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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人玉屑卷十七 宋 魏庆之 撰
西昆体
宗李义山
杨大年钱文僖晏元献刘子仪为诗皆宗李义山号西
昆体后进效之多窃取义山诗句尝内宴优人有为义
山者衣服败裂告人曰吾为诸馆职挦扯至此闻者大
噱然大年咏汉武诗云力通青海求龙种死讳文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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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肝待诏先生齿编贝忍令乞米向长安义山不能过
也
佳句
杨亿刘筠作诗务故实而语意轻浅一时慕之号西昆
体识者病之欧公云刘子仪诗句有雨势宫城阔秋声
禁树多亦不可诬也
欧公矫昆体
欧公诗始矫昆体专以气格为主故其诗多平易疏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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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诗意所到处虽语有不伦亦复不问而学之者往往
遂失于快直倾囷倒廪无复馀地然公诗好处岂专在
此如崇徽公主手痕诗玉颜自昔为身累肉食何人与
国谋此是两段大议论抑扬曲折发见于七字之中婉
丽雄胜字字不失相对虽昆体之工者亦未易比言所
会处如是乃为至到
荆公晚年喜称义山
王荆公晚年亦喜称义山诗以为唐人知学老杜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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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藩篱惟义山一人而已每诵其雪岭未归天外使松
州犹驻殿前军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与
池光不受月暮气欲沉山江海三年客乾坤百战场之
类虽老杜亡以过也义山诗合处信有过人若其用事
深僻语工而意不及自是其短世人反以为奇而效之
故昆体之弊适重其失义山本不至是云
诗到义山谓之文章一厄以其用事僻涩时称西昆体
然荆公晚年亦或喜之而字字有根蒂如试问火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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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探何如云屋听窗知未爱京师传谷口但知乡里胜
壶头其用事琢句前辈无相犯者
温公称其佳句
自西昆集出时人争效之诗体一变而先生老辈患其
多用故事语僻难晓殊不知自是学者之弊如杨大年
新蝉云风来玉宇乌先觉露下金茎鹤未知虽用故事
何害为佳句又如峭帆横渡官桥柳叠鼓惊飞海岸鸥
其不用故事又岂不佳乎盖其雄文博学笔力有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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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不可非前世号诗人者区区于风雪草木之类为许
洞所困也
六一居士
六一之义
居士初谪滁山自号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将退休于颖
水之上则又更号六一居士客有问曰六一何谓也居
士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
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尝置酒一壶客曰是为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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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柰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
六一乎客笑曰子欲逃名乎而屡易其号此庄生所谓
畏影而走乎日中者也余将见子疾走大喘渴死而名
不得逃也居士曰吾固知名之不可逃然亦知夫不必
逃也吾为此名聊以志吾之乐尔
欧公自负
石林诗话云欧公一日被酒语其子棐曰吾诗庐山高
今人莫能为惟李太白能之明妃曲后篇太白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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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杜子美能之至于前章则子美亦不能为惟吾能之
也近观本朝名臣传乃云欧阳某为诗谓人曰庐山高
惟韩愈可及琵琶前引韩愈不可及杜甫可及后引李
白可及杜甫不可及其自负如此则与石林所纪全不
同琵琶引即明妃曲也此三诗并录于此庐山高赠同
年刘凝之归南康其诗云庐山高哉几千仞兮根盘几
百里巀然屹立乎长江长江西来走其下是为扬澜左
蠡兮洪涛巨浪日夕相舂撞云消风止水镜净泊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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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而远望兮上摩云霄之晻霭下压后土之鸿厖试往
造乎其间兮攀缘石磴窥空谾千岩万壑响松桧悬崖
巨石飞流淙水声聒聒乱人语六月飞雪洒石矼仙翁
释子亦往往而逢兮吾尝恶其学幻而言哤但见丹霞
翠壁远近映楼阁晨钟暮鼓杳霭罗幡幢幽花野草不
知其名兮风吹露湿香涧谷时有白鹤飞来双幽寻远
去不可极便欲绝世遗纷痝羡君买田筑室老其下插
秧盈畴兮酿酒盈缸欲令浮岚暖翠千万状坐卧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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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轩窗君怀磊砢有至宝世俗不辨珉与玒策名为吏
二十载青衫白首困一邦宠荣声利不可以苟屈兮自
非青云白石有深趣其气兀硉何由降丈夫壮节似君
少嗟我欲说安得巨笔如长杠明妃曲和王介甫作其
一云胡人以鞍马为家射猎为俗泉甘草美无常处鸟
惊兽骇争驰逐谁将汉女嫁胡儿风沙无情面如玉身
行不遇中国人马上自作思归曲推手为琵却手琶胡
人共听亦咨嗟玉颜流落死天涯琵琶却传来汉家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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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争按新声谱遗恨已深声更苦纤纤女手生洞房学
得琵琶不下堂不识黄云出塞路岂知此声能断肠其
二云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一朝随汉使远嫁单于
国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虽能杀画工于事竟何益
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汉计诚已拙女色
难自誇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飘泊落
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余观介甫明
妃曲二首辞格超逸诚不下永叔不可遗也因附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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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云明妃初出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脚垂低回顾影
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
未曾有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一去心知
更不归可怜著尽汉宫衣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
鸿雁飞家人万里传消息好在毡城莫相忆君不见咫
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其二云明妃出嫁与
胡儿毡车百两皆胡姬含情欲语独无处传与琵琶心
自知黄金捍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汉宫侍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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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
知心可怜青冢已芜漫尚有哀弦馀至今
只欲平易
或疑六一居士诗以为未尽妙以质于子和子和曰六
一诗只欲平易耳西风酒旗市细雨菊花天岂不佳晚
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岂不似少陵
佳句
欧公云身行南雁不到处山与北人相对愁汪彦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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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归雁不到处家在长江欲尽头彦章虽体欧公诗
然终不及欧之自在也
会赵公诗
文忠与赵康靖公槩同在政府相得欢甚康靖先告老
归睢阳文忠相继谢事归汝阴康靖一日单车特往过
之时年几八十矣留剧饮踰月日于汝阴纵游而后返
前辈挂冠后能从容自适未有若此者文忠尝赋诗云
古来交道愧难终此会今时岂易逢出处三朝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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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万木见青松公能不远来千里我病犹堪釂一钟
已胜山阴空兴尽且留归驾为从容因榜其游从之地
为会老堂明年文忠欲往睢阳报之未果行而薨两公
名节固师表天下而风流襟义又如此诚可以激薄俗
也
才高不见牵强之迹
欧公作诗盖欲自出胸臆不肯蹈袭前人亦其才高故
不见牵强之迹耳如六月十四夜飞盖桥玩月云天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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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轻清水德本虚静云收风波止始见天水性澄光与
粹容上下相涵映乃于其两间皎皎挂寒镜馀辉所照
耀万物皆鲜莹矧夫人之灵岂不醒视听而我于此时
翛然发孤咏纷昏忻洗涤俯仰恣涵泳人心旷而閒月
色高逾迥惟恐清夜阑时时瞻斗柄
苏子美
以诗得名
苏子美以诗得名书亦飘逸然其诗以奔放豪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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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尧臣诗虽乏高致而平淡有工世谓之苏梅其实正
相反也子美尝自叹曰平生作诗被人比梅尧臣写字
比周越良可笑也周越书轻俗不近古无足取也
绝句
山谷爱子美绝句云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
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山谷累书此诗
或真草与大字
圣俞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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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俞子美齐名于一时而二家诗体特异子美笔力豪
俊以超迈横绝为奇圣俞覃思精微以深远閒淡为意
各极其长虽善论者不能优劣余谷夜行诗略道其一
二云子美气方雄万窍号一噫有时肆颠狂醉墨洒滂
霈譬如千里马已发不可杀盈前尽珠玑一一难㨂汰
梅公事清浅石齿漱寒濑作诗三十年视犹我后辈文
词愈清新心意虽老大有如妖饶女老自有馀态近诗
尤苦硬咀嚼苦难嘬又如食橄榄真味久愈在苏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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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转举世徒惊骇梅穷独我知古货今难卖语虽非工
谓粗得髣髴然不能优劣之
梅都官
工于平淡自成一家
圣俞诗工于平淡自成一家如东溪云野凫眠岸有閒
意老树著花无丑枝山行云人家在何处云外一声鸡
春阴云鸠鸣桑叶吐材暗杏花残杜鹃云月树啼方急
山房人未眠似此等句须细味之方见其用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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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精鍊
圣俞诗句句精鍊如焚香露莲泣闻磬清鸥迈之类宜
乎为欧阳文忠公所称其他古体如朱弦疏越一唱三
叹读者当以意求之
寄马遵诗
马遵谪守宣州及其去也郡僚军民争欲驻留至以铁
锁绝江遵于饯筵倚醉令官妓剥榧实而食眷眷若留
连状又以所乘骢马寄圣俞家郡人皆不疑其去也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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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使人绝锁解舟以水沃橹牙使之不鸣逮晓舟去远
矣圣俞寄遵诗云三更醉下陵阳峰仙舟江上去无踪
杈牙铁锁漫横绝橹湿不惊潭底龙断肠吴姬指如笋
欲剥玉榧将何从短翎水鸭飞不远那经细雨山重重
却顾旧埒病骢马尘沙历尽空龙钟
莫打鸭
吕士隆知宣州好以事笞官妓妓皆欲逃去而未得也
会杭州有一妓到宣其色艺可取士隆喜之留之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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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日郡妓复犯小过士隆又欲笞之妓泣诉曰某不
敢辞罪但恐杭妓不能安也士隆悯而舍之圣俞因作
莫打鸭一篇曰莫打鸭打鸭惊鸳鸯鸳鸯新向池北落
不比孤洲老秃鸧秃鸧尚欲远飞去何况鸳鸯羽翼长
盖谓此也
石曼卿
晦庵论其诗
石曼卿诗极有好处如仁者虽无敌王师固有征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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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时雨不杀是天声长篇旧见曼卿大书此诗气象方
严遒劲极可宝爱真颜筋柳骨今人喜苏子美字不及
此远甚曼卿诗极雄豪而缜密方严如筹笔驿诗意中
流水远愁外旧山青又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
交花之句极佳惜不见其全集
西湖处士
疏影横斜
欧阳公极赏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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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之句而和靖别有一联云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
落忽横枝似胜前句不知欧阳何缘弃此赏彼苕溪渔
隐曰王直方又爱和靖池水倒窥疏影动屋檐斜入一
枝低以谓此句于前所称真可处伯仲之间余观此句
略无佳处直方何为喜之真所谓一解不如一解也
林和靖梅花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诚
为警绝然其下联乃云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
断魂则与上联气格全不相类若出两人乃知诗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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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者诚难得唐人多摘句为图盖以此大抵和靖诗喜
于对意如伶伦近日无侯白奴仆当时有卫青破殿静
披齑臼古斋房閒试酪奴春之类虽假对亦不草草故
气格不无少贬然五言如夕寒山翠重秋静鸟行疏长
句如桥横水木已秋色树倚云峰更晚晴烟含晚树人
家远雨湿春蒲燕子低等何害为工夫太过
和靖言余顷得宛陵葛生所茹笔每用之如麾百胜之
师横行于纸墨间所向无不如意惜其日久且弊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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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录其功云神锋虽缺力终存架琢珊瑚欠策勋日暮
閒窗何所似灞陵憔悴故将军殊有悯劳念旧之意
邵康节
出处大略
邵尧夫居洛四十年安贫乐道自云未尝皱眉故诗云
平生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所居寝息处为安
乐窝自号为安乐先生其西为瓮牖读书燕居其下旦
则焚香独坐晡时饮酒三四瓯微醺便止不使至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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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有诗云斟有浅深存燮理饮无多少系经纶莫道山
翁拙于用也能康济自家身喜吟诗作大字书然遇兴
则为之不牵强也大寒暑则不出每出则乘小车为诗
以自咏曰花似锦时高阁望草如茵处小车行温公赠
以诗曰林间高阁望已久花外小车犹未来尧夫随意
所之遇主人喜客则留三五日又之一家一如之或经
月忘返虽性高洁而对宾客接人无贤不肖贵贱皆欢
然相亲自言若至重疾自不能支其有小疾有客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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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疾之去体也学者从之问经义精深浩博应对
不穷思致幽远妙极道数间有知之深者开口论天下
事虽久存心世务者不能及也朝廷尝用大臣荐以官
起之不屈及其死以著作佐郎告赐其家邦人请易其
名于朝太常考行谥之曰康节
康节之学其骨髓在皇极经世其花草便是诗文鉴编
诗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却不编入
半山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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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唱三叹
荆公暮年作小诗雅丽精绝脱去流俗每讽味之便觉
沆瀣生牙颊间苕溪渔隐曰荆公小诗如南浦随花去
回舟路已迷暗香无觅处日落画桥西染云为柳叶剪
水作梨花不是春风巧何缘见岁华檐日阴阴转床风
细细吹翛然残午梦何许一黄鹂蒲叶清浅水杏花和
暖风地偏缘底绿人老为谁红爱此江边好留连至日
斜眠分黄犊草坐占白鸥沙日净山如染风暄草欲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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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残数点雪麦涨一川云观此数诗真可使人一唱而
三叹也
得子美句法
荆公诗得子美句法其诗云地蟠三楚大天入五湖低
托意
半山老人题双忠诗云北风吹树急西日照窗凉细详
味之其托意深远非止咏庙中景物而已盖巡远守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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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当是时安庆绪遣突厥劲骑攻之日以危困所谓北
风吹树急也是时肃宗在灵武号令不行于江淮诸将
观望莫肯救之所谓西日照窗凉也此深得老杜句法
如老杜题蜀相庙诗云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
好音亦自别托意在其中矣
少作
荆公少以意气自许故诗语惟其所向不复更为涵蓄
如天下苍生待霖雨不知龙向此中蟠又浓绿万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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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又平治险秽非无力润泽焦枯
是有才之类皆直道其胸中事后为群牧判官从宋次
道尽假唐人诗集博观而约取晚年始尽深婉不迫之
趣乃知文字虽工拙有定限然必视其幼壮虽公方其
未至亦不能力强而遽至也
荆公题金陵此君亭诗云谁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才
老更刚宾客每对公称颂此句公辄颦蹙不乐晚年与
平甫坐亭上视诗牌曰少时作此题榜一传不可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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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少年题诗可以为戒平甫曰此杨子云所以悔其
少作也
晚年诗
荆公晚年诗律尤精严造语用字间不容发然意与言
会言随意遣浑然天成殆不见有牵率排比处如含风
鸭绿鳞鳞起弄日鹅黄袅袅垂读之初不觉有对偶至
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但见舒閒容与之
态耳而字字细考之皆经檃括权衡者其用意亦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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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尝与叶致远诸人和头字韵诗往返数四其末篇云
名誉子真居谷口事功新息困壶头以谷口对壶头其
精切如此后数月取本追改云岂爱京师传谷口但传
乡里胜壶头今集中两本并存
精深华妙
荆公定林后诗精深华妙非少作之比尝作岁晚诗云
月映林塘静风涵笑语凉俯窥怜净绿小立伫幽香携
幼寻新的扶衰上野航延缘久未已岁晚惜流光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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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谢灵运议者亦以为然
格高体下
鲁直谓荆公之诗莫年方妙然格高而体下如云似闻
青秧底复作龟兆坼乃前人所未道又云扶舆度阳焰
窈窕一川花谓包含数个意虽前人亦未易道然学三
谢失于巧耳
用意高妙
蔡天启言荆公每称老杜钩帘宿鹭起丸药流莺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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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以为用意高妙五字之模楷他日公作诗得青山扪
风坐黄鸟挟书眠自谓不减杜诗以为得意然不能举
全篇余顷尝以语薛肇明肇明时被旨编公集遍求之
终莫之得或云公但得此一联未尝成章也
力去陈言
荆公诗云力去陈言誇末俗可怜无补费精神而公平
生文体数变莫年诗益工用意益苦故言不可不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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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下字
予与乡人翁行可同舟溯汴因谈及诗行可云介甫善
下字如荒埭暗鸡催月晓空场老雉挟春娇下得挟字
最好如孟子挟贵挟长之挟予谓介甫又有紫苋凌风
怯苍苔挟雨骄陈无已有寒气挟霜侵败絮宾鸿将子
度微明其用挟字亦与前一联同
用事精切
苕溪渔隐曰上元戏刘贡甫诗云不知太一游何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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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青藜独照公此诗用事亦精切刘向校书天禄阁夜
有老人著黄衣植青藜杖叩阁而进向请问姓名我是
太一之精天帝闻卯金之子有博学者下而观焉乃出
怀中竹牒授之见王子年拾遗此事既与贡甫同姓又
贡甫时在馆阁也
清景
山谷尝言天下清景初不择贵贱贤愚而与之然吾特
疑端为我辈设荆公在钟山官床与客夜坐作诗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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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伤性老耽书年少东来复起予各据槁梧同不寐偶
然闻雨落阶除东坡宿馀杭山寺诗云暮鼓朝钟自击
撞闭门欹枕对残釭白灰旋拨通红火卧对萧萧雪打
窗人以山谷之言为确论
霜筠雪竹
熙宁庚戍冬王荆公安石自参知政事拜相是日官僚
造门奔贺者相属于路公以未谢皆不见之独与余坐
于西庑之小阁荆公语次忽颦蹙久之取笔书窗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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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放笔揖余而入元丰
癸亥公已谢事为会灵观使居金陵白下门外余谒公
公欣然邀余同游钟山憩法云寺偶坐于僧房是日正
当霜雪而虚窗松竹皆如诗中之景余因述昔日题窗
并诵此诗公怃然曰有是乎领略微笑而已
自然
舒州三祖山金牛洞山水闻于天下荆公尝题诗云水
泠泠而北去山靡靡以旁围欲穷源而不得竟怅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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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归后人凿山刋木寝失山水之胜非公题诗时比也
鲁直效公题六言云司命无心播物祖师有记传衣白
云横而不度高鸟倦而犹飞识者云语虽奇亦不及荆
公之自然也
纪实
乌石岗距临川三十里荆公外家吴氏居其间故诗云
不知乌石岗边路到老相寻得几回盐步门在荆公旧
居之前故诗云曲池丘墓心空折盐步庭闱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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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寺诗
荆公集中有落星寺诗其末云胜槩惟诗可收拾不才
羞作等閒来落星寺在彭蠡湖中刘咸临尝亲见寺僧
言幼时目睹闽中章傆道作此诗其前六句皆同其末
云胜槩诗人尽收拾可怜苏石不曾来苏石谓子美曼
卿也后人爱其诗者改末句作荆公诗传之遂使一篇
之意不完其体与荆公所作诗亦不类苕溪渔隐曰直
方所言非也余细观此诗句语体格真是荆公作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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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道此今具载全篇识者必能辨之诗云窣云一殿
起崔嵬万里长江酒一杯坐见山川吞日月杳无车马
送尘埃雁飞云路声低过客近天门梦易回胜概惟诗
可收拾不才羞作等閒来
西山寺诗
唐人题西山寺诗云终古碍新月半江无夕阳人谓冠
绝古今以其尽得西山之景趣也金山寺留题者亦多
而绝少佳句惟寺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又天多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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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少不生尘为人传诵要亦未为至工若用之于落
星寺有何不可乎熙宁中荆公有句云天末海门横北
固烟中沙岸似西兴尤为中的
梅花诗
凡咏梅多咏白而荆公诗独云须撚黄金危欲堕蒂团
红蜡巧能妆不惟造语巧丽可谓能道人不到处矣又
东坡咏梅一句云竹外一枝斜更好语虽平易然颇得
梅之幽独閒静之趣凡诗人咏物虽平淡巧丽不同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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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以随意造语为工公后复有诗云遥知不是雪为有
暗香来盖取苏子卿诗只言花似雪不悟有香来之意
公在金陵又有和徐仲文颦字韵咏梅诗二首东坡在
岭南有暾字韵梅诗三首皆韵险而语工非大手笔不
能到也
棋诗
荆公棋品殊下每与人对局未尝致思随手疾应觉其
势将败便敛之谓人曰本图适性忘虑反苦思劳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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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且已与叶致远敌手尝赠致远诗云垂成忽破坏中
断俄连接是知公棋不甚高又云讳输宁断头悔误仍
抟颊是又未能忘情于一时之得丧也苕溪渔隐曰介
甫有绝句云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嬴战罢
两奁收黑白一枰何处有亏成观此诗则图适性忘虑
之语信有證矣若鲁直于棋则不然如心似蛛丝游碧
落身如蜩甲化枯枝则苦思忘形较胜负于一著与介
甫措意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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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图
荆公尝在欧公坐上赋虎图众客未落笔而荆公章已
就欧公亟取读之为之击节称叹坐客阁笔不敢作苕
溪渔隐曰西清诗话中亦载此事云此乃体杜甫画鹘
行以纾急解纷耳吾今具载二诗读者当有以辨之荆
公虎图诗云壮哉非罴亦非貙目光夹镜当坐隅横行
妥尾不畏逐顾盻欲去仍踌躇卒然我见心欲动熟视
稍稍摩其须固知画者巧为此此物安肯来庭除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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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礴欲画时睥睨众史如庸奴神閒意定始一埽功与
造化论锱铢悲风飒飒吹黄芦上有寒雀惊相呼槎牙
死树鸣老乌向之俛噣如哺雏山墙野壁黄昏后冯妇
遥看亦下车杜甫画鹘行云高堂见老鹘飒爽动秋骨
初惊无拘挛何得立突兀乃知画师妙功刮造化窟写
此神俊姿充君眼中物乌鹊满樛枝轩然恐其出侧脑
看青霄宁为众禽没长翮如刀剑人寰可超越乾坤空
峥嵘粉墨且萧瑟缅思云沙际自有烟霞质吾今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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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顾步独纡郁
集句
荆公莫年喜为集句唐人号为四体黄鲁直谓正堪一
笑耳司马温公与武定从事同幕私幸营妓而于公讳
之常会僧庐公往迫之使妓踰垣而去度不可隐乃具
道公戏之曰年去年来来去忙暂偷閒卧老僧床惊回
一觉游仙梦又逐流莺过短墙杭之举子中老榜第其
子以绯裹之客贺之曰应是穷通自有时人生七十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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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稀如今始觉为儒贵不著荷衣更著绯寿之医者老
娶少妇或嘲之曰倚他门户傍他墙年去年来来去忙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他人作嫁衣裳真可笑也
猿鹤不知
王介字中甫衢州人博学善讥谑尝举制科不中与荆
公游甚款然未尝降意少相下熙宁初荆公以翰林学
士被召前此屡召不起至是始受命介以诗寄云草庐
三顾动春蛰蕙帐一空生晓寒盖有所讽荆公得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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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他日作诗有丈夫出处非无意猿鹤从来自不知之
句盖为介发也
诗病
今州县之间随其大小皆有富民此理势之所必至所
谓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然州县赖之以为强国家恃之
以为固非所当忧亦非所当去也能使富民安其富而
不横贫民安其贫而不匮贫富相恃以为长久而天下
定矣介甫不忍贫民而深疾富民志欲破富民以惠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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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知其不可也方其未得志也为兼并之诗其诗曰
三代子百姓公私无异财人主擅操柄如天持斗魁赋
予皆自我兼并乃奸回奸回法有诛势亦无自来后世
始倒持黔首遂难裁秦王不知此更筑怀清台礼义日
以媮圣经久堙埃法尚有存者欲言时所咍俗吏不知
方掊克乃为才俗儒不知变兼并可无摧利孔至百出
小人私阖开有司与之争民愈可怜哉及其得志专以
此为事设青苗法以夺富民之利民无贫富两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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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重出息十二吏缘为奸至倍息公私皆病矣吕惠卿
继之以手实之法私家一毫以上皆籍于官民知有夺
取之心至于卖田杀牛以避其祸朝廷觉其不可中止
不行仅免于乱然其徒世守其学刻下媚上谓之享上
有一不享上皆废不用至于今日民遂大病原其祸出
于此诗盖昔之诗病未有若此酷者也
秋菊落英
欧公嘉祐中见王荆公诗黄昏风雨暝园林残菊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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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金笑曰百花尽落独菊枝上枯耳因戏曰秋英不
比春花落为报诗人子细看荆公闻之曰是岂不知楚
词夕餐秋菊之落英欧阳九不学之故也
荆公此诗子瞻跋云秋英不比春英落说与诗人子细
看盖为菊无落英故也荆公云苏子瞻读楚词不熟耳
予以谓屈平餐秋菊之落英大槩言花衰谢之意若飘
零满地金则过矣东坡既以落英为非则屈原岂亦谬
误乎坡在海南谢人寄酒诗有云谩绕东篱嗅落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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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也苕溪渔隐曰秋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子细看
此是两句诗余于六一居士全集及东坡前后集遍寻
并无之不知西清高斋何从得此二句诗互有讥议亦
疑其不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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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堂
如天花变现
东坡作文如天花变现初无根叶不可揣测如作盖公
堂记共六百馀字仅三百馀字说医碎石道士诗共二
十八句却二十六句作假说惟用两句收拾作鹤叹则
替鹤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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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于譬喻
子瞻作诗长于譬喻如和子由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守岁诗云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脩鳞半已没去意
谁能遮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画水官诗云高人岂
学画用笔乃其天譬如善游人一一能操船龙眼诗云
龙眼与荔枝异出同祖父端如柑与橘未易相可不皆
累数句也如一联即少年辛苦真食参老境清閒如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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蔗如一句即雪里波菱如铁甲之类不可胜纪
海棠诗
东坡作此诗词格超逸不复蹈袭前人其诗有嫣然一
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
盘荐华屋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林深雾
暗晓光迟日暖风轻春睡足雨中有泪亦凄怆月下无
人更清淑元丰间东坡谪黄州寓居定惠院院之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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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海棠一株特繁茂每岁盛开时必为携客置酒
已五醉其下矣故作此长篇平生喜为人写盖人间刋
石者自有五六本云轼平生得意诗也
梅诗
东坡暾字韵三首皆摆落陈言古今人未尝经道者三
首并妙绝第二首尤奇诗云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
骨冰为魂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先生索
居江海上悄如病鹤栖荒园天香国艳肯相顾知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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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诗清温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抱丛窥
我方醉卧故遣啄木先敲门麻姑过君急洒扫鸟能歌
舞花能言酒醒人散山寂寂惟有落朵粘空樽注云岭
南珍禽有倒挂子绿毛红喙如鹦鹉而小自东海来非
尘埃间物也
芙蓉城诗
游芙蓉城元丰元年三月余始识子高问之信然乃作
此诗云芙蓉城中花冥冥谁其主者石与丁珠帘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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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屏云舒霞卷千娉婷中有一人长眉青炯如微云
澹疏星往来三世空鍊形竟坐误读黄庭经天门夜开
飞爽灵无复白日乘云軿俗缘千劫磨不尽翠被冷落
凄馀馨因过缑山朝帝廷夜闻笙箫弭节听飘然而来
谁使令皎如明月入窗棂忽然而去不可寻寒衾虚幌
风泠泠仙宫洞房本不扃梦中同蹑凤凰翎径渡万里
如奔霆玉楼浮宫耸亭亭天书云篆谁所铭绕楼飞步
高竛竮仙风锵然韵流铃蘧蘧形开如酒醒芳卿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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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丁宁一朝覆水不反瓶罗巾别泪空荧荧春风花开
秋叶零世间罗绮纷膻腥此生流浪随沧溟偶然相值
两浮萍愿君收视观三庭勿与嘉谷生蝗螟从渠一念
三千龄下作人间尹与邢东坡此诗最为流丽故秦太
虚与东坡简云素纸一轴敢冀醉后挥扫近文并芙蓉
城诗时得把玩以慰驰情
诗人写人物态度至不可移易元微之李娃行云髻鬟
峨峨高一尺门前立地看春风此定是娼妇退之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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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诗云洗妆拭面著冠帔白咽红颊长眉青此定是女
道士东坡作芙蓉城诗亦用长眉青三字云中有一人
长眉青炯如微云淡疏星便有神仙风度
三良诗
秦缪公以三良殉葬诗人刺之则缪公信有罪矣虽然
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也以陈尊已魏颗之事观之则
三良亦不容无讥焉昔之咏三良者有王仲宣曹子建
陶渊明柳子厚或曰心亦有所施或曰杀身诚独难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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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君命安可违或曰死没宁分张曾无一语辨其非是
者惟东坡和陶云杀身故有道大节要不亏君为社稷
死我则同其归顾命有治乱臣子得从违魏颗真孝爱
三良安足希审如是言则三良不能无罪东坡一篇独
冠绝于古今苕溪渔隐云余观东坡秦穆公墓诗意全
与和三良诗意相反盖是少年时议论如此至其晚年
所见益高超人意表此扬雄所以悔少作也诗云昔公
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乃知三子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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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亦如齐之二子从田横
与王庆源诗
与王庆源诗云青衫半作霜叶枯遇民如儿吏如奴吏
民莫作官长看我是识字耕田夫妻啼儿号刺史怒时
有野人来挽须拂衣自注下下考芋魁豆饭吾岂无山
谷云庭坚最爱此数韵
语意高妙
题碧落洞诗云小语辄响答空山白云惊此语全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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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后自岭外归次韵江晦叔诗云浮云时事改孤月
此心明语意高妙如参禅悟道之人吐露胸襟无一毫
窒碍也
诗意佳绝
东坡云世谓乐天有鬻骆马放杨柳枝词嘉其主老病
不忍去也然梦得有诗云春尽絮飞留不得随风好去
落谁家乐天亦云病与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则是樊素竟去也予家有数妾四五年相继辞去独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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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者随予南迁因读乐天集戏作此诗朝云姓王氏钱
塘人尝有子曰干儿未期而天云不似杨枝别乐天恰
如通德伴伶玄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经
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扇旧因缘丹成逐我三山去不
作巫阳云雨仙苕溪渔隐曰诗意佳绝善于为戏略去
洞房之气味翻为道人之家风非若乐天所云樱桃樊
素口杨柳小蛮腰但自诧其佳丽尘俗哉
咏物诗首四句便能写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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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白浔阳紫极宫感秋云何处闻秋声翛翛北窗竹
回薄万古心揽之不盈掬东坡和韵云寄卧虚寂堂月
明浸疏竹冷然洗我心欲饮不可掬予谓东坡此语清
拔优于太白大率东坡每题咏景物于长篇中只篇首
四句便能写尽语仍快健如庐山开先漱玉亭首句云
高岩下赤日深谷来悲风擘开青玉峡飞出两白龙谷
林堂首句云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美哉斯堂成及
此秋风初行琼儋间首句云四州环一岛百洞蟠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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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西北隅如渡月半弓藤州江下夜起对月首句云
江月照我心江水洗我肝端如径寸珠堕此白玉盘此
聊举四诗其他甚众又栖贤三峡桥诗有清寒入山骨
草木尽坚瘦之句此语尤精绝他人道不到也
一洗万古
余作南征赋或者称之然仅与曹大家争衡耳惟东坡
赤壁二赋一洗万古欲髣髴其一语毕世不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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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迁以后精深华妙
吕丞相跋杜子美年谱云考其辞力少而锐壮而肆老
而严非妙于文章不足以至此余观东坡自南迁以后
诗全类子美夔州以后诗正所谓老而严者也子由云
东坡谪居儋耳独善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
气鲁直亦云东坡岭外文字读之使人耳目聪明如清
风自外来也观二公之言如此则余非过论矣
文过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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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曰吾有诗云日日出东门步寻东城游城门抱关
卒怪我此何求我亦无所求驾言写我忧章子厚谓参
寥曰前步而后驾何其上下纷纷也仆闻之曰吾以尻
为轮以神为马何曾上下乎参寥曰子瞻文过有理似
孙子荆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
波澜浩渺
东坡长句波澜浩大变化不测如作杂剧打猛顐入却
打猛顐出也三马赞振鬣长鸣万马皆瘖此记不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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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学文者能涵泳此等语自然有入处
簟纹如水帐如烟
邢惇夫言扫地焚香闭閤眠簟纹如水帐浮烟客来梦
觉知何处挂起西窗浪接天此东坡诗也尝题于余扇
山谷初读以为是刘梦得所作
失于粗
苏诗始学刘禹锡故多怨刺学不可不谨也晚学太白
至其得意则似之矣然失于粗以其得之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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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过诗
东坡云儿子迈尝作林檎诗云熟颗无风时自落半腮
迎日斗鲜红于等辈中亦号有思致者今已老无他技
但亦时出新句也尝作酸枣尉有诗云叶随流水归何
处牛载寒鸦过别村此句亦可喜也苕溪渔隐曰苏
叔党过赋鼠须笔云太仓失陈红狡穴得馀腐既兴丞
相叹又发廷尉怒磔肉喂饿猫纷髯杂霜兔插架刀槊
健落纸龙蛇骛物理未易诘时来即所遇穿墉何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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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此得佳誉其步骤气格殊有父风也
诗人玉屑卷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