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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苑英华卷三百七十 宋 李昉等 编
纪述一
辩三杰一首 张中丞传后叙一首
夏平一首
旌故平庐军节士文一首
辩三杰
或谓客曰谈者以太尉西平王武略天授神机独运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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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憝威不庭安社稷于缀旒返鸾驾于夷庚功格上下
为唐元老可与夫汉三杰并骛矣客曰盖闻殊途同归
在乎立事而已又闻有能不能斯则所趣异也夫酂侯
镇关中三秦之地给饷道数年之储功加万代实亦茂
矣留侯持重宝以啖秦将烧栈道而媚霸主壁固陵而
诸侯麇至封雍齿而吾属胥说劝迁都从击代奇谋秘
策变化无穷可谓盛矣然俱无战功与太尉不侔矣淮
阴侯浮罂而虏魏豹拔帜而禽赵歇斩陈馀破夏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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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且睢水之上袭田广历下之军谋无不臧战无不克
故汉祖所谓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盛矣哉斯可与太尉同风矣吾子独不闻太尉之事欤
圣上龙兴也太阳煦于殊垠玄泽惨于中夏而腥膻之
戎倔强巴汉昏迷之将叛换燕赵乃授公偏师俾公专
达西南则却地千里东北则献俘亿计至若挫魏胜解
赵围斩颜良于万人之中伏孟获于七纵之际皆公之
任也暨贼泚窃发六龙避狄关畿有鹿骇之銮藩镇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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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顾之虞公乃誓师徒行在如火之烈如
之疾不交
锋而十万虏之奔北宵溃矣于是保长安啸聚不出有
诏与李怀光掎角相应收复旧都怀光怙乱要功阻兵
西上内怀反侧之衅外萌结连之端贼既合谋人皆异
志公幸脱虎口誓夷国雠乃㨿渭桥之仓守新礼之路
逐怀光于旧宛降叛将于临阵军声大振师克在和一
举而群盗剪灭再战而巨猾授首京师无秋毫之犯黎
庶感春阳之晞安翠华于九重正朝纲于百事枭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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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而悛恶蛇豕慕义而革心海内晏如名传不朽
之勋德崇功茂如此之大也若然者必胜之战则同乎
淮阴宜矣所立之功则无乃太尉优乎何者淮阴以数
万之众绐弱齐袭历下孰与太尉数千之卒逐怀
光屯渭上乎淮阴虏魏赵新立之王孰与太尉破燕朔
相济之寇乎淮阴会垓下而诸侯叶力孰与太尉收天
邑而孤军独进乎淮阴溃已穷之项羽孰与太尉灭方
炽之朱泚乎由是扬㩁而言功实不侔矣或曰鄙人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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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议事狭近第闻舆诵畴分三杰固不知萧张则如彼
淮阴又如此可谓太尉兼萧张之谟谋迈淮阴之勋业
远矣宜其戴元后庇群生扬洪休膺戬福元后三接极
赏九命功莫大而不伐德弥尊而益恭焜耀当世万
祀矣故记曰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嗜欲将至有开必先
诗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周之翰其太尉之谓乎
张中丞传后叙 韩 愈
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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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李翰所为张巡传翰以文章自名为传颇详密然尚
恨有阙者不为许远立传又不载雷万春事首尾远虽
材若不及巡者开门纳巡位夲在上授之柄而处其下
无所疑忌竟与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虏与巡死先后
异耳两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为巡死而
远就虏疑畏死而辞服于贼远诚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土
食其所爱之肉以与贼抗而不降乎当其围守时外无
蚍蜉蚁子之援所欲忠者国与主耳而贼语以国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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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悟之远见救援不至而贼来益众必以其言为信外
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人亦能数日而知死
处矣远之不畏死亦明矣乌有城坏而其徒俱死独蒙
愧耻求活虽至愚者不忍为呜呼而谓远之贤而为之
耶说者又谓远与巡分城而守之城陷自远所分始以
此诟远又与儿童之见无异人之将死其脏腑必有先
受其病者引绳而绝之其绝必有处观者见其然从而
尤之其亦不达于理矣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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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哉如巡远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犹不得免其他则
又何说当二公之初守也宁能知人之卒不救弃城而
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及其无救而且穷
也将其创残饿羸之馀虽欲去必不达二公之贤其讲
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
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当
是时弃城而图存者不可一二数擅强兵坐而观者相
环也不追议此而责二公以死守亦见其自此于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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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淫辞而助之攻也愈常从事于汴徐二府屡道于两
府间亲祭于其所谓双庙者其老者往往说
巡远时事云南霁云之乞救于贺兰也贺兰嫉巡远之
声威功绩出已上不肯出师救爱霁云之勇且壮不听
其语强留之具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语曰云来
时睢阳之人不食月馀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
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断一指血淋漓以示贺兰一座
大惊皆感激为云泣下云知贺兰终无为云出师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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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去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图矢著其上砖半箭曰吾
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愈贞元中过泗洲船
上人犹指以相语城陷贼以刃胁降巡巡不屈即牵去
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
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
即不屈张籍曰有于嵩者少依于巡及巡起事嵩尝在
围中籍大历中于和州乌江县见嵩嵩年六十馀矣以
巡初尝得临涣县尉好学无所不读籍时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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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问巡远事不能细也云巡长七尺馀须髯若神尝
见嵩读汉书谓嵩曰何为久读此嵩曰未熟也巡曰吾于书
读不过三遍终身不忘因诵嵩所读书尽卷不错一字嵩
惊以为巡偶熟此卷因乱抽他帙以试无不尽然嵩又取架
上诸书试以问巡巡应口诵无疑嵩从巡又亦不见巡
常读书也为文章操纸笔立书未尝有草初守睢阳时
士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且数万巡因一见问姓名其
后无不识者巡怒须髯辄张及城陷贼縳巡等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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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且将戮巡起旋其众见巡起或起或泣曰汝勿怖死
命也众泣不能仰视巡就戮时颜色不乱扬扬如
平常远宽厚长者貌如其心与巡同年生月日后于巡
呼巡为兄死时年四十九嵩贞元初死于亳宋间
或传嵩有田在亳宋间武人夺而有之嵩将诣州讼理
为其所杀嵩无子张籍云
夏平 沈亚之
夏之为郡南走雍千五十里涉流沙北阻河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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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名其郡曰朔方其四时之辰夭暑而延冬其
人𣪣其风烈其气威而厉易愤而难平夫其难平之状
在阳为悖在阴为狼悖为不平者在上暴横而为
也在下残冤而为也狼为不平者在上蔽惑而为
也在下愤激而为也元和之初夏之节度韩将军入觐
其甥杨惠琳为之后以兵叛天子命将军演伐之
既至尽杀其属将曲者直之无别罪并俘其家姊弟妻
子以其善貌者择而入其馀均偿麾下骑士皆得肆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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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明年拜右卫李将军愿为尚书出代演为政至其城
察民气色不得平乃留意于察果得之因令曰天
子悯不辜久而命四方为政执事观察之夫扬惠琳叛
胁其良人良人以骨肉妻子故不能得已又不能
即死制已在人今皆以是罪戮之矣其姊弟妻子当免
者不宜复蓄污且又皆良人子等类耳宁幸如此
乎今尽籍出之无得隐吏更察敢有如是者斩于是尚
书愿乃以畜马为则训得所虏者相当其直其人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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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积冤愤既出则豁其所蓄道路呼声四逸有感愤不
胜于心者则仰而号俯而跃退而变为喜而舞谣其德
其声杂调齐感如是连日改旬而后已是则脩其化
如此其气复能而狼耶夏之属土广长几
千里皆流沙属民皆杂虏虏之多者曰党项相聚为落
于野曰部落其所业无农桑事畜马牛羊橐驼广德年
中其部落先党项与其类意能气不等因聚党为兵相
伐强者有其马牛羊橐驼其后支属更酬杀转转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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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莫能禁道路杀掠以为常尝与华夷贸易马牛羊
橐驰者贸已辄以壮骑从间道伺险击夺华民华民脱
死者几希矣愿乃按察部落尽知其猾大者
死小者盟又令曰今盟已敢有叛者灭之其后有人货
得一马厚价善色骇而逸亡其所就月馀奔历数帐异
逐之又至一帐帐之老乃相与执而诣公居请曰有马
逸来莫知其所由自后更岁故亡马者得复之是则脩
其蔽如此其气复能而悖耶夫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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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则平不得施于气色笑语矣法不
清则平不得信乎井闾市货矣昔者周公之
为政处于相则天下平处于东则一方平今夏北一方
也得其平如此岂在位者而知周公之道耶乃籍所以
于篇以明善理云尔
旌故平卢军节士文 沈亚之
郭
郭航夲不同族皆家平卢军
父珍岑天宝七年
及第以举进士与权皋著作同上第天宝末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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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叛虽以戮自是而齐赵之间颇闻其强矣
既壮能
习先人所业复举进士时权相国为礼部尚书书其所
立欲擢之及闻家居非地即罢选归而亦为师古所辟
与故渤海人高洙为等伍师古死师道
代之复用洙
为从事有项常山帅卒其卒请嗣帅未
得命师道亦遣甲卒数千人北渡河屯平
原以为顾望洙
相与议语谓燕蔡之侯初封欲令师
道先为朝省以树大效乃说曰佣有操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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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治稼者能勒谷灭粮岁得均穑至于佣子既
专地自入其伍益相办助或谓之语曰田人百亩成而
饷之直几半足以饱三冬之复至于所取非任赖
主人土广且宽之则曰可苟设一旦笃其不奉亦夺矣
是属固不殍乎此借言于家人尚尔况佣于天子
乎今河北之佣方责其专田君侯宁可以假非于不理
者诚能此时因经图以画入其地亲谒阙下则君
侯之功莫可与等保饷世世惟孱孙亦终不夺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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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哉夫举食于人当渴饥之望也一饭千金未
足者不能千金及饫而进于前虽海陆备
顾与
糠籺齿尚何所愧愿君侯省之无为人从事将行
左右者更沮之曰猛虎所以使狗畏而不敢犯者
以其能威自居也故盘林横谷奋晴以拿怒棹尾以倚
啸厌啖于罴豕麇麚之肉及弃其所长而欲弭目
委首以待馁是知命悬于执者之手虽麀儿
得以狎而搏如欲申步于咫尺安得自遂也今公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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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而就待馁其后亦能无恨乎孰为公计其事于是师
道果得悔遂杀高洙而
以能善人左右者闻
之故得无杀幽于蔡之鄙县使人守其门亲属通往
来辄籍署更十馀岁当元和九年蔡帅少阳死其子元
济欲以其父之地请于天子天子怒发兵围之既急师
道亦悖仍阴为之助明年秋师道兵万馀东寇彭
城入萧礼沛且败而还因艰四境出
乃为练缯书缄
之絮帑如颗遣航持诣彭城请其帅愿得上奏将行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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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手曰努力慎勿泄书不吾名盖假齐人刘谅耳非见
帅无得言吾书者航至彭城航宗人运为武宁虞侯都
使始航欲舍人之会运将兵出定礼未还航直诣宾府
见郭行馀因曰航母之姊子刘谅有帛书奏记陈叛
者山川曲折之状愿见将军行馀得之喜锐
起告其帅航见帅独谓帅曰书郭
为之畏泄故假刘
谅刘谅者师道所信之吏也遂发书书词云愿以兵三
千人出沧州用戈船浮海入蔡淄之上此恃海不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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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皆罪人商吏无所与坚遂与上奏于是天子遣告彭
城帅知之帅以为非
书疑师道为之以相诖误故航
归不得书报独告以信语航不敢复故道道回远凡数
千里乃及
所处未见
且为师道所召既行与
兄
子会于道因窃谓曰今者航无状受召岂前事之露耶
且露航独死终无所败无忧也
闻之几自引死航夲
莱人常以气感闻于平卢军及师道欲叛尽縻络敢士
故航在召中初航不知其召之所以也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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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前谋竟忧死明年元济诛又明年师道反诏遣大梁
楚彭城蔡许滑魏之师合而四入于是彭城军下鱼台
入金乡楚军围海取其二县大梁军攻考城得之滑蔡
许共拔斗门至临濮魏军渡杨流占东阿再战涉商屯
郓西六十里兵最近贼贼益败故师道遣右将军刘晤
将握前后兵三十万人出当魏魏兵日急晤亦为师道
所笃及归轩师道尽以郓城降得拜为滑帅在十
四年二月乙亥也高洙以前著迹追为尚书盖言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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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入郎为滑从事诏令行馀为记室行馀与
会于河关之间
谓行馀曰
前者使航驰帛奏至
彭城闻其还不闻其问今已死矣君知其请乎行馀曰
请者云何
犹能尽语章中之词矣行馀曰果然呜呼
航竟死矣莫有闻者嗟乎十四年余与李褒刘濛宿白
马津俱闻之于郭记室明日复皆如济北济北之人尽
能言
之节故悉以论著将请于史氏云
文苑英华卷三百七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