
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
内弃其亲而外去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
之境车⬤结乎千里之外
则
是上好知之过也
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何以
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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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上矣钩饵网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
矣削格罗落⬤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
知诈渐
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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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
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
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
皆知
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
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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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
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
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机而悦
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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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庄子外篇在宥第十一
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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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也者恐天
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
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
昔
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
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
其性是不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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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恬不
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
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阴
阳并毗四时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
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处无常思虑不自
得中道不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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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而后有盗蹠
曾史之行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
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
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自三代以
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
命之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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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明邪是淫
于色也⬤聪邪是淫于声也⬤仁邪是乱于
德也⬤义邪是悖于理也⬤礼邪是相于技
也⬤乐邪是相于淫也⬤圣邪是相于艺也
⬤知邪是相于疵也
天下将安其性命之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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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者存可也亡可也天
下将不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乃始脔卷怆
囊而乱天下也
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
甚矣天下之惑也
岂直过也而去之邪乃齐戒以言之
跪坐以进之鼓歌以舞之吾若是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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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
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
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
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
故君子苟能
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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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
神动而天随
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
吾又何暇治天下哉崔瞿问于老
聃曰不治天下安臧人心老聃曰汝慎无撄
人心
人心排下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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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上下囚杀
淖约柔乎刚强
廉刿彫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
其疾俛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
外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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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
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之
心
尧舜于是乎股无胈胫
无毛以养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
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尧于放欢
兜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峗流共工于幽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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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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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桀蹠上有曾史而儒
墨毕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
非诞信相讥而天下衰矣
大德不同而性命烂漫矣天下好
知而百姓求竭矣
于是乎釿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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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脊
脊大乱罪在撄人心故贤者伏处大山嵁岩
之下而万乘之君忧剽乎庙堂之上
今世殊死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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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
乃始离⬤攘臂乎桎梏之间意甚矣哉其无
愧而不知耻也甚矣
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椄槢也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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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
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蹠嚆矢也
卷四 第 33b 页
故曰绝
圣弃知而天下大治黄
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
于空同之上故往见之曰我闻吾子达于至
道敢问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
榖以养民人吾又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为之
柰何广成子曰而所欲问者物之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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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欲官者物之
残也自而治天下云气不待
族而⬤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
矣而佞人之心剪剪者又奚足以语至道黄
帝退⬤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间居三月复往
邀之广成子南首而卧黄帝顺下风膝行而
进再拜稽首而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
卷四 第 34b 页
治身柰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蹶然而起曰
善哉问乎
来吾语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
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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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
将自正必静
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
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女内
闭女外多知为败我为女遂
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女入于
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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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有官阴阳有藏
慎守女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
和故我脩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
黄帝再拜稽首曰广成子之谓天矣
广成子曰来余语女彼其物无穷而人
皆以为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极
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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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吾道者上见光而
下为土今夫
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故余将去女
入无穷之
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
天地为常当我缗乎远我昏乎
人其尽死而我独存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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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鸿⬤方将
拊脾雀跃而游云将见之倘然止贽然立曰
叟何人邪叟何为此鸿⬤拊脾雀跃不辍对
云将曰游云将曰朕愿有问也鸿⬤仰而视
云将曰吁云将曰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
不调四时不节今我愿合六气之精以育群
生为之柰何鸿⬤拊脾雀跃掉头曰吾弗知
吾弗知云将不得问又三年东游过有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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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而适遭鸿⬤云将大喜行趋而进曰天忘
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愿闻于鸿⬤鸿⬤
曰浮游不知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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猖狂不知所往
游者鞅掌以观无⬤
朕又何知云将
曰朕也自以为猖狂而民随予所往朕也不
得已于民今则民之放也
愿闻一言
鸿⬤曰乱天下之经逆物之情玄天弗成
解兽之群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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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夜鸣灾及草木祸及止虫
意治人之过也
云将曰然则吾柰
何鸿⬤曰意毒哉仙仙乎归矣
云将曰吾遇天难愿闻
一言鸿⬤曰意心养汝
徒处无为而物自化堕尔形体吐尔聪明伦
与物⬤大
卷四 第 38b 页
同乎涬溟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万物云云各复其
根各复其根而不知浑浑沌沌终
身不离
若彼知之乃是离之无
问其名无窥其情物故自生云将
曰天降朕以德示朕以默躬身求之乃今也
得再拜稽首起辞而行世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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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已也同于
已而欲之异于已而不欲者以出乎众为心
也夫以出乎众为心者曷
常出乎众哉
因众以宁所闻不如众技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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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欲为人之国者此揽乎三王之
利而不见其患者也
此以人之国侥倖也几何
侥倖而不丧人之国乎无万分之一而丧人
之国也一不成而万有馀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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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夫有土者之不知也夫有
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
而不物故
能物物
明乎物物者之非物也岂独治天下百姓
而已哉出入六合游乎九州
独往独来是谓独有
独有之人是之谓至贵
卷四 第 40b 页
大人之教若形之于影
声之于向
有问而应之尽其所
怀为天下配处乎无
向行乎无方挈汝适复之挠挠
卷四 第 41a 页
以游无端出入无旁与日无始
颂论形躯合乎大同大
同而无巳无巳恶乎得有有
睹有者昔之
君子睹无者天地之友贱
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
匿而不可不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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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粗
而不可不陈者法也
远而不可不居者义也亲而不可
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
礼也中而不可不高
者德也
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
神而不可不为者天也
卷四 第 42a 页
故圣人观于天而不助成于德而不
累出于道而不谋会于仁
而不恃薄于义而不积应于
礼而不讳接于事而不辞
齐于法而不乱
恃于民而不轻因于物而不
去物者莫足为也而不可不为
卷四 第 42b 页
不明于天者不纯于德
不通于道者无自而可
不明于道者悲夫何谓道有天道有人道无
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
人道也主者天道也
臣者人道也天道之与人道
也相去远矣
不可不
卷四 第 43a 页
卷四 第 44a 页
卷四 第 45a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