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清-周绍良卷七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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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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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亚之(三)

** 移佛记

元和四年三月五日。杭州报恩寺长老与其乡闾父子。将
徙故佛像归复于其寺。佛至乃飨。长老使白其由于亚之
而求详录焉。沈子曰。西域之有佛教流于东域中者。其教
像法。其法者名曰佛。自称曰天人师。又曰世尊。出其言亦
曰经。验其经之说。佛去世而后模其形焉。像其真与众瞻
仰之。故法之言像由斯也。其或范金铁以为之。合土木以
为之。坚之以脂胶。饰之以丹漆五色。然后形神俨然。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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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举其数体。有为尊而坐者。有为卑而拱立者。有跪而如
受教谕者。有执乐而弦者吹者。有具其形怪荷戈而勉强
者。有瞋目而咤叱者。摹鬼神焉。此为像之外者也。其性之
旨为戒慎。正邪去恶为济渡。力道盲聋。警沉溺。使民无不
善。如我仁谊慈惠然。此为像之内者也。又说有已来之生。
来生之后。为福则福应。为祸则祸应。因缘化而设。其旨或
由是。举域大敬。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信佛之来。于今八百
馀年矣。其间亦时神怪焉。先天中。其寺之佛事具足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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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称者。无何。水火灾。生民流。沉溺于是邦。其寺之佛事。卑
而拱立者。跪如受教谕者。执乐而弦者吹者。卫而荷戈叱
咤者。皆毁也散。其宇皆落。唯尊而坐者独岿焉而存。由是
纳去。又重其庄敬焉。数岁。其乡人后生敌恶者。十诫其三
四。故此乡之人思其功力。复求而归之。与其敌恶诫。而敬
顺之道明矣。嗟乎。忠信仁谊不舒信于人久矣。而皆以已
生来生之后。因缘祸福之说化行焉。今予因长老请予记
移佛之由。遂得道教之所以。意者欲使偫生随其机以悟
之。其机高者其性慧。见其内像而内觉发其心。而能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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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其机下者其性回。见其外变而外觉反其心。而后归其
正。是故精粗其内外之像以陈之。

** 复戒业寺记

皇都左辅。其属县朝邑。县令王郓。言能改作便民。尝有缁
衣迁寺戒业。民不便。郓复之。初蒲寇李怀光既虏其属将。
收其散卒。聚之长春宫城。圜朝邑室庐皆残烬。寺宇益毁。
其后缁衣以为居近郭。苦游宾。乃聚党与谋。迁之西冈。萦
垣侵社地。又治殿庑。诸墓坟陇当其下者辄平去。是时郓
为尉。固止之。缁衣之魁得他吏与交通为助。故尉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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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日纵其徒于民间。为祸福语以动惑之。民无老幼男女。
争相率以奉所欲。顾畏已后耳。及郓为令。乃元和七年也。
明年。召缁衣宿老师弟子与语曰。缁衣之道。非能逾仁谊。
以无害故。天子许留国中。前者缁衣无状。徙其居西冈之
上。侵社地。坏邱陇。夫社。国之尊祭也。邱冢。人之反本也。今
而曹自为其居侵坏之。是宁无害耶。某昔争之不得。身常
慄慄抱痛。愿得自劾以快意。今能亟复之。幸善。不能。亦且
论繁矣。民闻之皆大喜。故以其年十一月。悉还其故。九年。
予东适邯郸。走蒲关。朝邑令为具。既酣。前奉酒于予。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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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事次于文。

** 栎阳兵法尉厅记

尉之曹。兵法居末。兵法之任。在天下郡首长之臣。且难其
理。而况畿之在尉乎。栎阳。其瘠沃相半。豪户寒农之居。三
分以计。而豪有二焉。其父子昆弟。皆卒名南北东西军。圜
卫杂幸之恃。或籍书从事星台乐局织馆雕坊禽儿膳者
之附。而又媵女为之盘络。是多类者。非独不得为县民之
众驭之而已。亦且冯缘蔓横。以业吞渔。狱之所操。动系于
此。而禁局强曹。垂攀于前援者。持符以解之。固能移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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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法。使终决不必理。从高级下。相承而邪。而不能竟者。尤
还于尉。其受役惟单产孱民。日徵之一人。输径宫门。至于
内庑。递漏严夜。给事诸王家及池园大厩。皆校尉遣之。岂
尉之无虑也。永贞前。诸畿自进士而得尉而升班者十六
七。他入之尉而升者百一二。是尉皆摩心清视。以事察决
用。以此自价。朝之末以此市。若是今虽统曹。不能强尉于
无当。近世恩臣负幸。恶其踵进自致。即白上约下。以为尉
未足拜。且塞誉排能。使升班之恩必有自。令视尉之风益
贱。而今益轻矣。由观为尉者俛俛自度。民之吞者肆其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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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甘其困。奸者隙其欺。邑是者畏其为尤。属而决之。其
兵法之原。使无挠浊。其易乎哉。其易乎哉。古者盘盂有书。
盖诫其当器受量不陷也。钟磬必铭。勖其全声有待也。铸
鼎记刑。子产之为也。尉也兵法之曹。类此不复矣。敢不有
记。故附署而属诫焉。

** 盩厔县丞厅壁记

盩厔道巴汉三蜀。南极山不尽三十里。北沮渭。短长之补。
于南而近。其野半为泽麓。故鼠倚穑而居。虽善捕伐。不能
无伤于稼。说者以为汉孝武帝尝夜出射熊于是。而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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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留执帝从者。由此观之。民情阻狠。古为难理。时犹逼畏
指谏。即稍罢。然佞臣竟以帝耻不忘。遂籍民人田为五五
柞长杨矣。今又徙瓯越卒留戍邑中。神策亦屯兵角居。俱
称护甸。而三蜀移民。游手其閒。市闾杂业者。多于县人十
九。趋农桑业者十五。又有太子家田及竹囿。皆募其佣艺
之。由是奸民豪农。颇输名买横。缓急以自蔽匿。民冒名欺
偷。浮诈相樛。虽贤宰处之。而丞与曹或不类。莫能尽枉直
之情也。夫丞之职也。赞宰之政。以条诸曹。其有不便于民
者。丞能得不可。今丞也。余从祖居之。既满岁。民诤不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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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宰之所宰。丞之所赞。可谓知方也已。长庆初。余思相
如进谏之风。南历长阳。至于射熊五柞。访其遗迹。因退舍
是邑。遂悉论山川里俗之事。题于丞之署云。

** 栎阳县丞小厅壁记

便署所以接宾也。栎阳岐诸陵。走左辅蒲太原燕赵魏山。
东至于匈奴杂虏之道。而诸侯使者及戎王聘贡之臣。交
驰出是无虚日。而邑颇瘠于扰费。然而游宦客子。出入往
来者。则公宾为寡也。夕馆而昼馔。自宰丞簿尉。或不能支
于给馈。而宾去。尝悒悒不快。长庆初。燕赵魏侯者失理。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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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辱杀之。更自立新帅。大臣皆进意请讨。圜其境之诸侯。
咸会兵袭战。飞蹄走辔之奏。传呼相追。而又降嫁匈奴中。
故使者日至。若是宜谓私宾不能加也。然又遣使陈蔡许
滑大梁彭城。皆发卒戌河北。督责米帛于两江之閒。使百
郡所挽无西入。由是天子之使。出入潼关者。日数十辈。大
者乘马至百。小者不下十馀。邮马尽死于道。凡往来乘马
畜者。无问其谁。皆夺之。故游宦客子。俱辏道栎阳中。计其
众寡。复与公宾之数相高矣。是时栎阳丞。当公主降匈奴。
女使及迎者之部千人。天子使后宫贵御行饯于道。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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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从官卫士亦数千人。夕顿田氏。遣丞供奉具。以能不
扰民。一县之吏称善办。及归。乃计曰。夫游宾四时之来。独
夏其(一作而)为稀耳。我且与理一署。使其密。温礼以待之。然
后以为家之给。与宾仆相等。是宁有忿(一作忽)宾哉。既以宾
之来者。视其馆之穷罄。虽勇寒猛馁。必抱愧自餍于所飨。
嗟呼。隆否之迹。由夫履也。其构在公堂之左(一作右)正寝西
南隅。其形类厢二閒。覆厦于南陲。其就在长庆元年八月
甲子也。

** 解县令厅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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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自诛叛以来。于今十年。征徭息繁。不胜于籍。租榷之
法居閒。为民起横。县令不得专以子养之化理之。蒲盐田
居解邑下。岁出利。流给雍洛二都三十郡。其所会贸。皆天
下豪商猾估。而奸吏踵起。则解之为县。益不能等于他县
矣。盐田主官用郎吏。其佐贰下不出御史。操法绳縻。十九
关于县令。而不得专。但奉府曹侯长之教而已。盐田细吏
皆县民。其田园虽业籍于县。而令不得亲。但以县民之众。
驭之而已。若是为令。与尤悔日争焉。苟非智良。不能日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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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横。今令者。予之从祖也。且满岁而尤不及。岂其厚于智
乎。而又招亡民还业者数百。至于公堂便馆。葺饰者凡十
馀。构工不劳民。又何多方也。长庆二年。予客其地。因受命
而著(一作书)记云。

** 河中府参军厅记

国朝设官。无高卑皆以职授任。不职而居任者。独参军焉。
观其意。盖欲以清人贤冑之子弟。将命试任。使以雅地出(
一作任)之耳。不然。何优然旷养之如此。其差高下。则以五府
六雅(一作雄)为之次第。蒲河中界三京。左雍三百里。且以天
子在雍。故其地益雄。调吏者必以其人授焉。噫。今之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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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失职。不失其本者。亦独参军焉。长庆二年。余客蒲河中
城。(一作府)某参军某族。世皆清冑。又与始命之意不失矣。乃
相与请余记职官之本于其署。

** 东渭桥给纳使新厅记

渭水东附河输流。逶迤于帝垣之后。倚垣而跨为梁者三。
名分中东西。天廪居最东。内淮江之粟。而偫曹百卫。于是
仰给。惟平轻重之准为难。即主官不职。其咎何如哉。长庆
中。得儒臣杜生。以行御史主之。能谨法整吏。绝轻出重入
之尤。明量信叙。无先贵后贱之弊。故官曹士卫之所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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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取之家食焉。居再岁。加为外郎。因指其署曰。夫渭津
傍控甸邑诸陵。道左辅出入河东藩。而公宾游士。过必临
我。我儒世家也。宜饰宇俟贤。以诚其敬。今公斋陋冗。无足
为礼。于是尽去之。募市其杰栋巨楹。文梁劲桷。既已具构。
顾其中可叙百榻。而儒良至者。必与讲谈其道。随其能否
而梯级之。得久留其下者。虽孱车弊衣。则名日彰矣。今观
渭津之刱开署宇。为严虚广敞。意者得无欲天下之士。见
其胸中之旷大乎。

** 寿州团练副使厅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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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南北书。更言故世诸豪。争据于寿春。或兵至百万。有
不能得者。岂地势为要津乎。自建中以来。淮夷窟叛于蔡。
天子之诏。或讨或赦。由是寿春备为东塞矣。为之守者。皆
佩将军印。募府符书之设。拟于方镇。而有副使之官焉。元
和中。韦公武以殿中侍御史为之。九年秋。蔡州叛。寿春守
令狐通引兵屯霍邱。副使得孱卒百馀人留郡中。冬。蔡兵
大入马塘。寇邓家城。杀其将卒五千馀人。尽虏民男女。焚
坏邑室而去。郡中惊骇。民人多流其家而东。副使因言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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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其地堑水四络。南有淠。西遮淮颍。东有淝。下以北注。激
而回为西流。环郛而浚入于淮。此天与险于是也。假如愚
民能弃其业西流。即为蓬徙鹿走耳。安与国是为利耶。乃
出家奴与民户一丁。俱为水工。决安丰已南陂池。会其流
于城傍野中。浸注如泽。以故居民流心稍稍复定。时马塘
邓家城既陷。霍邱方畏寇乘其虚。复飞语为谣以惑其俗
曰。狐死首邱。井闾多传言之。耆老曰。果守不能保是矣。守
闻之益恐。遂弃其城亡归。是日霍邱焚。行未及郡。会日暮。
使吏驰告副使以归状。令得夜开壁。吏至。壁卒捍关不得
入。呼骂其卒。副使立城上曰。某得命于诏。城昼受即昼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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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今守独入而卒露。无为也。如驱与俱来。宁不知盗居其
閒。得夜则祸成矣。或幸止于邮。平明辟关。介士陈兵夹道。
验其号以入。卒无敢越伍而趋。居有顷。守谪去。诏以李将
军代。将军西出强兵临万胜城。复以副使掌留事。明年。陟
其能。得加侍御史。是岁亚之东观战至寿春。得副使之迹。
题之于署下。以记行事之时云。

** 陇州刺史厅记

昔制戎于西安瀚海之时。而陇汧去塞万三千里。其处内
居安如此。朝之命守。犹以为重地。必拔其良能。当时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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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难者不过理宠门大家之田园陂池而已。观升平之基。
其需贤如此。今自上邽清水已西。六镇五十郡既失地。地
为戎田。城为戎固。人为戎奴婢。顾陇泾盐灵。皆列为极塞。
而陇益为国路。凡戎使往来者必出此。视其守由主人也。
其言语威仪。岂容易而处近世者。朝之命守。殆未能注意
耳。今清河崔公承宠世仕安西军司马。公生长于戎。然而
神性杰异。行贤智之路。颇通诸书。又能博九州山川之理。
而国中之士。知而仰者无几人。近岁西戎累款塞。前年今
上即位。欲以姻交北虏以辅中国。上书两言蕃之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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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书。以为必能伺戎夷之情。故命使之。今年拜守陇州。拜
之日。朝之卿士。咸谓陇之得贤为贺。居郡而戎来者。必惮
爱而去。呜呼。何向之命守未能注意。而今之郡守得其人
贤。何向之知者无几。而今之称者盈朝。岂一郡之事。有时
而理耶。一郡之人。有时而幸耶。智者之道。有时而用耶。长
庆初。余西视戎至于陇下。闻郡人之所美。故列署而刻记
焉。

** 华州新葺设厅记

今天下邦郡之望。莫与太华等。然而公堂宴台无别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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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砚与饩乐之具。日更废置于其閒。宁地势之要。为守者
无久留于任。而经虑莫及此乎。陇西公为守未满岁。郡中
既治。因窥其庶屋可攻(一作改)者。乃先问其吏曰。政之为困
何始也。吏曰。累更其守耳。公曰。吏知其病哉。夫几砚者。公
事之重器也。以宴而迁。以(一作彻)宴而复。则居不得常。屡更
其所。政之为困。不由此耶。且吏入公门。望其居则必庄。是
几砚之处。宜其严也。今朝彻而暮置。事之者既劳。固以慢
矣。而况酒行乐作。妇女列坐。优者与诙谐摇笑。讥左右侍
立。或衔哂坏容。不可罪也。夫狎久则不敬。岂吾之独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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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亦丑之。明日。解冗宇一构于正寝西南隅。堑其外数步。
土基之。饰故材以辏用。垢者磨其淄。弱者承其轻。决流于
其所。以便涂者。补栋续楹。不涉旬而功就。沼沚之湄。随而
比矣。嗟乎。转疣为安。不费而功。吾知其由人。长庆元年四
月甲子。吴兴沈亚之仰公之迹。因请张文其下。纪其功焉。

** 杭州场壁记

国家始以输边储塞。不足于用。遂以盐铁榷估为助。使吏
曹计其入于郡县近利之地。得为院盐场之署。以差高下
之等。顾杭州虽一场耳。然则南派巨流。走闽禺瓯越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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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而盐鱼大贾。所来交会。每岁官入三十六万千计。近岁
淮河之閒。颇闻其费。自是汲利之官益重矣。前年京兆韦
子谅官始县主簿。有能名。及秩谢当归。是时尚书职方郎
崔棱为扬子留后使。闻其行。遂邀署之。既到满岁。利榷大
登。吏无敢怠。与其为县主簿加勤也。或谓亚之学史。词无
苟。故用是记焉。

** 谪掾江斋记

谪掾沈亚之。廨居负江。方苇为墙止于堤防之下。堂序四
辟。巽隅道门。虽江风奔怒。鸥瀁鹭澡。顾檐庑之閒。而拿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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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发。方暑。即尽提枕簟。假庥于佛域之中。虽缁衣烦厌。乃
阳为不省也。一日。谋廨其西厢。将面水以敞之。而笔吏王
扃前语之曰。掾俸箪而食。或不能给。尚能及堂屋之为乎。
且廨宇非久托。即更之。得不为尤乎。况苇茅之葺。轻弱易
腐。人人动历岁时。宁任再满所用。直使罄装[:#AS-8149:⿰亻并]食以为之。
无所顾。则郢坏阜磔。而泽游木生。多不能材。汉流耸急。刺
木[:#AS-FBED:●]代寡上。纵有必修巨(阙)重价又不当是用。曷若无易
其故欤。亚之曰。诚尔也。然则吾以为肝者。胆附庸其中。为
栖魂之馆。故能专视而佐意。随姿而启情。今汉流右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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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不过数步。壅拥之患。不得日睹。由邻颜冉而不亲其德
也。吾何能薄其实而厚其浮哉。遂召工人庸人茅涂之者
与计之。磨淄洗故。得充用者十五。太守闻之。与其薪十四。
其馀则搜剪补辅。然后配材就搆。虽细短不委。各辐辏以
任一栋七柱。助柢楣二桷。覆厦狭庑。重左而单右。若翅之
将翔然。蕉旗竹彗。分植丛列。为帚风筛月之饵。方槛短折。
面江虚波。炳嶂委霞。影对䌽红。碧帜舍奔。给于所瞩。远迩
高卑。龙若交党。为宵清晓爽之借。暴阴色蒸。雷扇蹈震。神
冶鼓焰。如金縆腾。摎趠[:#AS-FEEB:●]
[:#AS-FBED:●]柔羽[:#AS-FBED:●]钺。为飐烛挥铓
之骇。蓊然颓云。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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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曜。倏闪态状。若笑若怒。相为端绪。冯坐之中。足以自广。
时太和五年五月十九日也。

** 淮南都梁山仓记

汴水别河而东合于淮。淮水东。米帛之输关中者也。由此
会入。其所交贩往来。大贾豪商。故物多游利。盐铁之臣亦
署致其閒。因择官分曹。以榷庶货。而部贡之。吏尽令盐铁
诸官。校遣之疾徐用赏罚。大梁彭城控两河。皆屯兵居卒。
食出官田。而[:#AS-FB55:●]
[:#AS-FBED:●]犬亩。颇夹河。与之俱东。
仰泽河流。言其水温而泥多。肥比泾水。四月农事作。则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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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派决而就所事。视其源[:#AS-92F9:⿰帛⿱丿糸]
[:#AS-92F9:⿰帛⿱丿糸]。不能通槁叶
矣。天子以为两地兵食所急。不甚阻其欲。舟舻曝滞。相望
其閒。岁以为常。而木文多败裂。自四月至七月。舟佣食尽
不能前。元和九年。陇西李稼为盐铁官。掌淮口院。病其涸
滞。思欲以为救。而乃与扬子留使议之曰。今闽越已西。百
郡所贡。辏挽皆出于是。而以炎天累月之久。滞于咫尺之
地。篙工诸佣。尽其所储不能赈。十年之食。只益奸偷耳。几
或有终岁而不得返其家者。今诚得十敖之仓。列于所便。
以造出入。计无忧也。正月河冰始泮。尽发所蓄而西。六月
之前。虚廪以待东之至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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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役者逸。而弊何从生哉。议定。即以状白。得遂其便。于是
稼度泗土卑湿无堪地。遂刱庾于淮南都梁山。十二年。诏
以诛蔡之师食窘。促令盐铁所挽皆趋郾城下。是时下淮
南仓。发舂吏计舂。其工人曰。舂材必栎若榆。吏欲令工就
山林剪市之。稼曰。夫火方焚。日将燋。万家当顷刻之閒。虽
得弊秽之器。奋浊污之波。百夫汲而扬之。立足灭患。如曰
不然。我欲利其器。待我柘桂之杓。致滂沲之流。操以救之。
彼言而后谋。则然灰尚不可望。而况全者。今县军十万。旦
暮不赈。其为急也。閒不容釐。今待汝访山求材然后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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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乎柘杓滂流之语耶。其仓材所剪之馀。大可以为臼。小
可以为杵。长可以为杵之梁。簿可以为䏶枢夹峙。促命裁
之。即日而舂成百具。其馀米与吏分办之。先以家奴就役。
次及偫吏。各有差。所舂凡二十八万石。不涉旬。俱得浮淮
而西矣。十三年夏。泗水大灾。淮溢坏城。邑民人逃水西岗。
夜多掠夺。更相惊恐号呼。而盐铁货帛十馀万。乃囊之于
布。缄用吏名。载与渡。货帛无遗尺。乃纳仓中。不能盈一敖。
其馀皆荫仕家之急。时余过泗上。得其事。故与悉论善济
之方。而著之以明其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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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城开新池记

闽城吻海而派江。辅山以居。先时无安沼平池。为游舟娱
席之地。而娉花媚竹。散生掷华。故酒笑酣视之晨。而佳思
莫极矣。及高平公牧察之馀。乃经度隙空之所。因卑污堑
而岸之。浦屿环回之势。所造必胜。偫山左右泻影。浮秀者
辏空而入。十一月辛卯。新池成。明日。军副者亚之疾閒。公
延护军及从事。弦工吹师。裾袖之曹。游池而酒。既坐。谓军
副亚之曰。吾疏污隙以就此。而海波朝夕盈来之候。递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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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给。必为我状而石之。以期乎不朽。军副亚之不敢让。遂
执卮俯船。祭清于其流。因祝且词曰。水能浊酒。首冠五行。
波流已大。有神为宰。环塘萦萦。为公藻镜。新池泱泱。与地
兴祥。嘉鲤鲐鲂。于水息昌。嚵鲕嘘虺。即水与死。翡翠鵁鶄。
浴涘眠晴。新蒲剪剪。扇荷擎擎。时未云来。劳思乃馨。柘槿
绀竹。渗缩酝沃。延荣接姿。以水为禄。辅佑堙隍。吐孕百福。
惟我公之明之通。之智之忠。保寿考兮。与池之无穷。军副
者亚之词既复。再拜跪卮奉寿于公前。公大喜。还列就坐。
以酒以歌。日入而起。

** 歌者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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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秦青之弟子韩娥。从学久之。以为能尽青之妙也。即
辞去。青送之。将诀且歌。一歌而林籁振荡。再歌则行云不
流矣。娥心乃裒然。然韩娥亦能使逶迤之声。环梁而游。凝
尘奋飞。微舞上下者。三日不止。能为人悲。亦能为人喜。其
后汉武时协律李延年为新声。亦云能感动人。至唐贞元
元年。洛阳金谷里有女子叶。学歌于柳巷之下。初与其曹
十馀人居。独叶歌无等。后为成都率家妓。及率死。复来长
安中。而毂下声家闻其能。咸与会唱。次至叶当引弄。及举
卷七三六 第 17b 页
音。则弦工吹师皆失职自废。既罢。声党相谓约慎语。无令
人得闻知。是时博陵大家子崔莒。贤而自患其室饶。乃曰。
吾绿组初秩。宁宜厚畜以自封耶。遂大置宾客。门下纵乐。
与之遨游。极费无有所吝。他日。莒宴宾堂上。乐属因言曰。
有新声叶者。歌无伦。请延之。即乘小车诣莒。莒且酣。为一
掷目作乐。乃合韵奏绿腰。俱瞩叶曰。幸终声。叶起与歌一
解。一坐尽眙。是日归莒。莒沉浮长安数十年。叶之价益露。
然以莒能善人。而优曹亦归之。故卒得不贡声禁中。叶为
人洁峭自处。虽谐者百态争笑于前。未尝换色。元和六年。
莒从事岐公在朔方。时余往谒焉。会与公宾舍于邮。在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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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夜闻其歌。有一人坐泣甚悲。良久复悦。及卒声而悲悦
再三。曰。孰为之。是欲吾不得自任耳。明旦问其状。乃叶为
也。后莒复从岐公来彭城。十年。余过其居。问叶安在。曰近
逝矣。自赵璧李元冯世称为知音之尤。皆擅鼓弦。及为余
言叶之歌。使其妙自备。则音属不知和矣。呜呼。岂韩娥之
嗣与。惜其终莫有能继其声者。故余著之。欲其闻于后世
云。

** 杂记

沂水北一百里。有岘曰将军。甚灵。民置祠于路左。享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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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将军曾为五郡牧。常姓名元通。因筑城失主将意而斩
之。其尸数日不仆。今有台曰立尸台。西南有山曰鞍山。山
北有关。谓之穆陵。李师古不臣。作镇于此。防遏不意。元和
初罢之。西有沂山。山有庙。则东安公也。沂州刺史每春自
祷恩是山。山有谷九十九所。河分八。曰沂曰汶。汶东注。沂
南流。入清道沂州。山东南有山曰太平。山顶平。可八九十
里。顷岁有寇曾居之。山北十馀里有树五檀也。

** 为人撰乞巧文

邯郸人妓妇李容子。七夕祝织女。作穿针戏。取笤篁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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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致席上。以望巧所降。其夫以为沈下贤攻文。又能刱窈
窕之思。善感物态。因请撰为情语。以导所欲。词曰。惟云渚
之晨秋兮。天旷碧以凝暮。悬韶桂于姹月。泫明泪之清露。
即河房之将期。俨龙轮以就驭。恭闻司巧之多方。妾修馨
香以奉具。窃独溺于自私。希灵娥之所付。㻁(一作羽)碧凝其
异质兮。韵隆虹于霾霁。假文羽于孔雀兮。而使擅夫佳丽。
载云蝉之重緌兮。涂蛮金于绮彗。细绡缕于藕肠兮。差莲
跗以样齿。(一作齿致)命纤爪之虫丝兮。袅檐机之夕缀。是物之
巧功善饰。愿赐妾于针纫也。葩萼郁于浓妍。色多宜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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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引纤吹于轻飙。若将翔而复倚。醉春光之流景。播清香
于万里。霓烟出乎无閒。缥窈渺以斐亹。若披若曳兮。扯平
林兮横晓水。袭霁旦之繁芬兮。因隐映而增绮。澹冉冉其
冶容兮。世无隐以偕此。是物之巧容善态。愿委妾于态媚
也。短蒲狭涘兮曲溜溢。鵁鶄鹓雏兮引乳娣。戏音清谐兮
荡演曳。牵游裾之低凝兮。蔓春心于淇裔。枯寒劲干兮忆
弃叶。摆风叫夜兮留燥雪。流韵凄涩兮泱咽。吟梦语之涟
涟。感霜钟之流越。是物之巧音善感。愿付妾于管弦也。

** 旌故平卢军节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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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昈郭航。本不同族。皆家平卢军。昈父珍岑。天宝七年及
第。以举进士。与权皋著作同上第。天宝末。燕人叛。虽以戮。
自是而齐赵之閒。颇闻其强矣。昈既壮。能习先人所业。复
举进士。时权相国为礼部尚书。书其所立。欲擢之。及闻家
居非地。即罢选归。而亦为师古所辟。昈与故渤海人高鉥
为等伍。师古死。师道代之。复用鉥昈为从事。有顷。常山帅
卒。其卒请嗣帅未得命。师道亦遣甲卒数千人北渡河。屯
平原以为顾望。鉥昈相与议语。谓燕蔡之侯初封。欲令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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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先为朝省。以树大功。乃说曰。佣有操锄为人治稼者。既
勤谷灭稂。岁得均穑。至于佣子。既专地自入。其伍益相办
助。或谓之语曰。田人百亩成。而饷之直几半。足以饱三冬
之腹。至于所取非任。赖主人上广且宽之。则曰可苟。设一
旦笃其不奉。亦夺矣。是属固不殍乎。此借言于家人尚尔。
况佣于天子乎。今河北之佣。方责其专田。君侯宁可以假
非于不理者。诚能此时因经图以尽入其地。亲谒阙下。则
君侯之功。莫可与等。保饷世世。虽孱孙亦终不夺。岂不幸
哉。夫举食于人。当渴饥之望也。一饭千金。未足者不能十
金。及饫而进于前。虽海陆备鼎。顾与糠籺齿。尚何所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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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省之。无为人后。事将行。左右更沮之曰。猛虎所以使
物畏而不敢犯者。以其能威自居也。故盘林横谷。奋晴以
挐怒。掉尾以倚啸。厌啖于熊豕麇麚之肉。及弃其所长。而
欲弭耳委首以待馁。是知命悬于执者之手。虽麀儿得以
狎而搏。如欲伸步于咫尺。安得自遂也。今公舍自食而就
待馁。其后亦能无恨乎。孰为公计其事。于是师道果大悔。
遂杀高鉥。而昈以能善人。左右者开之。故得无杀。幽于蔡
之鄙县。使人守其门。亲属通往来辄籍署。更十馀岁。当元
和九年。蔡帅少阳死。其子元济欲以其父之地请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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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怒。发兵围之。既急。师道亦悖。乃阴为之助。明年秋。师
道兵万馀。东寇彭城。入萧丰沛。且败而还。因艰四境出入
者月馀。昈乃为练缯书。缄之絮帑如颗。遣航持诣彭城。请
其帅愿得上奏。将行。执航手曰。努力慎勿泄。书不吾名。盖
假齐人刘谅耳。非见帅。无得言吾书者。航至彭城。航宗人
运为武宁虞候都使。始航欲舍之。会运将兵出定丰未还。
航直诣宾府见郭行馀。因曰。母之姊子刘谅。有帛书奏记。
陈叛兵者山川曲折之状。愿见将军。行馀得之喜悦。起告
其帅。航见帅。独谓帅曰。书郭昈为之。畏泄故假刘谅。刘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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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师道所信之吏也。遂发书。书词云。愿以兵三千人出沧
州。用戈船浮海。入莱淄之上。此时海不备。所处皆罪人谪
吏。无所与坚。遂与上奏。于是天子遣告彭城帅知之。帅以
为非昈书。疑师道为之。以相诖误。故航归不得书报。独告
以信语。航不敢复故道。道回远凡数千里。乃及昈所处。未
见昈。且为师道所召。既行。与昈兄子会于道。因窃谓曰。今
者航无状受召。岂前事之露耶。且露。航独死。终无所败。无
忧也。昈闻之。几自引死。航本莱人。常以气敢闻于平卢军。
及师道欲叛。尽縻络敢士。故航在召中。初航不知其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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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意谓知前谋。竟忧死明年。元济诛。又明年。师道反。
诏遣大梁楚彭城蔡许滑魏之师。合而四入。于是彭城军
下鱼台。入金乡。楚军围海。取其二县。大梁军攻考城得之。
滑蔡许共拔斗门。至临濮。魏军渡杨流。占东阿。再战涉商。
屯郓西六十里。兵最近贼。贼益败。故师道遣右将军刘晤
将。握前后兵三十万人出当魏。魏兵日急。晤亦为师道所
笃。乃归斩师道。尽以郓城降。得拜为滑帅。在十四年二月
乙亥也。高鉥以前著迹。追为尚书。盖言宠之。昈得以外郎
为滑从事。诏令行馀为记室。行馀与昈会于河关之閒。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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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行馀曰。昈前者使航驰帛奏至彭城。闻其还。不闻其问。
今已死矣。君知其请乎。行馀曰。请者云何。昈犹能尽语章
中之词矣。行馀曰。果然。呜呼。航竟死矣。莫有闻者。嗟乎。十
四年。余与李褒刘濛宿白马津。俱闻之于郭记室。明日。复
皆如济北。济北之人尽能言昈之节。故悉以论著。将请于
史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