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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选卷四十一 梁 萧统 编
唐 李善 注
答苏武书
李少卿
子卿足下
勤宣令德策名清时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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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休畅幸甚幸甚远托异国昔人所悲
望风怀想能不依依昔者不遗远辱还
答慰诲勤勤有踰骨肉陵虽不敏能不慨然自
从初降以至今日身之穷困独坐愁苦终日无睹但见
异类韦韝毳
幕以禦风雨膻肉酪浆以充饥渴
举目言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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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为欢胡地玄冰边土惨裂但闻悲风
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远听胡
笳互动牧马悲鸣
吟啸成群边声四起晨坐听之不觉泪下
嗟乎子卿陵独何心能不悲哉与子别后益复无聊
上念老母临年被戮妻子无辜并为鲸鲵
身
负国恩为世所悲子归受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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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受辱命也如何身出礼义之乡而入无知之俗违弃
君亲之恩长为蛮夷之域伤已令先君之嗣
更成戎狄之族又自悲矣功大罪小不蒙明察孤
负陵心区区之意每一念至忽然忘生陵不难刺
心以自明刎颈以见志顾国家于我已矣
杀身无益适足增羞故每攘臂忍辱辄复苟
活左右之人见陵如此以为不入
耳之欢来相劝勉异方之乐秪令人悲增忉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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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子卿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前书仓卒
未尽所怀故复略而言之昔先帝授陵步卒五千
出征绝域五将失道陵独遇战
而裹
万里之粮帅徒步之师出天汉之外入强胡之域
以五千之众对十
万之军策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然犹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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搴旗追奔逐北
灭迹埽尘斩其枭帅使三
军之士视死如归
陵也不才希当大任
意谓此时功难堪矣匈奴既
败举国兴师更练精兵强踰十万单于临
阵亲自合围客主之形既不相如步马之势又甚
悬绝疲兵再战一以当千然犹扶乘创痛决命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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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死伤积野馀不满
百而皆扶病不任干戈然陵振臂一呼创病皆起举刃
指虏胡马奔走兵尽矢穷人无尺铁犹复徒首奋呼
争为先登当此时也天地为陵震怒
战士为陵饮血单于谓陵不可复得
便欲引还而贼臣教之遂便复战
故陵不得免耳昔高皇帝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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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然犹
七日不食仅乃得免
况当陵者
岂易为力哉而执事云云苟怨陵以不死然
陵不死罪也子卿视陵岂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宁
有背君亲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然陵不死有所为也故
欲如前书之言报恩于国主耳
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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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虚死不如立节灭名不如报德也
昔范蠡不殉会稽之耻曹沬不死三败之辱
卒复勾践之雠报鲁国之羞
区区之心窃慕此耳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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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未立而怨已成计未从而骨肉受刑
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
泣血也足下又云汉与功臣不薄子为汉臣安得不云
尔乎昔萧樊囚絷韩彭菹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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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受戮周魏见辜
其馀佐命立功之士贾谊亚夫之徒皆信
命世之才抱将相之具而受小人之谗并受祸败之辱
卒使怀才受谤能不得展彼二子之遐举谁不为之痛
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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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先将军功略盖天地义勇
冠三军徒失贵臣之意刭身绝域之表此功臣义士所
以负戟而长叹者也何谓不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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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适万乘之虏遭
时不遇至于伏剑不顾流离辛苦几死塞北之野
丁年奉使皓首而归
老母终堂生妻去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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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天下所希闻古今所
未有也蛮貊之人尚犹嘉子之节况为天下之主乎陵
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受千乘之赏
闻子之归赐不过二百万位不过典属国
无尺土之封加子之勤而妨
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
子尚如此陵复何望哉且汉厚诛陵以不死薄赏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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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节欲使远听之臣望风驰命此实难矣所以每顾而
不悔者也陵虽孤恩汉亦负德
昔人有言虽忠不烈视死如归陵诚能安
而主岂复能眷眷乎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
葬蛮夷中谁复能屈身稽颡还向北阙使刀笔之吏弄
其文墨耶愿足下勿
复望陵嗟呼子卿夫复何言相去万里人绝路殊生为
别世之人死为异域之鬼长与足下生死辞矣幸谢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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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勉事圣君足下胤子无恙
勿以为念努力自爱
时因北风复惠德音李陵顿首
报任少卿书
司马子长
太史公牛马走司
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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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顺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
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
敢如此也仆虽疲驽亦尝
侧闻长者之遗风矣庙自
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
以独郁悒而谁与语谚曰谁为为之孰
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
牙终身不复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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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则士
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已者容
若仆大质已亏
缺矣虽才怀随和行若由夷终
不可以为荣适足以见笑而自点耳书辞宜答
会东从□来又迫贱事
相
见曰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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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
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
为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
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
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仆
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与者
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
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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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
行莫丑于辱先诟莫
大于宫刑
刑馀之人无所比数非
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者卫灵公与雍渠同载孔子适陈
啇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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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子参乘袁丝变色
自古而耻之夫以中才之人事有关于宦竖莫不伤
气而况于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虽乏人奈何令刀锯
之馀荐天下之豪俊哉仆赖先人绪
业得待罪辇毂下二十馀年矣所
以自惟上之不能纳忠效信有奇策才力之誉自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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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显岩穴之士外之
又不能备行伍攻城野战有斩将搴旗之功下之不能
积日累劳取尊官厚禄以为宗族交游光宠四者无一
遂苟合取容无所短长之效可见如此矣
向者仆亦常厕下大夫之列
陪奉外廷末议不以此时
引纲维尽思虑今已亏形为扫除之吏在阘茸之中
乃欲仰首伸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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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代之士邪
乎嗟乎如仆尚
何言哉尚何言哉且士本末未易明也仆少负不羁之
才长无乡曲之誉
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奏薄伎出入周
卫之中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
故绝宾客
之知亡室家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
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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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夫
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能相善也趋舍异路
未尝衔杯酒接慇勤之馀
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守奇士事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
与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
急其素所蓄积也仆以为有
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
公家之难斯以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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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举事一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㜸其短
仆诚私心痛之且李
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
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桃彊胡
仰亿万之师
与单于连战十有馀日所杀过半当虏救
死扶伤不给毡裘之君长咸
震怖乃悉徵其左右贤王举引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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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国共攻而围之
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
李陵二呼劳军士卒无不起躬自流涕沫血饮泣张空
拳
冒白刃北向争死
敌者陵未没时使有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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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曰
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
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怆怛悼诚
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
分少能得人之死力
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
当而报于汉事已无可奈何
其所摧败功亦足以㬥于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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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
陵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
未能尽明明主不晓以为仆沮贰师而
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
拳拳之忠
终不能自列
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贷赂不足以自
赎交游莫救视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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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为伍深幽囹围之中谁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亲见
仆行事岂不然乎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
而仆又佴之蚕室
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
夫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
之功文史
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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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
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
而世俗又不与能死节者
次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
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山或轻于鸿
毛用之所趣异也
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
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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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
其次剔毛发婴
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
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
可不勉励也
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
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
故士有画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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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势不可入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
今交手足受
木索暴肌肤受榜箠幽于圜墙之中
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枪地视徒𨽻则正
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势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
耳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
李斯相也具于五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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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王也受械于陈
彭越张敖南面称孤系狱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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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
魏其大将
也衣赭衣关三木
季布
为朱家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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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夫受辱于
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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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皆身至王侯将
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
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势也强弱形
也审矣何足怪乎夫人不能早
裁绳墨之外以稍陵迟至于鞭箠之间乃欲引节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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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远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夫人情
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
有所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
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
且勇者不必死节怯
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
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
辱哉且夫臧获婢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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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能引决况
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
者恨私心有所未尽鄙陋没世而文彩不表于后世也
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倜傥
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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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厄而作春秋
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左丘失明厥有国语
孙子膑脚兵法条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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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韦
迁蜀世传吕览
韩非囚秦说难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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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
诗
三百篇大底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
故述往事思来者及如左丘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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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
以自见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
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
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
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
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
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
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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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
者道难为俗人言也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
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里
所戮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
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
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
每念斯耻污未
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閤之臣宁得自引深藏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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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
今少卿乃教以推贤
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今虽欲自雕琢曼辞
以自饰无益于俗
不信秪足取辱耳要之死曰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
意略陈固陋谨再拜
报孙会宗书
杨子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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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材朽行秽文质无所底
幸赖先人馀业得备宿卫遭遇时变以获爵位
终非其任卒与祸会足下哀
其愚矇赐书教督以所不及慇勤甚厚然窃恨
足下不深惟其终始而猥随俗之毁誉也言鄙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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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愚心则若逆指而文过
默而自守恐违孔氏各言尔志之义
故敢略陈其愚唯君子察焉恽家
方隆盛时乘朱轮者十人位在列卿爵为通
侯总领从官
与闻政事曾不能以此时有所建明以宣德化
又不能与群僚同心并力陪辅朝廷之遗忘已负窃位
素飧之责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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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禄贪势不能自退遂遭变故
横被口语身幽北阙妻子满狱
当此之时
自以夷灭不足以塞责岂得
全其首领复奉先人之丘墓乎
伏惟圣王之恩不可胜量君子游道乐以忘忧
小人全躯说以忘罪
窃自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长为农夫以没世矣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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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园治产以给公上
不意当复用此讥议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
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
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
家作苦岁时伏腊
烹羊炮羔斗酒自劳家本秦也能为秦
声妇赵女也雅善鼓琴奴婢歌者数人酒后耳热仰天
抚缶而呼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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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
为箕
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
是日也拂衣而喜奋袖低昂顿足起舞诚荒淫无度不
知其不可也恽幸有馀力方籴贱贩贵逐什一之利
此贾竖之事污辱之处恽
亲行之下流之人众毁所归不寒而慄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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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知恽者犹随风而靡尚何称誉之有
董生不云乎明明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
夫之意也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
故道
不同不相为谋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责仆哉
夫西河魏土文
侯所兴有段干木田子方之遗风
凛然皆有节槩知去就之分项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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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离旧土临安定安定山谷之间昆夷旧壤
子弟贪鄙岂习俗之移
人哉于今乃睹子之志矣方当
盛汉之隆愿勉旃无多谈
论盛孝章书
孔文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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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为始满融又过二
海内知识零落殆尽惟会稽盛孝章尚存其
人困于孙氏妻拿湮没
单孑独立孤危愁苦若使忧能伤人此子不得复永年
矣春秋传曰诸候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
之
今孝章实丈夫之雄也天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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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依以扬声而身不免于幽絷命不期于旦夕是吾祖
不当复论损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绝交也
公诚能驰一介之
使加咫尺之书
则孝章可致友道可弘矣今之少
年喜谤前辈或能讥评孝章孝章要为有天下大名九
牧之人所共称叹
燕君市骏马之骨非欲以骋道里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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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招绝足也
惟公匡复汉室宗社将绝又能正之正之
之术实须得贤珠玉无胫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
况贤者之有足乎
昭王筑台以尊郭隗隗虽小才而逢大
遇竟能发明主之至心故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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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自齐往
向使郭隗倒悬而王不解临溺而王不拯
则士亦将高翔远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
凡所称引自公所知而复有云者欲公崇
笃斯义因表不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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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幽州牧与彭宠书
朱叔元
盖闻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时而动常窃悲京城太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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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知足而无贤辅卒自弃于郑也
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
临民亲职爱惜仓库
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权时救急
二者皆为国耳即疑浮相谮何不诣阙自陈而为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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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计乎朝廷之于伯通恩亦厚
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
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餐
岂有身带三绶职典大邦而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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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义生心外叛者乎
伯通与吏民语何以为颜行步起拜
何以为容生卧念之何以为心引镜窥形何以施眉目举措
建功何以为人惜乎弃休令之嘉名造枭䲭之逆谋捐
传叶之庆祚招破败之重灾高论尧舜之道不忍桀纣
之性生为世笑死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与耿侠游
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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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命同被国恩侠游谦让屡有降挹之言而
伯通自伐以为功高天下往时辽东有
豕生子白头异而献之行至河东见群豕皆白怀惭而
还若以子之功论于朝廷则为辽东豕也今乃
愚妄自比六国六国之时其势各盛廓
土数千里胜兵将百万故能据国相持多历年所今天
下几里列郡几城奈何以区区渔阳而结怨天子
此犹河滨之民捧土以塞孟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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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不知量也
方今天下适定海内愿安士无贤不肖
皆乐立名于世而伯通独中风狂走自捐盛时内听娇
妇之失计外信才邪之谀言
长
为群后恶法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误哉
定海内
者无私雠勿以前事自疑愿留意顾老母少弟凡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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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雠者所快
为曹洪与魏文书
陈孔璋
十一月五日洪白前初破贼情侈意奢说事颇过其实
得九月二十日书读之喜笑把玩无厌亦欲令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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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作报琳顷多事不能得为念欲远以为劝故自竭老
夫之思辞多不可一二粗举大纲以当
谈笑汉中地形实有险固四岳三涂皆不及也
彼有精甲
数万临高守要一夫挥戟万人不得进
而我军过之若骇鲸之决细网奔兕之触鲁缟
未足以喻其易虽云王者之师有征无战不义而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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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常有故唐虞之世蛮
夷猾夏周宣之盛亦雠大邦
诗书叹载言其难也斯皆凭阻恃远故使其
然是以察兹地势谓为中材处之殆难仓卒
来命陈彼妖惑之罪叙王师旷
荡之德岂不信然
是夏殷所以丧苗扈所以毙
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败也不然商周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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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敌哉昔鬼方聋昧崇
虎谗凶殷辛暴虐三者皆下科也然高宗
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军孟津有再驾之役
然后殪戎胜殷有此
武功未有星流景集飙奋霆击长
驱山河朝至莫捷若今者也由此观
之彼固不逮下愚则中才之守不然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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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才则谓不然而来示乃以为彼之恶
稔虽有孙田墨氂犹无所救窃又疑焉
何者古
之用兵敌国虽乱尚有贤人则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
武王还师
宫奇在虞晋不加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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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梁犹在强楚挫谋
暨至众贤奔绌三
国为墟明其无道有人犹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萦带
为垣高不可登折箸为械坚不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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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乃距阳平据石门
摅八阵之列骋奔牛之权
焉肯土崩鱼烂哉
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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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守无巧拙皆可攀附则公输已陵宋城乐毅已拔即
墨矣墨翟之术何称田单之智何贵老夫不敏未之前
闻盖闻过高唐者效王豹
之讴
游睢涣者学藻缋之䌽
间自入益部仰
司马杨王遗风有子胜斐然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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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颇奋文辞异于他日怪乃轻其家丘谓为倩
人
是何言欤夫騄骥垂耳于垌牧
鸿雀戢翼于污池
亵之者固以为园
囿之凡鸟外厩之下乘也
及其整兰筋
挥劲翮陵厉清浮顾盼千里岂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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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借翰于晨风假足于六驳哉
恐犹未信丘言必大噱也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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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卷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