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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铁庐集卷二 溧阳潘天成撰
看未发气象说
李延平先生教人观未发气象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
凝神定虑以心观心此心寂然不动湛然虚明天地万
物浑为一体不睹而无不睹不闻而无不闻性之全体
昭然于心活活泼泼流行于上下今古之间未发之气
象如此初学入门如此观之一日二日或三五日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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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自然见此气象易之复卦七日来复得此义也由是
有暇随时随处观之使之全体常常发见妄念一动此
心知之随即除去如微云一点过太虚为轻风飘散皎
皎青天毫无所蔽太和元气充周一身所谓学而时习
不亦说乎不独瞑目静观此心如此即读书作文研究
理义此心亦寂然不动若一动此心扰扰亦不能读书
作文矣不独明窗净几如此即道路游行风尘驰逐以
心观心亦寂然不动觉青山绿水花落鸟鸣无非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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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不独晏居一室如此即往来酬酢此心寂然不动
觉街谈巷议牧唱樵歌无非开悟此心不独安常处顺
如此即艰难险阻尤可煅炼此心使之屹然不动程子
所谓动亦定也先师汤世调夫子所谓动静一色也色
者气象也大抵天地万物不静则不能动如北辰为天
枢不动所以天能绕地一周而过一度日日如此而行
健也如磨脐不动而磨旋转不息也人之心亦如此也
能动而不能静俗学也能静而不能动异学也动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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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为圣学既观未发气象又当观己发气象当其喜
而中节也事亲事长待人接物无不和畅如春风和煦
草木敷荣推之好贤礼士雍容揖让皆如此气象也当
其怒而中节也戒饬子弟严训生徒绝远匪类如雷霆
震惊阴沴潜消阳气毕达推之除奸剔弊诛暴锄强皆
如此气象也当其哀而中节也怜贫恤孤扶倾济弱居
丧奔吊推之已饥已溺惠鲜鳏寡使之各得其所皆如
此气象也当其乐而中节也乐道人善乐多贤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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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材奖进后学骨肉欢聚斑斓绕膝推之制礼作乐教
化大行四方风动万世永赖皆如此气象也至于喜已
之好善不倦怒已之不若古人哀已之放心不求乐已
之不愧不怍俱是中节处所谓戒惧慎独致中和位天
地而育万物者此也自幼闻汤默斋惕庵梅勿庵
方陪翁合山鹿湖诸先生所言如此虽未能实实有得
然藏之于心不敢忘也述此以告同志
看未发气象之旨延平得之豫章豫章得之龟山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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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得之程子定性书程子得之濂溪定之以中正仁
义主静立极濂溪得之大易艮卦此圣贤之适传也
辛丑十月二日潘天成谨述
大学经子史解序
余自总角时祖父延蒙师陈育芝先生教我读大学序
有云天降生民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先生曰汝
小子亦有此性予虽不能解觉其言可听志之于心明
年从钱九皋先生余父之师也复为吾师教予益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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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论语先生曰首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二章其为
人也孝弟学者何学为人耳学为人先学孝弟孝弟天
性也汝生来自然的不容勉强汝在家中孝顺父母父
母欢善汝亦欢喜出外尊敬长上长上欢喜汝亦欢喜
时时习为孝弟时时欢喜在内在外一团和气不亦说
乎方是真读书君子与徒诵空文缘饰耳目者相去径
庭也予虽不能从亦志之于心稍长事吾师默斋汤先
生每教我读圣贤书须句句体认到身心日用伦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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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天性随时随处感发切实印證容易明白久之自然
融会贯通圣贤之书虽多其实一理也又曰读万卷书
究竟祇读得一句予问何句先生曰在明明德一句试
观传之首章三引书皆曰明明德大凡四书六经及汉
董子以后诸大儒之书言天言性言道元亨利贞仁义
礼知孝弟忠信一切圣帝明王之制度文为贤臣硕辅
之吁谟远猷孰非所以明明德者乎即如诸史所传正
人君子虽不能明德止于至善然无不能明其德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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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虽不至尽亡明德终以气拘物蔽昏昩其明德如
此体认岂非读万卷书祇读一句者乎先生尝欲作学
庸论孟解论孟学庸解四书六经解六经四书解子史
六经四书解未暇及也予虽不知其何以作亦志之于
心后从汤惕庵梅勿庵方继善合山鹿湖诸先生游闻
其言论无非贯通四书六经诸子书者也始知汤师所
以教我者深切著明惜予不能从其言愧悔无及矣数
十年来读经书子史稍稍见其大意然不敢笔之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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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春二月大病未痊痛楚难忍加以饥寒切身夜不
能寐日不能坐依稀所记者默会于大学一书颇觉有
合意殊快然不自知痛楚饥寒之在身也非敢继吾师
之所欲作者吾师于四书六经诸子史心体力行数十
馀年内外融彻其会通于心者岂浅学所能窥其万一
但其所以谆谆教我者终不忍忘也书此以就正当世
大人先生必有以教我而同学之士相与讨论修饰润
色略有可观庶不负诸先生数十年所以教我者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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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清先生八十寿序
尝观天下之物朴者厚者静者贞者常留于天地之间
也如荆溪许一清兄与予交数十年深悉其为人凡人
多事缘饰一清纯任天真虽有隐微之过必告于友朋
求其规益义理有得必曰某人告我躬行有得必曰吾
法某人有指摘其失者不独一时感激且久而不忘少
时有李子彝者批其文气不接至今念之不置他可知
也服食器用安于俭陋作止语默不事矫揉为文直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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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臆无纂组雕斲刻镂藻绘之巧此一清之朴也见人
有善辄喜动颜色赞不绝口口不能尽言哑哑笑声如
春风动物闻者欢颜须眉耳目肩背手足辗转顾盼俯
仰舞蹈如晴霞丽天腾涌盘旋光彩灿烂见者快目所
以称人之善极意形容而兴起于善者甚多也见人之
诗文一字可采如获异珍藏之什袭欲传不朽见人有
不善辄攒眉蹙额苦言谏沮甚至流涕呼天自诅自詈
以为己之罪恶所致又如疾痛在身梦寐之间亦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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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人若能改复与欢好诚如古人所云见善如己出见
恶如己病者也此一清之厚也尝与予同游世调汤先
生之门习濂溪主静之学效伊洛龟山豫章延平晦翁
观未发气象举行高忠宪复七规朋从尽绝闭门息影
沉深读书不务奔竞文名远噪一时公卿大夫礼贤下
士者招之一切谢去四十外采芹五十食饩以至岁荐
试辄高等而绝意场屋惟守先世青缃垂裕后人而已
此一清之静也为一善事虽时势艰阻百折不回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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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虽谗言蜂起搆隙百端情谊益笃远隔山河音问
久阔相信益深至于孝亲之心存殁如一友爱诸弟终
始无间教诲子弟及人子弟昼夜不倦遇人困之量己
所有周之不绝此一清之贞也宜其常留于天地之间矣
且茫潭许氏为荆溪望族代多闻人自令高祖孝廉公
以来家学渊源世有令德子孙绳绳而积厚流光自
无所纪极者也今当八十悬弧令旦遥祝数言言言切
实无一虚词言之者不惭受之者不愧于是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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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岁寄许一清先生书
甲子岁孟冬一别忽忽已五更寒暑矣昔人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而况远过三秋者乎怀想之情益宜何如也
虽屡次缠书雁足多恐声断衡阳惟于李文宗试卷内
得佳搆读之往复数四如对故人忻慰之馀更加忧愧
如兄学业已成虽未能快行其志然声名已著于远迩
且日与季方辈倡和一室芝兰玉树植于庭阶人生乐
事不可谓不备也至于小弟生不逢辰二人早背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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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长者相继而殒独携数龄弱弟飘泊江湖几及二十
载一事未成岁时节届不能持一盂麦饭上祖宗坟墓
每一念至涕零如雨以视吾兄岂不云壤隔哉兼以赋
性愚懦不通世务遇之者无不鄙弃然而人虽弃我我
终不敢自弃平日与兄辈之所期许者虽不能尽如其
言而亦时时警醒第力有未及耳每日课诸生之暇必
涉猎经史五经俱略得其大意周礼尔雅等书亦皆参
阅十七史每一人有数言评断名曰蠡测再一年可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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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矣司马氏通鉴紫阳纲目建安纪事本末真西山大
学衍义及琼山所补者粗能提其要庄列淮南以逮文
中诸子亦颇知去取萧疏旅邸之中差可以自慰及对
我知已者惟此耳尝念吾辈读书固不专为词章即词
章亦未易言也不特史迁班范韩柳诸公非卤莽可及
即制艺中如王唐诸大家以及正希大士辈亦必饱厌
经史涵养性灵使千古会于寸心然后发之于文句句
独得又句句有本深醇浩衍雄于一代今之学者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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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经外竟不知天壤间更有何书辄欲学古人之文
是犹乞子欲具富贵人之服食何可得也即有能读经
史者亦不过剿袭辞华而不能深究其理杨升庵曰近
日规规少陵而袭其句是亦少陵之盗臣而已且制艺
虽为羔雁之资然今日之文章即他日之事业也草茅
肄业即有苟且窃名倖邀禄位之思异日登朝又安能
任大事犯大难立千古之奇功伟节乎弟于此意近日
持之益坚嗟乎此等议论惟可对兄辈言之如对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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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笑我为愚即议我为妄所以每当读书感慨之时
恨不得长房缩地法对兄辈一吐胸中所欲言且以正
其是非大抵友朋相与当握手之日往往不知其可乐
迨至远隔天涯音书疏阔回念风雨联床拥衾竟夕鼓
手快谈然后知为不易得矣虽然人之精神所至天地
鬼神默默有以曲成之弟之思兄可谓至矣幸有少司
马龙先生当世之贤人也如弟之穷酸僻傲人人鄙弃
先生一见即收之药笼先生忘其贵弟亦忘其贱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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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必欣然纳之兄试看近日士大夫能如此者有几
人否有凤毛八翼长公以军功起为都督次数位亦已
游庠天姿英秀风仪俊美所为文绝类长明慕庐异日
必成国器欲延明师造就弟以兄荐之先生即与约曰
今岁起复入都门倘奉简书于远郡不敢过劳玉趾万
一下车近省必遣使相迎故托弟致书为之先容固知
吾兄在家设绛馆榖甚丰无事远游但龙先生仰止殊
切弟亦冀朝夕左右得闻所未闻且丈夫志在四方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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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遨游名山大川见当代伟人壮胸怀以助文章之气
彼此皆有利益倘果能遂今日之约安知非默有以曲
成之者乎先生名光字二为号茗麓与贵邑储长能诸
公同登进士吾乡诸友统此致意临风草草聊达下情
伏惟鉴谅
丁酉岁与许一清先生书
客岁厚扰邭厨兼承佳贶谢谢数十年老友久隔关河
复得驾扁舟于荆溪烟云杳霭之间饮酒剧谈乐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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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今值艳阳天气柳媚花明阖潭迪吉不蔡可知弟流
寓异乡岁值荒歉米珠薪桂又被盗窃室如悬罄身被
鹑结寒苦万状谅知己闻之亦为蹙额然总以彼苍爱
我终不敢怨尤目前日坐春风中复意怡颜解也下里
巴人遥祝长兄先生八十荣寿盛德高深不能形容万
一然出于肺腑真见无一例言但言之不文伏望修饰
润色再缮写侑觥可耳愧无片芹伴楮幸恃鲍知统惟
鉴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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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三月与宜兴诸门人
别归金陵时已积劳受病饮食顿减数百里驱驰感冒
风雪病势益增到家后索逋者盈门四壁萧然亦不为
怪幸守汤梅两先师遗训收住此心不敢妄动奈遍体
筋骨疼痛如万弩攒射剑戟交加暂去骤来应接不暇
总由生平狂妄躁率行事轻忽语言悖谬每面折友朋
不能固穷立志蹉跎岁月必将至老无成因而奋志相
亲者有之怀恨而疏挺而走险者亦复不少不能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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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道成人之恶即已之恶要知我虽穷困筋骨练磨已
惯不畏险阻故能奔走衣食且藉以寻师访友开发蒙
昧蓬生麻中不得不直友朋或生于富贵不然者亦处
顺安常忽遭困穷筋骨柔脆不能负重行远耕作樵渔
又爱惜体面不取蝇头微利忍饥受冻之时志气自难
奋发日夜焦劳无暇读书为学不足怪也吾逞其狂妄
躁率之心不能体悉恕已责人积此罪恶上天恶之故
年垂七十困穷如故更加异常疾病以当晨钟提撕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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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追念生平愧悔何及惟有尽改前非以答天谴或上
天怜而宥我亦未可知适有王兄子德接至静室调养
渐有起色未发气象颇见得亲切昏气妄念虽常蒙扰
时加提醒亦易消除先儒云病物难格亦不可不格诚
哉是言值此春光明媚花开鸟鸣机致活泼平日所读
经书子史可以默会于幽閒静一之中得此馀生必不
敢复自菲薄负先师遗训及良友相期之意伏望诸君
子趁此力强年富博极群书句句体贴到身心日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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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孝弟忠信伦物之道至于经济各随其性之所近讲
习之以待国家之用即不用我我不可无待用之具举
业以身心之所得者出之醇正浅显使阅者豁目洞心
又寻味不已自然投合即不然遇合有期听之而已所
谓行法俟命正谊明道不计功利此千古圣贤之命脉
亦操纵造化之微权也大抵吾辈行事祇尽其在我而
在天在人者听之不必着意使心无束缚纠缠浩然如
海阔天空湛然如明镜止水皎然如霁月光风孔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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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随地可寻今春满拟一过故乡取丽泽之益病馀又
乏盘费是以不果特遣舍弟持此代面诸君子阅之初
必攒眉失声既必怡气解颜也已杨禹功先生七旬有
馀精力益强充养纯粹视我之暴慢鄙悖不啻瓦砾之
于金玉馆地相近可以时炙休光许一清先生年近望
九热肠苦口爱人深诲人切谆谆不已不可当面错过
言短意长统惟鉴察
示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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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作文者须要立志志高则心广心广则气充今之读
书者嗜于富贵锐于进取所志不过掇一第取一科以
惊骇乡里小儿至于为官亦不过取财帛荣妻子更有
甚者不过要做一秀才于乡里中使得一分势衙门前
讲得几句话如此立志彼安知圣贤之面目何如天地
之道理何如古今之事业何如而欲为盖世文章诚如
处堂燕雀而欲效鹏鸟高飞街头乞丐而欲效宰相行
藏也古今以来有是理哉即有讲得数言似者亦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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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瞽者独坐一室摹拟洛阳风景虽讲得好听终与洛
阳无涉也如有奇男子大丈夫立志要做圣贤成万代
功业若出去做官断要安社稷定邦家必使吾君为圣
明之君吾民为太平之民四夷海外莫不仰吾功草木
昆虫莫不沾吾德如此立志一切世味自不入于胸中
眼界自然开阔心胸自然广大识见自然高明下笔为
文自然淋漓痛快纵横奇古昌明博大魁梧俊伟可以
冠冕一世凌轹古今如此之文而犹患功名之不遂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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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之不利哉由是观之要做好文章只要做圣贤做圣
贤而无好文章未之有也未有不做圣贤而有好文章
者愿同志志之
又示诸生
昔有一士子问于老先生曰余有志为文当读何文而
后可先生曰何必读文也吾有盖世文章在吾谈吐笑
怒间子从而听之庶几知为文之法矣吾尝陈诗书述
礼乐道古先之盛子听之为文可使雍容博雅浑噩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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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又尝称英雄豪杰横绝一世忠臣烈士称快千秋子
听之为文可使雄猛壮烈奇快纵横又尝称名臣宰相
优游廊庙张胆明廷子听之为文可使昌明博大弁冕
一世又或述溪山之胜花草灵异鸟兽珍奇子听之为
文可使清新而艳丽又或述江海之奇鱼龙变怪风涛
奔涌子听之为文可使奔放而多变又或自吐胸臆激
昂慷慨豪迈自恣子听之为文可使痛快沉雄有魁梧
奇杰之气又或感慨时事忧伤郁结愤懑不平子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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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文可使恺切真挚有沉郁苍深之致由是推之凡人
一言一动一笑一骂可以使吾畏使吾爱使吾恨者莫
不可以为文又奚必读文而后可哉
评某生文
凡作一题先将书旨看明再将古来事迹当世人情一
一参看下笔自然淋漓痛快即不能将自己平日所作
所为反覆思量亦甚有益
评某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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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苍茫可辟易万夫笔力雄快如斩钉截铁词气高
爽如更楼钟鼓所惜理未明故意未透意未透故气未
足气未足故不能淋漓满志潇洒自然急宜多读书时
养气察人情明道理凡街谈巷议喜笑怒骂皆当细细
参究世间善恶是非成败祸福事事推原凡举止言语
处处用心不可放纵虽当烦恼愁苦亦须婉转思量此
皆读书养气之法也然而皆末也须先有一种卓然不
群之志断然欲为天地不朽之人断不肯与庸流并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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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人闻好事必欲为之见恶人闻恶事必不为之然
后读书自然真切识见自然高明气力自然雄悍凡耳
闻目见自有无限触发朝思暮虑自开无限聪明举足
动步自有无数体认诚能如此虽天下之经纶万世之
功业犹绰然有馀也况此区区举业尚患不足哉
又评
作文有四要一要意透二要局整三要气灏四要机流
然虽有四要其实只要意透意不透欲局整必板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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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必浮欲机流必滑矣 文要练局然练局又不必专
揣摹文字得来只看本题上所轻的字重的字实的字
虚的字又所起的字转的字住的字细细推究细细体
认又当讽咏多遍将此题中字字神情津津口中跃跃
目前了了心中下笔自能如天造地设一往而去首尾
相顾接换相连有环转无穷之妙
任还生先生传
还生先生姓任氏讳允淳号漪瞻宜兴人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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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廉为安庆府望江县儒学教谕摄县篆流贼数万忽
至城中仓皇俱欲出奔先生集绅士如龙禹九元士及
耆老于明伦堂谕之曰贼已迫城虽欲出奔无所之矣
吾观望江城虽小而甚坚盍协力守城吾当出奇计以
破之众日诺问城中有鸟铳否顷之城中人以鸟铳数
十列于前先生曰足矣闭西北东三门开南门以鸟铳
二十执器械者五十人伏于门左右贼疑不敢入薄暮
先生率数百人登城其馀各闭门安寝毋恐时贼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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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隅龙家塘数百馀亩列帐已满沿途所掠子女拥之
饮酒歌弹为乐先生城上望之恻然曰吾今夕必尽杀
此贼救此子女夜过半东北风渐起贼营灯火或明或
灭寂无人声先生低声谕人放铳令南门左右所伏之
人冲出铳声齐发城上城下呼声如数万人震动天地
贼大惊弃营走坠溪崖死者无算追奔数里先生遣人
谕之止比及天明龙家塘惟遗子女数千人甲胄器械
财物山积子女访其亲戚引归甲胄器械分给民之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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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财物令人渡江南买米盐薪炭火药石灰竹木等物
远近欢声如雷时崇祯七年七月某日也先生曰贼暂
去不日即来欲灭此而甘心盍共为战守计无不踊跃
从事戽东门溪水入龙家塘置竹木刺于水底筑堤起
吊桥西北隅筑女墙堑冈阜壁立数仞使不可缘令人
将城内外破缸破瓶破瓮破砖破桶破锅碗小大之石
皆置城上练泥土为丸块数十百堆近城老弱妇女尽
令入城无为贼所掠民之壮者皆给器甲操练习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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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于城者令择湖山险阨处立寨自守近江者令渡江
南避贼坚壁清野以待之居无何贼大至龙家塘水满
不可屯贼千馀人乘马渡水欲决堤马足着刺惊倒贼
皆坠水死马或奔堤上者先生豫伏人堤边茭芦中悉
起驱马入城次日贼撤民屋作排浮至城下先生令人
以破缸等物盛石灰打下贼皆目迷咽塞又以破锅沸
人粪和油洒之着贼身者辄烂入骨髓贼又作木屋于
排上或覆以牛皮毡絮禦灰粪砖石先生束茭芦灌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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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雉尾炬掷之焚其木屋毡絮贼在排上者尽死贼于
是悉众攻西北隅城堑山阜甃砖石内极高厚名曰实
心城贼以火炮攻打不过落女墙丈馀土耳随圯随筑
贼竭力攻之先生从容应之相持月馀野无所掠贼饥
疲遁去先生曰贼去益怒必尽锐来攻盍益操练以待
之居顷之贼数万至矣赢粮积之如京坁为久困计岁
将暮夜昏黑有一老妇从女墙上泼秽溺闻数人恨声城
上人惊起击贼将石灰粪油大小石及泥土丸块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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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梯城者数千人尽死除夕先生曰贼必梯城偷上令
城中严守爆竹俱置城上密使壮士百馀人出南门渡
吊桥绕龙家塘抵贼大营外放铳大呼贼惊乱掷火焚
其积聚烟焰蔽天城上爆竹声如沸梯城贼败走贼怒
甚更运粮积于城东北数里外至元夕先生令童子上
城击锣鼓舞灯贼望之大笑先生豫密令壮士百馀人
出东门绕溪暗渡至贼大营外放铳奋呼贼惊乱掷火
焚其积聚贼大困会史道邻先生备兵安庆率民兵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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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破贼十馀万于大胜矶乘胜来救先生在城立望见
救兵至先是取民田车在城中者缦以被褥画奇兽于
面使推之出城西门壮士千馀人随其后先生亲执旗
鼓督之与史先生两路夹攻追奔数十里至香茗山下
史先生扼其险与先生犄角截杀积尸遍野血流成川
数万贼无一人脱者壮士以车蔽不伤一人适黄大军
得功救桐城以五百骑杀贼三十馀万贼首张献忠赤
身穿草莽而遁江淮之流寇尽矣史先生上其事超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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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兵部车驾司主事结婚好先生官至夔州太守致
仕家居数十年闭户养高不与外事为人宽裕和厚虽
童竖亦为之抚摩慰谕丈夫子八人孙枝繁盛天之报
施善人不爽矣
濑江潘天成尝馆于望江龙禹九先生令嗣少司马讳
光字二为弟春坊讳燮字理侯府中数年闻任先生守
城事甚悉四门城楼俱供木主雉堞皆
锓姓名康熙六十年辛丑四月二十五日昼卧宜兴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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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王氏槐荫堂梦一银髯老先生古衣冠俨然而至曰
子知我望江守城事甚悉盍传之余辞不足传先生也
夜又梦望江绅士如禹九元士诸公联翩而至曰任先
生守望江不独为望江并为江南也子宜急传之乡里
使知乡先生世世祀也噫异哉任先生与禹九诸公须
眉颜色凛凛如生可见忠勇之气常在天地间也任先
生以苜蓿儒官率士民数百人破贼数万众厥功茂矣
禹九公为海州学正亦以一身拒海兵十万众其功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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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任先生相伯仲也晨起述其所闻如此夫流寇蹂躏
中原无不受其荼毒独我江南安堵至今以卢公九台
救滁州用五千人杀四十万众任先生守望江杀贼七
八万长江带水贼不能以片帆渡者皆宜兴先辈之功
也后生小子岂敢忘之也哉望江志寥寥数语方子壮
修江南通志亦载其大略兹之所传者颇详焉更有识
者采其家乘访其乡评著其生平本末修饰润色行之
于远任先生在天之灵可以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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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记曰观先生守望江之法凡守天下城邑者皆当
如是
吴青可先生传
吴青可先生讳学录号文勉宜兴六科圩里人也先世
自萧齐有讳达之者旌表义门赐金乌双阙又赐植槐
柳二种槐辞不敢植植垂杨十五步世称义门杨步吴
氏至宋宣和绍兴间有师古师尹兄弟先后成进士皆
有名师古以锓胡铨所上封事贬袁州师尹归宜兴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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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朱公倬作吴氏六科序送之而师尹书家训于杨步
轩遂亦有箕裘希媲六科垂之句传十四世嗣五公大
明初以增广生三为教授命季子继九公迁杨步西南
六七里名其里六科圩又六世澄源为青可先生父先
生家世业儒不轻仕进祖父日励先生以性命经济之
学而先生赋质颖绝髫龀时读十数行俱下目过成诵
年十五府试太守陈琯得其卷大奇之面试颜子喟然
叹夫子喟然叹孟子喟然叹合题援笔立就旨义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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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加奖赏拔置第一院试经书三艺毕复延入内衙赋
梅花诗三百韵学使叹年少奇才亦拔第一名噪三吴
遂慨然有当世志以范希文自期凡天下关梁阨塞古
人战守之处必披舆图观其进退成败之迹足不出户
庭四海三山形势历历在目无异马伏波聚米成山谷
也边防水利盐屯诸制度准今酌古俱凿凿可行尤精
天象夜无寒暑必裹毡笠服絮衣置木榻于外仰卧观
之星辰凌犯愆度失次灾𤯝之兆洞悉于胸兼通易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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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皇帝末年知时事不可为遂绝意进取惟以穷经著
书教授生徒为事门下多贵人未尝一往干之即有馈
遗亦谢绝岁得学俸分给族里贫乏者家无馀财姊妹
老寡生养死葬孤甥为之婚娶宜邑民频饥祲田多荒
芜绘图作诗上之慕抚军抚军纳之多赈助特疏免逋
赋宜民感之至今先生为人敦厚周慎抑抑如不自胜
与人语呐呐如不出诸口及与之上下古今论道理谔
谔如悬河下奔流而不竭也自汉以下诸儒各取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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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略其短谓朱陆薛王殊途同归无容辨也闻其言者
莫不开拓心胸感发兴起成就后学甚多少与卢幼哲
诸君子联秋水社先生执牛耳西江杨伯祥先生游宜
兴目其文为威凤祥麟先生生于万历庚戌卒于康熙
戊午享年六十有九元配蒋氏继茫潭许氏丈夫子二
人长绳祖字世求次念祖字荩修皆敦行笃学有父风
女二孙男六人及申字维岳又字亦薰者最知名先生
著述甚富多散佚族曾孙文斗字云澜者集之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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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少从先生游虽未执弟子义而聆其教甚富未能
尽解既而飘泊江湖遇奇伟之士谈论多与先生合始
知先生所以教人者皆有用之学也四十馀年方归故
里先生久以天年下世矣曷胜山颓木坏之感乎辛丑
春寓蒋氏藕香居适与亦薰云澜遇追述生平传其梗
概如此
乡贡进士一清许先生传
先生讳昌国字一清别号愧庵太岳之后世居阳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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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武讳荆者其远祖也高祖有节以孝廉为湖广汉川
令有政绩其邑人祀之名宦祠父讳骥字骧侯郡文学
生母单氏以前明崇祯十一年戊寅九月十六日生天
资明敏笃学幼即善属文时出惊人语未弱冠名噪一
时四十一岁时每县补博士弟子四人先生名居第三
四十八岁食饩七十有八贡于乡寿八十五岁临终时
犹朗诵敬胜怠义胜欲四语不绝口可见仁为己任死
而后已者也性孝友内行醇摰事父母先意承志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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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耄耋时追念两亲犹涔涔泣下仲弟二水亦博学
能文补弟子员先先生食饩皆先生所教也季弟三辅
有异才多过举先生谆谆教诲痛自刻责甚至自捶楚
拜跪以感动之如是者十年卒为善士游武庠第一尝
曰吾伯兄吾慈母严师也人目之为难兄难弟云从默
斋汤世调先生讲明心性之学群加诮侮弗恤也日取
六经宋明诸儒之书体认于身见之日用行事未当以
理学自居有经世志尝言儒者须有实用当如范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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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凡农田水利边海之防俱
宜考究讲习生平乐受善言亲直谅多闻之友喜闻人
善恶闻人过人有一端之善一艺之长必广为游扬人
有疑之者必多方辨明使闻于远迩闻人不善若罔闻
知至亲好友有失则正色直辞以沮之邻里有忿争则
柔声下气甚且拜手以劝讲之故善者益进于善不善
者亦转而为善也授徒数十年从游者甚众学必古人
文必古文先辈日夜讨论唇舌往往破烂孜孜不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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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门者有达才成业者矣掇巍科者几人游泮水者实
繁有徒矣主宗政修宗谱定礼制别嫌疑严赏罚抑强
扶弱置祸福于度外为闾里讲乡约勤化导宗族乡党
骎骎乎有仁让之遗风焉家本儒素父骧侯翁性慷慨
不事生产播迁数四初无数椽蔽风雨捋茶蓄租十数
年聊搆一枝尝哀鸣嗷嗷焉元配储氏生数子长子孝
而好学不幸俱夭先生以父母子女同时丧亡皆尽悲
痛惨切几不欲生欲为浮屠以自老余导先生从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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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游闻圣人之道心遂解释且益发愤自修以回天
意四十五岁生一子重观文名远噪久困童子试落魄
游武庠先卒一孙锡圻性颖敏能继其家学继钱氏生
三子一女重炎文学生好学深思善属文亦志古人之
学重逢性孝友未娶而卒聘妻赵氏奔丧守志先生命
重炎子锡周继其后重逢虽死犹生矣重升亦好学远
到器也先生学问德器卓卓无愧古人自号愧庵此其
所以无愧者也享上寿子孙贤必将有以成其志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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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施自不爽矣雍正元年癸卯夏四月二十七日同业
弟潘天成撰
望云亭记
伍牙峰狼川古邑屏山也东连桐川西接平陵南瞻宁
岭北望荆溪乃金陵诸峦之发源也山行数里烟纷云
列风景悠然有一亭间于两山之间者望云亭也亭何
为作相传祷霖遂建其亭盖亭之胜状也群屿竦峙密
林四周前通深坞后傍清流余同友人王子陵来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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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维时四月日丽春残飞花落霞共映清溪下接鸣泉
骤雨齐声苍苔鸟迹浑成锦上之文录岸杨花乱舞风
前之絮是日也天气晴明蕙芬森列氤氤氲氲四顾恍
然余谓友曰吾与子临此胜地值此良辰顾可无以为
赏欤思今之五峰犹昔之醉翁也其有欧阳子之酿泉
为酒乎思今之五峰犹昔之赤壁也其有苏子瞻之举
网得鱼乎欲为之宴无山肴野蔌欲为之乐无吹竹弹
丝恶得不负此良游也友应之曰有余曰请试陈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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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可掷剑取梅聊为止渴之饮狂歌一曲可为对景之
欢借烟云为帷帐听禽鸟作笙箫以山林之乐乐何如
余曰然即扬眉拂袖鼓手高歌但见薰风四起莺燕争
鸣野麋击幽谷之磬新蝉奏细柳之琴松韵訇訇泉声
蔌蔌身世俱忘两人兴尽遂携以归爰志其事诚所谓
山林之乐非其人则不乐也云尔
望云亭间五峰开绕绕烟霞衬绿苔夜捲湘帘邀月入
昼移峦石放云飞落花点点浮阶砌流水潺潺傍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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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那怜游子意空教负剑故园归
有一友问于余曰孔颜之乐何如对曰非小子所
能知也然而吾人各有乐处聊试言之
吾人有真乐当于当下寻如余为子者只求不愧亲
吾人有真乐当于苦处求时时存戒惧此际自悠悠
吾人有真乐只要此心空山色犹文锦蛙鸣当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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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占
吾心皆有孔颜乐只为无端私欲迷若将私欲去尽了
顿然鱼跃与鸢飞
动静合一
城南寺里一金钟击起洪声震九重试问此钟真体用
响时原与寂时同 风动江中水猛浪起于水浪虽干
万重看来还是水
不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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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飞雁过影落寒潭中飞雁过去时寒潭依旧空
和某人秋风诗
凛凛秋风拂面来千山草木尽悲哀莫言天地终萧瑟
待至阳春万象回
过箬山闻僧讲法曰吾释家惟是一空又曰惟是
一虚口占数语辟之
闻说禅机总是空不知空处正难从欲求境寂心难尽
若要心空事不终万物总皆吾分事千秋当让孰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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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空到底成虚幻故与吾儒道不同
闻道禅家总是虚正惟虚处异吾儒一真透彻心无事
万理流行用有馀有意求虚虚即碍无心求静静斯如
要知儒释无多异只在虚中见少殊
壬子九月复七于默斋汤子斋中
幽居兀兀几多年一旦开门霎见天万里江山成锦绣
百般花鸟自鲜妍眼光到处俱欢若境地行来俱泰然
始信我身无不足圣人祇得我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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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三月自江宁至茫潭赠一清许先生
不到茫潭二十年故人相见倍欢然须眉比旧虽多改
意气于今觉更坚千里关山通砚席一溪花柳共周旋
后来最喜多英俊头角峥嵘希圣贤
赋别许兄一清
无端湖海浪遨游兄弟于今尽白头剩得空囊归万里
饶他书卷共千秋备尝险阻都无恨遍历艰难亦莫愁
要识彼苍深有意栽成栋干老林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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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春日过芳圩桥追念园绿先生口占
春光烂熳小桥头三十馀年续旧游燕子穿帘寻故垒
渔人垂钓漾轻舟诗书架上依然在桑柘门前更自稠
追忆高斋欢笑日满浮大白足风流
与陈二哥
一棹秋高过虎邱丹枫黄菊满西畴凉飙骤起鱼肠舞
寒月当空琥珀浮震泽蛟螭俱可斩藓台麋鹿敢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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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忽漫理荒草扶杖秋空纵远眸
同杨邻霄放舟荆溪
挂著轻帆好趁晴一堤柳暗万花明摩开老眼春光艳
放下雄心溪色清紫燕檐前裁剪语黄莺树底掷梭声
要知天地无穷趣祇对东风酒数觥
重午雨中话别
阴云连日阻归程佳节扁舟欲远行带雨榴花偏艳眼
袅烟杨柳更关情腾腾电火垂天照赫赫雷声动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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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困龙应济世故将头角露峥嵘
孝弟歌四则
圣贤为学学为人要学为人要识仁仁体弥纶无限量
只从孝弟见天真 为学无非复性初性初浑浑是空
虚只从孝弟能明善天性流行无点疏 漫言孝弟是
常行今古乾坤赖此成贤圣帝王垂大业俱从孝弟尽
真情 孔颜乐处果如何只在家中养太和约礼博文
为底事爱吾爹妈敬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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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先师勿庵梅先生
秦淮出望敬亭山一片愁云倏往还落木风吹声簌簌
飞泉石溅响潺潺奇书著就传千载精蕴谁能见一斑
回忆当年随杖履时时不禁泪潸潸
秋高哭过翠螺山天上骑鲸人不还野烧烛天云漠
漠江潮拍岸水潺潺路遥寻访心无异
年少从游鬓已斑踪迹到今俱可纪踟蹰四顾泪潸
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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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江鼓棹到宣城风景无殊有异情虹落双桥犹映彩
镜悬二水自分明松楸御史墓门植絮酒徵君
灵座倾因忆往时行乐处回肠百转动哀声
秋老肩舆过皖津如何不见授书人枫林露
湿流红泪藜杖光腾照紫宸野寺犹
闻钟磬响閒房空有梦魂亲温然颜色谆谆语情比从
前一样真
哭陈兄仲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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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事全凭天性真艰危遍历独存仁穷途善养豪华父
苦口常从戆直人每到极忧翻作喜能消深怨转相亲
洋洋濑水源流远至行如君果绝伦
空抱才华未显扬多遭幽险自深藏途经百折忧思远
事历千翻知虑长扶杖不横古剑匣解装惟检旧诗囊
风尘潦倒归来晚死葬家园骏骨香
附录盛氏孺人诗
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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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之年维时八月江风清劲鸿翔万里之天山月
明莹桂吐三秋之景余夫子扫墓濑阳报亲恩于罔
极论文吴会索知己于名流此真孝子之深情才人
之壮志特以胸罗万卷囊之一钱气欲凌云家徒立
壁既无以生交游之宠又不能忘内顾之忧故欲行
且止将往又留然而徒步担簦才是通儒之行短衣
提瓮始成贤媛之名君诚有鲍宣之高风妾亦居少
君之清操消魂黯黯岂敢为儿女之悲赠别谆谆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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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助丈夫之气爰疏短引聊当骊歌虽不必如窦滔
妻织锦之辞实欲效乐羊妇断机之意
芦花江上雨初晴帆挂朝霞一片明含露柳枝从北折
凌风雁阵向南征远传故国书千帙净扫先茔酒几倾
何日扁舟随濑渚蘩蘋采得洁粢盛
君是江南一伟人糟糠不弃得相亲志怀古道何妨傲
才过时流岂厌贫补就寒衣肠寸结借来村酒饮三巡
莫愁纸阁秋风冷灰却男儿四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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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蛟台惯苦心为无柔骨俗生嗔济人金散反招怨
经世书多转受贫志欲冲霄成劲翮才能破浪惜修鳞
丈夫知己应非偶切勿轻干显要津
凌空秋色到柴荆捲起芦帘送远旌江上好风千里意
天边明月一般情疏狂世事偿书债冷落生涯借笔耕
莫谓尘埃无别眼应知处处有逢迎
催妆诗
刚听檐前鹊噪声君归春色已盈盈杏花结蕊明珠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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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舒眉宝镜清纸阁风和添好友芦帘星朗梦长庚
深情十载今方遂笑饮香醪一巨觥
送房诗
春月春花乐有馀忙将衾枕布新居请君共入鸳帏里
我对青灯且读书
铁庐集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