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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全唐文卷六百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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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
** 与史馆韩侍郎书
侍郎退之足下。稹与前襄州文学掾甄逢游善。逢故刑部
员外郎济之子。济天宝中隐于卫之青岩山。采访使苗公
等五人皆以状荐。凡十徵不起。末以左拾遗就拜之。适值
禄山朝奏京师。恳于上前求为宾介。元宗可其奏。禄山还
至卫县。遣太守郑遵意诣山致命。辍行信宿以俟之。甄生
惧其难免。俛首从事。至天宝十二载。禄山反状潜兆。虑不
得脱。乃伪瘖其口。复隐青岩。踰年而禄山叛。即日遣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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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使蔡希德缄刃逼召。且曰。或不可强。斩首来徇。既而甄
生噤闭无言。延颈承刃。气色和定。若甘心然。希德义而舍
之。禄山亦终不能致。庆绪继逆。虏而囚之于东都安国观。
代宗复洛。甄生卧匡床诣元帅府。至则号摽自治。代宗为
之动色。遂命传置长安。肃宗高其行。因授馆于三司治所。
令从贼官囚惭拜之。受污者莫不俯伏仰叹。恨不即死于
其地。且夫辨所从于居易之时。坚直操于利人之际。而犹
褊浅巽懦者之所不为。盖怫人之心难。而害己之避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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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乎天下乱矣。王泽竭矣。死忠者不必显。从乱者不必诛。
而能眷眷本朝。甘心白刃。难矣哉。是以治平则为公为卿
为鹓为鹭。世变则为蛇为豕为獍为枭者。十恒八九焉。若
甄生冕弁不加于其身。禄食不进于其口。于天宝末盖青
岩之一男子耳。及乱则延颈受刃。分死不回。不以不显而
废忠。不以不诛而从乱。参合古今之士。盖百一焉。稹常读
注记。缺而未书。谨备所闻。盖欲执事者编此义烈。以永永
于来世耳。子逢始生之岁。颜太师崔太傅皆为歌诗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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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之有后。且序甄生之本末云。及逢既长。耕先人旧田
于襄之宜城。读书为文。不诣州里。岁馑则力穑节用。以给
足于亲戚。岁穰则施馀于邻里乡党之不能自持者。前后
斥家财排患难于朋友者数四。由是以义闻。襄之守状为
文学。始就羁于吏职。稹闻风既久。因与之游。逢每冤其父
之名不在于史。将欲抱所冤诣京师。告诉于司史氏。盖行
有日矣。以愚料之。甄子仆短马瘦。言简行孤。得不为骄阍
之所排诃。则权力者疑诞以临之。固无自而入矣。因晓甄
生以无自入之势。且告以执事者辱与稹游。愿得所冤之
状告。甄生厚相信待。由是辍行。既而自思。滓贱之中。犹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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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所闻于执事。得非愚且僭耶。然而诮笑之暇。幸垂察焉。
不宣。某再拜。
** 叙诗寄乐天书
稹九岁学赋诗。长者往往惊其可教。年十五六。粗识声病。
时贞元十年已后。德宗皇帝春秋高。理务因人。最不欲文
法吏生天下罪过。外阃节将。动十馀年不许朝觐。死于其
地不易者十八九。而又将豪卒愎之处。因丧负众。横相贼
杀。告变骆驿。使者迭窥。旋以状闻天子曰。某邑将某能遏
乱。乱众宁附。愿为其帅。名为众情。其实逼诈。因而可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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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十八九。前置介倅。因缘交授者亦十四五。由是诸侯敢
自为旨意。有罗列儿孙以自固者。有开导蛮夷以自重者。
省寺符篆。固于几阁。甚者拟诏旨。视一境如一室。刑杀其
下。不啻仆畜。厚加剥夺。名为进奉。其实贡入之数百一焉。
京城之中。亭第邸店。以曲巷断。侯甸之内。水陆腴沃。以乡
里计。其馀奴婢资财。生生之备称之。朝廷大臣。以谨慎不
言为朴雅。以时进见者。不过一二亲信。直臣义士。往往抑
塞。禁省之间。时或缮完隤坠。豪家大帅。乘声相扇。延及老
佛。土木妖炽。习俗不怪。上不欲令有司备宫闼中。小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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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往往持币帛以易饼饵。吏缘其端。剽夺百货。势不可禁。
仆时孩騃。不惯闻见。独于书传中初习理乱萌渐。心体悸
震。若不可活。思欲发之久矣。适有人以陈子昂感遇诗相
示。吟玩激烈。即日为寄思元子诗二十首。故郑京兆于仆
为外诸翁。深赐怜奖。因以所赋呈献京兆。翁深相骇异。秘
书少监王表在座。顾谓表曰。使此儿五十不死。其志义何
如哉。惜吾辈不见其成就。因召诸子训责泣下。仆亦窃不
自得。由是勇于为文。又久之。得杜甫诗数百首。爱其浩荡
津涯。处处臻到。始病沈宋之不存寄兴。而讶子昂之未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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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备矣。不数年。与诗人杨巨源友善。日课为诗。性复僻懒。
人事常有閒暇。閒则有作。识足下时。有诗数百首矣。习惯
性灵。遂成病蔽。每公私感愤。道义激扬。朋友切磨。古今成
败。日月迁逝。光景惨舒。山川胜势。风云景色。当花对酒。乐
罢哀馀。通滞屈伸。悲欢合散。至于疾恙穷身。悼怀惜逝。凡
所对遇异于常者。则欲赋诗。又不幸。年三十二时有罪谴
弃。今三十七矣。五六年之间。是丈夫心力壮时。常在閒处。
无所役用。性不近道。未能淡然忘怀。又复懒于他欲。全盛
之气。注射语言。杂糅精粗。遂成多大。然亦未尝缮写。适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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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李明府景俭在江陵时。僻好仆诗章。谓为能解。欲得
尽取观览。仆因撰成卷轴。其中有旨意可观。而词近古往
者。为古讽。意亦可观。而流在乐府者。为乐讽。词虽近古。而
止于吟写性情者。为古体。词实乐流。而止于模象物色者。
为新题乐府。声势沿顺。属对稳切者。为律诗。仍以七言五
言为两体。其中有稍存寄兴。与讽为流者。为律讽。不幸少
有伉俪之悲。抚存感往。成数十诗。取潘子悼亡为题。又有
以干教化者。近世妇人。晕淡眉目。绾约头鬓。衣服修广之
度。及匹配色泽。尤剧怪艳。因为艳诗百馀首。词有古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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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体。自十六时。至是元和七年。已有诗八百馀首。色类相
从。共成十体。凡二十卷。自笑冗乱。亦不复置之于行李。昨
来京师。偶在筐箧。及通行。尽置足下。仅亦有说。仆闻上士
立德。其次立事。不遇立言。凡人急位。其次急利。下急食。仆
天与不厚。既乏全然之德。命与不遇。未遭可为之事。性与
不惠。复无垂范之言。兀兀狂痴。行近四十。侥名取位。不过
于第八品。而冒宪已六七年。授通之初。有习通之熟者。曰
通之地。湿垫卑褊。人士稀少。近荒札。死亡过半。邑无吏。市
无货。百姓茹草木。刺史以下。计粒而食。大有虎豹蛇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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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小有蟆蚋浮尘蜘蛛[:#AS-94FB:●]蜂之类。皆能钻齧肌肤。使人疮
痏。夏多阴霪。秋为痢疟。地无医巫。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
一生之虑。夫何以仆之命不厚也如此。智不足也又如此。
其所诣之忧险也又复如此。则安能保持万全。与足下必
复京辇。以须他日立言事之验耶。但恐一旦与急食相符。
而终使足下受天下友不如已之诮。是用悉所为文。留秽
箱笥。比夫格奕樗塞之戏。犹曰愈于饱食。仆所为不又愈
于格奕樗塞之戏乎。昨行巴南道中。又有诗五十一首。文
书中得七年以后所为。向二百篇。繁乱冗杂。不复置之。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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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所为寄思元子者小岁云。为文不能自足其意。贵其
起予之始。且志京兆翁见遇之由。今亦写为古讽之一。移
诸左右。仆少时授吹嘘之术于郑先生。病懒不就。今在閒
处思欲怡神保和。以求其病。异日亦不复费词于无用之
文矣。省视之烦。庶亦已于是乎。
** 诲侄等书
告崙等。吾谪窜方始。见汝未期。粗以所怀。贻诲于汝。汝等
心志未立。冠岁行登。古人讥十九童心。能不自惧。吾不能
远谕他人。汝独不见吾兄之奉家法乎。吾家世俭贫。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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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训。常恐置产怠子孙。故家无樵苏之地。尔所详也。吾窃
见吾兄自二十年来。以下士之禄。持窘绝之家。其间半是
乞丐[:#AS-FEE3:●]
[:#AS-FBEC:●]骑游。以相给足。然而吾
生三十二年矣。知衣食之所自。始东都为御史时。吾常自
思。尚不省受吾兄正色之训。而况于鞭笞诘责乎。呜呼。吾
所以幸而为兄者。则汝等又幸而为父矣。有父如此。尚不
足为汝师乎。吾尚有血诚。将告于汝。吾幼乏岐嶷。十岁知
方。严毅之训不闻。师友之资尽废。忆得初读书时。感慈旨
一言之叹。遂志于学。是时尚在凤翔。每借书于齐仓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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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执卷。就陆姊夫师授。栖栖勤勤。其始也若此。至年十
五。得明经及第。因捧先人旧书。于西窗下钻仰沉吟。仅于
不窥园井矣。如是者十年。然后粗沾一命。粗成一名。及今
思之。上不能及乌鸟之报复。下未能减亲戚之饥寒。抱衅
终身。偷活今日。故李密云。生愿为人兄。得奉养之日长。吾
每念此言。无不雨涕。汝等又见吾自为御史来。效职无避
祸之心。临事有致命之志。尚知之乎。吾此意虽吾弟兄未
忍及此。盖以往岁忝职谏官。不忍小见。妄干朝听。谪弃河
南。泣血西归。生死无告。不幸馀命不殒。重戴冠缨。常誓效
死君前。扬名后代。殁有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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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于地下耳。呜呼。及其时而不思。既思之而不及。尚何
言哉。今汝等父母天地。兄弟成行。不于此时佩服诗书。以
求荣达。其为人耶。其曰人耶。吾又以吾兄所识。易涉悔尤。
汝等出入游从。亦宜切慎。吾诚不宜言及于此。吾生长京
城。朋从不少。然而未尝识倡优之门。不曾于喧哗纵观。汝
信之乎。吾终鲜姊妹。陆氏诸生。念之倍汝。小婢子等既抱
吾殁身之恨。未有吾克已之诚。日夜思之。若忘生次。汝因
便录吾此书寄之。庶其自发。千万努力。无弃斯须。稹付崙
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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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谕淮西书
某月日。山南东道节度兼申光蔡等州招抚使检校司空
严某。致书前彰义军兵马使吴侍御及淮西将士官吏申
光蔡等州百姓等。奉十月十九日诏书。以某充申光蔡招
抚使。某月日遣使赍敕送付界首布告讫。某顷镇太原。与
吴侍御伯父相国公同受恩寄。交问岁时。欢好不绝。仅十
馀年。可谓至矣。及吴侍御先尚书继当宠命。某又领镇荆
南。前好复修。款密如旧。吊丧问疾。礼无不时。亦可谓勤矣。
某与吴侍御伯父先父既等夷。于吴侍御实丈人行。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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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矣。况朝廷以吴侍御因丧扰惑。迷误诏旨。欲思致训。未
忍加兵。仍以某为招抚之使。是吴尚书之嗣既绝。而由某
有复联之望。捧诏以来。夙夜忧叹。不任怜痛之怀。某欲上
徵古类。恐引谕不明。切为诸公以近事灼然在耳目者言
之。今吴侍御弃丧背礼。舍父干君。诱聚师徒。希求爵位者。
岂不以贞元末年。天下方镇物故。往往依凭众请而得者。
十恒二三。以此为自偷之證耶。甚不然也。德宗皇帝御天
下日久。春秋高。理务便安。不欲生事。或谋及卒伍而置师
长。盖一时之权也。今天子二十八即皇帝位。控一海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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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夷狄。赫然皇威。熏灼白日。初杨惠琳刘辟李锜犹守故
态。谓朝廷未即诛擒。曾不知逾月之间。皆头悬稿街。腰斩
都市。此诸公之所闻见也。自是蛮夷慑窜。戎臣震惕。相与
奔走朝阙之不暇。今庙堂之上。命将择帅。容易于授卿长。
即吴侍御希求非望之志。安得复行于今日哉。此众不可
凭位不可取之明验也。今吴侍御蓄聚糗粮。缮完城垒。偷
侵县邑。不自危亡者。岂不以贞元中吴相国为谗邪所斗。
错误朝章。韩太保率众奉词。而吴相国终以宥免。又以此
为自偷之證耶。又不然也。日者谋议之臣。算画不审。韩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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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行阵之将耳。总统非所长。而又徵天下乌合之众以授
之。是以迁延进退。不时成功。然犹吴相国悔过乞降。深自
咎责。朝廷多之。仅乃全活。且吴相国躬服节俭。衣食与士
卒同。蓄货力耕。向三十载。然后粗能支一战耳。今吴尚书
驭众日浅。吴侍御年位俱卑。诸将之在下者。皆怏怏苟容。
非有威怀信服之志。百姓日蹙。赋敛月加。天兵四临。耕织
尽废。窃闻壮者劫而为兵。老弱妻孥。吞声于道路。而欲以
吴相国三十年拊循积聚之力为自比。甚相悬矣。况国家
命全军之将。用不竭之资。乌尚书董怀汝之师。李尚书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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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许之众。柳中丞以鄂之全军军于安陆。令狐中丞以淮
南之锐旅屯于寿春。某以襄阳之劲卒数万集于唐。而又
益之以魏博之骁骑。江陵之强弩。以攻则彼有压卵之危。
以守则我无出疆之费。用三州之赋。敌天下四海之饶。以
一旅之师。抗天下无穷之众。虽妾妇騃孩。犹知笑之。而况
于义夫壮士哉。若圣天子推含垢之化。图不战之功。使环
而守之。塞其飞走。则男不得耕。女不得织。盐茗之路绝。仓
廪之积空。不三数月。求诸公于枯鱼之肆矣。傥或神算风
驱。天威电激。使齐攻四面。各裂一隅。彼若聚而待之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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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分而应之则不足。东抗则西入。南备则北侵。腹背受攻。
首尾皆畏。赤族之刑既迫。舆榇之计方施。则固难期于曩
时之宥免矣。此又力不可支势不可久之明验也。今吴侍
御厚利买交。严刑劫质。谓王师可敌。谓已众不离者。岂不
以大将李义等言甘约重。许以死生之为耶。又不然也。夫
李锜据吴楚之雄。兼榷管之利。选才养士。向十五年。独以
张子良为腹心不贰之将。故授以锐健先锋之兵。又以裴
行立为骨肉不欺之亲。故授以敢死酬恩之卒。然而一朝
迁延王命称疾不朝。子良朝倒戈以攻于外。而行立夕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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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以应于内。锜则戮死。而张裴甚荣。此又诸公之所闻见
也。刘辟乘韦令饶衍之后。廪藏谷帛。以亿万计。啖养士卒。
凭恃阻固。以仇良辅有朴厚不摇之心。是以成其要害而
授之兵。然而天兵一麾。因垒来下。席卷馀孽。巴蜀大定。辟
则戮死。而良辅甚荣。此又诸公之所闻见也。卢从史内蕴
私邪。外张威武。荧惑天听。逗留王师。以乌尚书有委用亲
信之恩。故授之以爪牙卫已之众。然而睿略潜施。元凶就
执。乌尚书清垒整旅以俟命。从史放死。而尚书甚荣。此又
诸公之所见闻也。此数君子者。岂受利不厚。而誓约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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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盖逆顺之理殊。而子孙之祸大也。且田太保季安藉累
代继袭之势。身没之后。允子不肖。将卒聚谋而请之天子。
天子嘉其忠而与之。赉百万之财以赡军。复三年之赋以
励俗。辍郎署之英以荣其宾介。而坐专席操郡国者又相
继。彼魏博三军之士。岂独不受恩于田氏父子耶。盖苦其
束缚禁闭。终日以城门为战场。思复泰然游泳于王泽耳。
今国家用乌尚书为重镇。所以警诸将囚缚受赏之功。用
仇大夫为先驱。所以警城堡降下宠荣之利。使田大夫统
魏博向义之旅。所以励三军去邪附正之机。奈何吴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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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六尺之躯。为李义辈求福之费。绝公侯之嗣。为淮西军
受赏之资。其为人谋也则厚矣。自谋何薄哉。此又将不可
恃而兵不可保之明验也。今天子垂恻隐之诏。建招抚之
名。吴侍御若束身归朝。将吏等继踵向阙。纵不得与乌尚
书张金吾分封并位。受立功之赏。独不得与田怀谏命服
趋朝。奉先人之家嗣乎。且张伯靖五溪之蛮隶耳。聚徒杀
人。为恶甚大。圣上怜其愚。诏某招致之。而犹据戎行之右
职。忝佐郡之清员。岂独于吴侍御洎淮西之将吏。而阻其
自新之路哉。谚曰天不可违。又曰时不可失。书至之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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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图之。如或违天失时。寝而不报。则王师进击于外。义士
潜谋于中。身首之戮指期。肘腋之危坐见。异日为天下戮
笑。而李义等成封侯之利。岂不大哀哉。戎事方殷。未获周
尽。感念平昔。兴然动怀。
** 上门下裴相公书
通州司马元稹谨再拜献书相公阁下。昔者相公之掾洛
也。稹获陪侍道途。不以妄庸。咨及章启。则固窃闻阁下以
文皇敕起居郎书居安思危四字于笏上为至戒矣。今陛
下当晋武平吴之后。阁下即周公东征而还。安孰甚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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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可废。况今四邸并开。扫门之宾竞至。碣石馀沴。束身之
款未坚。则阁下推食握发之意。何遽移之于高枕击钟之
逸乎。且夫得人则理之谈。实老生之常语。至于切近。犹饥
者欲食。不可恶熟俗而不言也。若稹之末学浅见。又安敢
引喻古昔于阁下。独忆得近日故裴兵部之为人也。甄辨
清净。号为名流。及其为相也。构致偫材。栋梁榱桷。咸适其
用。人颇隘之。至于激浊扬清。亦无所爱吝。是以秉政不累
月。阁下自外僚为起居郎。韦相自巴州知制诰。张河南自
邕幕为御史。李西川自饶州为杂端。密勿津梁之地。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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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如故韦简州勋及稹等。[:#AS-8462:⿰扌叐]于疑碍置之朝行者又十
数。然后排异已之巨敌。引协心之至交。当时一二年间。几
至于奸无蹊隧。而政有根本矣。及山东沴作。上以兵事咨
之。则对以禁暴息人之外。不能有以佐震耀。是以樽俎之
谋。不专于廊庙。盖廉善精微之士。素熟于心胸。而泛驾乘
桴之才。未尝校量于左右也。比于阁下今日之雄材大略
为短矣。然而即世之后。虽无李严廖立之思。而十载之内。
备将相号名卿者。多其引[:#AS-8462:⿰扌叐]。呜呼。方鲍叔之功。斯不细矣。
昨者阁下方事淮蔡。独当炉锤。内蕴深谋。外排偫议。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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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韩信[:#AS-8462:⿰扌叐]吕蒙为急务。固非叔孙通荐儒之日也。今殊勋
既建。王化方行。亦常念魏郑公守成之难。而三复文皇帝
思危之诏乎。以愚揆之。欲人之不怨。莫若迁授之有常。欲
人之竭诚。莫若援拯于焚溺。何谓有常而不怨。以省言之。
由后行为前行。以台言之。自察院转殿院。苟不如是则怨
矣。苟能如是何怨哉。何谓援拯而竭诚。某又不敢移之于
他人。借如小生之庸且昧也。固不及班行之中辈。又敢自
让于郎吏之末者乎。向使元和中一年为拾遗。二年为补
阙。不三四年为员外。又三四年为正郎。则宰物者虽朝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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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纶诰。暮许之以专席。厚则厚矣。遽责其隳肝沥胆。同
厮养之用力。亦难哉。及夫为计不良。困于沟渎者十年矣。
苟有舒其胝挛置之趋走者。又安敢爱气力吝心髓于和
扁耶。是犹龟鼍之有泉。乌鸟之有林。何尝愧于水木。苟或
絷而笼之。锁而槛之。其或放之投之者。则必啁啾顾慕以
报之。报其免于难也。今天下病沟渎困笼槛。思阁下药之
养之投之放之者。岂特小生而已哉。且曩时之窒阁下及
小生者。岂不以阁下疏有居安思危之字为抵忌。对上以
河南县尉非贬官为说乎。向非裴兵部一二明之。则某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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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穷贱。固其宜也。傥阁下复三二年迟回于外任。则少
阳邀望之际。固未得奉煌煌之命。以周知其巢穴矣。当元
济讨除之始。又安能定已成之策于上前。排未亡之疑于
众口哉。今天下能不有万一于阁下之才略。而犹跼足帖
胁。私自怜爱其志力哉。况当今陛下在宥四海。与人为天。
特降含垢弃瑕之书。且授随才任能之柄于阁下。阁下若
能荡涤痕累。洞开嫌疑。弃仇如振尘。爱士如救馁。使恃才
薄行者自赎于烦辱。以能见忌者骋力于通衢。上以副陛
下咸与惟新之怀。次以广阁下好善救人之道。使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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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谓阁下与裴兵部为交相短长。亦足为贤相矣。未尽善
也。且夫当陛下肇临宇宙之初。与得天久照之后。愈光明
矣。安有裴兵部[:#AS-8462:⿰扌叐]偫才于前。则尽行。阁下[:#AS-8462:⿰扌叐]偫才于后。则
尽废。以阁下沐浴恩波之始。与徽猷克壮之秋。愈汪洋矣。
又安有救裴寰之罪。换禹锡之官。则尽易。振天下之穷滞。
行涣汗之条目。则尽难。某虽至愚。未敢然也。某自十年遭
罹多故。每欲发书朋旧。尚不敢尽陈其情。岂不知干宰相
有不测之罪耶。熟自计之。与其瘴死蛮夷。自题不遇之榜。
比夫尘秽尊重。伏危言之。刑无异也。聊因所善。缄献鄙诚。
卷六五三 第 16b 页
翘企刑书。不敢逃让。不宣。稹顿首。
** 贺裴相公破淮西启
某启。伏见当道节度使牒。伏承相公生擒吴元济。归斩阙
下。功高振古。事绝称言。亿兆欢呼。天下幸甚。某闻举世非
之。而心不惑者。谓之明。偫疑未亡。而计先定者。谓之智。日
者天弃淮蔡。畜为污渚。五十年间。三后垂顾。眇尔元济。继
为凶妖。谓君命可逃。以父死为利。圣上以睿谟神算。方议
剪除。偫下守见习闻。咸怀阻沮。公英猷独运。卓立不回。内
排疑惑之词。外辑异同之旅。三军保任。一意诛锄。投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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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虽危。拒轮之臂犹奋。赖阁下忠诚愤激。亲自拊巡。灵旗
一临。馀沴电扫。此所谓俟周公而后淮夷服。得元凯而后
吴寇平。凡在陶甄。孰不忻幸。况某早趋门馆。抃跃尤深。僻
守遐荒。不获随例拜贺。无任踊跃徘徊之至。
** 上兴元权尚书启
某启。某闻周诸侯生桓文时。而不列于盟会。则夷狄之。以
其微不能自达于盟主也。元和以来。贞元而下。阁下主文
之盟。馀二十年矣。某亦盗语言于经籍。卒未能效互乡之
进。甚自羞之。自陛下以环梁十六州之地授阁下。麾盖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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棨。元纛青旌。晨鱼符竹信。车朱左右轓。府置军司马。
以上官属。刻节而总制之。则某实为环内之州司马。而又
移族谒医。在阁下治所。私心欢欣。愿改前耻。然而吏通之
初。有言通之州幽阴险蒸瘴之甚者。私又自怜其才命俱
困。恐不能复脱于通。由是生心。悉所为文。留置友善。冀异
日善恶不忘于朋类耳。筐箧之类。遂无遗馀。方创新词。以
须供贽。不幸疮痍暴侵。手足沉废。恐一旦神弃其形。终不
得自进于阁下。因用官通已来所作诗及常记忆者。共五
十首。又文书中得迁庙议移史官书戡难纪。并在通时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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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一章。次为卷轴。封用上献。尘黩尊重。帖伏回遑。谨以启
陈不宣。谨启。
** 上令狐相公诗启
某启。某初不好文章。徒以仕无他歧。强由科试。及有罪谴
弃之后。自以为废滞潦倒。不复以文字有闻于人矣。曾不
知好事者抉摘刍芜。尘黩尊重。窃承相公特于廊庙间道
某诗句。昨又面奉教约。令献旧文。战汗悚踊。惭忝无地。某
始自御史府谪官于外。今十馀年矣。閒诞无事。遂用力于
诗章。日益月滋。有诗向千馀首。其间感物寓意。可备矇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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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讽达者有之。词直气粗。罪戾是惧。固不敢陈露于人。唯
杯酒光景间。屡为小碎篇章。以自吟畅。然以为律体卑痹。
格力不扬。苟无姿态。则陷流俗。常欲得思深语近。韵律调
新。属对无差。而风情自远。然而病未能也。江湘间多有新
进小生。不知天下文有宗主。妄相仿效。而又从而失之。遂
至于支离褊浅之词。皆目为元和诗体。某又与同门生白
居易友善。居易雅能为诗。就中爱驱驾文字。穷极声韵。或
为千言。或为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有以
过之。往往戏排旧韵。别创新词。名为次韵相酬。盖欲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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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挑耳。江湘间为诗者复相仿效。力或不足。则至于颠倒
语言。重复首尾。韵同意等。不异前篇。亦目为元和诗体。而
司文者考变雅之由。往往归咎于稹。尝以为雕虫小事。不
足以自明。始闻相公记忆。累旬以来。实惧粪土之墙。庇以
大厦。使不摧坏。实为版筑者之娱。辄缮写古体歌诗一百
首。百韵至两韵律诗一百首。合为五卷。奉启跪陈。或希构
厦之馀。一赐观览。知小生于章句中栾栌榱桷之材。尽曾
量度。则十馀年之邅回。不为无用矣。词旨琐劣。冒黩尊严。
伏候刑书。不敢逃让。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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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卫淮南石琴荐启
叠石琴荐一。右件琴荐。躬往采获。稍以珍奇。特
表殊形。自然古色。伏惟阁下禀夔旦之至德。蕴牙旷之元
踪。人文合宫徵之深。国器专瑚琏之重。艺深攫醳。将成玉
烛之调。思叶歌谣。足助薰风之化。愿以顽璞。上奉徽音。(阙
一字)响亮于五弦。应铿锵于六律。沉沦虽久。提拂未忘。傥
垂不撤之恩。敢效弥坚之用。
** 制诰自序
制诰本于书。书之诰命训誓。皆一时之约束也。自非训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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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则必指言美恶。以明诛赏之意焉。是以读说命则知
辅相之不易。读允征则知废怠之可诛。秦汉以来。未之或
改。近世以科试取士文章。司言者苟务刓饰。不根事实。升
之者美溢于词。而不知所以美之之谓。黜之者罪溢于纸。
而不知所以罪之之来。而又拘以属对。跼以圆方。类之于
赋判者流。先王之约束。盖扫地矣。元和十五年。余始以祠
部郎中知制诰。初约束不暇。及后累月。辄以古道干丞相。
丞相信然之。又明年。召入禁林。专掌内命。上好文。一日。从
容议及此。上曰。通事舍人不知书便其宜。宣赞之外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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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是司言之臣。皆得追用古道。不从中覆。然而余所宣
行者。文不能自足其意。率皆浅近。无以变例。追而序之。盖
所以表明天子之复古。而张后来者之趣尚耳。
** 文稿自叙
刘歆云。制不可削。予以为有可得而削之者。贡谋猷。持嗜
欲。君有之则誉归于上。臣专之则誉归于下。苟而存之。其
攘也。非道也。经制度。明利害。区邪正。辨嫌惑。存之则事分
著。去之则是非泯。苟而削之。其过也。非道也。元和初。章武
皇帝新即位。臣下未有以言刮视听者。予时始以对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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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中供奉。由是献教本书谏职论事者表十数通。仍为
裴度李正辞韦熏讼所言当行。而宰相曲道上语。上颇悟。
召见问状。宰相大恶之。不一月。出为河南尉。后累岁补御
史使东川。谨以元和赦书劾节度使严砺籍涂山甫等八
十八家。过赋梓遂之民数百万。朝廷异之。夺七刺史料。悉
以所籍归于人。会潘孟阳代砺为节度使。贪过砺。且有所
承迎。虽不敢尽废诏。因命当得所籍者皆入资。资过其称。
摧薪盗赋无不为。仍为砺密状不当得丑谥。予自东川还。
朋砺者潜切齿矣。无何。分莅东都台。天子久不在都。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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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不法者。百司皆牢狱。有裁接吏械入逾岁。而台府不得
而知者。予因飞奏绝百司专禁锢。河南尉判官。予劾之。忤
宰相旨。监徐使死于军。徐帅邮传其柩。柩至洛。其下殴诟
主邮吏。子命吏徙柩于外。不得复乘传。浙西观察使封杖
决安吉令至死。河南尹诬奏书生尹泰阶请死之。飞龙使
诱赵实家逃奴为养子。田季安盗娶洛阳衣冠女。汴州没
入死商钱且千万。滑州赋于民以千。授于人以八伯。朝廷
馈东师。主计者误命牛车四千三百乘。飞刍越太行。类是
数十事。或移或奏。皆主之。贞元已来。不惯用文法。内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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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皆喑呜。会河南尹房式诈谖事发。奏摄之。前所喑呜者
叫噪。宰相素以劾判官事相衔。乘是黜子江陵掾。后十年
始为膳部员外郎。穆宗初。宰相更相用事。丞相段公一日
独得对。因请亟用兵部郎中薛存庆考功员外郎牛僧孺。
予亦在请中。上然之。不十数日。次用为给舍。他忿恨者日
夜搆飞语。予惧罪。比上书自明。上怜之。三召与语。语及兵
赋洎西北边事。因命经纪之。是后书奏及进见。皆言天下
事。外间不知。多臆度。陛下益怜其不漏禁中语。召入禁林。
且欲亟用为宰相。是时裴度在太原。亦有宰相望。巧者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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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俱废之。乃以予所无搆于裴。裴奏至。验之皆失实。上以
裴方握兵。不欲校曲直。出予为工部侍郎。而相裴之期亦
衰矣。不累月。上尽得所搆者。虽不能暴扬之。遂果初意。卒
用予与裴俱为宰相。复有搆狂民告予借客刺裴者。鞫之
复无状。然而裴与予以故俱罢免。始元和十五年八月得
见上。至是未二岁。僭忝恩宠。无是之速者。遭罹谤咎。亦无
是之甚者。是以心腹肾肠。糜费于扶卫危亡之不暇。又恶
暇经纪陛下之所付哉。然而造次颠沛之中。前后列上兵
赋边防之状。可得而存者。一百一十五。苟而削之。是伤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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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之器使也。至于陈畅辨谤之章。去之则无以自明于朋
友矣。其馀郡县之奏请贺庆之礼。因亦附于件目。始教本
书。至于为人杂奏二十有七轴。凡二百二十有七奏。终殁
吾世。贻之子孙。式所以明经制之难行。而销毁之易至也。
** 白氏长庆集序
白氏长庆集者。太原人白居易之所作。居易字乐天。乐天
始言。试指之无二字。能不误。始既言。读书勤敏。
与他儿异。五六岁识声韵。十五志诗赋。二十七举进士。贞
元末进士。尚驰竞不尚文。就中六籍尤摈落。礼部侍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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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始用经艺为进退。乐天一举擢上第。明年[:#AS-8462:⿰扌叐]萃甲科。由
是性习相近。远求元珠斩白蛇剑等赋。洎百节判。新进士
竞相传于京师矣。会宪宗皇帝册召天下士。乐天对诏称
旨。又登甲科。未几。入翰林掌制诰。比比上书言得失。因为
喜雨诗秦中吟等数十章。指言天下事。时人比之风骚焉。
予始与乐天同校秘书。前后多以诗章相赠答。会予谴掾
江陵。乐天犹在翰林。寄予百韵律诗及杂体。前后数十章。
是后各佐江通。复相詶寄。巴蜀江楚间洎长安中少年。递
相仿效。竞作新词。自谓为元和诗。而乐天秦中吟贺两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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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闲适等篇。时人罕能知者。然而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
堠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至
于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处处皆是。
其甚者有至于盗窃名姓。苟求自售。杂乱閒厕。无可奈何。
予尝于平水市中。见村校诸童。竞习歌咏。召而问之。皆对
曰。先生教我乐天微之诗。固亦不知予之为微之也。又鸡
林贾人求市颇切。自云本国宰相每以一金换一篇。其甚
伪者。宰相辄能辨别之。自篇章已来。未有如是流传之广
者。长庆四年。乐天自杭州刺史以右庶子诏还。予时刺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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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因得尽徵其文。手自排缵。成五十卷。凡二千二百五
十一首。前辈多以前集中集为名。予以为国家改元长庆。
讫于是。因号曰白氏长庆集。大凡人之文各有所长。乐天
之长。可以为多矣夫。讽谕之诗长于激。閒适之诗长于遣。
感伤之诗长于切。五字律诗百言而上长于赡。五字七字
百言而下长于情。赋赞箴戒之类长于当。碑记叙事制诰
长于实。启奏表状长于直。书檄词策剖判长于尽。总而言
之。不亦多乎哉。至于乐天之官秩景行。与予之交分浅深。
非叙文之要也。故不书。长庆四年冬十二月十日。微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