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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荥阳外史集卷九
明 郑真 撰
记
东园庄记
松江黄氏世有隐德至仲瑱先生以老成浑厚之资道
德文章名满浙右在先朝以易经三领乡荐缙绅士大
夫若蜀西虞文靖公金华黄文宪公尤敬礼之值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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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迄于不用圣运肇开谪居临淮即钟离子古城南
相地一区斩茅盖堂插竹成篱艺蔬成圃凿荒涧以供
饮犁荒亩以供食客至酒殽随所有尽欢而罢一榻就
睡不以形累也旧所蓄书数千卷日坐堂上与其子立
敬讨论相为师友其同乡故家子弟在丱角者求为击
蒙亦欣受教育之其所居地旧名东园里且扁为东园
庄莞尔笑曰吾其为东园公乎于是立敬致其言于真
且请著记夫隐显异途行藏殊致登廊庙者溺富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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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返入山林者甘贫贱而不悔夫随时取中无入而不
自得焉者贤士之所以自处也先生非仕非隐而优游
从容庶几于全节完人矣世之刍狗营营乍起仆变灭
者不知其几何哉昔西山先生蔡公元定且贻书戒其
子曰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儒先君子处世律身有
如此者先生年逾七十家在大江之南而贫不忘道老
不忘学去古人何远哉国家子育斯民劳来安集咸适
有居若先生者返诸吴淞与三高士神交千载殆恐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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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之胜不得专有矣传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先生之
谓乎真为儿时默诵先生科目之文岁月云迈华发骎
寻眇焉淮海之乡幸得相见屈行辈为忘年交先生之
待真者厚矣执笔纪事其何敢当哉腼颜泚额用以复
诸先生云
东涧草堂记
临淮凤阳属县盖古钟离子之国出县东有古城春秋
成公十五年晋士燮会吴子寿梦昭公四年楚箴宜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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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钟离即其地也由古城复东行里许涧水横截而清
驶激越白石磥砢明彻可数架石梁以渡名五里桥桥
之左厥土燥刚而磅礴广厚南望定远诸山高下起伏
若屏幛之环几席之奠也松江夏氏士良系名谪籍得
而乐之搆草堂以居耕田饭牛温饱仅足暇日取古金
石遗文阅之实与世相忘者焉士良汉四皓黄公之裔
其先自吴徙华亭儒素起家以好义称乡里朝廷旌表
其门至士良盖四世矣勤俭自厉克振先业而折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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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大夫间尤以文字著述有声时境内承平富家巨
室雄豪相埒彼其峻宇雕墙被文锦绣而金玉钱货谷
粟布帛足以极耳目口体之欲粉白黛绿者争妍取宠
日与市井游酣纵风月间士良虽在亲戚故旧藐若途
人曾无一毫喜戚加于其心者物换事非天涯流落有
过草堂者谢愧焉累累然依依然低首下心索莫罔措
士良常笑语予曰礼义廉耻士之所以保其身也世宁
有是者耶予释之曰士君子安于义命之正无所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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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得焉立身一败万事瓦裂可不知所重哉士良累
世诗书所守所养一归于正谪处不异家居向在富贵
不知其为富贵也今在贫贱亦不知其贫贱也视夫奢
淫自纵丧败相寻展转顿踣卑污苟贱而不耻者彼何
人斯且夫地以人而胜君子之于世不求名而名随之
况其燕游之所在人有不可忘者耶士良之居于此四
方之人来者往者遇而憩息焉者视东涧之水益有光
矣昔者周颙之居钟山杜甫之居成都皆以草堂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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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出处进退兹不复议观士良之自处与其所以处
人者如此可不愧于两古人矣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
之士良之谓乎是为记
东轩记
凤阳古禹会之地今天子以王业所基定为中都先朝
将相大臣多奉皇居前参知政事方公卜宅旧城于其
地东偏斸土树楹植以修竹藉以芦而茅覆之穴墙
壁以成户牖甃瓴甓以通径隧幽花芳草杂然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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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设几席庋书史图画披玩讽诵朝斯夕斯于以舒
愤懑而挹幽爽者焉一日公率众客落成从容言曰
大明生东天光之普照也万水朝东地势之下趋也
天阳也地阴也阴阳之理有固然者矣且东者四方
之首于四时属春于五行属木于五常属仁于八卦
属震世之辨方所分位置必以东为首称东所以受
生气也吾以东轩命名可乎真起而释之曰此自其
迹而言之耳由公之心盖无适而不可者奚以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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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为哉夫身有定在理无定在理存诸心心者身
之主也今夫以一身之微居一室之内视之若块然
矣然而心与理融意与神会四方上下皆吾一举目
一举足之间是非取舍惟义之从不以贫贱富贵而
移也死生祸福而变也公在至正间尝预典大藩参大
政固尝以天下安危民生休戚置诸念虑矣事去物改
委质来归甘与齐民为伍向之功名势位曾不以挂诸
口故其居是轩也心澄虑清游观物表盖将等古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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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齐得丧于一致仅仅焉寄足一区追逐形迹而指其
东西云乎哉先民有言曰用舍无与于已行藏安其所
遇公其庶几有得于圣贤之学者耶众客闻而韪之公
起而觞酒数行请记诸壁上公名文敏字存诚故平章
越国忠悯公次子尝受经于陈叔夏先生博览善记而
尤精于诗云
南轩记
凤阳府庠许生志学公敏居临淮县古城之东五里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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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其读书之所曰南轩予尝过焉笑而谓之曰子欲为
南轩先生乎公敏拱手谢曰志学以所居面南故云尔
若南轩先生某不能知之亦岂敢望之哉予曰士生斯
世其当以圣贤自期耶夫南轩以魏国张公子著书立
说传之天下后世载在史册列诸从祀诚非后学所可
拟议然其立身行已不过仁义忠孝之实故其于日用
间则宅心高明表里洞然而勋门相阀曾不以为意入
朝请对则正容肃襟从容密勿于广厦细旃之上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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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主意向而有所随顺涖官政则四典大州图上经略
建置事功而宸音涣发嘉其弗忘盖其闻道甚早大本
卓然有如此者尝与考亭朱文公东莱吕成公相与
论辨往复辑成近思录一书于是志同道合至于无所
为而为一说子朱子取为名言惜乎人亡国瘁而有吾
道益衰之叹矣夫生于二百载之下去南轩若彼其远
也然想其仪型固有兴起而不已者子言其所言行其
所行则亦南轩而已矣公敏世家松江富厚多赀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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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改朅来濠梁文献老成若莆田吴先生义孚同郡黄
先生仲瑱天台李先生廷铉皆得以考德而问业焉退
居轩之下默思静念必有深造而自得者矣想夫盛夏
之交天日卓午四窗洞启清风徐来尘坌息而炎郁苏
也顾瞻左右图书有秩肃襟正坐悟对古人而心境湛
然了无一物于此时也气象何如哉公敏曰某未之能
也愿学焉书以为记
清白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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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府知事慈溪孙原哲自柳江以书抵中都临淮谓
真曰往年令先君子求我先生讲道龙山以知行体用
训学者原哲摄衣往先生不鄙弃之程督启迫不少倦
先生既去原哲卒业于家因得日趋于正而不失为士
者先生之教也后先生没十馀年际今圣朝以六科取
士原哲以有司敦迫入京师群试吏部中选遂拜柳州
之命柳远在蛮广间珍货所聚贸易轇轕不绝于道视
之一无动念惟是簿书期会之冗朝以竟夕而德薄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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谫深惧弗胜勉以平日所闻于先生者竭力笃行以无
负国家委任之意因扁所寓轩曰清白幸子为记之以
昭世契可乎真捧诵再三陟岵兴思为之泫然因折简
以复曰原哲可谓能信所学矣夫幼学壮行后先一揆
涖官临民盍先律身清白者律身之本也清者不浊白
者不污清斯白白斯清矣独不观诸古人乎羊续悬鱼
于廷裴宽瘗鹿后圃子罕之寘玉杨震之却金简册所载
炫耀烜赫夫万古一心持之以正守之以公而无少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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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焉湛然若冰之在壶而渣滓不得留也皎然若月之在
天而尘翳不得入也若是于古人何远哉孙氏四明阀
阅在宋时以科第显载郡乘者相杂有讳因者以文章
名天下原哲纂承厥绪当明良相逄之盛选部识鉴之
明荣恩美赐从事府幕世泽之遗师承之契有没齿勿
忘焉清白之操终始不变闻望以隆而爵禄以增真虽相
去万里有若亲觌面于晤语间也是为记
予向居四明与求我郑先王定交先生讲学慈溪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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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从识邑子弟孙原哲座下先生谢世予承乏浙
阃得别业龙山闻人誉原哲不绝口及予来濠梁而
原哲由儒入任知事柳幕以廉谨称每乐道之今观
先生之子千之为知事著清白轩记固信其为人昔
吴隐之在广南酌贪泉而清操愈厉能知古人用力
焉斯足以保其清白矣柳幕长叶䒶与予友也盍亦
以是语之浚仪赵宜讷跋
虚白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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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往年尝客东海鲛门岛上溟波际天一瞬千里秋高
气清明月满空若玉轮金镜清光透澈毛发森竦及夫玄
阴闭冬烈风吹雪琼台银岛巍峨千叠于是时也一榻
生明因谓人曰庄子引孔子所谓虚室生白者殆谓是
耶或者曰此庄生寓辞尔吾夫子安得有是言哉庄生
之意以为室虚则阳明生心定则天光发神专所司内
景不逸外尘不入灵府湛然真君莹彻苟为不然是犹
骥伏槽枥而驰意千里矣盖道家修治之说例如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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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所谓本然所赋之正理也夫人所以生者理与气
而已理存乎心冲然其虚而无有蔽塞也洁然其白
而无有污浊也一旦声色气味之交耳目鼻口之欲于
是虚者塞白者涅矣圣人忧之示以诚敬之要存养之
功使之致谨于动静几微之际有以遏人欲而存天理
则此心体段本然全具常见其虚且白矣独雪月时也
耶予闻而韪之亦已有年际今圣运肇开忝以乡贡进
士为中都学官以郡太守命奉诏书录黄开读寿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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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生毗陵高允升氏以上命分教其州之子弟以虚
白名其轩居请寓书求著记因以向所得于人者告之
允升气质清修问学充实造诣之至岂予所能测识哉
想夫太空无尘傲睨上下心融而意怡歌小山之丛
桂挹肥水之清涟与淮南八公神交千载殆不知有人
间世也岂特所谓吉祥止止也耶虽然闻之周子有言
曰圣人定之以中正而主静而子朱子著调息箴有曰
鼻端有白我其观之此圣贤内修之学也夫虚斯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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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允升之学其求之此乎求之彼乎
无墨斋记
国家奄有方夏文治诞兴科目取士具有成式有司奉
行惟谨士凡一材一艺者皆得对扬显命盛矣哉惟严
州府淳安县之武氏为其乡望族字仲廉者修身慎行
四十年矣乃洪武六年有司将以六科荐之天官仲廉
亟往力辞其略言曰某谚所谓无墨者也平生昧文章
义理子虚客卿之诞尤羞为之不能与笔砚同污譬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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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之玷不可磨也沥肝胆倾肺肠当见之某岂忍欺
也耶有司不能屈竟免归仲廉即淳安冬岭之阳缚茅
中平山耕田取给间取无墨二字扁其斋居缙绅士大
夫及乡先达长者咏歌成什以真与其从弟国学生仲
友氏同寓临淮介求著记作而言曰仲廉可谓清白之
士矣昔孔子尝语仲由曰涅而不淄士君子之节人固
不能浼也已若夫墨翟之悲丝扬雄之守玄意固各有
在也然翟之兼爱终致无父之罪雄之寂寞不免投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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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讥往行前言审择其可否者尔仲廉尚志圣门甘心
静退以为役役以劳神不如默尔以忘形庙堂爵禄之
宠荣不如山林泉石足以栖息燕宁也故其托鄙谚以
无墨称者盖如此噫何其贞且固哉真在元至正间就
试浙闱识前乡贡进士仲源先生盖仲廉从兄行也以
先人教授尝与之友用父执礼见时座客有戏谓者曰
唐世举人曳白者饮以墨汁今时尚然子其勉之真敬
受其言力学不怠恭逄圣运以明经首选辱分教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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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前烈合并之盛有如一日而去坟墓远亲戚南望悔
恨以为不若仲廉托无墨之愈也天其或者幸得告还
当尚历钱塘上严陵过仲廉所居与论先契叩以所蕴
其果无墨乎否耶于是乎记之仲廉名仲清号愚隐道
人奉母至孝乡党无间言云
晚节堂记
士大夫砥名砺行恒见盛壮时至于齿发向衰克以完
节自保者几何人哉夫知功名势利之足慕富贵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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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可羡则夫贫贱患难寂寥澹泊固有所不堪者矣有
能慎终如始克享天年斯亦难乎哉四明马懋善父年
老气苍尝从乡先生胡继善工文辞服劳藩省谋猷赞
画达官为之器重际今圣运谪居濠梁受廛为氓斩茅
盖堂售岐黄之学优游终老号菊龄处士而名其堂曰晚
节朝斯夕斯庸以终其身云适朝廷切于用才凡以宦
籍在临濠者皆徵诣公车懋善力辞曰某老矣无能为
矣衣币食粗用以全吾节而已爵禄非吾节也遂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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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闻而为之喜曰懋善其知静退之宜哉在易蛊之上
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遁之上九曰肥遁无不利高尚
则不能卑屈肥遁则无所系滞懋善殆学于是者矣懋
善世儒家先君子良可碧翠翁以孝行称两授浙东宣
阃荐书为温衢学官家庭之训手泽具存懋善服膺久
矣而又为史大资家子婿大资事宋穆陵为名法从宵
人执政退居沧洲十年屡以书劝其兄卫王罢相懋善
盖尝视其泉石之胜而想慕其人矣盼桑榆之日晚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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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之岁寒能无慨然于中也耶夫仰止高山先烈如
在惟吾四明文献冠东南诸郡丞相郑忠定魏王端平
去位归卧东山号安晚先生人以谢安石比之忠定勋
名爵位诚非后人所可拟议然名节天下大闲岂以古
今贵贱言耶予与懋善俱四明人也故以乡先达事告之
非以励懋善并以自勉焉洪武十年岁在丁已正月既
望乡贡进士同郡郑真记
养生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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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越戴氏自江左晋宋以来代为宦族在萧山者其支
裔也有名潜字起之者尝登安阳韩先生京北杜先生
之门而亲炙于金华朱彦修先生彦修许文懿公门人
邃性学而尤精于医爱起之勤敏凡医家论著悉以授
之故起之迄能以医鸣年二十馀薄游湖海间缙绅大
夫啧啧称之其学大槩多祖东垣李氏云际今内附以
尝为吏例居濠梁濠梁国家兴王之地五方之民星聚
云集而不习水土恒至疾起之辄与善药以金帛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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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辞贫不得钱者亦不问所居在大东门外五里桥
北控淮河南望定远诸山云烟风雨幻化朝夕起之乐
其远静树堂四楹覆以重茅凡神农本草虫鱼草石
之类兼收并蓄扁曰养生求予记之夫人位三才之
中立万物之表五常四端其理也四肢百骸其形也
日用之间饮食衣服以养其气体声音颜色以养其
耳目舞蹈歌咏以养其血脉性情至于君臣父子夫妇
昆弟朋友之间周旋交际之文足以尽彝伦之则明分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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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严其于有生之道盖无一之不备矣然或动息不时
节宣失候疾疢所攻死亡旦夕于是时也妻子且环视
而泣矣其它所有何足恃哉有医者焉明阴阳分表里
察色以知證因證以知脉投以药饵砭爇之具而济之
烹炮和剂熨烙按抑之法使夫卧者以兴昏者以醒尪
羸者盛强喘息呻吟者宴安而平复然后其人始得以
顺五常之道遂万事之宜而道德性命之正皆在于我
矣斯不亦养生之明效矣乎而起之有得于此诚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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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名实之允称矣虽然君子之于人亦先观其所自
养耳故养颐见于易养气又见于孟子养之时义大矣
起之所养何如哉屈子有言曰一气孔神兮于中夜存
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起之所养正在于此岂徒以药
饵为济人利物之具哉所养既成仙风道骨恍不知其
所之矣异日昆崙不死之乡闻有衣冠而游者非起之
其谁也耶是为记
植芳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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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沈复吉来居中都东市口以三圣人之学鸣作堂
以居问名于尊翁文举父文举以植芳扁之予尝过焉
见其崇檐层砌高下中度而虚户洞开方席静设以延
广爽而涤尘坌也左右前后芳葩幽蕤丹红杂而文章
烂也淮天晴旭芳馥薰蒸而融液透彻精气入而粗秽
除也因起而谓复吉曰此岂求名而弗得者耶夫芳之
为言薰也薰与莸对称而不以相入犹小人之不得以
并君子耳薰莸之莫辨也久矣矧有知所植芳者哉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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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夫著离骚以芳馨为仁为义为君子而以恶臭为
谗为佞为小人是非取舍固有所分矣然而鶗鴂既鸣
兰芷变而荃蕙化矣纷吾有此内美将焉佩謇吾法夫
前修将焉程乎此原所以不忍屈心抑志于上官靳尚之
徒而甘从彭咸之所居焉千载之下诵其言而深悲之
乃今圣运休明群贤汇进复吉在辇毂下晦迹不耀而芳
香自珍乃若同于楚大夫之为者意果安在哉噫君子
之于世亦观其所处焉尔原以谗见逐者也三后之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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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原固不得而见之矣而其言一则曰苟得列乎众芳
一则曰哀众芳之芜秽忠国爱君之心实拳拳焉乃今
沈氏一家父子之贤堂搆之重所以命名者在此盖因
夫济人利物之心丰殖其胤祚使尽夫人力之至以责
报于天耳夫其心之所存道之所存也方之屈大夫其
孰多乎哉且夫以天地生物为心风霆之鼓动雨露之
滋息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生物既遂纷纷总总不能以
一端名也有人焉通其理而神其用天地生物之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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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矣心即仁也仁也即所谓德也植芳斯植德矣德盛
则仁熟矣德之盛仁之熟馨之闻岂特一堂之名哉系
之以辞曰归哉斯堂纷其植兮芎蓍参苓间芷术兮灵
厖夜吠变殊质兮和风斯扇芬其苾兮孰其撷之筐筥积
兮以爚以蒸或炮炙兮七剂维良起沉癖兮咄彼二竖
远避匿兮民吾同跻仁寿域兮神圣在天同日月兮七
经有春启橐籥兮邈彼化枢生物育兮繄芳之植符尔德兮
善植斯获盍自力兮毋怠弗忘勿揠拔兮芬其难亏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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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达兮德音孔昭用不极兮植之培之后无斁兮词讫
复吉以示其尊翁尊翁文举父曰懿哉斯言也几于橘
颂矣意者先生其以古人望汝乎乃请书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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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外史卷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