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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东里续集卷五十二 明 杨士奇 撰
家书
示稷子书
去岁以汝母子城外非久居之计令于东门祖地上作
居移回亦作书奉吾兄达知此事近吾兄复书云东门
屋地是彦中房下之业非吾曾祖待制公房下之业彦
中是吾兄所承继之父若如此说则是我妄争此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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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争者闾阎小人所不忍为而谓我为此乎我平生未
尝于他人有一毫之妄争乃肯施之于兄乎汝不能知
吾今略言之待制公同父母兄弟三人分三大房皆在
东门一处住长房是今容安之高祖会可第二房是彦
中之祖圣可第三是待制公彦中之父公安最富后来
扩充屋地却多于两房吾待制公致仕回子孙众盛遂
买官濠下土作居移住独留第五子公武仍于东门祖
居住公武兄弟五人田产各已分惟屋业实未分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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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无子子言叔承继之洪武年中子言叔子超叔仲
殷兄以贫窘乏用急欲卖官濠下之空屋地我时虽幼
独不肯出笔一人不出笔则买者不敢承交二叔见逼
不已遂以东门所共分屋地并塘皆贴还我然后我与
契上画字故当时刘永寿买契上价钱皆二叔一兄得
之我独不得者盖以其东门所共分屋土并塘与我相
换易也然我随母在外未曾回东门住仲基兄在盘古
山住与萧壮父子致闹问我借子超叔分与我之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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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子超叔文约一纸是亲笔今见收在仲基兄处盖因
当甲首而吾适不在家先母用此约于仲基兄抵当钞
五百文买铁索纳官吾兄弟相友爱无间后来亦不曾
取赎此约宾畿具知此事从前来历如此虽后来官中
抄劄亦只是空地一间见有文册可考也吾之此言一
语一字皆实天地祖宗鉴临在上不可诬也而吾兄辄
为此言岂以吾为全无知耶岂真以吾为妄争耶吾今
所以说与汝者以明吾之受分于祖父者来历明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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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实非妄争也然吾兄既如此言汝便让之更不可思
想去东门居住城外固非可久住可从容别为谋也乡
邑近年故家子孙皆以分争产业交恶此吾所甚薄者
汝宜戒之汝宜戒之兄弟相让自是士君子当为之事
汝不可便取疏外閒暇常常去伯伯处听教训也匆匆
只此
自汝兄弟起程后吾惓惓在念昨日得过济宁之书知
一行皆安可喜然须到家后有书来始得放心也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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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汝去后阖家皆感冒风热證汝母及紃秫特重今皆
向安惟紃未甚解耳吾亦昨日始出视事家中所急者
南京未有人为粜俸米来早晚缺用也汝经年在外
到家便须亲去各处展省先墓当培土处便培土不可
忽略过凡家中一切事务与荣兄从长计较行须听他
说必然不差俸米必须于官仓下交决不可于人家对
过恐被人作侮后悔无及去关米时尤须与人恭谨谦
和居家最𦂳要者爱惜家人务令衣食充足若有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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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处缓缓教之切不可轻易辱慢此是朝廷所赐者二
童更须爱惜此意亦须说与新妇令共爱惜也汝丈人
处近有一欧阳生来能言此老在彼家业稍厚恐未便
得起身当是八九月可到家然亦未知的实如何也今
附梁太婆祭文归可请人写过灵前焚之须备猪羊庶
品之仪去祭馀不一一也
近有两书附刘本静及公差办事官回兹因子通行再
附此吾此中长幼皆安亦闻汝辈平安抵家又闻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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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颇收米榖价平小民不至艰苦甚喜甚喜但闻䆃
子保母归病遂已安否切须照管之䆃贪趋读书可爱
秫禀受北方之气摆掉不驯然有时发志向前记书认
字亦自可人吾以是公务之暇闭门却扫虽老病而对
此亦足自遣第恨汝母去世早平生劬劳而不见其可
玩时也汝理家之外宜闭门读书写字久而有得厥有
真乐凡疑义未通处求教叔车叔庄及常亲近郭彦铉
先生听教益一切流俗轻薄人可远绝也十分用意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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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一应文籍书画吾爱之甚笃致之甚艰汝辈肯学将
来大得其用也俸米分送亲戚已了未买屋地所贷物
皆偿否刘皮匠所占先业曾经理否急欲知之可报来
孟嘉何时启行便中亦报来看觑菊英所带回人口老
少并须温存抚恤常令饱暖有不是处但容忍好好教
之切不可打骂原家中婢仆待之亦然向所写陶渊明
遗子之书常贴置静坐之所遇心中不平时举目一观
忿戾之气自消矣吾儿卓立务为好人君子将来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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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视汝为法则也勉之勉之公门中绝迹不可行公门
中人绝影不可交皆吾所甚恶者须猛觉悟毋为人甘
言谲计所诱也但绝此一念便有向上之路矣汝勉之
勉之
近得伯伯及康甥及汝寄来书知平安到家并家下人
口皆安慰喜慰喜吾此间长幼亦颇安传闻乡里夏间
不雨甚为小民忧之今果如何若乡间果天旱处则田
租量宜取之不可刻画求尽得也吾儿凡事宽厚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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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好带回家人加意爱惜毋纵容他人欺压之也出入
慎重勿与憸人为侣则自然一日一日长进矣钟孝先
在此所借者已如数见还矣更不可问取也俸米关支
如何曾送亲戚否刘人处屋地已取得否移居如何若
移居后东城外是谁看守所带回物还人皆发落否康
甥行期如何可一一报来告知下落也一应书籍文字
及诸妹衣服都好生照管今日得升侄清河县书度后
月初旬汝母及弟妹皆到家一切事须悉依吾所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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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者行之勿违吾与纶䆃皆安但申子犯酒昂子皆病
而昂子尤重今早晚衣服饮食全无得力人升侄若能
来则附搭一的当人来若不能来则不可强也宾畿与
刘子望在此皆安但其事未果决未有归期尔其家事
可为照管也近日有折俸钞五万贯于乡里商税课程
内支文书恐六月方到必在府中关汝去关时必谦和
尽礼得支后须好生收贮一贯一百不可妄用吾此间
有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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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病体入夏来略安但聪明益衰行步拜俯甚费力此
亦年纪当然不足怪也而早晚得宾畿在此相慰藉差
可自遣但汝母弟数口归迨今无信不知何时到家以
此挂心耳又闻交妇及康住皆逃胸中甚增磊块吾平
日教汝待臧获恕处乡里和不与小人相接汝早从吾
言不致此失未审比来有踪迹消息否有无宜寄书报
来吾在此每遇一乡里人来辄问索家书盖出于爱子
之心近张时荐王善学来汝皆无信是汝不能体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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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甚孤吾望汝母回时所分付诸事悉遵依行之或吾
所言有未审处可质之纪善亲家为斟酌裁处也龙人
及曾胡记田土等物一毫不可干预悉须还之陈冰土
亦须还之今后切戒此等事不可为也居家无事时闭
户读书写字出城外督耕一切下贱小人与之远绝闻
叔车在邻近馆可频去亲近教益自然渐习为本分人
矣切要所望于吾儿者立心忠厚戒刻薄重义轻利多
积阴德庶几增长已福以及儿女耳吾之官禄不可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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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人之可恃者惟积善必有报吾儿勉之目前纷纷可
鉴已栗年二侄永龄可喜皆考过然自今已后须猛力
进学方得不然此未可凭恃也年居乡无外事甚好但
勉其莭饮勤学将骎骎向上谁能禦之考本分嗜学更
难得先师之后所望二侄宜语之使卓立也江阴父子
放肆不顾身家可为之忧然又不喜人言近常州来者
言之极详使人耸然然吾无如之何也可叹可叹严士
正在彼甚得士君子之誉宪侄亦可喜孟京之后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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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矣秫须遣之读书不可荒废有病频请邹孟义看
视也宾畿公馀皆极口称誉吾儿勤力起家然非老父
所喜盖人生衣食之计只可随时况汝只力无助尤切
吾心自今凡百放缓以休息已身惟有脩德务善不可
缓也勉之勉之组娘安好如何梁婿馆何处康甥馆否
有便人皆附报来升侄行止何似亦望报此间近携数
小归分付阖家大小须爱惜抬举不可作践要皆如自
儿女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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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始得汝五月末书知阖家安独福住病不起人死
生虽有命但此僮不能无遗憾者平时无人照管食冷
卧湿风雨寒暑纵恣自便至于有病略不顾问及其病
剧方始求医虽有扁鹊岂能效力今后当切以为戒家
人男子妇人皆须加意照管但有疾病便早与医疗不
可因循病深则难治要知人力难得不可轻易看也此
事亦须内外皆用心方得更有切语尔者不可辄听小
辈谗言加怒于人盖小人多借汝以报其私雠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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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凡事须是亲见的实方可出言偏听甚是害事不可
不虑每事听教丈人决不误汝大抵为人省事是安乐
第一法守己须是清廉处人须是谦和结友须求辅德
临财须思合义吾儿勉之房屋未完想今木植难得更
缓一二年作数间土堑居于前尽好汝只身无助无苦
役心力也今后更不须买田随时过遣也非独省目前
争竞亦省后来之累也更汝目下二三年皆星运不齐
加意防慎吾三二日间有远行匆匆附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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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闻江西大水未审吉安如何甚用忧之四方水旱之
事常切吾思虑何况乡里而吾儿书来凡乡中雨旸丰
俭如何未尝一字及之深不满人意自今作书必须及
之伯伯生榖只取三分之利此最可为法人蒙实惠必
不忍负之既可济人亦可长己之福汝当效之也本之
书来切怒叔济为无礼于其嫂与侄吾意必无此事然
已附书刘雷启问之矣若果无之则当以实情自白以
杜谗谮之口以全叔侄之恩吾儿可以此书示之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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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凡百处善循理不可用意于义分之外乡邻有过
一切容之勿与计较凡灾伤之处田租当体恤宽免慎
毋过刻也闻已有梨板甚好后寻能书者誊录寄回也
在家閒暇勤习黄庭经或乐毅论专学一帖久则自然
精熟熟之后又学一帖可也前书所嘱付者皆遵依行
之此不复出
公差人行数数附书回必皆到前书所嘱者今不复赘
但遵依行之却一一报来叔车来切切言二事其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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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济欲就教职吾今亦不复阻抑之但吉安庐陵皆不
可虑惹是非龙泉僻静可为新淦亦或可听自主张吾
不能助力也其一谓蒋重欲来可听其来但要其家父
母情愿吾家不可强之来亦不可沮其不来盖吾老矣
亦欲了此一事也但来时其家得一老成能事伴当送
来途中好生照管足矣搭船亦须得诚确可付托之人
方可盖路远年小恐性情未善也礼物不须将一毫来
虑途中惹事况吾分毫无受也其家亦不必亲属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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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者送来吾此间儒素凡事随时不能一一如乡俗具
礼也来时只七八月可行九月启行即不免途中守冻
守冻甚艰难也此事可与叔庄孟勤言之今寄治心痛
膏药四个回如疾发时先以生姜擦痛处却贴上膏药
即用双手炙热于膏药上熨七八十下以得汗为度外
有六个分与三女遣人送去也萧亲家来求墓表后有
便寄去刘钧能改过否西安无谋与人撑船去年八月
在临清已被人打死吾孟省兄竟绝祀矣可伤可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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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学无谋者可以鉴也家中一切事依前书行
曾蒙启带书来后再不曾得书想家中长幼皆安此间
阖家亦平善无事所寄宜春谩稿复见心诗录本胡学
士书简田粮册子皆到今后有的确便人还望寄宜春
谩稿亲笔本及胡学士亲笔诗尽数封识将来要装表
卷册专望专望弼侄及叔车叔景在此皆安但三人皆
中会试副榜当除教官不免俱抑郁耳然此皆有命渠
固不达也今殿试曹典史作状元所谓平步上青霄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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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素有名誉者皆立其下风矣今年会试吾邑中者二
人曾翚第二萧聪第四十六尤出意外之料殊可笑也
中副榜者任衡梁楘杨继萧穰刘尚锡王粲杨弼孙裕
萧仪袁和曾良龙文王镛萧缵萧隽欧阳凯曾衡总十
七人皆将除教职又取副榜再试中二十四人皆冠带
于国子监读书吾邑预者三人龙文梁楘袁和已送入
监矣罗崇本除刑部主事蒙启除行人皆在北京德遵
病未愈德逊必已启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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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伯埙回有家书及附三两与陈中令往兴国启外祖
母殡归葬此是吾平生所未了一大事吾儿宜用力赞
助陈中了之以成吾之志再不可延缓祠堂汝自相度
斟酌若月日得利早完为好前书令助叔庄处丧事不
可因循寺下不免冬年时行祭礼刘钧如未作生员则
已之若渠能教乡馆自求师授经足以勉进成材作生
员非不可但是近年学校之风颓坏后生习成荡性十
有七人无成效也吾儿家居督耕之外闭门读书讨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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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考古人嘉言善行遵而行之无限清乐切须交处
好人各处祖坟岁时须躬亲遍历展省不可遣人代去
东门伯伯年老早晚閒暇常常去听教训以知往事盖
吾宗惟此老能知前事也看管孙子父母须自用心不
可全付之下人且未可议婚待十岁后未迟议婚须禀
命老父不可专擅一应家中书籍文字并须常常较过
毋致损坏此间五六月家中大小多病丧一老使唤妇
人升侄所生子甚可人周岁后一病历数医不效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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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可惜也所索文字附的当人来为望升在南京至今
未回盖柴迟钝发卖未得也曾永龄至今未到可笑报
其家知之
吾近得泄疾四昼夜五十行危甚幸不死然亦顿衰惫
不复可支持矣所望吾儿者只有一事但痛绝小人之
交吾儿即可为君子矣吾平生所不足汝者亦只此事
常磊块于吾心胸间汝体吾爱子之心勉之勉之即吾
旦夕死不相见亦只有此事奉嘱也勉之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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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户部公差进士行曾有书必到因康启常行再附
此前书所索文字作急附的当人来非其人不可妄寄
有便多寄豆豉来户部俸钞勘合关支后附的当人来
寄汝母画像来汝母坟前享堂又累乡里虽有朝命吾
甚愧之自今切戒切戒曾永龄至今未至闻其同载之
人缘途淹延皆不欲来也紃病如何好生照管之父母
甚念之也此中长幼皆安家中看管孙子为父母者当
留意不可全委以下人恐将来坏其德性也一应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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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法帖画卷好生收贮时常晒晾纤毫不可损坏此
是老父平生费尽心力所致以为传家之宝者汝须用
心宝爱稍有损坏即不得为孝子勉之勉之昨蒙圣恩
赐御制诗一轴后有的确便亦寄回伯伯书来索沉香
乌附后即寄回但恐太热老人须斟酌用也近日王典
仗乃子行便曾附书宜春谩稿原本所遗落者望搜寻
尽数寄来欲装背成卷以传后切望切望更望检寻渔
灌诗集二册及录五云方尺一册谨固包封寄来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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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事伯亲笔又有郑公送知事伯序一篇却是司仓伯
亲笔亦要寄来装表为家传之宝勿误其馀书籍图画
法帖及一应文字虽片纸皆须宝爱不可损坏遗失吾
得之甚重汝守之不可轻也不可轻易借人借非其人
未有不损坏失落也陈孟洁不能保守先世文字君子
责其不孝深可戒也䆃秫懒学吾去年犹时督切之今
岁老疾益增精神益减戴星而出戴星而归归则困卧
不复能举口一问之盖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大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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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非能久于人世者吾儿宜处善发遣蒋重来悉依前
书所云也昨日有一书附刑部办事官回盖龙叔粲到
此方三日家中事颇悉所重者分付一家长幼用心照
管长孙此宗祀所托也慎之慎之详细悉具前书汝夫
妇凡百听受丈人丈母训诲不可自是也康仲述田不
用之甚是但不必怪人凡事须习度量也契字待有的
确人寄回屋后之井果然如何须讨究分晓写书报来
吾儿须谦和处乡里凡事忍耐不可使气性但凭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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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上策也爱惜家人加意待小高之母阮麻及福住有
疾请医治之造居随宜可也不可学乡里人作事大过
也近蒙圣恩赐御制诗文数轴今以御制招隐诗一轴
谨密包封用匣装盛寄回可糊饰中厅张悬于正中悬
处须高以防观者之不谨张悬之时须用寄回红纱笼
盖以避蚊绳之点污于下须安一香桌寘香炉花瓶以
示不敢亵慢遇天气清明无风不寒不热之日即张挂
若遇阴晦风雨大寒大热或梅月天气则谨密包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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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燥处当中收贮更不可于正厅中间设坐席纵是老
长亦只于两边设坐席示所尊也所必当张示者盖欲
使远方下邑之人皆知圣明之心惓惓于访求实德真
才与共图治道也所索祖父守玄宜春谩稿墨迹一册
族谱胡学士诗文书简尽数将来勿遗落片纸袁克俊
处取复见心诗并要寄的确人来俸钞关子寄勘合来
乡人年小诚实者求觅一二人寄来林仔有病遣来此
医治家中用心照管孙子从容善教道之不可纵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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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劣此第一事用心爱护书籍文字及一应法帖图画
此是老父传家之宝不可轻易借人也待家人及佃户
须宽而有恩不可自损阴德切要切要寄汝母画像来
近时得御制诗文未寄回者皆录副本示汝观之可珍
袭也曾永龄至今未到罗升亦未回闻薪价甚贱无人
问及也二孙皆幼不许辄与人议婚此乡里薄恶之俗
吾家更缓数年无妨
我与伯伯六十九年兄弟伯伯长我十六岁我幼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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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抱我稍长是他教认字读书后来多般得他气力
最后废尽气力为我婚娶我在南京中风病时他念我
左右无亲人中心悬悬泪眼不乾此情此德吾梦寐间
不忘吾兄弟数年来皆老皆耄切欲一相见连床数夕
相与言所欲言以快暮年之愿但我身受国恩不敢言
私今伯伯已矣哀恸奈何痛苦奈何想吾兄思我不见
死未必暝目矣吾虽苟生亦复何心故闻讣以来痛心
如割涕泪为枯情自不能己也想伯伯平日于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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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厚每闻汝行事有过当处便肯直言教戒此皆是爱
汝为善人君子也继今谁肯言汝过失子路大贤喜闻
自己过失所以令名无穷今人有过失不喜闻规戒之
言所以终陷为小人而灾害及之矣吾儿自今宜勉力
为善有人进善言者便虚心听从切不可拒善言不纳
也伯伯处丧葬之事一力向前赞助非比他亲戚也吾
此间近亦艰难无物寄回助之可以俸米十担助之今
寄祭文回汝可备祭物代行礼送葬及岁莫汝自具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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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祭以尽子侄之道
仰高回已有家书数日前附书与汝及伯伯祭文墓志
书信与诸侄皆在礼部朱员外带去后又附书与汝在
曾状元庸安带来前书所发落者今不再写今所望者
便发落蒋重来不必将礼物来亦不必其家亲属送来
只令其家一老仆老成重厚者送来须是八月便起程
九月来则北河有冰冻之患守冻十分艰难此事只与
孟勤言之匆匆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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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有书及新刻曾祖墓碑祠堂记各数幅在乐善郎
中处回今寄碑石三片凡四刻词记可寻石之粗而稍
厚者作方趺安顿祠堂中偏侧向隅处望石则如先母
陈夫人墓上之制用长石四条而嵌置之然须论方向
择稳利月日乃可为勿轻率也有恩赐玻瓈绦环一副
并绦就寄与汝用此是上赐宜敬重珍袭之也吾儿悯
念叔万而经纪其妻丧又存恤其遗孤甚好甚好老父
闻之喜而不寐亦须常嘱新妇用心教养若新妇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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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照管则下之人不敢轻忽欺侮之矣勉之勉之其子
亦闻性资胜清亦旦暮善诱之向学为好海桑先生大
儒君子必将有后有后必将在此孙吾儿勉之然亦须
常饬励清戒酒向学为好人亦须与仲兼说宜夹辅之
向道理庶无辱妇翁也宾畿惠椒已领感厚感厚吾儿
可面谢之亦须叔侄常相亲相助为善也吾与抑庵德
遵欲祭孟昭备祭之资及祭文皆已附在崇本处至期
物具则希积与汝及陈之侄三人者代去行礼碑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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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汝须备礼亲往谢之盖远道寄托甚难也其馀墓前
望石待用纸写寄回汝自刻也拜意伯母说与东门诸
兄笃孝养惇友恭也
示稷秫二子书
叔粲亲家叔车回皆有家书及附物庆住余侍讲回虽
无书有分付言语近日锦衣卫舍人操勉行亦曾寄书
所分付汝已详悉可一一遵行不可违误吾家自萧荐
之来后绝无书朱仲和乃子来到临清遭劫盗各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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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书信尽失之矣吾遣庆住回专搬取汝母及秫汝若
祠堂之地已复则可亲自送母与弟来如未便复则令
远寿送来须寻一居宅与杨奂令其母子得所不可以
失宗亲之义此非他人之比也使之得安稳欢喜去即
汝之贤矣一切之事皆要依吾前信行不可违误不可
违误汝母来带吾青纻丝绣云鹤圆领来带方壶画来
若祠堂已复未得盖造则汝且来此面发落汝庶得稳
当今有一书寄伯伯专说祠堂事汝可亲送去汝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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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中一应事务请宾畿叔提督整理
示䆃子书
任能让及武都督家人至得汝信自后更未得吾病更
无减退七月末因检寻赐印及米二敕不见询知又为
不孝子盗归以致倚势在乡生事造祸因此情怀懊恼
气病大作苦痛数日一痛之甚即与死为邻此皆汝与
升从臾不孝子所为汝三人之罪惟均可诛可诛来时
即寻出此二敕带来或先寄孟嘉来勿误勿误更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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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须谨固包护密封不许纤毫损坏但略有损坏汝皆
当死在家须逐一看过一应诰敕及凡有御宝文字并
要点对仔细写数报来切要切要其馀书册文字法帖
图书及御赐物件俱要具数报来如违父言俱是不孝
吾郁气忍痛书此数字汝审之
孟嘉九月一日在广已去世可即令干同䆃来此取回
家小勿误勿误去后广中取丧今别有信二封在刘良
手回与尔叔侄可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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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发落回家事一一着𦂳为之不可迟缓不可迟缓但
是互争不明田土等业尽数还人远乡田土及近乡硗
瘠无收之田尽数出户还人皆要告官明白彼此皆有
下帖执照庶免后来吾家之累在户只可收三四十石
粮不可过多我死后门户差役汝叔侄大难应当不可
不虑罗崇本族内田土山塘尽数还以原物切不可听
人说诱对换闻枧原坑用其地土起庄屋亦拆下屋料
退土还之必须从我之言乃免后患他人家有互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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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来说者必须皆如此行勿违勿违只要税粮出户明
白至嘱至嘱青林寺前红门作急便拆作急与父母造
合葬之地此事尤不可缓急望报来说与昱母子各处
庄下有榖不问多少尽数装回迟恐不可得矣遣人去
时须和气相与切不可争闹又惹事也馀事并依行时
发落不许违误致意宾畿叔之贞之夔之序之所凡事
皆望用心佐辅必要停当至嘱至嘱病中不能一一作
书万望留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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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士熙及王员外士华行皆曾寄书归自袁宗范来得
汝书后再未得不知到家今已几日所已干办几事完
备有便望一一报来切不可依稀落落虚度日月切嘱
罗大庸一族之中升田斗地皆须还其原主此间已批
契字尽还之矣昨闻崇本有书与其家令他勿受此语
切不可信想他前者招五六十人同来告状此其恶意
岂是甘心不受田者如今不管他家受与不受只是尽
数退还之纵其不受我亦退还之听为閒田庶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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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患切不可听无知之人谬说别拨田土与之易换以
惹后患枧原坑庄屋亦拆弃还之切嘱切嘱其他远乡
但系贱价买得及受人投送互争不明之田尽数召原
主还之父母所买者皆用实价不在此例却须告县推
割分明不可苟且依阿贻患于后务要两月之间尽皆
了落不可延缓老身自闻不孝子窃玺书回后病益加
重气体疼痛昼夜不停而夜更重决非久于人世者前
分付作坟不审的用何处切望早定作意为之亦浼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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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兄从臾如法坚固不可草草也馀事俱拜意宾畿叔
之贞之夔之序之所四兄从臾早成为望前月二十四
汝室中生二孙一男一女并示汝知之将去兰亭是最
高者传家至宝也切不可污损慎重慎重
吾病虽昼夜服药但中怀懊恼證候日有增无减今即
死已不夭矣但憾稷不肖不受教训多揽不毛之地在
户将来为吾子孙之累故专遣汝叔侄归务要减退十
去七八庶免后累切不可惑于他人好利之言而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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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言以自取不靖也萧氏既有子说与大新妇用心好
生看养更须好待其母更不可家中不和稷急乏盘费
若非父母在此已窘迫无措可遇的确便速寄来接应
䆃在家每日要着实干事见功效切不可依稀苟且虚
度前后所附书回皆要带来看过不可一字遗失凡前
书所发落者老病之人更不再写但尽心作力为之昼
夜不可怠忽平日所辅稷为非者一迹不许登吾门切
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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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侄孙挺书
屡得汝书知在官平安甚慰老怀吾在此衰老日加盖
今年七十有四理当然也春夏间必乞身归盖目前实
录未完不敢言私也汝在官有暇不可弃书册一切公
私事务皆须依道理行分毫非义之利不可苟取务学
慎行一日长进一日方好不可与轻薄不着实人相交
常常点检自己但有过失即改之有暇与之夔往来叔
侄互相规益更好乡里动静有所闻数写书寄来吴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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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当今贤人君子汝幸在侍下朝夕观其所行听其所
言仿而行之自有长益勉之勉之致意张御史往年见
所和唐律曾有一诗托杨颢将去不知颢不曾达近日
于他处得之今寄去汝可为达也外有清溪家谱寄之
夔书一封在内汝可自送去汝父墓志二月冻解寄便
舟持来不误汝也正月初三日
近有一书托祭酒先生带来与汝今因秦御史行便再
附此楮所望汝者卓立为君子为仁人勿堕于流俗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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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不忝门户大抵持身为本身正则所行正择交为要
交善则所处善閒暇即读书进学以古人为师无负老
人所望之夔会间亦道老人此意也此间半年多不得
乡问每用悬心南京必常有闻不惜频附报来三月一
日夜灯下写
平日教尔修已处人以免罪戾今闻来往人之言汝为
同僚所欺侮此必是汝之诚意未至盖未有至诚而不
能感人者也宋张横渠先生教学者不幸与匪人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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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常自家点检不令己身有过大抵士君子岂可致自
己有过汝切戒之切戒之吾亦闻此人平日所为只是
汝与之同僚当曲意包容一毫不可与校他山之石可
以攻玉汝积习之久自可成德亦与之夔道吾此意吾
今所寄之夔书可令附归与其兄弟观之使改行也汝
亦频频寄书汝兄弟令循礼法善处乡里也正月六日
平日教汝分毫皆须守礼法庶免罪戾汝在衙门内岂
可问人索官纸写私信虽是半张亦系官物但举发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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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今后切戒毋蹈前非吾诗汝可照依今改去者自
录一本整齐小楷仔细对过寄来发回与稷汝不可于
南京刋刻切不可不可昨晚偶有所闻故再附此致惓
切之嘱
蒙启来得汝书知在教学甚喜此是大人长者与进汝
汝须加意不可怠忽大抵教学之法须小心导诱不可
急躁切记切记虽在教学然不可荒废职事更不接纳
乡邑小人以坏名节稷之不肖具之夔书中汝可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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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警也汝父墓铭后寄来必不误也
吴都相公书来言汝诚实朱都相公书来亦言汝能谨
用慰老怀然汝尤须加谨以不负大人君子之许与以
副吾望吾在此凡物不乏用汝数寄物来甚乖吾意欲
悉遣还则道远累人不便故强存之然终未尝用也和
鼎将来布今发回汝自今宜戒也更与学录具道此意
宜共戒也汝父墓表就附和鼎归汝可录一本寄二伯
及诸兄弟观也吾家子孙惟当谨守清白之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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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先世吾为稷累日夜懊恼奈何奈何学录处匆匆不
曾写书汝以此示之共知吾意也此间长幼皆平安如
常五月望夜灯下书
汝录去谬诗初意只得汝閒暇自写何以烦劳他人且
达堂上之听皆由汝多事不静也且汝一检校末职亦
敢私用监生是汝僣分宪台是纲纪之司末职尤须戒
谨庶免讥怒自今戒之所录来者今略改正再寄去不
当在衙门为之亦不可令达官知之惹讥谤也为此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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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隐约不可彰露也一应纸笔等费用可于兵部徐大
人支俸已有书达徐公矣付挺孙此书汝可自观不可
示人
东里老人书示侄之夔侄孙挺吾近日为不肖子侄作
过见累忧恼不已而疾病日增此况汝曹可想知也所
望汝叔侄持身谨行动师古人而毋贻人讥诮吾家子
弟皆不淑也勉之勉之心绪不好亦无暇及馀事但南
京有闻乡里事不惜频频详悉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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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升侄秫子
吾此月初九日至淮安今日午必到仪真途中一行长
幼贵贱皆安家中俱不必虑到南京必换舟从安庆南
康而归长江大湖虽多南风幸今春水未涨也吾所过
未尝登岸入城虽有闻知来见者未尝有所受之以此
自家胸次泰然汝兄弟各须谨慎事事依我所发落行
不可遗堕不可改昜母亲有病请蒋先生看疗不可挨
过吾过东昌因食片梨泄泻六七日服药始解大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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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之人不可不绝生冷之物慎之慎之时常点检大门
中门之内不许诸皂傍留生人更约西边家人不许引
惹人来往恐为不利馀事悉依前命而行匆匆只此秫
昱长寿勤用心读书不可堕虚度日月也又批闰二月
十一日四更过扬州扬子桥灯下写
途中并不遇乡里来者故不知吾家消息并示汝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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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里续集卷五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