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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迦陵文集卷五
宜兴陈维崧其年撰
武进吴本立菽原 维岳纬云
长洲范必英伏庵 宗石子万
休宁汪 楫舟次 男履端
桐城方中德田伯 侄 洢
敕赠徵仕郎翰林院检讨先府君行略
呜呼哀哉先府君之弃不孝孤九年于兹矣九年之中形
貌黧黑精魄溃佚哀号皇遽谋欲釐次先府君生平大节
用丐当世立言大君子以图不朽不幸神理瞀惑甫一追
忆而语塞且气绝者又数数也壬寅仲冬既谨奉先府君
与先妣汤孺人合葬于亳村之新阡乃殡宫巳闭而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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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镵念先府君恒以文笔过属不孝孤今不孝孤粗有文
笔而俾先府君后先遗行沦没不传不孝孤即腼焉若禽
兽哉异日者何以见府君于地下谨收泪吮笔用述先府
君大略以俟采择府君讳贞慧字定生自宋大儒止斋公
居永嘉由永嘉徙义兴生仓四公仓四公生四子五传生
卫辉丞弘甫公由湖南徙亳村又五传生耕隐公远 耕
隐公以名德重一时文待诏徵明常作乐耕图赠之并系
以诗有旧说子真矜谷口今输元亮傲柴桑之句耕隐生
思堂公邦为桐庐丞思堂生古愚公宪章古愚生怀古公
一经自古愚以下皆以少保贵赠如其官怀古生少保公
少保公四子长贞贻邑文学有才名夭卒次贞𥙿天启甲
子举人张夫人出王安人出者二贞达以父任官北京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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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陜西司主事降顺天附知事甲申三月十九之难骂贼
死今甲申纪事录中云顺天府知事陈贞达死之是也季
即府君府君生而颖异英挻异常儿少保公暨伯兄文学
公极怜爱之始文学公盛有才名恒受知于督学使者熊
公廷弼屡试辄第一弱冠覃精理学所纂录大全性理苏
长公文腴纪录汇编诸书数十万言旁及脞谈丛史稗官
杂俎并撰当垆度世桃花诗谜诸传奇复不下数十万言
文名赫赫冠一时屡试不第竟邑邑以瘵疾死少保公哭
之恸回顾而见府君兰芽玉茁瑜珥在旁则又破涕为笼
曰此宁馨者何必减阿兄耶则又益怜爱之年十七补博
士弟子员无何以高材生食饩于庠癸亥娶予母汤孺人
寻侍少保公入都甲子以少宰摄冢宰篆因会推忤逆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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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与杨左诸公同削籍府君遂侍少保公家居乙丑少保
公称六十觞维崧生因名之曰崧思宗皇帝即位湔洗忤
珰诸大臣擢少保公南京都察院都御史寻迁北京都察
院左都御史无何因他事忤权臣意复削籍府君复侍少
保公家居当少保公之官南都御史也府君乡试巳中式
矣暨填榜主司者以嫌故抑置副车第二人府君生而性
至孝当其两侍少保公家居也并所以事母者事诸父诸
兄者恂恂如也惟谨季父署丞公无邑屋居府君叹曰岂
有贵为介弟而邑中无数亩之官者乎即推所居屋居之
伯兄没巳数十年语次必涕泣次第锓其所著书以行又
倜傥任节概喜宾客好士日者常遇一客也以扇障日而
行于市中视扇款识则勒卣先生也府君曰余知有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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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矣趋而揖即与定交又一日金阊道中遇一偻而蹩者
府君曰此偻而蹩者必南昌邓左之履中也而邓先生亦
言髯之绝伦超群得非阳羡陈公子乎两人皆大笑纳交
去盖其喜宾客好士类如此府君既性至孝事父母暨诸
父诸兄者惟谨乃癸酉罹生母王安人变乙亥五月罹少
保公变七月罹嫡母张夫人变府君擗踊哭搏膺大号口
咯咯呕血几不欲生当是时少保公甫没文学公又蚤逝
孝廉公以嫡故修阋墙之衅于主事公怨家螫之势岌岌
惧不免府君曰事急矣则走而控之诸老先生前其所以
捍卫两兄者无问其畴肥而畴瘠也亦无问其孰燃而孰
泣也救主事公尤先救孝廉公居无何而两兄之事解怨
家亦咋齿无如何矣怨家者里中要人某也先是少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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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累朝老臣一旦里闬少年以新进掩出少保公上属天
子方贵幸之而少保公者固自若也要人恚则以他事削
少保公籍至是益修其隙于身后云然方要人之贵幸也
或倨见里中之诸父老顾独时时严惮先府君常以好语
召府君曰公子如出吾门者吾能尊显之客语府君府君
卒不往府君既服阕家亦日益落然益折节嗜读书揣摩
天下事一时江表诸先生俱以诸生负大略髣髴东京厨
顾府君旴衡时势上下数千百年与诸先生者深相结也
戊寅而留都防乱公揭之事起防乱公揭者盖为怀宁阮
大铖发也怀宁魏阉乾儿思宗皇帝镌之九鼎比于魑魅
魍魉然犹横踞南都以酣歌声妓奔走四方无识之士辇
金十万至阙下朝中多阴为羽翼者势且叵测贵池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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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次尾时读书予家与府君扼腕此事会无锡顾子方先
生来三人者雅相善也意又相合吴先生随于灯下草一
揭顾先生首倡府君次之盖揭中虽遍列当世清流然主
之者实止秋浦梁溪阳羡三君揭未布或泄之怀宁怀宁
愧且恨恨乃次骨无何而窜迹荆溪要人幕中要人即前
所云怨家者某也二憾往矣酒阑歌歇襟解缨绝醉二参
怀宁辄絮语陈贞慧何人何状必欲杀某何怨闭门泣目
尽肿是役也虽仅仅太学举幡乎然义声一呼枉正立决
使天下复知春秋之义不陷于乱贼之诛府君此举实为
首功云明年为巳卯府君射策陪京寓溧阳宋宪副园中
当是时金沙周鹿溪先生方以议礼家居宛陵沈耕岩先
生以诸生辟召首掊击杨相夺情归卧敬亭不起秋浦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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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则主持清议于南中一时名德如岂山张尔公吴门
钱吉士龙眠方密之归德侯朝宗如皋冒辟疆嘉善魏子
一诸先生无不云集石城府君顾盻其间自大司马范公
司业周公以下皆虚左引重之每当车骑阗集冠盖络驿
命酒徵歌辄呼怀宁乐部仰天耳热复与诸先生戟手骂
怀宁不止灌夫之祸始于膝席矣尝与诸贤会饮冶城诸
贤争相标榜递有品目或目先府君曰是客缠绵温原而
识议矫然不阿古人可作其三国鲁子敬乎府君美须髯
躯干瘦削音响如洪钟神明挺动奕奕荫数十百人亦朗
朗如万间屋故陈黄门卧子赠诗有曰此客乘青翰飘然
若有神而李内史舒章亦曰君身虽短精神长必逢国士
多慨慷盖府君神锋渊著而风采焕发屡为上流所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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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始少保公居官不留一钱作人无长物府君复倜傥好
施与不治家人产业然赒人之急恒若鸷鸟之发既巳存
亡死生矣解纷排难尤不愿使人知人亦以是争德之壬
午春余母汤孺人病殁府君哭之恸秋复应省试复不第
府君慨然太息曰士不幸生今日边腹交讧楚䂊皆糜烂
枞阳濡须间壁垒相望吾辈卒未知死所尚挟三寸柔翰
与哙等伍乎属朝中正人黄石斋道周范质公景文成宝
慈勇相继皆窜逐府君屡变服走送江上日涕泣里中要
人且再起事殆未可知属自天幸要人起卒败然天下大
事巳去势且为之奈何至甲申而遂有三月十九之难主
事公小臣死之府君则益日涕泣方图与云间金沙诸先
生共襄祖逖刘琨之举而怀宁骤用事矣是岁也弘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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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府君则走之南中蒲伏阙下为少保公请恤上书书略
曰当魏忠贤播虐之时臣父守道守法削籍者一而削籍
尤在诸臣之先当周延儒柄政之时延儒则臣父之同邑
也臣父守道守法削籍者再臣父自下吏神祖拔置西台
神祖知臣父深矣臣父所至尽职勤勤以人才为念所条
奏皆天下国家大计言人所不敢言是臣父之不敢负神
祖也臣父不爱官爵性命为魏忠贤所首恶而先帝起之
田间总宪南北先帝知臣父深矣臣父卓然特立不为诡
随斤斤惟国宪是守是臣父之不敢负先帝也臣父刚肠
疾恶直道难容虽屡受知于圣明亦屡见黜于群小语云
人情穷则呼天疾痛则呼父母君犹天也犹父母也臣之
情穷矣疾痛于心十年于兹矣君父之前而不自诉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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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无可诉者矣臣父殁后僚友桑梓谁念国之黄发臣兄
弟煢煢在疚形影相吊父有忠节不能剖心自明无面目
立于人世今臣兄顺天府知事陈贞达以小臣殉难不敢
偷生臣之馀喘不敢以臣兄之死混渎天听者以臣父忠
节未著臣兄死亦未瞑目也照得先臣都察院左都御史
邹元标吏部尚书赵南星俱被魏忠贤之祸赠谥祭葬久
荷全典臣父忠节与元标南星等伏乞皇上念先朝旧臣
照例优恤给与应得赠谥不惟臣父衔环地下而臣乌鸟
之情可无永叹于松楸之下矣书上制曰可陈某准予祭
三坛造坟安葬赠少保荫一子入监读书府君既以恤典
久居南中而阮怀宁者方贵用事夙又恨府君次骨盖先
是巳捕鹿溪先生系之请室矣先生者亦以防乱揭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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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宁所切齿者也府君日则席藁银台门而夜则橐饘从
先生请室中或且为府君危之府君奋髯抵几曰男儿死
则死耳何畏耶卒诣狱自若九月十四日日下舂卒有白
靴校尉数人者至邸中縳府君至镇抚出一纸𥿄尾有秋
浦吴先生名吴先生先一日亡去而刘侨者故思宗皇帝
时旧锦衣也夜漏三下鼓以一小赫𨂜与镇抚冯大略谓
东林后人无故杀之以起大狱纪纲门达之事可鉴也冯
获书意动而司马练公国事亦为府君星驰诣贵阳而相国
王公铎亦以书致镇抚狱稍稍解狱解后府君蹑屩归里
门口郁郁不乐又一年鹿溪先生卒赐死狱中北兵下江
南江南亦亡呜呼小人之于人国也甚矣哉乙酉之后府
君念家门世受国恩非平流寒畯者比又念一时同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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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略尽捐躯绝脰半登鬼录于是凿坏不出坐卧村中一
小楼足迹不入城市者二十年惟以嫁女之役一至松陵
境上会葬友人一至兰陵道中与金道隐堡万允康曰吉
耿玄度章光邹欿伯延琦诸公悲歌痛饮三昼夜耳楼之
上𢇮十三经廿一史各一部馀则杂列楼山堂集雅实堂
制艺壮悔堂文集陈黄门遗诗吴梅村乐府朝夕吟诵声
振林木寒暑不辍以为常暇则曳杖而游于田间拾遗秉
滞穗以归或数日不得饮食则且餔糜也岁时伏腊张少
保公像于堂上立维崧兄弟辈于阶下而语之曰若知祖
父之所从来乎读书明大义幸无忘若祖父为也言罢泪
浪浪下丙申侯仲衡方岳至自雎阳姚瑞初宗昌至自吴
门沈高逸寿辰至自宛陵府君喜则与为十日饮无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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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醉后令维崧诸弟诵屈大夫卜居满座为楚歌府君
闻而悲之越数日病病遂不起呜呼痛哉府君生平著撰
有皇明语林山阳录雪岑集交游录秋园杂佩唐宋八大
家文选府君生于万历甲辰十二月初九卒于顺治丙申
五月十九享年五十有三配汤孺人御史大夫汤公京兆
女后于康熙二十年长子维崧恭遇 覃恩赠处士公徵
仕郎翰林院检讨母汤氏赠太孺人又于康熙二十三年
季子宗石恭遇 覃恩再赠处士公文林郎安平县知县
母汤氏再赠太孺人子男五人长维崧邑庠生以博学弘
词应召 御试一等第十名 钦授翰林院检讨娶佥宪
储公昌祚孙女次维嵋邑庠生娶礼部郎中周公镳女次
维岳太学生考授州判娶女学吴公濯时侄女汤太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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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次宗石太学生安平县知县娶河南归德府啇丘县户
部尚书侯公恂孙女贡士侯公方域女次维岗娶商丘县
夔州府知府宋公名世孙女庶母时太孺人出女二长适
富民县知县吴公正心子庠生璟早殁次适御史吴公焕
子全昌孙男六人长履端娶庠生吴公湛女次履和娶萧
氏维嵋出履端出继维崧嗣次洢宗石出次溶次 维岗
出次 维岳出皆幼未聘孙女十四人长字庠生范公
长子 维崧出次字柘城县戊子举人新河县知县
王公培长子太学生鍊一宗石出次字吕英维嵋出次字
啇丘县侯公方岩孙象蒙廪生侯公明子次字新安戴公
明信子乾铎宗石出次许字癸丑进士浚县知县蒋公扶
晖第三子 维岳出馀俱未许字不孝孤维崧泣血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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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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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赠时太孺人先庶母行略
岁戊戌四弟宗石自啇丘闻生母讣奔丧以归并以是冬
十一月葬母于里中之新阡行有日矣宗石泣且言曰石
兄弟五人不幸处士公见背魂魄溃裂今石与弟岗复罹
生母大痛又因处士公殁后入赘异乡故母之殁也衾绞
含敛不获一视兹者马鬣将封并不得一言以为母不朽
其若为人子者何兄其为石纪之用乞当世之大君子立
言能文章者崧窃自惟自壬午失恃丙申失怙荒迷闵凶
文笔颓废矧两亲未葬墓门片石即欲差次生平大略以
请贤人长者铭尚含毫饮泗而有所待也今又何以志庶
母乎虽然母之梗概有不可掩者因泚笔而为纪大约母
之德也不自见其德惟善体处士公之德及吾母汤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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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以为德者也吾母汤孺人性仁厚简重寡言笑事舅
姑孝相处士公顺教子姓爱而严御中外和而有礼一时
大家阃范咸啧啧称吾母第一中年因家事繁剧又见庶
母柔顺谨饰其治家有法度遂力请处士公以母佐之其
佐吾母也一禀吾母教一切糁酏滫髓麻枲刺绣诸细碎
能代吾母勚并不令吾母知母之不自见其德惟体孺人
之德以为德也如是迨壬午吾母孺人殁后藐孤三人妹
二人独崧稍长已有妇馀俱煢煢未有成立母视诸子女
长者延师傅幼者调饮食推燥湿唯谨不异吾母孺人在
时处士公喜癸未弟宗石生始处士公喜宾客癸未以后
处士公既誓墓不出绝不与户外通家亦日益落或至不
足以供饘粥然其喜宾客如故远方宾客至亳阳而舣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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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西桥下者率皆为处士公来也吾家虽甚贫乎而母
必黾勉有无求所以得处士公欢者万状客或卒岁不去
或一客而居吾家者几至二三十年母始终无厌斁惟谨
不异吾母孺人在时处士公益大喜其体处士公之德以
为德而终不自见其德也又如是壬辰弟维岗生越五年
丙申不幸先处士公逝呜呼痛哉家门荼酷至此已极踰
年而母亦亡维崧两亲大故而终天罔极之恨有殁身不
可解者犹赖母在以抚吾幼弟母亡而弟赘异乡并携幼
弟而依其妇家以居呜呼谓之何哉母亡二十七年以子
宗石于康熙二十三年恭遇 覃恩赠太孺人母姓时氏
生于万历庚申年六月廿四日卒于顺治戊戌年六月初
八日享年三十九岁子二人长宗石太学生安平县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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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河南归德府啇丘县户部尚书侯公讳恂孙女贡士侯
公讳方域女次维岗娶商丘县夔州府知府宋公讳名扬
孙女孙男三宗石出者一维岗出者二孙女八宗石出者
七维岗出者一长孙女字新河县知县王公讳培长子太
学生鍊一次字侯公讳方岩孙象蒙廪生侯公讳明子三
字戴公讳明信子乾铎宗石出馀俱未聘未字石将求当
世之能文章者为母不朽维崧谨铨次其遗事于左维崧
谨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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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湛传
吴湛字济明一字又邺尝问之则曰余拟更名子泌故字
又邺云又尝自谓匣吟子阳羡人也居梅村吴氏为邑中
巨族屡以甲乙科显而湛则自祖父来业农如故有兄四
人皆农家者流也独湛幼即颖慧非常儿崇祯庚午年十
八应邑侯校奇之拔置第一是年遂补博士弟子员当是
时湛所结撰镞镞能新脱卸于词场间幽隽绵邈一空羁
絷湛顾以文章自豪乎其为人简默多至性哀乐过人与
人交把袂作曲室中语一语百致笑吃吃不绝或及古今
节烈梗概幽忧骇愕之事未尝不起起而作狂奴拍张熊
也盖余年十五六而为贤豪长者游巳四五年矣肥肠满
脑辄大骂里中儿戒阍者勿与通顾于吴生私心雅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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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不能当也吴生此时则授生徒于内弟家因得时时脱
身从之游吴生年二十馀负盛名维崧者年仅十五六耳
见则称吴先生吴生则否不以年齿骄余也是年巳卯湛
应试南都误制副车中居无何丁其家艰湛既失所天又
念家居食贫久郁郁不自乐则从其族子礼部主事吴贞
启游于粤东时贞启以南宫第一人为东粤文宗声施烜
赫所评骘为天下最独湛之力居多粤东多佳山水一时
名士如黎孝廉遂球陈公子乔生梁孝廉祐达罗孝廉大
宾毋不与湛缔莫逆交暇则狎游虚㸑间摘其风土人物
幽丽可嬉者录为粤游日记语绝类刘义庆世说云癸未
自粤归嗣遘申酉之变上书台使者弃其诸生而与里中
任元祥吴帝赉诸人隐于诗酒间又前自粤归则斥其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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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修脯金购二十一史庋之阁晨夕钩纂暇则过诸子击
钵刻烛分曹赋诗角拇阵以下苦醉则乌乌歌耳吴生既
简默有至性哀乐过人又家居食贫久郁郁不自乐又以
中酉之变上书台使者弃其诸生而隐于诗酒间则一切
不得为崖异而洸洋以全其天族有贵人弟嚚且鷔尝立
吴生于堂下众辱之吴生卒不动笑自若能为诗自喻适
志而巳不复言开元大历也间饮酒量不踰一釂喜交游
然自吾䣊一二人外希识其面盖生于世泊如耳似无所
留意者燕坐一室时见其读王阳明龙溪两先生书或与
谈乾竺家言则津津不置又好言丹铅黄白之术婴儿姹
女飞升拔宅之状语多连蝉不可晓然卒以死也死之时
岁庚寅年三十八子女各一妻任氏友人元祥姊也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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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余作吴湛传乃使人慨叹深忆丁亥秋与余夜宿吴氏
云起楼西舍漏三下两人籍草㨿梧坐吴生起自循其发
曰余年几何发巳种种矣
而卧则又蹴余曰人生几何
朝闻能几聆其言心怦怦动也嗟乎余负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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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肇篪传
许肇篪字埙友宜兴人也父某举乙卯乡荐第二许生名
家子此其家不贫弱冠以才学知名当世顾许生为人任
诞自熹间脱身从狭斜少年鸣筝跕利屣为格五拍张诸
戏然爱姿制雅好标检其自熹日益甚当是时江左无事
士之负门第工文章者莫不车骑出入甚都许生顾盻自
若以为纡青拖紫陪侍豹尾作甘泉赋直旦晚事也申酉
而南北之变起许生恚则弃其诸生而𦍕狂以自污盖许
生年巳三十馀其家亦稍稍落矣于是益钩贯经史搜蕞
苑部上自日星芒角下及钱漕茶筴兵屯盐马以及纤纬
术数细碎诸书无不纵览醉则为诗而自曼声以歌之所
作冬青诸七言古体情事既悲音节复壮歌罢泣数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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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谓许生酒狂许生曰肇篪醒而狂何必酒也居无何
念隐约无穷时则日与兰陵董以宁同邑陈维崧而流浪
于吴越间一日以宁置酒召客命梨园小队为拓枝舞许
生则为金丸紫宫诸曲以挑之且遍赞诸客其任诞自憙
类如此城东某氏子者博徒也阳慕许生才而交许生许
生时过饮饮且博既而大呼曰仕宦何必执金吾但愿得
为袁彦道足矣遂益沉湎十昼夜负博进以数万缗计许
生家落矣且纵博形神嬴瘵遂病病且死死之日太夫人
春秋高年八十馀哭失声掷许生所弄樗蒲博簺诸物于
堂下诸博徒闻许生死有流涕者
维崧曰肇篪少时为诗宋竟陵一再与陈董往复后乃大
悔诗亦益进惜死矣人或咎肇篪以纵博死嗟乎使肇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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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弃其诸生亦何至以纵博死也且死宁尽由于博也
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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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羽长先生传
前朝正德初年南京云南道监察御史马继祖以忤珰刘
瑾致仕直声震天下先生其五世孙也名凤毛羽长其字
世为扬州之如皋人生而疏髯修干秀眉目癯然骨见衣
表神明奕奕隐百十许人善议论音响如洪钟自五世祖
御史公以骨鲠为贤公卿而高祖孝廉公绅祖进士公洛
复相继以显德马一族几几乎甲天下德马者始御史公
同朝三马时有德马骏马恶马之谣德马则公也先生为
儿时则巳崭然见头角矣稍长补博士弟子员才气蜂涌
顷刻数千言试督学使者辄高等顾性不喜经生家言一
切周秦两汉六朝唐宋诸书靡所不蒐习操笔而为诗赋
古文辞则益工于是邑中前辈若冒伯麟张成倩殷承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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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处冲诸君皆言马生才矣诸君既才先生而先生亦殊
以才自负一日者与余实甫王穆如两孝廉登焦山绝顶
酒酣耳热江流有声曼声长歌山中栖鹘悉惊起噫何壮
也方自谓名公卿子孙年齿壮盛熟识古今盛衰成败本
末旦夕致身显盛以光大前人遗业无难者无何而屡试
不第先生所为文世或往往不解即世所称为佳文先生
又不解也应小试试又辄蹶先生试既屡蹶而中表徂徕
李公忠节许公姊丈嵩少冒公皆先后成进士称一时三
吏部他同辈亦多有贵显者而先生卒不遇间尝扼腕大
言曰大丈夫读书慕义以名公卿子孙熟识古今盛衰成
败本末何必起而为吏乎生不为将相得以布衣然诺为
里闬所恃是亦足矣当其义形于色是非邪正侃侃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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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言于长吏之前绝不屑为嗫嚅态长吏每每心折之至
三吏部则尤引重之隐若一敌国云七世祖马定马俊坟
茔逼江岸一二里将为波涛所啮先生私心忧之赤日中
日蹩躠行数十里卒捐巳所受上腴田若干亩改葬之葬
甫毕江水暴至族人无不啧啧称先生先见者邑中张氏
子者细人也诡托于椒房之族势张甚适大珰杨内监驻
广陵张则潜以书招之家且供帐甚盛先生愤疾驰三百
里径抵珰内室长揖不拜力言张某实非皇亲族其在邑
中甚横公若往虎而翼矣公且慎毋往大珰悟遂已第六
弟玺为恶少年所螫械而致之杨内监之庭先生益愤甚
奋身请代辞气激烈杨监曰是颀而晢者得非辨假皇亲
者马生耶事得释子婿某以某事有所株连祸叵测捕者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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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妇家先生曰子行矣公孙杵臼鲁朱家复何人哉不济
则请以死继之婿后遇赦卒免妇父许文学六十无子先
生为置一副室生子无何文学死其子伶伶俜俜往来沟
塍间先生卒卵翼之凡先生所为读书慕义识古今盛衰
成败本末是非邪正侃侃凿凿为里闬所恃类如此先生
兄元方翁弟季宣翁姊则吾巢民先生母太夫人皆六七
十岁馀甚友爱犹子数人独世乔工文章为诸生与余善
先生磊落喜宾客四方名士如吴门金申之监官陈则梁
俱称莫逆交他若丹青绘画方外技艺诸人络驿而归之
者不绝也性喜洁萧然一室𢇮数百卷书日吟哦其中审
歌曲解声伎歌儿舞女一曲入微手按其分寸酒阑月落
犹流连其音拍而不自已性不喜饮酒口不识井水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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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蓄天泉数百瓿以供饮事浩浩落落望之神仙中人也
先生暮年尤喜乘驴城外十五里有一别业曰新庄四面
花竹楚楚日则焚香啜茗于其中泊如也前庄有中表许
子斤五六里许有堂弟马文举暇日乘驴携茗具往还其
间率竟日忘返先生尝有句曰小桥相望可呼驴风致盖
犹可想见云年六十有六卒卒之前一日而先生语其子
世芭世芬犹子世乔曰吾生平读数十万卷书今死矣他
无所爱者其以杜子美诗六本李义山诗二本而殉我焉
从之
陈维崧曰始吾见先生于冒巢民先生家心固瞿然异之
矣先生没巳三年每欲为文以传之未敢忘也维崧常自
惜其文不轻以许人或不得巳间卖文以糊口文成辄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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藁今维崧于先生非有积素累旧之欢也其于陈生又非
常豫属之以文也一事之感人者深遂令人踌躇思慕而
欲传之后世然则天下之令人感慕者其事又在多乎哉
顾余文非果足以传先生者又何言哉又何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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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山人潜夫传
林山人古度邵山人潜年皆八十馀皆六十年前诗人余
皆见之先朝神宗御宇五十馀载六服休畅被润泽而大
丰美南中为陪京重地人士侨寓者尤多李本宁曹能始
徐子卿诸先生先后官于南能诗歌喜宾客争招致天下
士士之通轻侠负才气者争归之如潘景升王百谷梅子
马王太古陆无从柳陈父冒伯麟诸君旦日樗蒱跕屣之
会积钱隐人自诸王孙细侯都尉以下拥彗迎道左争结
驩诸君惟恐不得当诸君夜则袨服而宿北里鸣珂巷中
今所传南中倡楼社诸君是也两山人年少时则已窃从
诸君游矣林山人之言曰往者东南倭寇之乱戚大将军
继光拥重兵开府海上一日置酒城楼大会客酒半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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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慷慨大言曰今者一孝廉将之燕一将军将之秦诸先
生有能为文以送之者文成当出千金及他物为先生寿
坐客逡巡莫敢应先府君初文先生年甚少适在末座援
笔立成数万言大将军读之且读且拜立献黄金二十镒
白金二百镒貂䄡褕十名马二他玳瑁火齐珊瑚明珠悉
称是当是时城头白月如昼一军驩呼余每闻其言辄太
息而邵山人亦常杂述先朝盛事往往至泣下山人名潜
字潜夫扬之通州人也邵于州为著姓先世有官廷评者
山人生即聪敏异常儿顾授以经生家言则恚甚不肯读
或授诗赋古文辞则大喜昼夜疾读不辍间操笔为之则
大工山人虽名家子孙然家实贫性又不善治生产妇里
中小家子也庸奴其夫日求去妇既去山人贫益甚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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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橡剉荐以自给性卞急与人语稍牴牾辄谩骂食物多
禁忌间会食食器中有非山人所素食者辍叱去不顾也
里中儿争匿笑之里儿既多訾謷山人山人亦不乐居里
中则跳而客游居南中为李本宁先生上客之梁溪则邹
彦吉先生客之来吴中而与王百谷稚登谈诗一昼夜也
居无何山人念客游久郁郁不得志间一归通州而属有
世变里门且荡析久则转徙于皋之委巷中而是时山人
亦巳老矣山人既无妇老又无子仅觅一里媪给餔食室
中止𢇮数十卷书门无牡户无扊扅或瞰之则绳縳其枢
耳生平累数十金贷诸胃脯洒削家息子母钱以糊口或
绐之卒不偿一钱者县令常馈以金一夕为小偷胠箧去
立尽山人怅且恨与客语辄诟骂不绝云山人于周秦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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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六朝书无所不习尤善者文选诗则工五言古诗精籀
篆善李潮八分书最攻字学点画不少升著书数十万言
多为人取去残失过半巳刻者州乘资失俪志邵山人诗
集诗则冒观察为锓之粤中观察与范玺卿于山人里中
最相知深也山人病且死而给其医药者观察之子巢民
先生死之日经纪其后事则长孺黄先生之力居多先是
山人患滞下踰一岁矣一日语陈生曰嗟乎足下仆巳矣
顾千秋万岁后谁知有邵山人者余悲其意心许为立传
而未以告也乃今而山人竟死矣山人死而林山人尚与
其子居溧水之乳山尚健饭
陈维崧曰山人八十时维崧适居东皋为文以寿山人多
序其生平轶事传故不载或曰山人性卞急善骂维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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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七八载山人每过维崧辄温语竟日山人早过而维
崧尚卧未起也则坐待日暆耳然则谓山人善骂人岂信
然哉生见国家太平之盛以一布衣为诸侯上客者垂六
十年老而煢独以死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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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姬扣扣小传
幼时读纤书所载小青传及松陵叶氏午梦堂集慨然愀
叹废寝食者久之以彼其人清姿玉映固谢鲍之亚也乃
俱郁郁以死兰摧玉折无乃甚乎既复自思夫其生世不
谐托身失所则亦巳矣若乃婉娈华屋之下追随青锁之
间玉树琼枝芳华相照人生得此可谓厚幸乃轻尘坠雨
天卒不免焉如吴姬者抑又可悲也姬姓吴氏小字扣扣
名湄兰字湘逸真州人久家如皋冒巢民先生侍儿也今
年中秋后二日绮岁正十九先生将为饰孔翠傅阿锡备
小星嘉礼焉而先期一月姬遂病病一月遂死先生哭之
恸顷与余同载广陵舟中秋水霜天凄其无色寒鸦沙堆
与先生伤逝之声相历乱予亦言愁欲愁苦不成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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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枕为余言曰仆自董姬小宛没后为影梅庵忆语千二
百言哭之不惟奉倩神伤抑亦醴陵才尽自谓衰年永销
情累何图今日复罹兹戚顾亡者诚一时之秀也而又以
笔墨侍余不忍不一言以纪之言之又伤余心也子其为
我传之余曰余居先生家数年雅闻姬清丽能文然未悉
其详请言始末先生曰姬八岁从父受书习戈法英惠异
常儿举止娟好肌理如朝霞眉妩间作浅黛色宛君见而
怜之私谓余曰是儿可念君他日香奁中物也然姬性颇
厌铅华十岁即守木又戒茹素随余母太恭人诵佛及金
刚经晨夕不辍巳知其再来人矣而余自宛君新没香垆
茗碗拂拭无人残月晓风徬徨四顾暇时偶忆宛君前言
内人复怂恿不置十三四即留姫随予读书授以诗词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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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讽习时于屏侧作雏莺声尤爱读全部文选杜诗常授
以少陵北征古诗仅三遍即覆卷成诵琅琅不遗一字余
因戏语之曰子所能解者诗赋小致语耳若经史大篇亦
能句读者当为子输一双条脱姫踊跃从命余即随手取
架上史书一帙乃晋史石苞传姬随口句读不错一字疏
解意义应对如流即掣余条脱而去余时惊其宿悟岂知
苞传后有季伦一传绿珠坠楼遂为今日谶也伤哉又余
年来好与诸文士作曲室中语药栏湘夹唱和斐然姬向
晚即索诸藁去间有评骘辄当又余去冬今夏僦居广陵
姬间日以乌丝栏格于字作簪花体讯余平安姿制明秀
点画遒媚同人窃见者无不妒余余绮疏旧艺兰数百本
姬一日寄余书曰见兰之受露感人之离思余持笺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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讶其清丽归相诘问卿那便得如许巧制姬对以此特江
文通语红兰受露稍除一字君自不觉耳其英敏大率类
是余曰有是哉夫芳姿翾风不娴史传唐山卫铄讵解文
章姫乃兼之何其殊也先生曰不宁惟是顾姬之品格更
有大异人者余数年以来家中出入悉由姬手姬不私制
一钿蝉不私易一纤缟常一日捡朱提数两卑以归余盖
余岁久遗忘寘姬箧中者尘埋蛛裹封识如初余笑谓姫
卿旷达人何以作宋老生学䆒气姫正色谓余君何相待
之薄也夫人有托而私有所染指焉非夫也君谓女子中
无丈夫乎余愧谢久之其知大体立节概何如者余数年
忧患姬外引大义曲相支拒内怀远虑回肠车轮又余频
婴拂意情颇卞急饮食服御匪姬不欢间有濡缓辄相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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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而姬婉转奉侍捷如盘珠一家之中上而余母余内人
暨子弟甥诸媳相为怜爱无不加膝姬不以此自矜下而
中外诸男女视姬有加礼焉姬益以自下其性情才识不
异宛君也而今又死矣伤哉忆春间携姬看桃花于水绘
堤前姬向余索诗君生平言语妙天下何独于小女子惜
一言耶余乃作四小诗赠之姬生平未尝向余索诗兹若
有亟亟然者可异也又姬近日撮唐小绝句如玉颜不及
寒鸦色之类令画工图之皆闺房憔悴语不知何故一日
为余种白秋海棠内人劝其多植数枝姬忽太息曰前人
种花后人看花余今日知又为何人计耶正复何须作此
暇时余问以子素学佛今何以都不诵经姬日诵经须出
家人可为今予既以身事君子矣奈何言罢似悄然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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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余益信姬定为再来人无疑也今果舍我去矣先生言
竟哽咽摧藏余亦泫然不知所出江风大作蓬月忽低援
笔为吴姬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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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宪大夫嵩少冒公墓志铭
甲午冬某月某日如皋中宪大夫嵩少胃公卒于家其子
襄以讣闻于某某旋为位哭越岁乙未襄复渡江千里涕
泣拜且言曰先大夫之弃藐孤一载矣惟兹遗命将以某
年月日葬先大夫于祖茔之昭墓门片石冀所以不朽先
人者惟在先生也愿先生赐之志而系以铭襄幸甚先大
夫亦幸甚某老矣生平与公子游甚驩又辱公知最久虽
不文其何敢辞按状公姓冒氏讳起宗字宗起号嵩少广
陵如皋人始祖致中元末为两淮盐运司丞至如皋东陈
镇土风饶沃顾而乐之遂与隐士郭通甫家焉张士诚雅
慕公因乱挟公入吴封妥督丞相佯以疾辞久之遁归聚
书一楼终身不仕二世仲彰善岐黄家言三世永宗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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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属文益发祖书读之亦终身不仕学者私谥潜德先生
四世钊处士五世太学瑺以子鸾贵诰封奉直大夫鸾弘
治癸丑进士官至福建布政司右参议而成化乙未进士
巡抚宁夏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政实公之弟云六世凤肥
乡主簿七世訚益府引礼八世承祥光禄监事夫妇皆年
九十馀九世士拔松潘卫经历十世梦龄字汝九号玄同
以明经起家屡迁至云南宁州守所至有能声后诰封奉
直大夫晋四品阶即公父也母宗宜人邛州守云衢宗公
女是生公公生而丰颐伟干虎项举止英爽记诵异常儿
宁州公心奇是儿欲以严见惮者慑之而宁州之兄海澄
别驾公也者无子视宁州之子为子则又绝怜爱之矣万
历庚子公年十一岁巳工属文工且敏宁州公每饮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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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所日课公四书题一即于席閒觅败赫蹄书去夏月公
或于浴室中闻之浴罢立脱藁马丈者公内父也酒间读
公文立起舞而宁州老友殷承丽张成倩暨群从伯麟诸
先生遍读公文又无不各立起舞云十七补博士弟子员
才名鹊起大江南北间先后受知于督学使者熊公芝冈
骆公浸曾遂以高材生饩于庠而知县新郪洛望熊公者
尤奇公文常一岁拔公数十冠军他台使郡守观风季试
公又辄第一然居恒辄揽腕自言曰人生握三寸弱毫当
于百万军中取大将军头彼见小敌勇而沾沾自憙何为
耶盖浅之乎其为丈夫者以故公文益工学益殖丁未取
马恭人癸丑至乙卯从宦会昌戊午举应天乡荐举主为
来阁学某郑文恪方水公而以云间司李为公本房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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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刘公碧山也捷骑至宗太宜人辗然一笑曰吾儿与吾
父何先后奇合耶盖太宜人父邛州公实以前戊午登贤
书阅六十年公又以戊午隽云公既以文章膺乡荐取盛
名而生平负至性性尤至孝自应试计偕外无一日不侍
宁州公宗太宜人己未宁州公患滞下庚申复病宁州性
又甚卞病辄骂医者勿与通最难事公宛转事之辄勿药
视别驾如宁州公视朱孺人如宗太宜人盖先是公为诸
生时别驾宁州俱谒选人北上公年虽弱冠七十五龄大
父养生送死公则固已代之矣岁辛酉而重庆奢酋之变
作重庆者夔门之要害处也时宁州方由会昌补蜀之酆
都重庆距酆都顺流且五百里而近涪州长寿两长吏又
缺贼兵旦夕抵城下属且为之奈何公方从宦署中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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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则誓独身喂贼而命公奉母挈妻子以行公固不忍
行也又不得不奉母行蚕丛杀人如麻锦官城百里无鸟
雀公橐中无一倓钱荆江恶浪如雪崎岖数阅月始达楚
会城楚会城熊抚军假以兵符始得归熊抚军者常观察
广陵试时拔公文第一者也公既奉母归而念蜀道远于
青天仓卒不易得围城信于是岁暮矣伶仃风雪冻走銮
江僦逆旅半间卒岁盖此中多楚蜀长年估船最易得百
丈消息也无何而重庆之围解宁州公量移滇南寻解组
归而宁州之兄别驾公亦由海澄致政归矣别驾宁州既
先后归而公又以名孝廉两试春官不第弟兄父子方家
居谋所以奉两老人欢恐不能得当也则为园一区颜曰
逸园莳花竹筑亭榭以居两老人两老人善酒诸宾客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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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多善食酒围中惟置酒具鸱夷累累自床头直至门外
花朝月夕公率妇子洁滫髓市药果以从往往参横月没
犹屏息伺两老人叱酒声别驾公寻以毒疮发将不治公
侍疾不异视父母疾病时别驾公疾革呼公而语曰𥪡子
吾恶夫世之无子而欲立人之子以为子者今尔之视吾
不异于视尔父而吾之怜爱尔或更踰尔父他日者尔以
一人奉吾两人蒸尝吾何患为若敖之鬼乎千金之产悉
以与儿外此不分一钱也然别驾公没公卒力赞于宁州
公为择疏属一人嗣之一而再再而三四后复命其幼子
裔绘别驾公夫妇二像张堂中岁时伏腊奉祀不绝又常
以子铨奉别驾嗣铨旋夭折云别驾没而宁州暨宗太宜
人娄岁称六十觞公次第贽海内贤公卿能文章者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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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献宁州公驩甚太宜人亦极驩甚当是时公年将四十
矣两尊人年俱六十馀思欲得一第以为父母荣也念三
上春官而报罢者又三矣乃发愤入都与同年生汪无际
者楗关寓所作文百首每首辄经汪点定盖春鲜阁稿中
诸作是也稿成复经成忠烈艾东乡两公评以行世与百
可亭诸稿俱脍炙一时遂以是年登进士第出施张两阁
学暨豫章谢侍读门是岁戊辰盖明思宗登极元年也释
褐选行人公特疏请覃恩于是宁州公晋封奉直大夫母
封宜人元旦公率其妇若子奉所锡云锦之诰于堂上宁
州服垂鹇而带钑花宜人披霞而冠翟羽里阊姻党无不
侈为盛事同榜之缘公请而获封其父母妻子者且一日
至四百人尤为新及第诸公异数云公为行人三差一差
卷五 第 27b 页
护温陵杨相国还里二差册封鲁籓三差以恤典使浙皆
便道还里门公官行人三年而依依膝下者且过半当庚
午之奉使还也而北兵之薄都下者且累月矣四方勤王
师云集皆逡巡不敢至城下城内人莫得城外人消息公
独穿万马长营入朝朝中始知外台事朝房中诸公争额
手称庆而吴门文湛持太史尤敬异公壬申应考选授南
京吏部考功司主事癸酉转郎中皆迎养宁州公于留都
暇则以板舆舁宁州公与内父马公暨金陵一二故人探
梅于灵谷半山诸胜甲戌而分巡兖西整饰曹濮山东按
察司佥事之命下始公之考选也法当得御史即不御史
亦不当考功南京继公之为吏部郎也故事正郎得计吏
公正郎复不得计吏其两失之也则一以同乡贵人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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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失冢宰驩故公既失冢宰驩由考功郎官兖西则遂将
之兖西然是岁宁州公实七十矣公先期丐文为寿如乙
丑称六十觞时乃濒行复迟迟行也而宁州公者素性卞
也且以严见惮公即以衣冠见不命坐不敢坐有所告几
嗫嚅而后言故命出无敢阻是行也宁州公叱之行则行
行而流贼之破汜水薄归德虞城者势且窥黄河公乃同
曹人刘泽清拒河公拒河而风闻贼之躏中都者且及淮
扬公忧甚则屡遣急足问太公太公报健饭乙亥九月十
七公忽于宁阳境上闻宁州公讣痛毁奔丧踊哭几不欲
生公时奔丧以南而曹之一军白衣冠相送哭声震天地
不下数万人一军如茶越明年丙子太宜人复陡中痰疾
仆遂不起公益搏膺大号曰昨年丧父今年丧母而皆不
卷五 第 28b 页
获将汤药涤厕牏于床下也某其非人哉哭不止继以血
初公之再出防河也寝食黄流遂及一载风沙涨塞两目
皆痻即宁州长逝时不及一相永诀然同时之为兖东东
兖者安坐而获高官公虽经两台特疏荐官如故于是台
省如葛介龛范大来交章以边才荐同乡徐蓼莪宪副又
以公功力言于朝然功卒未叙也服阕补粤东高肇道高
肇多珠玉象犀翠羽香药诸物公酾酒珠江而设誓曰吾
他日检粤中装而以粤之一物归者有如此江甫莅粤特
揭发赇贿者一制府㨿揭紏参者二公直声震天下人亦
故争惎之半载调衡永又半载调襄阳而襄阳新为闯献
屠破势更危于官曹濮时当是时也岁为崇祯辛巳全楚
震动邑屋无人烟左良玉鸱张于襄樊张献忠蚁聚于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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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降贼数十万复出没肘腋间抚军监司守令无一人可
语缓急者襄阳危在呼吸城中共事惟朱推官某一人公
屹然不为动曰男儿既委贽事君东西南北惟君所使吾
今誓与此城与存亡耳且吾一生不善作官效巳大睹矣
盖公少年时南昌万仪部某为公推干支语也而郑方水
先生亦常语公吾乡万君推子命如是子勉之愿毋负此
语矣公居襄阳踰年降大股贼惠登相王光恩等八万馀
人而公子襄方以文名重天下一时卿相争折节与之交
公子念父以劳臣而践危疆也戒家人不令公知而阴泣
血上书诸贵人诸贵人颇心动同乡之孙黄门颜吏部成
御史又翕然咸讼公冤公乃得移宝庆而乞骸骨以归归
未两月襄阳复破或曰天也公自兖西迄请告五调未晋
卷五 第 29b 页
一阶癸未大计反以粤东发贿事镌卓异监司四级人言
公一生不善作官果然甲申复补漕储而南北之变起公
于是不复仕矣盖是时江淮盗贼且蜂起皋邑城外则灶
户而城内则中营白昼杀人县门火日夜不绝公度无可
如何则率家属而依盐官之陈梁以居陈梁者公子死友
也梁当未与公子交时则巳从公游矣事稍定乃复从盐
官返如皋公归如皋见城郭里巷室庐田亩都非旧日遂
邑邑不自得若有所不释于中者搆小斋为舫手一编日
坐卧其中且旁通乾竺家言暇则植宁州公墓上梧槚与
马恭人弄孙为娱终不复通世事甲午冬遂以疾卒于家
公生平素彊饭至是病公子襄衣不解带目不交睫者百
十昼夜血泪俱竭延医侍药百计不廖疾革惟大书一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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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孙禾书曰汝父天生孝子汝所宜学书毕语不及乱神
明湛然乃逝逝之日里巷为罢市父老子弟识与不识无
不哭之恸曰天何以夺吾冒公然余闻公十年以来恒于
一室中窃窃自语盖为祝宗之祈者非一日云公赋性耿
介毅然不可干以私居官数十年苞苴无敢入竿牍卒不
一至有司有司亦绝严重之事关桑梓利害则侃侃言不
阿解纷排难尤不乐使人知其后人卒知之辄相率叩头
阶下以去公与人交率多婉挚终身如一日喜施与乐赈
恤盖邑之生藉以举火而死藉以葬者又指不胜屈也下
至人奴臧获咸得其驩心卒之日家中五六岁小儿俱啼
失声曰是谁复以饼饵啖我耶其为人所恃类如此先后
著述有得全堂文集若干卷得全堂诗集若干卷七游草
卷五 第 30b 页
若干卷律陶集杜经质史拈共若干卷又纂辑暗合曩编
若干卷郑文恪序又古今将相兼资志若干卷又与张成
倩罗及申注太上感应编又注解金刚诸经又著释藏寤
言凡所著及所纂辑书不下数十万言公生平师友诸生
时与何非鸣谦顾岩叟某冯五玉明玠刘吉侯某为缟纻
交登第后与文相国震孟陈司成仁锡姚宫詹希孟傅阁
学冠王宗伯铎蒋阁学德璟何相国吾驺冯邺仙元飏留
仙元飏倪文正元璐为莫逆交公生于万历庚寅某月某
日卒于顺治甲午某月某日年六十有五配马氏诰封恭
人子三长即襄以明经授推官娶苏氏同邑广西左布政
愚曾孙女贡士民牧子文华殿中书舍人文韩女马恭人
出次褒邑庠生娶泰州丁丑进士宫继兰孙女癸未进士
卷五 第 31a 页
宫伟镠女次裔聘某俱侧室刘氏出女一适封吏部主事
李公伯龙孙文学之材子鼎邑庠生马恭人出孙男二人
长禾书邑增生娶戊辰进士姚思孝孙女次丹书郡廪生
娶某俱襄出孙女一人褒出曾孙三人曾孙女二人俱禾
书出余志公墓而泫然不知涕之何从也盖自公没而江
南北之遗老几几乎尽矣既以悲公又悲余之老而尚在
也乃为铭曰
广陵僻姓冒为最著前有大参后惟宪副跳荡淮海人虎
文龙官不称德禄不酬功志公生平公真不朽所未尽殚
甲申乙酉申酉之际余所难言风号大陆海立乾坤柔顺
且贞幽芳以劲祈死祝宗公得其正太湖浩淼愁鬼所宫
余年八十愧未从公宁州幽宅公藏其侧寒从父衣饥从
卷五 第 31b 页
母食文孙令子公足以传伐此礼碑于万斯年
卷五 第 32a 页
新安戴处士暨配吴孺人合葬墓表
余十年前往来梁宋间与徐恭士侯叔岱徐迩黄宋牧仲
诸君游诸君皆磊砢负志节能读书盖邑中所称贤士大
夫也外则又有戴企之孚尹兄弟企之名望孚尹名信新
安人侨寓宋中早年事儒业继苦贫不能读书而隐于阛
阓间企之为人沉毅笃至悃愊有信行中年属有张籍之
疾不良于视家事一切藉孚尹筦钥之孚尹则南游濠亳
北走汳雒纤悉刻苦逐什一之利以资俯仰奉其兄若严
君然秩秩如也余交戴氏兄弟而二人亦乐交余年来余
宦游都下不至睢阳六七年矣睢阳诸子则时时以尺一
相闻一日戴氏兄弟介余从弟长庆以父处士公暨母吴
孺人墓门之碣请夫余既雅知戴士兄弟绰有古贤士大
卷五 第 32b 页
夫风而新安戴氏有迁居于义兴者固弟长庆妇家也孚
尹则又与四弟宗石缔密姻称夙好余虽不文其何敢辞
按状处士公讳可赞字育卿徽州人也戴氏为新安望族
累世以耕读传家颇充𥙿类多能文章以科名显者至处
士则稍稍落矣昆弟八人处士其季则奋然露头角读书持
门户代诸兄作家督家顾隆隆起处士公虽善持心计乎顾
倜傥好节侠不屑为拘拘滑梯态与人交坦怀介性不侵
为然诺人以公长者或负之卒亦不与校也以故里闬中
辄啧啧处士公不幸遘末疾捐馆舍年仅仅二十有六里
闬中则又咨嗟叹息曰为善无不报天其俾有令子乎然
是时处士公二子望六龄信四龄孱焉两藐孤则里闬又
适适然忧之配吴孺人者亦邑中大族子也时年亦仅二
卷五 第 33a 页
十有六顾忼慨明大义处士殁搏膺恸哭曰未亡人所以
不相从地下者以此两呱呱者在呱呱一日未离怀抱则
吾一日未可死也遂仰天泣下以立孤为巳责顾堂上两
老人尚无恙孺人则上事舅姑下育两幼稚日黾勉捋荼
茹堇间及舅姑相继歾丧祭之礼无不备也处诸姑妯娌
之间尤以姻睦称如是者几三十年两儿虽不获巳辍诵
读操奇嬴要不敢坠先世清白之绪迄能渐次有成立矣
孺人始辗然为一笑曰今而后老妇庶可见亡者于地下
乎适积劳成疾却医者勿进遂殁时孺人盖年五十有二
云两戴兄弟痛所生之早逝哀母氏之劬劳岁时膢腊辄
哀号蹢躅而不能去也乃以某年某月合
处士公暨孺
人于某乡之阡嗟乎人亦有言水本水源观处士夫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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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贻后人者其食报不可谓不厚矣虽厄于年克昌其
嗣视世之姝姝煖煖积金以遗子孙者其相去为何如也
若企之兄弟之立身制行善必称先虽今世士大夫能不
愧者有几人哉残碑齾碣水冽松苍后之徘徊其下者其
亦想见其遗风馀韵也夫噫是殆未有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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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迦陵俪体文集卷五
宜兴陈维崧其年撰
遂安方象瑛渭仁 维岳纬云
华亭王顼龄瑁湖 宗石子万
男履端
侄 洢
序
瀛台赐宴诗序
粤以岁次重光支逢作鄂
皇帝方居清暑之崇台御招凉之邃馆用颁大酺式宴群
工若夫路入东华桥通西苑莎偏泥泥秋未露以何晞树
只骚骚夜不风而自响霏微残月银弓犹挂于高城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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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星珠斗尚斜于远岫坐平沙之似毯肃俟传呼藉嫩卉
以如罗遥凭宣唤少焉赤乌毬跃鱼钥争鸣丹凤书衔龙
楼早辟鸡人喔喔飞绣鞚以遄催虎贲駪駪翼珠珂而并
入红门䆗窱水面巳维青雀之艭紫掖逶迟柳丝先隐黄
龙之舳俄传汎艇尽许登舟斯时也太液波红一奁靺鞨
上林烟碧满坐玻瓈黄头拥画楫以平摇长鬣拨兰桡而
竞发千衫艾叶映水蓼以弥鲜万绶桃花杂风荷而倍嫭
鵁鶄唼呷四围皆王母灵禽竹柏微茫一片悉姮娥宝树
中流遥瞩青为好畤之田极浦凝眸黄是昭阳之瓦谁知
帝室皇居之畔别自成村未审南唐北宋之间畴工此画
行到琼楼玉宇天上晴多除将凤䑵龙艑世间秋少爰乃
停彩笮弭牙樯陟坡陀沿峭茜屡遵辇路距帐殿以非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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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折缭垣隔幔城而不远山呼以拜鱼贯而前时则瞳眬
绮旭赭袍随绣伞交辉赩赫彤霞 御榻屹花砖相向忽
睹纷纶之状陈于殿庑之间夫其叠缯成峰吹纨散雾千
端霜雪割完碧海之绡百篚云霞贩尽平陵之䌽鹤头绫
织自尚衣局内毬路锦漂从裂帛湖旁双心檀晕 三殿
赍来五福钿窠 九重飞下玲珑单复拟绮毳以逾温綷
䌨纵横笑丰貂之未煖虽使量来玉尺莫罄恩长纵令负
用铜仙难胜贶重何期昼永月堕怀中讵信秋初春还袖
底擎来水涘鸳鸯解妒以增啼捧向林皋孔雀生惭而辍
舞无何而雁翅筵排鱼鳞幄比沙明水净飘飏张纰幕三
千天迥堤平重叠列华裀十二红兰压架恰炤文廊紫萼
成丛偏摇黼帐银罍告濯翠釜云调然而羊臑雉醢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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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珍鸭粣鸡纤何由示美即或弋来紫鹄落隽永于云端
猎得黄獐致膻芗于海外羹湘锦带饼裹红绫牢丸既弱
似飞绵薄夜亦柔如积素抑犹未足以誇禁脔之腴而夺
侯鲭之丽也繄尔臣僚夙餍江湖之味惟兹卿尹半居鱼
稻之乡傥遂庖虚鲂鲤曷用为欢若其俎乏鲿鲨安能取
饫䱷师芳饵乍垂纶于百子池头饔宰雕盘旋斫鲙于九
成宫外假之雷雨银鬐飒爽以能飞剂以盐梅锦鬣轩腾
而欲动于是频颁瑶斝满沥金觥百壶急送风前之喝盏
参差三雅横飞树底之行杯络绎酒痕缥碧都粘学士之
袍酿色鹅黄齐上参军之袂漏沉虬箭寻日影之将斜风
捲鸳班倏佩声之早散重申 天语倍荷 皇慈尧阶忭
舞冰藕堆空文囿趋跄碧莲委地盈襟菱芡横抛兴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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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珠一握葡萄乱洒平阳之银豆驮装宝马共鸳绮以缤
纷携出铜龙满凤城为欢笑九衢迎问何来方朔之桃万
户传观不数河阳之果臣缀微班猥叨异数才惭鲍俊菖
蒲赓燕镐之诗文逊班香芍药奏横汾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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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黑窑厂登高诗序
若夫赤车聘士京都开碣石之宫黄屋招贤辇毂辟翘材
之馆高冠长剑结靷而至者三千广厦细旃抵掌而谈者
十九昭王台畔夙称买骏之乡元礼门前新有登龙之客
时则太史赵铁源先生天水名家营丘望姓金闺掞藻玉
尺量才西园既文举开尊东郭复当时置驿则有敦牂纪
岁金虎司晨商飙激于萧林灏景凝其素节浑河一色云
中之双阙常红落叶三关塞上之千峰忽紫霜㬢缟昼耀
橘柚之金穰月魄澄宵缀茱萸之䌽缬斯时也稷下游谭
之士弭节高秋梁园词赋之宾彯缨上国文成骚辨莫平
楚客之心景值莼鲈易入吴人之梦非无鲁酒宁便销愁
不有燕歌何能遣兴先生乃练兹时日载蔌兰肴召我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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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为斟桂醑然而九衢车马谁为汎菊之名区三市尘嚣
不称题糕之韵事匪寻僻地曷畅雅游于是长杨直去竟
得空台下杜斜临还逢古榭水云旷淼树飒飒以吟风沙
屿清苍苇萧萧而捲雪爰乃幽人藉卉上客攀条乍敷衽
以论心或凭栏而送目人逢高会几忘异地之关河天放
新晴不送满城之风雨飞觥斗斝贤主既逌尔而成吟拂
素题笺嘉宾亦斐然而嗣咏诗分各体人限二章嗟乎桓
南郡赋诗横槊参佐风流刘彭城戏马高台宾徒慷慨于
今不再自古空传黄花插鬓徒添落帽之狂白雁横空祗
切悲秋之感年年漉酒惟存陶令之巾岁岁寻花惯作骆
丞之序仆也恭聆逸响知纪胜之重逢遥隔名筵怅从游
之有待为平原而买绣千秋公子之丝过燕市以登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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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大夫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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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堂修禊倡和诗序
盖闻岁纪上除诗咏秉兰于洧涘春惟元巳史标躤柳于
华林都下盛洛滨之戏千里安期山阴流曲水之觞兴公
逸少颜特进骋华文于刘宋花在毫端王宁朔腾逸藻于
萧齐春生楮里三月三日水面丽人一咏一觞林边名士
亦云在昔以迄于今则有韦曲名庄平泉别业黄扉上相
欣逢戒浴之辰绿野元公喜届祈蚕之序莺迁郛外高阁
仍开蝶舞花间小车随到裙屐簇谢庭之子弟辎軿溢马
帐之生徒时则上阳宫外积霭初晴宣曲观前游氛乍敛
天装卵色皴成双阙之红岫抹云蓝滴作万家之翠绵羽
既蹁跹乎绮陌新荑亦溶漾夫铜沟鞭丝帽影争窥白傅
之池台松韵泉鸣竞和东山之丝竹兰肴载蔌桂酿斯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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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爰呼四座而言此乐实驾千春以上生民之始厥有
豪雄自我而前非无贤达间复流连节物抚弄景光然而
星移物换窃或因身世以停歌乐往哀来䆒且眷关河而
罢酒纵复放怀清旷陶情讵遂以忘情寄意洸洋齐物亦
何能遗物曷若郑子产之池内长有生鱼周茂叔之窗前
雅多青草流行坎止悟大造之无心今是昨非笑前贤之
多事诗成七律人各二章庶几南楼清兴老子何减于诸
君依稀东鲁高风狂士偕游乎童冠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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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孝威诗集序
台君土室汉世目之逸民刘氏䌽毫梁室官为庶子遐稽
曩史两见孝威讵意同时又逢我友序阀阅则邓仲华簪
组之族门户清通谱邑里则吴夫差花月之都山川绮丽
籍虽茂苑产实吴陵诸侯传寓公之名才子擅客儿之字
马卿慕蔺便号相如傅燮怀贤爰更幼起尔其才情遒艳
文藻英新释宝志识徐陵于早岁呼以麒麟陆修静知张
融于绮年遗之鹭羽东京公子许以经过西鄂王孙嘉其
延揽于是临风授简入夜挥毫等白壁之一双似朱霞之
十丈铿锵金石能惊赵鞅之魂煜烁烟云可致贾妻之笑
书之彤管绦以牙签仆也激赏高文徘徊丽绪陆平原之
诗赋道路居多庾开府之生平乱离不少若夫魏主虚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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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故台昆阳虎斗之城涿鹿龙争之地才人失职幼即
辞家烈士依人长而去国三秋作客徒悲峡里之黄牛五
夜思乡难忘关前之白雁况复燕昭台畔犹有遗宫嬴政
山头非无疑冢青桐绿竹尽诸王带砺之乡玉雁金凫亦
列祖衣冠之地而乃堕名籓之爱子损长陵之一坏此也
十七世之金瓯彼也千百王之玉体莫不窜之狐兔荐以
荆榛见草中之马耳能不悲号攀天上之龙胡可无痛哭
于是触目苍凉缘情悽厉或临文而永慕乍榒管以微谣
绝非愉怿之音惟以悲哀为主纵使县名闻喜岂便为欢
即令草是忘忧焉能不叹嗟乎兰因芳殒膏以明煎自古
文人皆婴此患羁雌啁哳岂有意于讴吟怨鸟萧骚聊自
言其辛苦属以风高铜柱同使者以乘槎月冷珠江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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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而泛棹听蛮方之秦吉食炎徼之槟榔过岭一编乃孝
威之近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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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爱文章才长词赋琉璃砚匣皆宋风谢月之篇翡翠
笔床悉陆海潘江之作南朝才子诗曰鸳鸯北地文人体
如蛱蝶擅江花而不落飘何粉以恒香况复闭门等于谯
周漂麦同之高凤冬釭既烬不废咿唔夏簟方清弥勤缮
写近董相下帷之地无意窥园居大夫射雉之乡何心索
笑言其腹笥奚让边韶论彼书淫岂惟刘峻于是雷塘烟
月争入篇章甓社莺花都归楮墨樱桃帐底巳多赠妇之
言孔雀屏前颇著怀人之什固巳馀姚书记录此新篇因
而长乐名王讶其少作裒夫片羽何止一脔仆也哀类芜
城愁深枯树读王子安之序我妒其年坐卫叔宝之旁自
憎其秽敢云玄晏用慰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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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介眉湘笙阁诗集序
原夫锦断梭龙惊心奚极弦哀柱雁荡魄何言文人生戎
马之中词客遘乱离之会灵和前殿小侯射杨柳之旗华
林后园公主试桃花之马过雀台而献吊亦有名流入马
邑而生悲非无上将风月供其怅望江山助其悲怀余友
介眉龚子四姓良家五陵妙族朱门斗鸭识桓氏之家郎
金市乘羊讶卫家之年少弱龄十五爱此吹笙上客三千
惊其抽簟家近长干之县夙解看花人居兰陵之街偏能
卖酒无何而葛荣入北尘暗三台侯景投南烽驰十郡齐
亡之日谁知袁粲之子孙吴没之年尚有陆机之兄弟雕
弧乍熄遂射策于春宫羌笛未终便计偕于易水马援辞
陇香犊如龙庾信入关油车似雾貂蝉盈座尽北魏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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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无誉诗集序
如皋冒子无誉者族望通明门风清邵江东王谢叶叶金
貂河北崔卢人人玉树都宪公之挺拔清刚少参公之通
明英整及乎大父玄同先生一麾出守独高保障之名府
君嵩少先生三命登朝备极藩维之重有鄙人之父执实
公子之难兄六馆生徒推为模楷两京厨顾归以人宗当
国难之频膺遂家居而用老双龙著膝是儿莫不言超两
少随局此客群知其异无誉生而强记幼便能铭出游市
上日日乘羊入戏庭前时时腊凤黄金作埒偏过许史之
家白玉为钱屡到金张之宅才离襁褓即事清谈甫着衣
冠遂工艳曲然而人不清狂家惟忠孝大有父兄之训绝
无纨绮之风挥毫座侧众讶其奇食果园中独怀其小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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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箫鼓当筵遇西宫之协律衣薰胡粉还迎塞上之姬钿
蕴宫香或赠幽州之客固巳誉驰滕赵名重幽并况复性
爱琵琶尤工弦索紫檀作拨句句离鸿金粟为床声声别
鹤鸡鸣埭上人传子野之歌庾家墓边伎识王郎之曲才
情第一风调无双嗟乎碧草粘天尽是思乡之客黄尘匝
地谁非去国之人袁大舍之妆台风飘蝉鬓冯小怜之画
阁月照燕钗赋号芜城文成枯树欣逢才子快睹名篇自
愧陈人难忘新曲当年宋玉应有雄风此日王筠空吟雌
霓云尔
撮子山义山之长而能自标兴会不袭铅华四六家在
今日当推其年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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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少楹诗集序
嵯峨金灶人间无炼骨之方呜咽银筝天上有销魂之曲
南都石黛恒画愁蛾北里胭脂弥承泫脸张衡处机密而
不乐刘桢限掖垣以长愁地老天荒猿猜鹤怨于是华堂
失火燕雀俱焚沧海无波蛟龙立尽梁世之金楼半烬陈
家之玉树何归故国王孙泪洒腰间之玦辞乡公主心伤
屏上之诗建业风流一朝零落江陵文武千载凄凉八王
既自贼于中五帅复不归于外嵇康被议抚爱女以托人
范晔临刑顾名倡而陨泣食子都无下意伤哉萧贲之谈
下官不解著书达矣上黄之语时则城名白纻独数董公
系本乌衣尤推德仲申包胥倚墙七日毛修之亡命三年
蚤岁声华便如潘陆壮龄遭际略类庾徐令子少楹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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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物羡北朝之甲第父是崔㥄问南国之门风儿称孙策
杨梅作对传是童年鹦鹉成篇由于半刻铜盘会食炊金
馔玉之家丸髻行歌换羽移商之伎巷头栀子皆是同心
园内萱花无非蠲忿石尉之珊瑚碎后众誉豪奢王郎之
团扇擎来人怜放诞画眉京兆比此非奇使酒将军拟斯
应逊尤工文笔酷擅才情东海三何时有缘情之作西宫
二应不无累德之言体格轻华情文悱恻头陀寺里争看
才子之碑景福殿前竞写名流之赋云霞十丈如游樊重
之门金粉千重似入王根之宅仆本恨人生丁乱世睹夷
光之猊憎类无盐读君山之书欢踰猗顿旧有清河之癖
甘作狂夫新为记书之评惭非杰作不辞玄晏愿附青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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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鹰垂诗集序
燕筑为佣流悲曷极吴箫作乞屑涕何从姬人当大去之
时公子正不归之日望将军之树风月俱哀向帝女之桑
关河交怆将花比面但掩啼痕似鸟能歌谁开笑靥则有
家居小市夙称丞相之宾饮若漏卮旧是诸王之友北齐
才调独数崔㥄东晋门风共推王述便令掷地声巳应夫
铜丸假使凌云誉更腾乎文陛固巳房中侍婢难辞团扇
之投肆上游童辄拟明珠之赠而乃世丁不偶数值多奇
痛彻青衣苍茫北路冤深白帢跋䟤东籓此则辍曲奚疑
彼亦摧弦不顾乃若汝南望族偏擅才情江左名流只钟
罗绮六龄应客巳早辨夫杨梅七岁为儿遂预知夫苦李
阑边斗鸭原冠诸童字里雕龙还兼众体对于殿上言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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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之非痴索彼座中觉此客之小异交成樗杜半是金张
文出齐梁无非江鲍况复青春公子白麈王孙总角入关
䌽舞仙郎之省胜衣适洛橘怀公主之园四姓知名上银
街而走马六朝遭乱过绮陌以吹笙好学杨愔居列铜盘
之食小年卫玠出乘油碧之车有客能文何人不羡珊瑚
作架诗比徐陵鹦鹉成杯序来庾信箜篌制引家传曹植
之辞芍药名篇户说王筠之作莫不玩同赵璧握类隋珠
姹女数钱只给碑文之价卓家卖酒欲消才子之愁白玉
当窗黄金押角讶冬缸之不煖怜夏簟之非寒绝似五车
差如七略于是路出青溪人惭玄晏怀人怅望孙周横槊
之乡吊古流连张孔梳头之阁盻台中之衰柳消尽黄鹅
弹轸上之枯桐飞归白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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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山堂诗集序
命鳸分官以后肇始篇章断鳌立极而还权舆述作姚廷
吁咈半皋夔浑噩之音姬代升歌多旦奭舂容之制揲蓍
系彖理本元公缉雅称诗义缘上相莫不仰规天汉俯察
华虫舒惨协乎阴阳清浊调乎律吕麟麟炳炳矞矞皇皇
文字之兴由来尚矣且夫言以旌心文原载道若使情弗
笃乎君王志不存乎民物色工朱紫徒成藻缋之容韵合
宫商未便克谐之奏纵复博综正变杂撰高深审音者例
之自郐无讥观礼者叹为既灌而往盖自昔兴文要于餋
气从来立德方许著书辞须能达此言鬯自宣尼思贵无
邪其说原于鲁颂必膏深而光沃斯理沛而词昌往说虽
多斯言不易我夫子益都相国冯公光岳分灵穆明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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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机密勿龙马佐其苞符参赞经纶日月资其糺缦孕灏
博两间之气有而不尸汇汪洋百谷之墟积而弥让亳都
负俎躬调五味之盐梅元子徂东手补千章之衮绣番番
格人之貌泱泱大国之风于是晖映三才发皇万有龙文
扛鼎噌吰鞺鞳之声鸿笔摩空拿攫连蜷之状周情孔思
杼轴吟谣夏鼎商盘雕镵籀篆卿云之丽碧落卷舒本出
无心大海之生紫澜浩荡仍归何有若乃九霄退食三殿
书思蒿目时难䀌怀国是叹密云之不雨望切虹霓忾浲
水之怀山忧深昏垫碧鸡乍梗嗟戌卒之仳离金马旋开
感征夫之况瘁年年下濑楼船则杨仆迟归岁岁横江泽
国则卢循尚在以至星飞紫孛屡闻宵旰之朝甚而地坼
黄舆偏警殷忧之圣恋殷魏阙思谢政以奚从念结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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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引年而未可谓予不信爰作歌以告哀问我何求用赋
诗而见志荩臣纳牗语必缠绵元老匡时言皆忠爱绝少
凭虚之论原非漫兴之言然而秋盈绿野时致门生春到
黄扉恒招属吏或飞觞而命酒每授简以摛文偏师一奋
砰鍧喧八月之涛险韵重拈撇捩激万钧之弩行间光怪
盘硬笔以横飞楮上腾掀蘸渴毫而突起客嘲宾戏亦庄
亦谐西竺南华半仙半佛此则语多寄托仍为有谓而然
义属兴观讵是无因而作陶融元气终难越其范围笼盖
群伦鲜或窥其涯涘也崧以菲材获承隆盻道旁苦李过
蒙匠石之知㸑下焦桐谬荷钟期之听雕惭宰我铸愧颜
回猥于钻仰之馀得与校雠之役于是部厥纷繁釐其前
后同西园之子弟啇订鲁鱼偕东阁之生徒整齐亥豕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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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通国副在名山极知卑不颂尊愚难知圣敢矜莛叩思
拟议夫渊深遑恣管窥冀称扬夫高厚祗以一堂请益数
载从游略缀辑夫俚言敬敷陈乎末简窃比卜商握管弁
毛诗之首粗同安国濡毫序书传之前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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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岩诗集序
若乃星入女牛疆开瓯粤梅还作漈仙人种菜之园鯑欲
成山龙女升天之岛碧蒲满县洞壑峥泓红荔垂街人文
光丽则有门风简劭才地瑰奇骁腾彩笔人居延寿村中
的烁丹轮家傍望壶楼畔韶龄释褐夙簉金闺绮岁登朝
旋簪银笔蔚然名位洵称九牧高甍籍甚声华讵数四门
博士无何而烽摇犀浦浪激蛟宫王审知既豕突于南荒
陈宝应复鲸呿于炎海无诸城上万帐蛮云欧冶池边一
军毒雾家分两地信断三年王仲宣之邑井一半凋残庾
子山之关河大都萧瑟吟成庄舄愁极钟仪姑染翰以告
哀或援毫而写恨既而降王就縳蜃市长消叛帅遭擒鲎
帆大去文人返国重寻甘蔗之洲才子还乡再访桄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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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而乃君谟旧宅一片斜阳渔仲空园无边蔓草披葛谒
九仙之庙断镞犹红攀萝缘双阙之峰沉戈半紫纵复相
逢蜑户一问蚶田而巷陌徒存山河顿异上幔亭而踯躅
老篯难认曾玄抚榕荫以踌躇阿囝空呼郎罢越禽向暖
不知栖何树之枝海燕归巢未审上谁家之垒独流连而
自惜长顑颔以畴依假兹侧理以眷宗邦藉彼隃糜而瞻
故国一山一壑尽平生射猎之场某水某丘咸羁贯游从
之地吟谣不少篇籍遂多况复京华仕宦厥有羊何台阁
翱翔颇多潘陆一门标令王家则浑浚联镳群从风华阮
氏亦藉咸并辔何常不吟尽林峦赏穷烟月叠缥囊于珊
架绦翠帙以珠绳也乎且夫玉岩山者固闽疆之巨嶂而
乌石之灵源也金膏玉乳瀑皆触石以斜飞石屋珠扉树
卷五 第 15b 页
尽摩空而怒拔洵尘寰之初地信欲界之仙都爰将二酉
之山勒作一家之集携之岭上赤乌回绕以群来藏向船
中锦鲤盘旋而不去
卷五 第 16a 页
卷五 第 17a 页
钱宝汾诗集序
八音迭奏始自后夔六律相宣盛由师旷竹生嶰谷能惊
庶女之魂桐出龙门惯下贞夫之涕情缘义起声以心生
朱邸成仙还说吹笙之丽蓝田作苦犹誇挟瑟之欢吾友
宝汾弱冠乘羊成童蜡凤茫茫多感始知卫玠之非虚濯
濯为姿羌有王恭之足拟人如白玉我识子春体是芳兰
众推景涤属以家风绮丽族望清华红烛晨燃武安则太
后之弟朱门夜启骠骑则第五之兄既武子能知叔父之
痴亦安道常言家弟之乐乃若翩翩下杜只住铜街奕奕
长楸但寻金弹沽十千之美酒宝靥当炉问三五之名倡
香衫夹毂秦宫小妇夜抱氍毹霍氏诸奴春驰桃李宾催
博进银作樗蒲骑召教坊玉为捍拨集里载紫宫之曲阶
卷五 第 17b 页
前来绿帻之人况复开府哀时常嗟枯树参军遭乱每赋
芜城白腹黄牛金卯有民间之谶青丝白马寿阳来市上
之谣悲不自堪泣将何及陆机祖父无非吴国之臣袁粲
子孙竟作齐朝之客于是撰河内之新声制宫中之别体
思非一致绪有千端猗彼累臣情不忘夫南操悲哉故将
思欲用夫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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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苍水诗集序
盖闻凤凰既奏不假响于焦桐鸊鹈甫铦讵借灵于钝剑
辞宫班妾何心长乐新妆去国戴妫息意淇泉巧笑东邻
有婿徒沾淑女之襟北客言归祗坠流人之涕然而床号
珊瑚曾为女弟钗名琥珀旧是诸姬看隔河之新妇不禁
神摇逢出阁之佳人复为心喜况复描成石黛独冠南都
传罢胭脂巳空北里团团枕畔悬压角之绀珠瑟瑟幕边
镇连心之紫玉东吴有女死化鸳鸯北魏多儿生呼蝴蝶
固已三千红粉让此纤腰岂徒二八青蛾讶其素手有友
董君人间才子卫玠绮罗之岁便擅清谈黄香髫龀之年
早腾英誉颜家群从此是延之卢氏诸郎君真思道加以
家风棨戟门地簪缨世世作官人人有集袁杨七叶无非
卷五 第 18b 页
绿柳垂门陆孔两家尽是红椒涂壁何驸马东朝名士粉
浣朝衣荀令君西府词宗香留坐缛猗欤姿制宛矣才情
甲夜观书独凭蒲萄之席丁年结客齐开芍药之栏边鸾
袁虎跋扈行间谢草江花飞扬字里共羡玉杯之裔有兹
金粉之篇忆昨西风同予南内挥毫自命尽看花斫桂之
人被酒相呼悉拔地倚天之句喟诸贤之被放喜我友之
先鞭雅命元龙序其雌霓嗟乎技乏吹竽宁是逢时之客
赋成破镜终惭下第之人孟郊之有国难归罗隐之无肠
不断须知姊为皇后稍纾赵女之愁所幸兄作将军差壮
卫娘之色敢倾腹笥用报行厨
卷五 第 19a 页
庞霁公诗集序
碣城高峙北控幽州濡水长流南包赵郡古宅则仍名扁
鹊药果纷敷荒台则还说虞丘关河崎丽则有燕地高闳
鹿门华胄邢邵之才偏绮灿世籍任丘庞公之性本风疏
代生高士尔乃连犿辞条轰豗笔阵璆琳满箧目空謑髁
之丛谈油素成帷气短奇侅之杂俎公车对策名巳噪夫
长安椽烛修书文复登乎作者加以厌拘乡曲耻伏丘园
曾游晋魏端木为结驷连骑之徒少客并汾苏季实凭轼
撙衔之士尔乃河冲两戒日出中条广武则秃发乌孤之
地处处云多姑臧为沮渠蒙逊之乡年年春少通侯甲第
月明盘马之塘美女丁年花放野狐之落临风吊古曲是
乌乌酾酒登高噫成雉雉况又故人远别飘零为胊䏰之
卷五 第 19b 页
蛮好友长离贫薄类鹑觚之戌回
思此客邈若山河数举其词飒如风雨向子期作赋大抵
怀人庾新野勒铭无非思旧仆也邑岂鲁邾徒嗟异地交
如王贡所幸同朝猥邀敬礼为定文每许桓谭为知巳何
来爝火谬依列缺之光讵有铅刀妄逐刺蜚之队属良朋
之諈诿援弱翰以揄扬不揣秕糠为之弁冕须信策名河
北夏为大国之声敢言延誉江南渹乃吴人之语
卷五 第 20a 页
娄东顾商尹诗集序
夜郎苍莽有地皆黔参井钩连无天不漏千村猡犵铜胫
出没之乡百种蛮獠铁额纵横之地野花似血略不成妆
小鸟如啼何常是曲羁客因兹而懭悢离宾遘此以回翔
讵意吾贤乃殊所料黄皮縳裤请为陶侃之护军绛帕缠
腰愿作刘琨之从吏夕阳亭下叱驭而行上东门边横刀
以去毅然挥手都无离别之颜率尔论心大有慷慨之致
亦曰健哉吁嗟壮矣盖其思致雕华才情清绮野王门内
夙多螭豹之才娄子城中大得虬龙之气千篇芍药直空
北部之胭脂百幅葡桃竟洗南朝之金粉何况身偕计吏
誉巳鸿骞策射春官名偏鹊起花笺乍擘高文已播于寰
中麝墨才乾丽制竞传于都下但论文笔足压温邢若数
卷五 第 20b 页
声华可羞袁伏洵所谓江东独步河内无双者矣适当天
畔之遐征大出箧中之奇作送君万里序子一言嗟乎事
大可为时犹多难阵云忽起正英贤报主之秋边马成群
尤志士立功之会榴花染绶愿君著绩于本州柳叶弯弓
期尔垂名于异国勉旃大业早建铜标行矣故人遄挥羽
扇此日参军出牧长忆君于鹦鹉洲前他时饮至策勋重
揖我于凤凰阙下
卷五 第 21a 页
徐昭华诗集序
濑中夫子偕游细柳之仓毛颖先生并辔长楸之馆铜沟
清泚啸咏方遒绮陌轻阴谈谐甫畅相与数朋游于故国
抑且论人物于当年顾谓毛君卿家于越学杨雄之奇字
定有侯芭传正则之离骚宁无唐勒君笑而言居吾语汝
频年濩落比岁幽忧人屑瑟而在芦坛萧条而无杏蓝舆
寂寞半讳言陶令之门生绛帐飘零畴自引马融之弟子
爰有一人猗欤独立讵图徐淑知有毛公隔纱屏而请受
经文濡彩笔而愿为都讲拟之贤媛不愧窦妻鲍妹之间
其在词流何惭宋艳班香之辈余也侧聆高论窃慕惊才
神惝恍以靡宁心然疑而未果倘其善谑姑好大言如谓
非诬求观丽制若乃椒花新句探自枕中香茗清文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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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散葡萄之帙约有千篇解玳瑁之装都为一卷于是
微吟永昼密咏逾时晨炉烬麝浑忘绮旭之将斜宵箭沉
虬顿觉素灵之欲上藉之索粲何烦再投玉女之骁假以
蠲愁讵须更射大夫之雉解颐不少抚掌绝多时则仆也
玩豆䓻窗前之集诸什咸工览茱萸帐底之篇古诗尤妙
盖自殷淳作集遍辑裙笄常璩成编间传闺闼戴妫庄姜
而后世擅风诗诸姑伯姊之俦代沿制作循环纤手岂仅
习乎琵琶掩抑丹唇宁第耽夫笙管珊瑚架北争翻五色
之花笺翡翠窗南竞织千行之锦字莫不文缥黄绢曲谱
乌丝仿陈后不平之句破粉成痕效班姬善恨之词结眉
表色然或新妆甫竟粗晓之无巧笑馀閒略谐竞病答曹
洪之笺启未免倩人嫁韩偓之香奁将无赝作歌喉乍啭
卷五 第 22a 页
便号绵驹舞袖才回遽誇飞燕红初晕颊得艳雪以逾融
翠欲成螺拟春山而无别正须点缀还藉游扬亦有夙敏
才情素耽文史嬴馆吹箫之暇即弄新声杨家挟瑟之馀
偏摹旧曲然而祗工近体但辨唐音托兴则赠远怀人而
外曾未经心拟古则龙标供奉而还都无涉笔不知前者
乃有阴铿猥类时贤妄嗤庾信仲卿孔雀从未入其籓篱
都尉鸳鸯何自窥其堂奥絮因风而正弱花裛露以偏慵
缘斯两者之谈概彼诸家之失此则绮岁挥毫非关姆教
髫龄握椠绰有门风小鬟桂子揄薄袂以求题短幅桃花
障轻绡而乞试母原道蕴发函而私讶其精父则徐陵伸
𥿄而弥嗟其妙固巳才高击钵何难誉起连城况复别裁
律绝极擅清新上溯齐梁尤多风骨绿杨幔捲魂消赠嫂
卷五 第 22b 页
之篇新月蛾长色艳催妆之句坐久则梅开鬓上眠迟而
衣寄边头索来画烛体学丁娘倚罢朱栏情同刘媛温邢
掩嫭定空北部之胭脂鲍谢惭工直压南朝之金粉吴都
士女从前枉说绮罗越国山川自此不生花草传向梳妆
记内共许无双选归才调集中还推第一仆也天涯薄宦
惜潘鬓之徒凋故国难归怅江花之早谢酒无红药聊凭
彤管以消愁花少青棠漫托缃奁而释忿愿为逸少长学
书于茂漪讵意毛苌反授经于伏氏羡诚有是妒亦宜然
爰缀俚言用题新咏问其桑梓千春西子之乡询彼丝萝
四杰骆丞之婿
卷五 第 23a 页
孙赤崖沈西草堂诗序
若夫羁人关陇思吴会以难归质子邯郸望长安而不见
栩阳离别贵客唏嘘易水悲歌壮夫嚄唶故人尚在贯高
则乘箯舆而前爱妾犹存项藉则抚乌骓而叹羊肠九折
总是飘零鸟道千盘极其萧瑟更若峡猿善叫代马工嘶
鹤归华表之年雁断衡阳之日金镮双系将子能来宝玦
单贻自君之出秋风门外非无思子之台落日山前不乏
望夫之石凡此无情未常不恨何况才人失职志士离家
萧综既大去其乡符朗亦生离其国此则齐朝天子未必
无愁息国夫人定然不笑者也友人孙旸者江东俊士讨
逆名家哦书于言游巷内自尔文人斫屧于虞仲祠边无
惭逸者寻偕计吏爰辟孝廉讵期买骏之荣即罹掇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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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昆冈焰发焚此璆琳沧海波飞殃其蛟蜃西园夜市竟
连赵壹之囊北里晨妆妄议共姜之室群怜原宪之贫畴
白冶长之枉伤哉亭伯独窜辽东哀矣幼安长驱塞北时
则赫连台畔明明迁客之乡疏勒城头窅窅流官之路雪
经春而尚白草入夏以先黄于是吴明彻旧为名将对此
伤心毛修之新作降人逢而下涕鲁般虽巧飞木雁以何
年班椽其衰盻玉关而无路矧复海穷见海山尽多山茫
茫蒿里他乡送襄老之尸瑟瑟河梁绝域把少卿
之袂哀缠历劫怆极穷尘然而真人桑梓大有铜街
王者枌榆尤多铁市李花一树知为唐室之晋阳鸡犬千
群识是汉家之丰沛金张车骑渐染轻华褒鄂弓刀夙矜
节侠时则汉东平礼贤下士萧竟陵染翰驰笺翩翩鹤盖
卷五 第 24a 页
朱邸初开隐隐鸾吹绿池竞启是则今皇之叔父实为盛
世之亲籓从游开风月之尊应教命山林之驾又以金鸡
屡下珠雀频来换此赭衣还其白帽孺人相对即是梁鸿
爱子能随居然王霸琴鸣井上酒泛墙头蜗涎半壁俨然
隐士之庐雁户千家宛矣高人之宅庾子山之著作酸感
虽多谢康乐之诗篇恬愉不少属在京师时逢摇落朱䳒
校尉携逐客以俱来玄菟将军挈征人而暂返用为斯序
聊赠以言嗟乎地老天荒时移物换仆将行矣愿长吹伍
相之箫公欲归乎幸再听渐离之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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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 24b 页
余鸿客金陵咏古诗序
原夫珠囊入汉嬴秦凿淮水之年玉玺归袁孙策拜丹阳
之守六朝宫阙尽属台城四姓衣冠半居板渚若夫西曲
之子弟处处貂蝉南渡之君臣篇篇金粉卫洗马永嘉名
士实始过江王始兴江表重臣用先开府缘夫讨逆将军
以后溯厥钟山隐士之前临春结绮以及后主之澄心读
曲乌啼爰暨南唐之小令是曰妖浮之极致允为艳冶之
大凡况夫青丝白马地界寿阳虎踞龙盘镇连姑孰江通
荆益南兖州既戌接滑台星是女牛小长干复山回幕府
四百八十寺冶号梅根三万六千场桁名竹格然而南风
不竞难以称雄北帅有人自然飞渡王敦祖约时忧跋扈
之强籓国宝佃夫恒患荒淫之贵近周公瑾之不作吕子
卷五 第 25a 页
明之巳亡殿上则金莲步步非无今昔之悲江头则铁锁
年年不乏废兴之恨此则城称旧内定许销魂客到新亭
惟工流涕于是路出乌衣惟多枯树桥经红板止剩荒台
明山绍之山园雷次宗之学舍竟陵王读书之邸贞阳侯
跃马之场潘妃酤酒阅武堂前孔嫔飞笺望仙阁后无不
眷此飘风鞠为茂草百年社稷徐仆射所以悲哀满目关
山刘宾客因而悼叹何常不愁攀玉树泣上铜街拊钿瑟
以舒情托银筝而叙恨者乎君也人如张耳偶赘外黄父
是肩吾聿生小庾属在乱离之后矧当谣诼之辰用吟眺
以摅愁乃踌蹰而吊古李广对军中之簿今何时乎江淹
上狱中之书君其是矣
卷五 第 25b 页
艺圃诗序
盖闻夏镌九鼎原非旦夕所成汉起千门初岂咄嗟能办
蜂酿花而作蜜定费经营狐集腋以成裘恒资襞绩宋人
之镂楮叶请以三年鲁客之造木鸢期之数载借非蛟蜃
奚缘嘘俄顷之楼除是仙灵或解熟逡巡之酒三都待鍊
藁乍削以还焚两赋当研毫纵含而每腐何来巧制敏属
神输乃有华文赡同夙搆炉熏未熄千章盈芍药之花钵
响还留百轴溢蒲桃之树在作者尚矜其极笔至旁观益
侈为美谈丽矣名篇猗欤盛事时则迢迢金谷直控鸡陂
隐隐铜街邪通鹤市零朱剩粉是前代之空园卧碣横碑
得昔贤之故第袁太尉亭池阒若乔木斯存文潞公阀阅
岿然平泉尚在朱门换主空馀故老之流传青琐骑箕弥
卷五 第 26a 页
切佳郎之顾慕旧说莱阳仲子幼便能文争誇天水次公
贤而好客则有画省望郎雄州名守偶作墙东之客潜为
垞北之游攀条藉卉嘉宾因适兴以忘归散帙摊书贤主
遂濡毫而请赋斯时也红鹅馆里宿雨催晴碧鸭阑边嫩
凉涤暑水明天淡既駊騀以宜人簟滑瓯香复萧疏而称
意爰披雪茧用染霜锋沉思而风雨忽来狂叫而蛟螭沓
舞五言十二半微云疏雨之吟七律八章多剑拔弩张之
态盖其感慨在心故尔宫啇应手问庾子山之第宅能不
兴哀过稽叔夜之园林可无流涕千寻玳瑁一架珊瑚织
成宝罽偏熏石叶之香叠得花笺更养成都之粉飞扬跋
扈笔不能休顿挫激昂文无加点曹子桓城南会猎正兽
肥草浅之时管公明席上清谈是耳热杯阑之后无何而
卷五 第 26b 页
日隐西嵫星翻北渚小胥腕脱屡促更衣上客神来坚祈
刻烛于是尽敞席珍纵陈椟韫恢奇淑诡如观伯翳之经
炫耀焜熿疑入波斯之肆爰有蔡邕籀篆曹霸丹青铜肌
蛀绿狞如西极之辟邪玉晕皴红艳若南荒之鹦鹉携来
笮杖竹无泪以恒班结就焦团棕未瘿而先紫六宫脂盝
隐隐啼妆七尺唾壶芒芒冤气宁第漆园小吏床头之蝴
蝶仍来非徒管氏夫人砚里之鸳鸯不去凡诸长物悉付
短歌凭老兴以淋漓横秃衿而跳荡噌吰鞺鞳渴羌食酒
之声獧锐嫖姚猛士斫营之状凭栏以眺乍蟾魄之东升
掷笔而狂骤虫吟之四起会且归矣行当俟后之人于胥
乐兮诗亦如前之数仆也匿影残冬栖踪他县一缄索序
难寻避债之台五夜成篇聊附折梅之驿揽早谢之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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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增予拙荫同行之潘果弥觉卿妍深愧续貂奚堪引凤
艺圃者姜如农先生仲子学在所居也其先为文文肃
公清瑶屿又先为袁宪副某堂水木清幽洲岛闲旷最
为吴中胜处学在读书其中旁列古彝鼎及茶鎗酒董
诸小物一日吾友吴园次过其斋头顷刻为赋诗四十
首学在梓而传之并属予为序云
卷五 第 27b 页
汪季青诗稿序
波喧江浙绿绕千家山界常湖青连两县则有蓝溪仙客
旧籍桐川黄海文豪新家顾渚尤眈诗赋雅事交游以余
近百里之间为我命三秋之驾褰裳谯国只访嵇康担簦
陈留惟寻阮瑀然而云时出岫鸟善离巢年年冯煖常闻
以弹铗依人岁岁邹阳不免以曳裾作客成都肆上未见
严遵洛阳城中绝无苏季率尔题门以去适然拥楫而还
犹复眷伫为劳缠绵莫解瑶缄郑重凭红鲤以浮来锦字
分明倩绿鳞而送至齐纨乍叠披襟而谡谡多风秦镜初
圆开箧而团团似月一摇䌽扇便使身轻每鉴华铜顿憎
形秽倏初心之莫遂沟水东西俄旧雨之长垂
浮云南北空縻好爵文园则引疾偏多徒点华班骑省则
卷五 第 28a 页
閒居不少忽接山中之信获披霞上之编按节狂歌临风
卒读夫其才调弥遒襟情更畅刘孝威林檎之启字字英
奇张子布楠榴之章言言绮密五色胶东之𥿄录此清文
千番巴蜀之笺书其丽句播之辇下足当骚雅之称弆以
帐中不忝风流之目仆也一官落拓恨与年增三载羁栖
才因兴减藻思销歇既输君十倍之才宦况聊萧甘让尔
五湖之长乃犹膏唇拭舌序王裴辋水之诗舐墨含毫弁
皮陆松陵之集多恐青猿献诮将母白鹤腾讥君纵忘言
仆犹知愧或者久要有在请待来年昔梦难忘遥申一语
竟获右军誓墓平子归田红帘白舫往来苕霅之间酒幔
茶樯灭没凫鹥之队与君倡和定自成声偕我流连差堪
作达谓余不信姑留息壤之盟于我何求敢订菟裘之约
卷五 第 28b 页
戴无忝诗序
历阳戴无忝者鹂砭名家鸡碑妙裔文章清丽青霞绀雪
之辞体制遥深白凤苍龙之笔魏郎弄戟之岁酷嗜风骚
黄童对日之年雅耽典籍南牙门地预簉英流西府人才
夙参华选加以地当军马俗尚戎旃山川崒嵂尽齐梁战
斗之场人物英多本淮泗风云之气七龄结纳交塞外之
文鸯千里驰驱识中朝之擒虎黄皮作裤自许老兵绛袙
当胸偏呼健者无何八王相噬五帅不归汉祀忽诸祸延
梁冀晋宗不祀衅兆张方年年代马嘶风夜夜吴钩蔽月
沧江淼淼谁家精卫之魂白昼漫漫何处杜鹃之哭虎牢
城上尽护诸军熊耳山前争提一旅时则王頍绮岁巳作
流人李燮韶年翻成孤子卖珠乞活击筑为佣时鬻畚于
卷五 第 29a 页
草中每弄丸于市上乌生八九子非无带血之雏猿叫两
三声大有断肠之母何来女子犹识韩康除是友人或怜
豫让爰乃永弃乡关长辞婚宦庐江孔雀只爱单飞都尉
鸳鸯恒憎生别丝牵不断半天荒地老之悲珠落难言总
去国离家之泪刀头明月还照形容山上蘼芜私悲手爪
若夫李膺乃景毅之师赵至与嵇康为友江淹赋别能销
世上之魂沈约怀人惯识梦中之路水名九曲即是愁江
阁号千重皆成怨岭瘴来似墨难听蛮女之歌水尽连天
不看巴童之舞当年送别犹有白衣此日相逢可无红豆
于是悲哀不少惆怅绝多蠖伏联篇则河北胶东之𥿄龙
蟠累牍则宋风谢月之文所谓辟恶时薰不蚀羽陵之蠹
龙威私守直通北望之槎也仆本卫玠之多愁近更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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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被放挚虞沦薄巳罢觞歌束晰艰辛久疏文笔属击汰
以将离遂吮毫而撰序吟成越弄依稀庄舄之哀曲奏楚
音髣髴钟仪之调归逢康乐行念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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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 31a 页
魏禹平诗序
满城柳色笛声巳入阳关二月花朝天气渐逢寒食属文
通之赋别令敬礼以定文且尽馀杯为谭往事窃述两家
之旧德聊充四座之新闻昔在前朝正丁末季奄人窃柄
普天驰节甫之门元子委裘薄海拜圣娆之座时则余祖
少保公谔谔东朝君家忠节公棱棱左掖膺滂何罪同飞
告密之章乔固奚辜俱置同文之狱碧血长埋于牢户丹
书深刻其姓名不其然乎彼一时也既而下宫难息孤出
绔中北海冤消人还壁里则有余父赠检讨公风度鸿骞
君叔庶常公仪观鹄举江深故国相逢石子冈头花落空
宫并坐瓦官阁下而乃社犹窜鼠城尚凭狐华林半部多
是佃夫之伎人建业三更齐唱总持之艳曲于是筵畔徵
卷五 第 31b 页
歌风前命酒张髯奋掷盖宽饶醒后原狂戟手轰豗襧正
平怒而工骂宵人籍籍指为钩党之子孙异类纷纷奉以
东林之衣钵仆犹忆此君岂忘诸无何而鹃啼西雒昔梦
宵迷鹅出东周旧家晨散空留先泽鄙人则远逊孔璋绰
有门风贤从则群推交让都缘世讲欣联袁灌之交颇怪
时流谬作曹刘之目间燕吴之异路偶出处之分途然而
故人知我宁来割席之言贱子怀人长记班荆之日是则
魏里之与荆溪交非一日而寒门之于贵族谊并千秋乃
者吾贤尤为杰出词坛独霸跌宕于练裙纨扇之场文阵
称雄激昂于铁拨银筝之队从来才子必生孝笋之乡自
古文人半产忠泉之里仆非阿好谢砌原开树树之花世
所同知王门定韫家家之玉仆也久从吴会披异采之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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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近在幽燕捧名篇之络绎讵意灞桥草碧遽理归装何
图韦曲花红难牵别袂遂题数语爰集百端君其姑去送
子在绿波南浦之前仆亦遄归俟我于黄叶西风之后
卷五 第 32b 页
卷五 第 32b 页
胡智修诗序
南朝金粉夙标绮丽之名北地燕支雅擅雕华之誉则有
沙堤妙胄画省望郎裁碧艾以成衫缬红桃而制绶人操
玳管联翩江鲍之才代典黄扉赫奕韦平之拜新居燕市
旧籍越城易水既荆高慷慨之场耶溪尤种蠡悲歌之地
谈谐兴剧揽帝京烟月之奇顾盻风生得霸国江山之气
于是温邢才调幼即登朝王谢门风少而筮仕骑省薰香
之暇便事含毫仓曹傅粉之馀还思弄墨郎君官贵盈床
堆翡翠之笺公子才高绕架插珊瑚之笔清辞不少丽句
偏多仆也十载清狂两年羁宦白团扇上曾披柳恽之诗
金水桥头乍识李邕之面属同官为传语命贱子以定文
不揣揄扬用承諈诿敢曰文如皇甫累君酬买字之缣庶
卷五 第 33a 页
云病类相如为我取忘忧之酒
卷五 第 33b 页
方渭仁都门怀古诗序
若夫五陵南去地入中原三辅西来河冲北戒军都苍莽
金辽则处处斜阳碣石沉雄燕赵则年年蔓草一城木叶
霜未染以先红万里边墙月既沉而愈白井上之灯忽紫
蒯彻难逢市中之筑空豪庆卿安在于是金笳夜噭和以
曼声铁骑晨嘶杂之长啸挥毫飒沓山回故国之篇泼墨
淋漓火入荒陵之句人则嵚崎而历落俗原慷慨以悲歌
金飙萧屑偏带啇声秦缶高凉最含西气嗟乎上客端忧
正奉倩伤神之后故人工病亦安仁悼妇之馀古今大矣
何须代往昔以兴愁贤达纷如奚事向关河而寄慨君如
不乐请高吟蟋蟀之章仆尚能狂愿缓进鸬鹚之杓
卷五 第 34a 页
卷五 第 35a 页
家子厚关中纪游诗序
潼关六扇擎出莲花栈道千盘矗成箭括咸阳原冷百王
之剩垒连云盩屋城空千古之残碑蚀土星分井鬼陋吴
越之轻华地踞雍凉笑燕齐之迂怪千家板屋人多以击
缶相娱一曲车辚俗尽以弹筝为业自战国张仪而后竞
誇天府之雄至嬴家成蟜而还都说关中之胜吴季札观
风而夏之审厥声乎贾长沙吊古而过焉论其世耳然而
地虽莽阔成败偏多气实高苍兴亡不少轵道乃降王之
祖骊山为窃国之魁邯郸南走既从来恻怆之乡灞浐东
流亦自古嵚崎之地閒愁叠叠纷于太华之旒历劫绵绵
多似栎阳之韭千年绣岭堕珥遗钿一派温泉残脂弃粉
雨淋蜀道偏愁阿荦之来月照镐池独惜祖龙之去遂使
卷五 第 35b 页
长陵宝碗恒随鹦䳇以宵啼徒令小市金箱每共獾狐而
昼舞我之怀矣慎母为汧渭之行人卿欲愁乎何事作邠
岐之游子然而吾家南阮饶有才情昨岁西行偏多慷慨
三辅则宫中行乐之窟罗绮衯裶二陵则霸朝酣斗之场
幡幢撞击姚苌殿上一种斜阳赫连城前几番蔓草铜琵
劈裂消磨异代之悲铁拨沉雄淘洗前朝之恨字如柈大
挥毫而漫兴犹颠墨似鸦粗掷笔而老狂欲旋嗟乎美人
钟鼓阿房则昔事都非剑客弓刀峣关则其人安在黄沙
浩浩空围汉主离宫碧海茫茫长挂秦时明月是用倚驮
鞍而制恨和铃柝以言哀陇禽解唱定翻成突厥之盐秦
女如花须采入西京之记
卷五 第 36a 页
门人陈集生影树楼诗序
梁溪陈生幼遇艰难生遭孤露成童失怙已罢蓼莪羁贯
思亲便悲风木邴根矩伤心之语酸感旁人中山王闻乐
之辞哀缠行路况复门单户泠外鲜期功祚落宗衰内无
萼跗装芦作絮依稀闵子之愁刻木为人髣髴丁兰之恨
出有燃箕之叹入逄铄釜之伤悽恻何穷缠绵曷巳然而
陈情令伯尚有白头赁庑梁鸿犹无青案于是湛情述作
肆志纂搜文通好学漂麦宁妨翁子读书负薪不辍大有
兰台之聚绝多梓泽之游时则铜楼清夜厕迹应徐金市
熙春方驱潘夏樱桃初熟便腾诗句之清新豆䓻方垂夙
讶才思之警寤用鸠一集不亚千篇仆愧不文无能为力
以余一日之长谬邀九品之评嗟乎同是孔璋之后裔岂
卷五 第 36b 页
乏家风矧称正则之门徒宁无流派莫以羁孤而废箸勿
因隙弱以摧毫须知词赋自有知音若说风骚原多定价
殷芸吮墨遘贫贱以奚嗟陆厥怀铅沮谗疑而何恤羊叔
子不如铜雀伎虽有是言小家女嫁得汝南王讵无其日
老余江总勖尔侯芭
卷五 第 37a 页
宫紫玄先生春雨草堂诗序
盖闻严霜霣叶寄迹何由沧海横流容身无所志士抱羁
孤之戚贞臣兴转徙之嗟然而庄名白石犹有故侯家近
蓝田非无旧将卯金剑去张平子以此归田典午星移王
逸少于焉誓墓竞说愚公之谷相传处士之庐仆以客游
时焉浪迹偶过海陵之郭获登春雨之堂其堂也历落嵯
峨嶒泓萧瑟接天睥睨依稀潘岳之面城扑地闾阎髣髴
晏婴之近市兰橑夹峙望若鸳鸯复道中回形如𧍝蝀文
廊棋布绮馆星罗珠帘共鹤露齐垂绣障与雁风同捲况
复关通南海云水一区地号西湖烟波万顷鵁鶄凫鹄真
同镜里之装蒲稗菰蒋不异空中之市王司州流连印渚
欣赏绝多谢太传啸傲剡溪襟情不少爰乃被以紫茎缭
卷五 第 37b 页
之红药王家仲宝府种芙蓉陆君惠晓门栽杨柳文禽翔
于绿水翠羽拂于朱轩固已石留贞女之形宁徒果得隐
夫之号时则风吹锻灶人是稽康月泠匡床主称向诩披
鹿裘而泮涣载鹤氅以婆娑手中尘尾皆过江支许之谈
案上牛腰悉入洛机云之作隐囊纱帽宛矣风流屐齿巾
箱翩其姿致若夫故都玉树感不忘心旧事金盘悲难去
口听关河之筚篥既足婴情见乡国之旌旗奚堪拭涕心
如饥雀堕此空仓骨似飞龙落来药店三年石阙岂无懊
恼之歌五夜弹棋大是不平之局时则凭槛悲歌登楼慷
慨王敦阁内惟多缺尽之壶陶侃斋头祗有运来之甓于
是东都好事南国名流并赠诗章咸投卷牍宋风谢雪龙
虎跳于行间何粉荀香珠玉生于字里珍踰赵璧光媲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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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崧樗栎庸材菰芦下士当年龙厩差有姓名旧日射棚
颇多俦侣访罗含之宅幸觏斯堂衔山简之杯乃为兹序
所喜虬鸾在后悉高山流水之音深惭糠秕当前愧白雪
阳阿之曲言归二酉兼慰双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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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田倡和诗序
贝丘毕载积先生青社名家乌衣巨阀系传姬箓宗倍亢
于毛郕姓著齐封族更华于高国若乃绿碑突兀秦丞相
所以登封朱邸崔巍王文考于焉作赋三千技击水朝百
国之王十二诸侯地扼中原之吭青州国势首重淄川天
上星精尤推毕宿江东顾陆陇右崔韦联茵则绣幰齐褰
列宅则戟门对启大兄康乐晨游朱雀之门小弟清河暮
宿苍龙之闼窦长君意气名冠东京桓元子风流姻连北
阙然而井涌忠泉庭生孝笋于公子弟众尽识其高门石
氏家风无不称为长者陆机旧德祗事诗书颜峻清规不
谈权要洎乎大司农白阳先生出珥貂蝉入升鼎铉班资
并茂萧相国之元功品地逾崇宋尚书之素望于是瑞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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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环祥呈珠树东国华宗知次公之早贵南朝妙族识仲
孺之先荣司农公三子先生其第二也先生幼即明通长
而岐嶷麒麟为目果天上之佳儿鹦鹉成篇信人间之才
子无何甫号胜衣便逢多难才离毁齿荐历百忧当我先
生拜衮之年即令府君骑箕之岁斯时也伯起预亡少孤
尚幼先生只身恤纬中夜茹荼弱必致哀贫能备礼西园
赐镪置守冢之千家北府为茔给铙歌之十部倾都以送
相此歌虞绕墓而观怜其呕血至夫武安见螫博陆相倾
安釐母弟惧兵革之飘离田单宗人痛乡庐之转播先生
阅历故未易覼缕述也既而策名阙下受爵朝端绾组高
梁卓异推于朝议牵丝绛县清白洽夫舆情寻以新恩迁
之今秩原夫崇川之城郭也者雄关夙抱既岁久而砖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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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新开又时移而潮齧先生饰此干掫劳其版筑星言
而出参佐陪庾亮之床露坐以临城角奏刘琨之笛千寻
雉堞宁劳下濑戈船百里金瓯讵事征南战舰军则巳名
君子城应祗号吕公又崇川之土地也者民鲜奇嬴田多
斥卤六月志大雨雹百里书无黍禾甚而家亡户绝鬼类
夏畦抑且岸坼沙坍人同鱼鳖公洒血上书单车入告叩
阍有路愿除已去之丁窃禄何情冀缓难供之饷两年惠
政人思以贾姓名儿一郡仁声众共曰杜公吾母讵民命
之不犹值君门之甚阻谤生一箧谁明良吏之冤衅起二
桃孰辨远臣之枉先生乃失马不惊掇蜂无惧珠生字里
淮南招隐之篇霞蔚行间平子归田之赋传之官阁播此
通衢凡兹食息之伦畴忘生成之感或邺都耆宿素蒙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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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之知或吴国英年久动蔡邕之叹或金闺贵客手题慕
德之碑或石户逸民口诵衔恩之作或金张许史之姓庇
宇车前或东西南北之人担簦阁下甚至谈风论月休上
人之才情绣虎描鸾曹大家之述作人为四咏绪有百端
某以菲才辱公隆遇珠枯苍海久无照乘之期玉碎昆冈
永断偿城之望幸高轩之不弃乃下士之俱收爰于兹集
之成重命鄙人为序裘称狐腋惭兹麻枲为缘琴号龙唇
愧以柷圉作倡敢誇流水用景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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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楼诗集卷五
宜兴陈维崧其年著
无锡严绳孙荪友 维岳纬云
泽州 廷敬说岩 宗石子万
合肥李天馥湘北 男履端
华亭王顼龄瑁湖 侄 洢
辛亥
首春于吉人招同潘子逖孟升过饮饮罢即出城汎
舟游梵川归复于鹤和堂观吴儿演剧作诗纪事
羁客忻嘉招熙春撰游屦入门无人声茶花落成雨主人
静者流物外领幽素三间临水轩一卷南华注久知金坛
酿碧色滑如乳况君高严性屏当到羹瓠我甫离家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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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正错互今日坐君筵始信怀乡误一饱固是佳皇天讵
非数
其二
酒半潘生至一座争轰豗主人顾君言颇怪迟迟来君言
乍入城步屧多沿洄家家赛春社处处倾春醅遇酒辄复
留坐失相追陪独君容猊庄未觉形神颓我今惭小户君
醒胡为哉不见辛夷花架前亦已开
其三
君家足别业其一曰梵川结庐在旷邈此景争流传离离
陇畔苗窅窅波中天花扑一陂水窗低千顷烟闻言果幽
寻出郭相缘延遂囊松下琴小摘湖头船格格水禽飞竟
逗篱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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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到门略彴断徙倚空园立不闻人语声但见溪流急呯僮
指仄径此险或可袭水云无定主但蹑春烟入稍听竹响
繁遥辨人踪及遂由所寻路步步学虫蛰出坎淑景呈开
轩霁光浥争投林槛坐互笑芒鞋湿乃知向来事得力在
幽涩
其五
我爱白石堤历历春涧边譬如美人黛渟泓还藐䏈又如
潇湘波微风吹可怜林樾互向背水木交澄鲜其旁翼精
庐缥缈冠轻烟渔庄暨蟹舍缀若蜂房悬柳碧妇晒网花
红人种田登临亦以畅记忆奚能全独有隔水楼盈盈当
我前临流不能渡空香何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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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
钩帘弄潺湲歘见波中石高寒见情性皱瘦露风格于子
向我言石亦有畴昔唐时戴叔伦千载号词伯生时仙灵
气冢傍华阳宅此其墓前表岁久苍苔积主人夙好奇移
归树池隙聊申岘山感匪止袖中癖言罢各沉吟世事总
陈迹潭下有渔翁闻言笑哑哑缆船白石根稳卧春流碧
其七
曛黑入城闉市火生青烟君家正夜赛杂坐鸣春弦吴儿
更雅靓裙屐争喧阗我生硬腰脚半醉呼王前独是歌丝
来便令心志偏闻言不待召阑入升华筵倒屣尽老苍袨
服多少年当其夜气肃益觉歌场圆月晓出门别铜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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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
大梁署中春暮寄怀宋蓼天学士
忆昔读书学士家书轩恰傍长洲斜绿帆细掠包山雨白
帽閒看邓尉花此日吴天词赋盛计侯诸子知名姓
猎骑偏将柳絮萦妓堂更得花枝映我时高咏在江东挟
瑟鸣筝事事工皂筴桥头春寂寂枇杷树下雨濛濛人生
万事无不有畴昔韶光今在否陈生落魄计生穷上谷坟
前谁渍酒羡君视草直明光何论三十侍中郎宫帘捧出
青绫被法酒擎来白玉堂西山爽扑朝元殿我到燕台一
相见感君意气真傀俄怜我行藏转衰贱廿载传经祗自
悲大梁门外草离离即今雨卧侯嬴馆绝忆春游短簿祠
邺下寄怀纪伯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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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君长安城送我长安路风添易水波雨积黎阳树别后
思绵绵分携定几年爵台高处望泯泯水和烟君逢故乡
人讯我平安否我差眠食佳但感别离久负手起踌蹰寄
君尺素书忆经束发后便拟结相于展我客中书悉我书
中意男儿失路时所恃只知巳只羽到萧关春寒道路艰
君知行役苦早促雁鸿还投笔一沉吟泬㵳清吹歇此时
林虑山正滴中宵月
邺台怀古
姊归啼歇野花殷惆怅春还我未还四月轻阴连邺下千
秋陈迹满人间缭垣锁涩防乡梦隔寺钟来搅客閒绝忆
故园梅雨后𩶆鱼初贱竹新斑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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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涂家世大长秋汉室河山指顾收霸府三台誇割㨿名
籓八斗擅风流尽陶赵魏成鸳瓦别倩姮娥直绮楼镂枕
空贻罗袜冷漳河冉冉不胜愁
其三
邺中故事传闻旧紫陌宫前紫陌桥风起伎衣飘殿幄月
明军鼓切云霄远移洛下铜驼恨长啸中原石虎骄十九
年间迷翠辇琨华春草路萧萧
其四
丞相高欢渤海王数传龙子尽披猖谁誇建业生莲步自
有贫儿卖酒坊仁寿千门包第
宅韩陵片石砻文章小怜妆洗原难竟不许齐师陷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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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鄂国勋名载汗青艰难百战阵云深松楸死尚羞奸桧桑
梓魂知恋荡阴一代金陀标信史五更
铁马砉悲吟侍中遗庙相邻并宰木桓碑炤
古今
其六
神麇山前落炤横临洺驿走㵚阳城谁为燕赵悲歌士犹
忆邯郸侠少名璧碎庭前留意气车回巷内见生平羌村
月黑无行迹古墓人传蔺上卿
其七
阿兄昔作临漳宰飞盖西园继昔贤铜爵砚傍春判牍鸬
鹚陂上夜回船五湖归隐头今白昨夜思君月正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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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长侧帽西陵歌舞事如烟
其八
林虑山势削诸峰公主关前路几重定有樵崖通鸟道
虚拚芒屩印狐踪晴连恒岳金灯现雪断壶关铁岭封深
愧变名输夏馥何年来作冶家佣
将去洛阳灯下感赋
露幌风帘思不禁巡檐背手重沉吟一城汉苑隋宫地几
夜零砧断杵心菊到将离分客瘦天因临别酿秋阴偃师
明发应回首洛水嵩云深更深
一日射五虎歌为宋牧仲使君赋
黄州城外日色凉白茅苦竹啼高冈江山乱后饶怪物腥
风霍霍来妖伥使君椎案裂眦怒对客不暇作急装从奴
卷五 第 5b 页
十骑红韎韐魋肩突鬓须眉张一虎咆哮坏古冢一虎戴
头立而恐复有两虎左右啸塌谷崩崖浩呼汹最后一虎
毛色斑势压百兽逃狮蛮嚼龈掉尾一奋掷直撼坤轴摇
天关使君射虎如削草意思安閒洞深窅须臾矢作霹雳
声一一从空碎其脑其时江水声礌硠金盘割肉盛车箱
解鞍命酒宴僚佐醉摩赤壁呼周郎归来雪堂日未午父
老作歌诵明府前有昌黎后竹圃君不见潮州
鳄鱼黄州虎
宋徽宗画鹰歌为宋景炎吏部赋
吏部檐前日杲杲粉壁风廊媚晴昊中藏墨绘万轴强惟
有角鹰图绝好东京艮岳全萧瑟此图还是徽宗笔断墨
零纨风格苍画图飒爽森开张锦池傍识太师印臣京细
卷五 第 6a 页
楷注两行御押棱棱如虿尾依稀天下一人字墨崩半落
不落云𥿄湿将倾未倾水呜呼丹青有道鹰有神此物趫
捷真绝伦只知丝管宣和殿谁信烟沙五国城繁台当日
秋鲜新臂鹰子弟红领巾绿韝雪旋光如银下视狐兔皆
轻尘无情汴水堪悲咤一出宫门泪珠泻数传可惜赵王
孙不画奇鹰画凡马主人语客夜未徂且复陆博为欢娱
人生哀乐亦常事不饮叹息何为乎况今圣德奠八枢南
服瓯越西巴巫诸公衮衮多庙谟百姓欢乐赐大酺请君
箧此勿复挂重写驺虞麟趾图
抄冬九日雪后月出同叔岱夜宿季嵩斋头漫赋
相携乘兴叩柴门准拟从君命酒樽月色况能添雪色东
村近喜接西村数篇脱手歌偏剧半夜无风星转繁骑马
卷五 第 6b 页
冲泥吾巳怯拥炉终欲待朝暾
怀弟半雪同叔岱梁紫赋
具区淼淼水云乡上带青门旧草堂千片疏罾阴蟹舍两
溪飞雪点糟床焙茶僧到笼犹湿贩橘船回笛亦香此景
总输家弟乐中原独立意茫茫
风雪中柬西村侯六丈
千村桧栝助阴霾万壑刁骚动地来实怕残年遭屋漏可
堪故国正梅开萧萧老客谋生拙莽莽中原对酒哀绝忆
西村侯处士雪中曾否臂鹰回
见官哥因忆仲衡先生泫然赋此
侯嬴俶傥好权奇然诺交游天下知为我衰宗谋络秀从
君别墅选花枝迟来终惬挑琴愿再到翻愆磨镜期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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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郎能出拜朔风吹泪不成丝
雨雪不止和杜陵后苦寒行二首示叔岱梁紫
荒村凛冽人迹绝昨雪嵯峨伴今雪千条
檐溜只榰门化作虬枝敲不折群鸦欺我屋昏黑公然噪
呼口流血老夫髯张更眦裂
其二
楼北阴森多宰木挟以寒风号我屋三年忍冻皮肉僵多
谢故人半当轴我生时命一何酷客冬骑马冲流澌河深
冰滑心自知
冬抄十六日九青风雪入啇丘赋诗怀之
鸡鸣白月盱眙县马滑黄河武陟城偕汝风涛刚隔
岁累卿冰雪又单行伯桃作客衣装薄狐偃从亡骨肉轻
卷五 第 7b 页
此意凄然吟不稳粉笺湿透泪盈盈
恭士携具同李白公过八关斋看颜鲁公八角碑并
访雪笠上人薄暮始返赋韵纪事用杜陵韵
萧晨出郭门心境两清绝阴崖颓素波阳坡削寒铁霜皮
苔藓积石腹松楠裂迢迢寺中磬隐隐林端雪巾拂荡尘
氛茶瓜了禅悦耽空万虑消忘机寸心折捶琴掩松关下
界景明灭平生荷筱心白首抱惭热
其二
鲁公学道人遭遇殊险恶高名撑板荡大节挺盘错至今
所书碑深心为铲削围蹙势郁盘铦纤墨崩落观其严紧
极讵屑学孱弱镵刻囚蛟螭雕锼僒苍漠气吞丞相碑恶
彼辱东岳我来扪孤亭元气恣森薄会榻万本强携归嵌
卷五 第 8a 页
寥廓庶令忠孝迹古香喷寂寞
其三
阿师吴中人昨渡长淮岸洗钵寻孤烟鸣榔溯晨汉锄园
梁宋间药阑葺巳半井洗春泉清梵杂邻鸠唤每当粥鼓
暇时写林峦漫琴几对徜徉丹青自萧散我顾阿师语此
地曾离乱出寺望残城愀怆发深叹
其四
同行得我友攀萝袂沾湿道逢奔竞流嗤尔作底急掉
头笑不应欣此幽人集倾酿发芳香烹蔬爱酸涩贤甥
长笛手李谟所不及感激吹一声恍惚天龙泣
其五
高蹈徐徵君屏迹厌尘土今晨约偕行登顿畅怀古延
卷五 第 8b 页
缘久不来妙香消一缕屐响候寺门日影睨庭柱叹息谓
徵君人事随零雨管榻固自佳点瑟亦堪取累累千载人
陈迹等仓庾不如为宴游我侪实有数
十峰草堂歌为梁溪钱础日赋
锡山九峰峰色幽芙蓉九朵枝相樛渟膏蓄黛千岩瞑泼
翠流丹万壑秋春申涧抱梁溪曲茶经水递标名目亭值
高人清閟楼园开胜迹愚公谷鸿山文藻
二泉诗高顾东林有旧祠山川灵异泄不尽晚
出一峰峰更奇此峰借问复谁是依稀记说彭篯子当年
江表尚升平我友翩翩起盛名才调数峰湘瑟怨家风千
弩锦衣城同郡时尤推数子董相邹阳吾共尔会饮
频经公主园筑球竟出将军里任达佯狂世所憎青鞋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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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兴堪凭壮不如人甘落薄身将隐矣怕飞腾铜仙泪湿
咸阳树人生祸福宁非数南国旋闻告密兴北司巳报刋
章捕此时事急鼓咙胡此日交游孰借躯牍背微文尊狱
吏阶前恶草夹黥奴洞筋擢髓寻常事掉头只欲行吾意
笑谈何惜提汤烹慷慨犹能仰天视司败亭平自不冤谤
书三箧任飞翻覆盆卒白诸生枉破械终衔圣主恩归日
苍凉吟饭颗鬻畚削浆无不可汉廷尽避次公狂齐女休
嫌郤克跛三吴徵税急军储栗里羌村少晏如芒屩远寻
华不注短衣直上医无闾三年奔走泥没膝亲旧音书那
可必浊酒难浇董相陵寒灰不转邹阳律萧然
猿鹤怨山阿余亦飘蓬客两河北使竟传游子讯西风催
作草堂歌停歌一问平生友草堂松菊今存否君不见耦
卷五 第 9b 页
耕偕隐事堪求白发沧江好唱酬莫使山灵长献诮一峰
飞去九峰愁
牧仲招饮即席漫成绝句
家傍寒山寺外桥随耶千里学吹箫坐中大有他乡客何
必思乡瘦舞腰
其二
万首诗凝粉壁光东墙吟罢复西墙就中最赏汪员外七
字长城格老苍
岁暮客居自述仿渭南体柬知我数公
此生自断只由天僦屋睢阳也偶然闷喜墙头赊秫过慵
贪床脚拨书眠定辜旧隐梅花约判结他乡柏酒缘总苦
差强穷塞主阴山雪窖十多年
卷五 第 10a 页
其二
三间老屋朔风啼土坑灰堆掩蒺藜懒极诗瓢凭压叠贫
来酱瓿累提携晴央阿段晨编栅雨走奴星暮乞醯自笑
一生矜阔达今年屏当到鸡栖
其三
三寸毛锥百不成白头壁立笑浮名姬愁腊尽催辞灶邻
怪囊悭劝入城着眼乾坤偏偪侧撑肠文籍漫膨脝谁怜
吴郡真男子溷作中原卖饼伧
其四
贷粟监河拟上书封题才湿又踌蹰叩门早信言辞拙被
褐深知礼法疏岂有斯人工造请从来吾道在樵渔群儿
错料贫原宪决计来年把短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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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朝出南村夕北庄经旬十遍坐君堂鸡来上党盈门沸蚁
熟中山一夜狂土锉细蒸园菜美铜瓶深注蜡梅香都无
一事争相挽犹胜城中过节忙
其六
叉手张颐复捋须飞剔感激讵全无三旬不火子桑扈五
十称诗高达夫赖有数公将食器不然一老
困泥途绵绵又下经冬雪啼杀荒村白项乌
其七
三年糊口东京道故里良朋共往还巩雒归来成独往平
台别去重相关官厨腊酒知仍绿客舍颠毛定许斑可惜
离群艰会面北风檐溜响潺湲
卷五 第 11a 页
其八
缄书千里寄情亲数载相依作比邻庄舄病犹思返越孟
明囚岂忘归秦雪深老马难知道寒重荒鸡易失晨多恐
旅怀新岁剧讨春实怕异乡春
其九
朝来雨霰复侵寻乾雀檐前空好音岁月老閒横槊手关
河寒透倚楼心冰封古砚愁无那雪压疏篱冷不禁弟妹
飘零书信隔何时穷鸟再投林
其十
两徐三宋今词伯异地同心兴不孤一自荒郊
耽寂寞多时高阁罢欢娱新诗箧底吟安否积雪阶前扫
竟无闻道春光连草寺肯携幽屐伴潜夫
卷五 第 11b 页
壬子
元日雨雪柬侯六丈
今年元日倍愁侬跂脚茅斋事事慵急雪稀闻喧社鼓回
飙时一送邻钟霏微渐觉孤村湿缅邈徐看短壑封剩欲
过君倾百盏街泥何计好扶筇
二日雪不止
新年雪压客年雪昨日风吹今日风豗声只欲发人屋骇
势苦遭飏满空田夫龟手拾马矢邻媪猬缩眠牛宫安得
普天免冻馁白头蹇拙甘途穷
三日晴
天明风定飞雪乾老夫晨梳凭曲阑千村曙色忽已动一
年幽兴来相干启轩便拟晒药裹策杖竟欲寻林峦邻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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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我泥没髁且复却坐愁蹒跚
立春前一日同叔岱过饮恭士斋头时雪笠梅溪二
上人在座
连朝阴曀客愁增今日新晴兴可乘开瓮刚留残腊酒冲
泥恰到过江僧由来梁苑多飞雪何必春宵始放灯醉极
已听街鼓动银幡䌽胜思腾腾
恭士牧仲约我元夕入城前一日恭士复遣骑至届
期雪作竟不成行怅然属咏
梁孝王园火树生故人飞鞚远相迎愁心拟破传柑夜好
会偏来急雪声匝市定怜横吹断压檐空讶乱琼明赏灯
最爱衣沾湿只怯银鞍傍险行
十九日雪中拨闷寄雪笠梅溪二上人
卷五 第 12b 页
薄雪刁骚打𥿄棱閒窗涴墨意难胜此时开士同孤鹤长
日禅房伴冻蝇野店更赊何处酒春城定负隔宵灯诗成
天冷谁为我投与开元寺里僧
次日同恭士饮牧仲景炎介子堂中复成拗体一首
墙东城北只数武着屐谋欢宁厌忙久客颠毛侵雪白高
斋酒面泼鹅黄巳将歌扇恼禅叟定遣幽花愁漫郎邻鸡
遮莫更三唱要看红日升扶桑
首春留宿恭士斋头几及十日别后长歌奉怀用昌
黎寒食日出游韵并柬荃伯牧仲景炎介子诸君
连年中寒腰脚病今岁入春寒愈甚辛盘苦受恶风刮彩
胜刚来残雪映绝怜元夜火城匝最忆朱门歌板竞十日
竟宿徐卿家并床只理洛生咏此时月馆开窈窕此夜春
卷五 第 13a 页
楼对端正颠狂偏斗鹘舞回欢宴那愁鸡唱更闲凭短屐
聊当家贫托长镵以为命夜谈直拟倒星河晨出每逢斜
斗柄觅酒南街串不休得句西堂走相庆晚归每增小妇
志阳狂颇减里儿敬昨宵放灯景益奇数客开尊兴尤夐
屏出阳阿恼药王盏泻新礼中酒圣灼灼花随绛树添嘈
嘈曲与哀丝并共诮迂閒非世情实怕沉酣灭天性今早
春城一骑出瞥见寒花数枝横旧雨才欢酒晕融残冰巳
怯霜蹄迸我愁好会隔芳筵便知贫女辞妆镜更执鞭弭
仆尚能重主敦槃子为政抽毫渺渺肠诘曲伸𥿄苍苍势
严劲何日还倾一斛珠相从再拍六么令
徐家小儿行为恭士赋
徐家小儿捷于狖大声噌吰骇雷吼殷床撼壁撞华钟软
卷五 第 13b 页
语犹疑若謑诟还有大儿工读书英英肤色玉不如只将
恭谨斗笔墨肯效跳𨁝嬉阶除人生生男要识字阿买何
当中驱使更羡李家小衮师颇闻似舅何无忌丈人似此
百不愁日饮美酒烹肥牛莫凭夜月翻青史且放春灯照
白头
子万弟三十走笔相示
失怙我年三十二弟刚十四泣相扶此时谁恤任东里迩
日人知孟少孤壮岁青春须爱惜客中红烛倍欢娱年年
闻尽高斋雁肯信今宵对饮无
咏雪用昌黎韵
飘瞥疏还密迷濛去复来入春寒尚凛未晓曙先催缀箔
珠堪并穿轩絮或猜轻飏花六出重叠雪千堆月出凭相
卷五 第 14a 页
照风轻任却回骤惊翔屋杪旋遣糁庭隈瑟瑟天枢断琤
琤月斧摧一军银铠甲三户玉楼台素倩班姬织绡从鲛
女裁行天疑毳羽铺地遍莓苔那许金盆掬惟容缟衭挼
辞难穷诡谲状益讶瑰瑰急下团成片徐筛薄类埃捕空
翻冉冉辨色总皑皑瑶瑟弹天女琼扉舞善财玻黎填𠿕
𧇠优钵积崔嵬铁柱殷深洑冰车砉暮雷噫成大块气胶
尽坳堂杯万马霜蹄动双龙粉鬣开连畦谁纬经无蒂孰
栽培数点零还续兼旬下始才仙人持作饭邻女认为梅
羃䍥东西惑包罗钜细该曹衣真掘阅谢咏只徘徊倏忽
成三岛须臾匝九垓冷堪随汉节酷更剧秦灰幡巳迟花
信炉方热芋魁蒙头银海眩企脚玉山颓压背儿童闹张
颐语笑豗捏狮脂筑玉燃蜡火成胎刻画形偏肖雕锼理
卷五 第 14b 页
莫推汝狂惟跳𨁝吾老只悲哀楚豫三年旱淮扬阖郡灾
所忧关粟麦谁免诉瓶罍诗献当涂子时需燮理才雨工
愁蹩躠旱魃怕毰毸祝史休纷若农官尚敬哉我生寒到
骨欲语路无媒襞绩辞空费艰难志未恢诗成惭刿肾聊
以斗婴孩
留滞城中几及旬月叔岱见访不值作诗见示次韵
一首
眼看花发怕花飞每遇看花便不归纵使铜街泥滑滑不
妨红桕𦦨微微情多作客怀偏左老至伤春愿纵违暂出
愁予关竹院终来共汝襞荷衣
何烈妇
烈妇夏邑杨定远妻也定远亡烈妇自缢以殉时
卷五 第 15a 页
甫出嫁一载友人彭士报来徵诗遂赋一章
青丝红绿丝是妾手所治持以事君子为妾充光仪春云
鲜采采嫁夫刚一载夫死不复生妾身更谁待引丝潜入
房毕命君子旁双旌映门户白日无晶光吹玉笙击铜鼓
楚觋歌越僮舞君不见夏邑城中何氏女
仲春九日牧仲堂中大合乐走笔作歌次昌黎赠崔
立之评事韵
文康事业绳庄敏累叶高槐淼不尽公子青春侍紫皇高
门白昼阗丹轸晴天㸑弄广场闹皓月筝琶么拍紧铜槃
客食嗿若蚕铁市楼居幻成蜃时余恶卧类虫蛰忍冻苦
吟杂蝼蚓君言何惫子且起今者不乐古所哂尽紏十队
醵笙箫醵抵六宫斗邢尹曲部方冲恨垒坚花奴又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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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窘此时壁带晃帘户此夜地衣羃栏楯翩翩侠客脱裲
裆衮衮狂夫联韅靷嘲诙宁顾邓艾吃跳踉谁甘孙武膑
就中贱子最飞扬颇怪年来只悲闵忆违越峤与吴漘不
听高吟并漫引空遣蛮歌佐饤饾那取娇歈侑樱笋何期
仙籁发人寰恰似天风啸虚牝舞衣轧轧䌨阿锡歌管嘈
嘈折簬箘此乐轰轰天下无纵死悠悠会当忍朅来万事
悉秋毫不然千岁同朝菌歌阕西倾走月兔筵散南飞指
霜隼本师拍板尚喧豗弟子腰肢岂粗蠢嗟余只欲沥心
血作诗便拟鉥肝肾馀子休嗔我辈狂后期未必他年准
实怕檀槽拂曙收深愁银烛因风殒老夫明日出城郭回
首华堂隔畦畛盘空句硬何足奇雅会聊图垂不泯
初晴往孔楼即次叔岱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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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寂寂卧春阴早喜篱门霁色侵却为愁多贪会面须
防别遽暂论心梅添北垞抽新萼禽坐南荣弄好音莫问
城中年少事村居端藉两人深
过高都护水榭
将军亭榭亦佳哉出郭争携步屧来春水半城昏似梦野
花二月短如苔园荒怕有朱栏坼日落愁无画浆开还是
永和修褉处风流不见使人哀
访一无上人不值小坐妙香楼下
禅师结茅处闻在宋城闉高祖薛君采新诗汤上人我来
不相遘微意与谁陈日暮坐苔石所思惭隐沦
赠沙随成质次
沙随城里初为客便到君家坐夜阑明月照人蓬鬓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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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汝草堂寒一尊剪韭花将放三径扶筇雪巳乾此日
论交休恨晚天涯及尔共盘餐
胡叔度招饮东郊别墅时江梅初放花下赋此
寺前春水太分明郭外江梅无数生只为相邀乘野兴况
缘作客爱新晴几枝炤眼愁先破半朵捎篱妆欲成触迕
乡愁信无赖不须吹笛助沾缨
徐岐雍史兰幼自汴署南旋闻余在此间顾我于寺
寓流连惜薄暮出城时正值上巳也
春潭面面绿如烟每为微吟立寺前正爱风光当上巳却
逢伴侣趁归鞭留沾禅榻茶瓜供到及江城谷雨天惆怅
同来不同去夕阳相送只凄然
䌽云常戏九青为小钱儿遂成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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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断春光杏子红河间纤手数偏工可怜榆筴缒墙遍输
与风流小沈充
其二
簸来春昼绿窗便入手应知似月圆匿笑也须防口吃莫
将人唤作钱钱
清明将发沙随谢成居左赵村看花之约兼别其令
弟质次
赵村村里桃争放邀我来看借马骑不为空囊辞地主也
贪高阁赏花枝一年拨火人将别三月销魂鬓有丝料得
君家好兄弟每逢寒食定相思
圆通阁寺门即目
残城延古寺细岸夹春塘寂寂落暝翠幽幽闻野香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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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客竹罨浣衣娘趺坐少言说吾师斋磬凉
次日过饮虞服斋复偕梁紫季嵩坐后园桃树下
惜春怕逼楝花期并日寻春也不迟却坐画檐窥淑景旋
凭别圃选繁枝墙低子便邻翁摘叶弱花从隔院垂安得
尽栽千百本风光彷佛乱盘螭
同迩黄梁紫过仲衡先生园中感赋并示叔岱
柳绵千片白如银记许高人共结邻再到短墙门屡闭一
思前度迹俱陈辛夷放日园丁老鸭鵊啼来菜甲新为语
同游花下侣花时莫厌酒沾唇
刘笃甫更字藜问题其册子
尔何不学东平生杀人市上泄不平又何不学晋刘毅一
掷百万丈夫气复何不学淮南王丹成鸡犬亦得将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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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学刘子政穿穴史籍以为命兔园册被老生齧鸿都文
与经师竞男儿堕地骨骼奇学书不售称大痴下床动足
有万古安用刺促毛锥为君不见阁上燃藜非俊物道旁
荷锸真可儿
三月二十七日过川如园中看牡丹
今年啼鴂太匆匆落絮游丝飏满空忽见名园开国色拚
凭短鬓斗春丛百年泪湿围城日三月花
吹捲幔风细马单衫成往事可怜仍对半栏红
次日过友人园看牡丹时叔岱以斗鸡他出
饧箫声断柳绵催载酒东园侧帽来春欲暮时阴最重花
无人处放还才半颓粉脸红潮湿乱蹙明罗玉剪裁却怪
斗鸡坊底客画阑长锁一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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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六丈宅看牡丹五首
药阑重到已无聊昨日秾花今渐彫五载飘零逢酒住万
般惆怅为春饶妆啼细雨如相诉脸晕微波故见招不待
将离开始别一鞭回首怨迢迢
其二
东风曾到善和坊弱柳轻笼昼锦堂春去红英偏有分梦
来紫艳未曾忘玉钗狼籍帘双轴绮幔高低烛万行今日
戟门谁是主野花零蔓上空墙
其三
薛氏堂前连夜雨吴江县里满栏花当时彩笔全无敌何
处红楼不是家一片浓烟笼芍药五更深巷响琵琶泰娘
嫁后玲珑老头白中原镇自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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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风光四月浴蚕丝拂槛初开第一枝为忆曲江全盛日刚
逢天宝太平时珊瑚石尉敲千尺车队杨家斗五姨千载
沉香遗调在凄凉法曲许谁知
其五
洛阳花谱散如烟异种鄢陵也可怜迩日看花惟有恨几
朝被酒不成眠都无海燕巢金屋一任啼乌噪野田何似
江南好风景家家步障漾晴天
丙辰
余不作诗巳三年许矣丙辰秋日秬园先生同小阮
大年令嗣天存过访且示我明月诗筒一帙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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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猎心喜因泚笔和荔裳先生韵亦得十有二首
辞旨拉杂半属谰语先生第用覆瓿慎勿出以示
人也
秋霖兼腹疾偃仰此西轩门外屐初响檐端鹊乱言颠狂
抛药裹浩荡拨吟魂所愧蓬蒿巷还凭破藓痕
其二
仆病巳踰月吾庐祗半间婢因伐荻去僮适荷锄还一衲
经秋破双扉映竹关莫嫌供给少相饷有溪山
其三
怕说君家事令人作达妨一门苏武节半世管宁床云水
荒前梦关河落晚凉更声真历历似为两人长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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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幽居好为园特地清柳梢浜曲折荷叶浦纵横苍霭
阴晴互空濛山水争何当衡宇并软语话躬耕
其五
新诗殊兀奡百变任雕镵蝴蝶为庄叟筝琶杂阮咸酒盘
头判没石阙口休衔物色兼生态芭蕉渐启函
其六
诗律三年废长瘖学冻乌倚声差喜作老兴未全孤辛柳
门庭别温韦格调殊烦君铁绰板一为洗蓁芜
其七
水榭论心切秋城话旧宜傥过烧涧笋兼为剪园葵老悔
求名早贫增见事迟伤心吾共汝流恨竟同时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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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筒连月影掩抑怕微吟屈指追朋好同心抵向禽扪时
同故剑捡罢半亡簪鸿爪谁相待成连或可寻
其九
侯计皆吾友论交学士家每携双㪷酒同看半塘花识曲
琴心惬藏钩烛影哗黄公垆在眼浊酒可还赊
其十
埋玉何愁早传经幸有人门终还棨戟笔巳撼星辰绝学
薪传火华年日在寅古来推大雅期尔定扶轮
其十一
骥子真天马奇毛掩鹔鹴挥毫偏浑脱琢句必精良薄俗
轻弹铗吾徒老削浆好携雏凤啸纤月压归航
其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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罨画微波动游踪劝尔淹到增狂态剧别更旅愁添陆叟
真高士王君古孝廉脱归承见讯鸿冥不须占
丁巳
马殿闻筵上食河豚作长句示湖中吴志伊诸子
东风吹雨磨作丝青鸠飞上缃梅枝野夫懒惰何所作食
指不动如悬槌朱门设食并召我蹒跚肯俟细马骑江南
二月榖纹滑雏莺才唤笋出篱鹅肪鸡蹠色映碗野鲜海
蠢膏流匙鯸骀出水倍隽永汁滓点滴成玻璃吴娘作脍
攘皓腕霍若跨马黄鲜卑赪盘高堆春雪乳霜刀乱剁轻
红肌老饕据几便啖嚼上客辍食频嗟咨俱言鲑肝药人
物脱复下咽难为治我时放箸大嗢噱所见毋乃诚偏陂
诸君浙产旧滨海鲎帆蛋雨恒迷离雪山一片吼蛟沫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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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万斛腥龙漦红蚶绿蛎顿顿食鱼叉苧网家家持胡为
睹此便瑟缩却当属餍翻然疑岂逄王郎惧水厄或误尔
雅笺蟛蜞君不见鸣钟列鼎具五毒藿食亦复谁期颐侯
鲭染指讵俊物禁脔垂涎非可儿羊羹熊蹯召大衅何地
不愁人命危我生堕地负骨格深爪出目鳞之而孱躯要
与麒麟斗虫豸琐屑何能为幡然进七不相劝腹腴独飨
惭吾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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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陵词全集卷五
宜兴陈维崧其年著
柏乡魏 勷亮采 维岳纬云
德州谢重辉方山 宗石子万
平湖陆 葇义山 男履端
如皋冒丹书青若 侄赐薛
鹧鸪天
赠吴中狎客
白帽红靴态可怜短箫横笛兴翩翩曾教锦瑟房中曲惯
请朱门灞上田 人似月夜如年何须彩笔赋甘泉朝来
爉泪堆红雨犹拥庐儿醉意钱
秋日拨闷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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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凉秋似镜湖西风萧瑟雁衔芦楼头竹暗晴难妥枕
㡳橙香酒易酥 伤老大笑髯癯霜红露白转踌躇鳆鱼
苦笋拦街贱不见钳奴并态奴
咏宋子京赐内人
路出繁台遇玉颜柳花如梦扑雕鞍倚他才子吟红杏博
得君王赐绿鬟 莺呖呖鸟关关粉娥笑语绣帷间郎君
㸐烛脩唐史㡳事邀灵李义山
七夕后一夕路次淮阴作
袁浦西风响乱滩楚州纤月卧微澜今宵新惹双星怨此
地原嗟一饭难 车历碌轴斑兰故园回首好溪山赤车
应诏浑閒事嬴得征尘涴旅颜
谢史蘧庵先生惠新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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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院风炉梦正长绢封箬里十分香龙团捣罢云生臼蟹
眼煎成雨沸窗 拚冷淡尽奔忙不如閒事好商量人间
别有真南董新注茶经四五章
苦雨和蘧庵先生
檐溜淙淙彻夜闻晓山没却髻螺痕风掀竹尾敲诗梦雨
凝花须湿茗魂 抛短杖阁清樽蒙头败絮睡昏昏谁倾
铜狄千年泪泻入瞿塘两峡门
入夏端然似涉秋粉云阴重不曾收那知四月之间雨做
就中年以后愁 儿女恨霸王筹濛濛都付两溪流碧天
何日红霞衬晕遍江南小画楼
曾控吟鞭驿馆遥红毡马上梦初消雪登麦积秦筝苦雨
歇丛台赵女娇 泥滑滑鬓萧萧故园仍傍斩蛟桥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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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却龙孙健挟雨齐抽十万梢
阆苑仙人杖过眉陡然春去也成悲新愁洛下铜驼晓旧
事尧年老鹤知 閒握槊闷弹棋漫天丝雨且题诗寄来
数阕淋铃曲我在街南中酒时
寓兴用稼轩韵同蘧庵先生作
斫屧吹箫吴市间恨无大药驻红颜诗情浩荡风前絮身
计微茫海外山 耽放浪恣萧閒烟波境界十分宽新衔
曲部兼茶部旧署园官并橘官
曾倚瑶台喝月行嗔他鸾鹤不相迎当时酒态公然好今
日诗狂太瘦生 千百辈尽容卿问谁堪与耦而耕灌夫
巳去袁丝死沦落人间少弟兄
罂粟阑边巳放芽枝头梅子着些些勤过小圃招晴蝶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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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疏林数暝鸦 无个事帽檐斜风光消得晚还家陡然
却忆前生事看遍蓬莱碧奈花
元夕前二日闻南耕原白诸子雪中有龙池之游
作此调之
㶁㶁街泥未肯晴群公高兴爱山行一行翠榜欹烟滑几
队红毡映雪明 真寂历剧凄清寺桥犹欠一声莺归来
更值街灯落两地风光醉不成
赠庄山人七十
雨后晴鬟翠可扪风前画縠绿成痕桃花开遍防渔父蝴
蝶飞来认耳孙 书满架酒盈尊举家耕读任乾坤也知
丸药今晨懒偶爱听莺过别村
赠李匪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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箧里还存宝剑篇舍旁巳买瀼西田蓼莪久废中年后鸿
雁难寻绝塞边 扑帽雪隔篱烟绿杨丝隐钓鱼船难封
休恨君家广仙李由来结大年
金凤钩
香夜同展成饮御之斋头感旧
东风里绛桃树蓦记起年时见汝红芳正好浓香乍饱俊
眼相看如许 如今花放长洲路只是我朱颜非故旧情
如梦闲愁似海闷搯花须细数
河传
新笋
新笋初引烟梢坠粉花阑蒸菌斑痕隐隐舞透银墙翠畛
小园春巳尽 釜中一斛潇湘碧霜刀劈糁芼河豚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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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围笼涧扉他时成龙破壁飞
河传
樱桃
丹颗倭堕雨萧萧昨夜前村板桥筠篮两岸卖樱桃娇娆
玉纤曾乱招 搓絮替将金弹打流莺骂含惯流丹液妆
阁东飏晚风朦胧翠楼都染红
河传
青梅
认否如豆春归不久亚槛青垂映檐绿透纤笋小摘轻搓
奈他翠滑何 粉娥贪结累累子才拈起触着酸心事将
梅仁妾意两样试郎怀定谁怜
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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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竹逸斋头紫牡丹
欧家碧好彭门红好总让伊行清绮画栏才放数枝花映
百丈银墙都紫 相公袍带头厅印绶凡艳那堪相比试
将花色细形容烟凝得暮山如此
七夕同蘧庵先生暨诸公饮桢百堂中漫赋
天边枕簟人间瓜果此夜嫩凉分取次公原是醒而狂谁
耐乞七襄残缕 穿针楼下凭肩殿角何限喁喁私语只
因乌鹊事荒唐误尽了许多儿女
蒙城舟中读云臣蝶庵词
满河伧楚盈船蒜酪郁郁吾其谁语江东词客盛如云别
去伴长淮盐估 红莲半绽碧鲈正得醉任无情今古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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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半卷蝶庵词吹铁笛洒然而去
厅前柳
本意
晚妆前有一树黄金缕倍婵娟秦楼上蛮腰样只思眠才
欲抱便如烟 谢绣幕轻萦姿愈俊胜长街抛掷堪怜莫
倚轻狂甚便成绵飘陌上舞河边
玉楼春
生日邀陆景宣崔不雕饮广陵酒家醉后题壁
天涯作客伤心极广陵花月无消息百钱且上酒家楼终
当埋我陶家侧 此儿自是难衣食相逢幸是曾相识左
呼陆厥右崔骃四十今年余竟得
春夜同云臣远公天石诸子宴集原白池亭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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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原韵
绊人最爱金虫软障烛更凭罗袖展酒船风动蹙红鳞歌
板烟笼啼紫燕 城头侧听三更转玉漏渐深还道浅明
朝重揭绣帘斜花底氍毹应未捲
南乡子
咏春兰
三月玉街寒锦雨丝丝不肯乾飘得卖花声到了春兰一
种清芬胜麝檀 对此忆家山手折红苕不忍看还记那
年寒食夜幽欢人在花香鬓影间
邢州道上作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捲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
栎林中醉射雕 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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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夏日午睡
新竹罨中庭荷盖初齐水面亭屋小如㡓无客到常扃棐
几藤床矮𥿄屏 蝶梦翅冥冥行向槐安国内经正拜南
柯真太守还醒一片松涛沸枕楞
萤
露井坐三更无数幽辉印水精忽地流将深竹去身轻却
把深闺绣幔萦 惆怅记前生绣瓦曾经弄月明閒话江
都隋焬帝含情扇亸轻罗扑不成
咏吕仙堂葡萄
谁放白毫光万串晶毬缀讲堂髣髴诸天璎珞会飖飏珠
母轻盈出海洋 碧碗泻琼浆何必金茎肺始凉寄语蛮
卷五 第 6b 页
姬休浪哂须尝似否卿家十八娘
和放公春暮感旧原韵
老去杜樊川怕学啼红小蜀鹃花谢花开关底事风前捲
了蓑衣上钓船 回想也徒然往事如尘又似烟偏是阿
师忘不了情牵满院莺声卖酒天
捣衣
悄倚缭垣阴蓦听谁家响暮砧不是此声听不得关心自
惜离愁万种深 夜梦别秋衾趁了西风返故林满巷砧
声都一样沉吟黄叶村扉那处寻
虞美人
渡江
白蘋花尽凋寒玉舴艋摇空渌秋潮恰比簟纹平趁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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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剪江行 最怜黄歇坟头土多少今和古年来生
怕说兴亡笑指楚天新雁两三行
咏镜
香奁凉鉴蟠金兽背压蛟螭钮玉人偏妒小菱花惯是团
圆两字不如他 翠鸾莫道心如铁春笋曾提挈红尘涴
处奈他何我亦受人怜惜为人磨
灵璧县虞姬墓下作
八千子弟来江左单剩喑呜我谁欤歌者楚声高还是吾
家旧日典连廒 美人骏马英雄槩一死千秋在荒祠莫
恨枕寒田贱妾孤坟长在大王前
无聊
无聊笑撚花枝说处处鹃啼血好花须映好楼台休傍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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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蜀栈战场开 倚楼极目添愁绪更对东风语好风休
簸战旗红早送鲥鱼如雪过江东
端午闺词
绿窗轻剖鹅黄茧更把红绒剪制成一对小于菟傍嵌累
丝㔩叶碎真珠 盈盈暗系绡裙下但愿无惊怕莫嫌此
物逊鸳鸯会忏虎儿明岁出兰房
朱砂撚入银壶酒此意郎知否与郎染就好心肠休恋菖
蒲北里别家香 粉和冰麝金盘内雨过荷珠碎一生多
子是红榴更爱萱花小字号忘忧
灵符飐上香云腻绣虎钗头睡守宫𧋍蝪粉蟾蜍还剩玄
绡半捻里蜘蛛 灯前笑把檀郎蹴谁道诸般毒东家蝴
蝶过西家多恐薄情心性劣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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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竞渡喧歌唱雪屋崩银浪如今不见木兰桡门掩一
庭微雨读离骚 风前皓腕缠红缕往事依稀数多时忘
却辟兵符今岁重新提起暗嗟吁
吴门遇嘉禾沈馨闻追感延令旧游赋赠
与君且醉枫桥酒往事思量否夜乌筵上尽情啼曾看两
行红粉黛鬟低 建封去后秋娘老燕子搂空了阿谁留
得最长条重倚东风再斗沈郎腰
题徐渭文画花卉翎毛便面
帘栊水浸刚初夏夏浅胜春也数枝白白与红红飘到一
双蛱蝶粉濛濛 愁看刘项兴亡史且读南华子漆园栩
栩过墙来笑尔閒花还傍月明开
赋得一枝红牡丹
卷五 第 8b 页
绿窗浓昼逢初夏满院花都谢昨宵丝管醉沉香重放一
枝栏角斗红妆 曲廊软幔娇难画提起开元话杨妃带
笑绽红鲜不数阿姨粉面夜朝天
秦园小憩
绿莎厅折风廊去是我曾眠处万条柳线罨帘栊无限狂
奴春梦在其中 花间郭橐驼来了也较年时老海棠枝
上坐流莺认否刘郎前度问他声
吴门春暮重见杨枝
千丝万缕隋堤柳往事思量否杨花飞雪暮春时又向鱄
诸巷口见杨枝 酒旗漾在皋桥下醉杀休论价半襟鹃
血染东风可似尚书筵畔舞衣红
夏日登舟遇雨小泊北郊却寄南耕天篆二子
卷五 第 9a 页
银涛作阵溪花舞双桨如何去半欹绿箬舀潭香分取水
禽飞处一丝凉 秃衿翠茗煎花乳可少留侬处湖山大
似有乡情故遣石尤迟我不成行
泊舟垂虹桥不及过晤舍妹同纬云弟怅然赋此
碧鲈红稻江村市淼淼重经此夜深水调起邻船记得不
曾听巳十多年 北风渐酿篷窗雪心事和谁说匆匆忘
发大雷书望里汀花沙鸟暗南湖
过青驼寺感旧寄示冒子青若
鲁山更比吴山翠路入青驼寺乱峰怪石甃围墙墙里人
家一半枣花香 当初有个卿家燕与汝天涯见晓风残
月忆从前不道因循过了十馀年
夜行船
卷五 第 9b 页
月下汎舟水绘园同冒巢民先生赋
兰桡轻点春流碧蘸垂杨丝丝无力百顷簟纹一泓香黛
人在短篷吹笛 更爱月华墙上白影娥池水禽飞拍醉
吸玉鳞狂呼霜兔可认骑鲸仙客
醉落魄
春夜微雪
春闺日暮轻寒巳著樱桃树博山小篆飘香缕斜掩青楼
一阵销魂雨 夜深珂雪偏难住金尊小泛兰陵醑酒红
渐入香肌去懒剔金荷细对菱花语
咏鹰
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
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
卷五 第 10a 页
多少閒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夜游宫
秋怀
耿耿秋情欲动早喷入霜桥笛孔快倚西风作三弄短狐
悲瘦猿愁啼破冢 碧落银盘冻照不了秦关楚陇无数
蛩吟古砖缝料今宵靠屏风无好梦
秋气横排万马尽屯在长城墙下每到三更素商泻湿龙
楼晕鸳机迷爵瓦 谁复邻卿者酒醒后槌床悲诧使气
筵前舞甘蔗我思兮古之人桓子野
箭与饥鸱竞快侧秋脑角鹰愁态骏马妖姬秣燕代笑吴
儿困雕虫矜细欬 龌龊谁能耐总一笑浮云睚眦独去
为佣学无赖圯桥边有猿公期我在
卷五 第 10b 页
一派明云荐爽秋不住碧空中响如此江山徒莽苍伯符
耶寄奴耶嗟巳往 十载羞厮养辜负煞长头大颡思与
骑奴游上党趁秋晴蹠莲花西岳掌
踏莎行
次舟河桥
别酒才醒离程乍远兰桡斜阁烟中饭霜华昨夜湿银篝
夜深记有人低唤 肠断难禁魂销何限邻舟商妇筝声
换一分明月照河桥桥头船里愁千万
咏帐钩
玉色无痕粉光欲砑一生管住春风罅纱幮凝望碧如烟
怜伊荡漾何曾挂 颤处轻盈控来低亚流苏络在银毬
下月明风细渐琮琤依稀似说春宵话
卷五 第 11a 页
冬夜不寐
旧恨如丝新寒似水两般都着人心里五更刁斗汴梁城
一天风雪成皋垒 古寺钟生邻墙月死枕头欹遍如何
是半生孤愤酒难浇挑灯且读韩非子
西村邻叟饷予梅子豆荚玫瑰蔷薇满器赋此谢
之
北郭浇花南山种豆筠篮入市纷如绣半肩爱惹蝶蜂争
一生怕听蛟龙斗 问讯邻翁寄声溪友向时风景依稀
否前村渡巳绿多时野桥梅定黄如旧
夏夜感旧
月挂楼梢风吹沼面水天閒话人微倦些些只许枕头知
星星生怕流萤见 街鼓三更泪痕一串如今旧事思量
卷五 第 11b 页
遍他生须读净名经小楼巳署回心院
南耕花径成
杂卉葳蕤群葩葱峭红英紫萼纷相照藤萝深巷碧如天
蔷薇低架平于帽 韵事堪矜痴情可笑隔邻蜂蝶都知
道今年僮为乞花忙明春客定提壶闹
虞美人
春夜舟行
红泉碧杜殊清丽白舫纱窗闭春江人在镜中行船楼凤
胫一枝横梦难成 渔蛮踏浪寻村酒烂醉歌铜斗虾笼
湾口赛黄牛三更珠露湿船头似清秋
惜分钗
偶作
卷五 第 12a 页
击剑罢追风射当时旁若无人者过横塘唤名倡痛饮狂
歌说霸论王堂堂 花枝谢人儿嫁无端梦醒西楼下袖
郎当泪淋浪一种心情满院斜阳伥伥
临江仙
赋得睡起宛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为园次
题帐额画幅
西塞山前无六月半间草阁临流晚来都聚打鱼舟笛声
四起划碎一江秋 正值南柯初罢郡槐阴蚁战刚休兼
天波浪打閒鸥寄声三老今夜转船头
七娘子
春闺
红檠斜照人无语圆冰对漾春无绪陌上莺啼梁间燕乳
卷五 第 12b 页
梦中怕到销魂处 小楼春色留难住斜桥春水流将去
三月时光一年节序水晶帘外廉纤雨
花间虞美人
为广陵何茹庵题像
角弓硬箭黄金弝须上凌烟画不然脱帽五湖天藕丝篁
粉伴茶烟亦前缘 雄心毕竟轻馀子知我佳人耳双挼
裙带绕花行凉轩水槛十分清说平生
小重山
泊舟松陵城外未及一晤舍妹赋此写怀
帆如阵马骤晴空一条银练吼走虬龙回头烟树失吴宫
灵岩寺塔影尚茏苁 槲叶满湖红樯灯和估笛点空濛
夕阳船巳过垂虹无由泊心事一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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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陵词全集卷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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