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集-宋-李纲卷一百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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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梁溪集卷一百六十    宋 李纲 撰
  戒
   戒怠       戒贪
  书事
   书僧伽事     书范文正公事
   书杜祁公事    书韩魏公事
   书张子厚事    书曾子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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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怠
李子寓居兴国佛宫既涉三时颇怠于守夏秋之交辟
北户以来风命樽罍以独酌有偷儿窥伺夜半踰垣开
牖发箧以探酒器有声铿然意其鼠也呼童烛之则寇
也遽挈所得以往仆𨽻追之弗及而返李子喟然曰曩
吾之始居于是也以垣墉之弗固也门关之弗谨也巡
徼之弗备也藏之深而守之警有肃心焉虽有善偷
者莫得而窥也今吾之久居于是也增卑培薄垣墉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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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出察入几门关谨矣击柝传呼巡徼备矣藏之慢而
守之易有怠心焉故彼得以乘间而窃发也我不招之
彼恶得而至之易所谓慢藏诲盗也我之过也彼何罪焉
尝试以一身观之所以养生者怠则邪气得以袭所以
脩性者怠则邪说得以害亦犹是也尝试以一家观之
所以防闲者怠则悔吝生所以辑睦者怠则争怨作亦
犹是也岂独是哉昔之有天下者若夏之少康怠于畋
游而有穷后羿乘之若唐之明皇怠于逸欲而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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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之其理亦然故曰国家閒暇及是时修其政刑谁敢
侮之盘乐怠傲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已求之者可
不戒哉作戒怠以自儆
  戒贪
盗入梁溪之室探囊发箧得白金器数事因警而逸候
人疑而讯之色变执于有司计赃抵罪其法当黥梁溪
愀然曰之盗也妄意室中之藏朝思夕计以迄于成惟
一贪心更无他法方其始入于我之室也自谓得志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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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负匮挈箧担囊而趋不幸而警所得不足以充其欲
则慊然有不满之意迨执于有司也曩之所营度而探
取者无一可得而得其罪焉与夫世之贪者亦何异今
有人焉挟穿窬之器乘间抵巇幸人主之不悟以取富
贵爵位极矣金缯溢矣子孙官矣犹且慊然有未足之
心一旦溘先朝露则向之所贪者无毫发之得而所造
诸业种种现前独以身当之沦入苦趣有至于积劫而
不能脱者自智者观之其异于此盗也几何因书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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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贪者之戒
  书事
  书僧伽事
世传僧伽为观音大士化身其神变示现之迹载于传
说著于耳目不可胜纪予独书其近年亲所见闻者三
事政和五年予自考功员外郎告假于朝迎亲吴兴是
年秋还抵泗上谒僧伽塔将脩供塔下其日天未明普
照长老朏齐走人报曰塔有光相宜速至瞻礼予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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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家以往则日始出矣有青色光自相轮顶如倒浮屠
上属霄汉观者如堵固以叹异得未曾有及辰已间天
无纤云秋日愈明而塔之西北隅第四级铜铎中现大
宝珠色如烂银如水晶旋转不停光彩炫耀铄人目精
凡一饷时若有掣之者珠自铎口中入而第五级铎复
吐一珠与前珠等须臾入者复吐吐者复入塔之三隅
自第四级至第十三级众铎皆然惟东南一隅正与日
对珠隐不现其楹桷间小铎中亦各有珠垂布周匝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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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相射如白月昼燃百千灯照满一塔空中宝光飞腾
往来大者如星小者如舍利熠爚缤纷若可承揽至午
未间方渐隐去如是者凡三日而后巳时部使者张根
刘焘奉使徐禋郡守吴公懋与其僚属毕会士庶瞻仰
以为自昔显示神变未有若此之盛者其后朏齐具图
以闻有旨赐号摩尼宝光之塔此一事予得于所见者
八年东南大水泗上尤甚淮渎泛溢不及城者数板城
门不固水夜自门以入所漂荡者凡千馀家人情惶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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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所为方扰攘中有僧持钵以乞或以饼饵施之且
告之言此何时而乃求化耶僧笑不答袒去上服径趋
入水其去如风俄而城楼自摧正堙水道于是人力可
施水患遂弭诘旦官吏按视城楼之摧斩斩然无尺椽
片瓦之遗积于坏门如累叠然始知是夜乞食者乃僧
伽也郡官相率礼谢塔不开扄则所施饼饵尚留钵中
此一事予得于所闻者明年改元宣和其夏京师积水
暴集都城之外浩如江湖是时僧伽出见辇毂之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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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三初见于感慈塔若挥扇然又见于天清塔又见于
相国之东塔皆从二侍者为行道相都人瞻礼阗隘衢
巷已而水退都邑抵宁有诏进封普慈巨济大士秩视
伯爵诰命之辞有曰其仪屡见万目具瞻岿然灵光祐
我昌祚盖此谓也予时自左史谪下去京师此一事兼
得于见闻者惟普慈巨济大士灭度至今五百馀年
而乃以光景形相威神神力与人相济拯危弭患灵迹
显然如常住世盖其誓愿宏深神化自在具大慈悲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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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士众生有大因缘故能示现昭昭若此世谓观音化
身而维摩诘所说经亦云菩萨住不可思议解脱门能
以神变作诸佛事摄受众生宁不信与故予直书所见
闻者著于篇文不雕饰使深达实相修菩萨行者有所
稽考凡与见闻皆发信心归依妙觉时宣和二年三月
二十五日昭武李纲沙阳寓轩书
  书范文正公事
文正范公为諌官时以言事左迁者屡矣方其在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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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简俭及谪居于外则务为丰腆或问其故荅曰吾以
自适耳夫进退者士之常而比年以来士风颓靡进则
穷奢极侈以事富贵退则愀然有憔悴可怜之色者皆
是也观公之所以自处者如此可谓深达进退之理矣
夫进而简俭则无所恋著而去就轻退而丰腆则有以
自适而志气自若公之高明岂不知进退如一而为此
不同哉盖将以其身为中人法故也予得此事于吴元
中给事因书之使后进知前辈所为皆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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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杜祁公事
彭器资尚书初擢第为天下第一东归道南都谒杜祁
公语既久祁公教之治生事器资退而思之不晓其意
来日复见问其故祁公徐曰无他观公志气欲立名节
夫欲立名节者非有主事使无顾念妻孥之忧则不可
于是器资深服其言噫中世士大夫以仕宦为家不治
生事者十常六七位朝廷任言责者虽有可言之资往
往退顾无所归为妻孥计钳口结舌者多矣间有不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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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者言出身贬妻孥流离困饿无以糊其口于四方至
使流俗指之以为戒可不悲哉观祁公之言乃知前辈
思深虑远后进之士不可不知也
  书韩魏公事
欧阳永叔尝问玉局曰魏公立朝大节孰为难玉局曰
莫难于定策永叔曰使我辈处此时当如何玉局曰想
亦当然永叔曰我辈皆能为之何难之有玉局曰然则
孰为难永叔曰方英庙初立母后垂帘一日帘中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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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一卷皆诉宫禁中事其辞甚切公以文字置怀中徐
曰是必有内侍交搆两宫者帘中曰有之因举其姓名
公曰容臣退处置既归省取怀中文字焚之命堂吏书
空头谪降敕遍签执政且命开封府择使臣一员步军
司差禁卒二十人呼帘中所举姓名内侍至都堂立庭
中面责之填敕编置岭外使臣禁卒即日押行来日见
上具道所以于是两宫遂宁若此者乃所谓难故予作
昼锦堂记言公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盖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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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也王岩叟著魏公别录逸此一事因书其后
  书章子厚事
予备员国史修哲宗正史选举志见实录所载子厚争
内降除諌臣事可取因书之元祐初母后垂帘内出朝
臣姓名数人皆除諌官子厚于帘前力争以为不可帘
中曰此皆大臣所荐子厚曰大臣所荐当以明扬岂宜
密有论列上新即位动当遵守祖宗故事奈何首为乱
阶今虽未有害异时奸邪大臣阴引台諌与之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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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非社稷之福于是皆罢噫荐引士大夫固大臣之职
也然不当密荐之弊有二一则开多岐之门而权去朝
廷二则彰私恩之地而浸成朋党庶官犹且不可况台
諌乎观子厚之言可谓切当于理矣方子厚当轴士大
夫喜诋诃其失然自今观之爱惜名器坚守法度诸子
虽擢第仕不过筦库州县岂不贤哉语曰善人吾不得
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已盖思其上者不可得又
思其次也我与子厚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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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曾子宣事
绍圣中董敦逸为侍御史奏疏论宫禁中事哲宗怒甚
将加远窜宰执无敢言者子宣适与三省同进呈因奏
曰敦逸庸人不足惜以言事一不当而远窜所可惜者
朝廷之体适使敦逸得重名耳宰执亦以为言哲宗怒
稍解其命遂寝苏景谟亲得此事于子宣尝以语予
因曰人臣不能忌讳犯人主不测之威傥有惜朝廷之
体以一言救之者其罪必解昔退之论佛骨事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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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抵之死裴度救而获免刘禹锡出守播州度亦以其
母老为言遂易连州古人类多如此今不独无救之者
因而挤之又下石焉者多矣此风不可复见可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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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溪集卷一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