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贝先生文集-明-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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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贝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中都集
  故孙正甫先生墓志铭
四明孙正甫先生以累世家学之懿起于百有馀年之后虽不
及显融而望重一时年八十有五卒既葬其子弘以乡贡进士
临淮县儒学教谕郑真状来谒铭刻诸石按状先生讳元蒙字
正甫姓孙氏系出河朔有名全照者立功澶州仲子当补牙校
以让其年而南游吴越间遂家于鄞详见元翰林待制柳贯所
志临海君墓碣曾祖愿质宋朝散大夫国子司业工部侍郎祖
讳璹通直郎知临海县父讳嗣明将仕郎曾祖妣黄氏祖妣庄
氏妣周氏嗣明三子长元厚次元佐先生其季也外密内明异
于常儿年十八父母相继没相其二兄自卒至葬无违礼服阕
益肆志读书不间风雨寒暑有司选故家俊秀补学官弟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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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请往时乡先生鲁公月卿杜公孟传居上庠以先世尝同官
于朝有通家之好喜曰文献之传固自有大乎因受诗鲁公出
入诸家之说讹者正之疑者辩之一时同门皆出其下既归陵
阳牟公景阳官四明为遣二子从之而绍兴叶公敬常倅馀姚
走书百里延之馆下同知刘公文大宇文公子贞方行乡饮酒
礼先生为定揖让进退之仪观者以为合于古后归杜洲书院
申明朱子月试季考法朔望读吕氏乡约书善纪过以示劝惩
远近裹粮而至者数百人至正八年有寇自徽逼杭江浙行省
参知政事董公孟起总兵守三关辟为馀杭儒学教谕先是孟
起佥浙东宣慰司都元帅府事下交布衣之士谓先生有古人
风而其子亦师而受业焉故先生以孟起为知巳檄至亟就道
孟起去郡侯孛颜平章左达失里继至数访以世务画一以对
切中利病二公韪之而不及用然皆知有经世大略信非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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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矣阅二考调松江清忠书院山长则年巳七十遂老不赴越
■十馀年病风痹犹日夙兴盥栉有造者必束带见之前死之
一日始就枕翼日四鼓卒神色不变生于有元至元二十八年
辛卯十二月六日卒于
大明洪武八年乙卯五月二十五日娶庄氏与先生恊德勤于
治家先卒年七十有五子男三人弘章传章为河南府永城县
税课局副使女一人适金华义乌县儒学教谕同郡郑驹孙男
六人复生端生震生谦生道生阳生孙女四人长适同里杨启
明馀幼在室弘等以明年闰九月初三日葬于鄞之礼乐乡黄
山之原以庄氏合兆盖先生所自辨定云先生性坦夷不尚异
同而介然有守初为四明儒学训导或一言少忤遽引去太守
丁某谢而留之不能得牟公景阳俾摄鄞学事而食其廪禄亦
辞不受其见于气莭如此先生之产悉让二兄其质而用资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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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亦不预也僦屋城中居讲学自给二兄年几八十数致于
家奉之如父焉疾病必亲尝药既愈乃喜没复治其葬又笃于
伦理如此与人交久而益敬有善称之极口有不善辄掩之而
不言岁时谨于祭祀而不惑鬼神幼子传遇疾或劝其祷者曰
夭寿命也乌可黩祀徼福哉传竟差咸服其明平生于书无不
读为文婉而有法尝举有司不售遂不复践埸屋尽出所业以
授学者戒之曰学在我爵禄系之天柳公道传黄公晋卿危公
太朴尤推重之浙东佥宪史公季衡亦以其才可登馆阁欲荐
弗果早号映雪子有映雪藁若干卷藏于家初
国家以六科取士有司以先生仲子章应
诏谓之曰吾赖女等以终馀日今与女诀矣独念女未知从政
也或以吾老丐归幸矣脱不女听其以清白自持因呜咽泣下
由是得疾临没呼弘等戒曰吾自河朔府君以来传十二世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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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幸不坠遗绪今死矣尔尚勉之哉呜呼宋之南度衣冠
大族萃于东南及乎革命而凋落殆尽求其益远益振如先生
几何人耶是宜铭铭曰
稼也不必其有秋学也匪禄之是谋出处以时奚悔奚尤高厉
千仞砥撑众流黄山之原有封一丘石泐泉涸清风莫俦
  故处州路儒学教授郑以道先生妻蒋氏碣铭
故处州路儒学教授郑先生觉民字以道妻蒋氏卒既葬于令
当用碣而未能表其德于不朽其子驹以状授弟真走见余泣
曰惟先生哀而铭之按状蒋氏世居淮之光州光山有讳光者徙居
毗陵以董昌乱徙于鄞因家焉曾祖嵘祖逊父善孙自号处士
母赵氏宋宗室秦王伯升之后夫人盖处士之季女特钟爱而
以道蒋出也弱冠好学绩文处士遂以归之属姑目眚不能视
日侍左右不少懈而以道每旦往省必以舌舐之遂明姑没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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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学录芳叔病累年不起奉之益谨学录公因曰新妇孝敬
如此异曰当使有子若孙以祚吾门学录公既没以道服阕讲
学于旁邑久之去游金陵而达官贵人咸异而荐之起为文学
掾清苦之莭晚而益厉夫人劳不辞于体愠不见于色可谓能
安其分者在妇人尤难也岁时佐祭祀必以礼遇宗族乡党必
以恩夫之女弟适赵氏者久病风问候无缺其死也出首饰为
治棺衾及一子继亡敛之如其母焉且为嫁女一人后以道疾
革夫人以忧成疾殆者数四既愈葬祭之事悉亲莅之尝欲结
庐墓侧以居而不克就俄一日天大风日晦无色晨起盥栉如
常时至午不疾而卒年六十有九生于有元大德五年辛丑六
月二十六日卒于
大明洪武三年十月十九日明年十月附葬鄞之西岙山与夫
合兆子男三人长驹金华府义乌县儒学教谕次真洪武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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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应有司举以春秋经冠东南九府之士今为凤阳府临淮县
儒学教谕次凤平凉会宁州庄浪县簿女二人长适同里刘浚
次适天台叶亮孙男五翁升同升东升允升复升孙女三长适
王公权馀俱幼呜呼蒋氏为四明大族在宋时则有浚明赠金
紫光禄大夫浚明次子璿与弟珫继登绍圣崇宁进士第其师
陈忠肃公瓘为扁其堂曰联桂璿赠中大夫珫赠宣奉大夫实
夫人之六世祖也珫生台州通判赠中奉大夫梗梗生南昌通
判赠太中大夫如愚则其高祖也如愚生岘中庆元丙辰第历
侍御史諌议大夫刑部尚书以宝章阁学士奉王隆观致仕官
正奉大夫于夫人为曾伯祖其世次有可考者如此故生令女
以嫔名门妇道毋仪为乡里法而又通诗书大义当以道启殡
而雨泣曰古者雨不克葬为无备也故在庙未发时得为雨止
今若之何遂行观者以为知礼云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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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淑姿毓于名门如玉不瑑中含粹温为妇可仪为毋可师
实生三凤亦显于时西岙之山玄堂孔安有碣崔嵬世久不刋
  故福建儒学副提举王公墓志铭
宋之南文献故家多萃于四明而世其学者有王公叔载焉盖
自厚斋尚书倡学者以考亭朱子之说一时从之而变故今粹
然皆出于正无陆氏偏驳之弊而叔载又能守之不失尝读临
濠教谕郑真所著遂初老人传其言行凿凿可考遂初者叔载
所自号也然不获一试以终远近悼之既葬之明年其子升谋
立石墓道而以文词显于今而信于后者莫若国子助教贝琼
乃授状并书于使者来
中都为请曰惟是不肖孤方斩焉在衰经中不得匍匐走谒馆
下惟先生哀而铭之庶先人死且不朽而尚书公亦有光焉余
辞不获遂次第而为铭按状公讳厚字叔载姓王氏其先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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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至宋徙居开封高祖安道保信军承宣使靖康之变扈从南
度始家于鄞曾祖撝吏部郎中崇政殿说书祖应麟中宝祐慱
学宏词科历事三朝官至翰林学士礼部尚书号厚斋父昌世
承务郎人皆称承奉公黄文宪公为志其墓曾祖妣某氏祖妣
舒氏戴氏皆赠硕人母杨氏公幼而知学八岁能赋诗读书日
记数百言十岁巳竟论孟诗书礼记并阅尚书深宁集习经义
词赋操笔立就乡先生王佥判叔和赵太杜孟何戴教授表元
闻而异之因就见焉元延祐初科制行改治诗经初李国博元
白授诗于舒文靖公璘王与舒李世亲尽得其原委久益充积
博洽凡性命治道礼乐法制及台阁典故世胄谱谍乡里多咨
问之袁文凊公桷自翰林归里第辄问所学对曰近于濂洛关
辅建安西蜀诸书稍已通习惟读书记衍义正宗意有所得以
其明洁缜密有成法易知而可守也因言世之学者稍涉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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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书辄诋淳熙诸老与朱子同时其言论虽不尽合而博闻实
践为所推许今人耳目所不及乃藉口理学以文寡陋高谈阔
视渐成虚诞之风先生宜惩其弊以新士习文清著四明志命
公分撰二考且言子家世太史亦尝究心否曰经与史同出异
名自有编年司马氏为记传陏志始称正史非古也作史必曰
三长年代恊体统之会人物萃品题之归叙事贵详不为繁修
词有要不为简彼谀闻寡见杂出众手舛讹遗漏欲以传信久
远岂不难乎因历举累代高下得失甚备文清大喜复閟其文
作而叹曰先师之道兹不队矣尝为郡庠训导演说名理辨析
疑难诸生悦服往时博士朔望讲义就章立题卒一篇而止公
病其拘取四书五经关世教者为之直说抑扬反复闻者竦然
尝三试不偶即弃去举子业用词学十二体为古文本之三代
两汉博以唐宋诸家属词有法绝去雕巧然时之知者盖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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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廉访司副使曾某署郡直学公辞都司牟应龙谓之曰先
儒谓钱榖亦为巳之学也乃就职涂田砂岸先侵于豪民者悉
陈而复之盈考宣慰司板授象山教谕考覈田租侵渔者不复
逞调浦江教谕踰月即去官归奉毋时朝廷遣大臣李国凤经
略江南以便宜用遗逸有司以公名上即署衢州路教授而中
书复用外臣荐除邵武路教授福建分省又升为儒学副提举
皆不赴既老尝语人曰天地生人之初吾不得而知也可知者
理而巳理之在人初非不善克遂其初斯足矣乃号遂初老人
云尚书富于著述玉海最为详洽未脱藁而失后复得之中多
阙误公考究编次请于阃帅锓梓并他书十二种以传袁文清
公所撰四明志或有谗于佥事苫思丁将毁其板公白太守王
元恭曰袁公中朝名臣书法高古不可毁也元恭持书以进佥
事惊悔命与旧志并行公为成续志若干卷乡饮酒礼久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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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用程先生端礼言属公与郑先生觉民考订一遵仪礼用宾
兴岁行之以经费不足而田为吉祥寺僧所据白诸有司僧以
田归我岁入遂充其礼浸盛观者谓绍兴以来昉见于此而先
王之教犹存也公天性质直人有过则面折至发赤品别人之
贤否不以势位高下为轻重不以待遇厚薄为是非送死厚于
奉生恤小䔍于事大报德甚于念恶勇退急于趋进晚年益以
诗酒自娱客至论宋季事亹亹不倦且及至正史官诠次弗当
欲为釐正尤极论奉化陈桱续通鉴前后之失有遂初藁三十
卷藏于家戒其子升骘曰承家不在名位而在不失身敬身不
在外貌表襮而在毋自欺读书当贯古今处世必审进退其有
同流合污以为通矫时干誉以为高患得患失以终其身者此
吾所深恶非所望于汝也
大明洪武九年丙辰三月十日卒享年七十有七妻史氏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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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家与公合德先公卒子二人长升次骘骘为弟宁孙后宁孙
通春秋诗二经蚤卒无子遗命与同葬女一适戎某孙男一初
孙以是年四月十四日葬于鄞县先茔之右与史氏合兆呜呼
四明之学惟尚书之广博精深论者谓兼东莱西山二家之长
非袁扬所能及而公克继其传虽不见之所施足以垂后无疑
也故特掇其大槩而事之具于传者可略铭曰
王氏之先世居琅琊再徙于鄞繇儒起家逮尚书公耀其光彩
所蓄之富浩乎渊海昭昭大中或为异同倡而正之畔者斯从
伟哉叔载克绍于后遗编佚藁既习而守人亦有言惟祖惟孙
不袭以爵道寔惟尊纷纷黄小得失宁辨本弃末务内忘外键
三年象山远近是咨大夫有友学者有师时既不偶宜退奚久
日游以嬉托意诗酒嘅彼里豪贪纵鸱张盈必易覆烟消雨茫
惟吾遂初初岂不善年踰七帙虽晦益显郁郁堂封在彼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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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衍馀庆以利后昆
  故韩处士碣铭
处士讳性字可善姓韩氏世居明之定海后徙干鄞遂为鄞人
父某一号妙心居士母陆氏祖某祖妣某氏曾祖某曾祖妣某
氏处士天性重厚遇物以诚不事表襮所入虽薄而周穷恤匮
婚无以为资丧无以为礼必谒其门乡人有公私逋不能偿为
代输之卒竟不责其归岁大疫比闾中戒相过辄率医往视或
与致于家既愈而遣之未尝有矜色于是皆称曰长者长者又
规置田若干亩为义庄以收族人建义塾以教子弟会兵兴弗
果成所交多鸿生硕士少虽不学而喜闻论史监至行事得失
即领其要初妙心居士娶陆氏生兄某又娶楼氏生处士而兄
以涂人遇之稍长即异居家素饶于赀十裁有其一二人病不
均曰吾岂忧吾贫邪顾所以处之何如耳既而克自树立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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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轾上下而好义胜之居家时尝于隐处获盗遗美珠升悉还
其兄黍累无私呜呼利者人之所必争也故在人者且将攫而
攘之虽汤火在前亦不能止乃推吾所当得以与人真知其所
轻重哉处士在外凡若干年而事亲敬长之礼朝夕无缺浙西
廉访司佥事浦江郑公浚尝抵其家喜其为人因遗以麟溪集
遂取为子孙法盖郑氏兄弟争死十世不分处士感而慕之使
其兄能推其心则一门孝友见于风俗既坏之馀卓然为东南
望不知反此而求诸彼悲夫有别墅在城东罗植众卉数游其
中浃旬忘返一日道逢金华故老相携度东津至所居谭噱通
昔黎明呼从者治具从者请沃盥弗应视之则巳逝矣生于元
延祐六年十一月十八日卒于
大明洪武八年六月十日享年五十有七善庵其号云娶陈氏
生子三人长英次章次圭女二人一适杨恒一适应弥通孙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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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本孙女四人英将以十年某月某日葬于鄞之某原祖茔
之侧里人蒋朴为次第其行实来请铭勒诸石铭曰
孰不积校黍累利之盈滋祸媒嗟处士无留赀急人患犹渴饥
全吾天诚无欺力树德百世仪鄞之阡石巍巍俾来者观铭诗
  故徐居士碣铭
上海徐居士卒若干年其子垕走二千里见余太学泣且拜曰
先人葬于某年某月某日而墓碣之辞犹缺是没先人之善无
以白之于不朽其罪重矣惟先生直笔信于天下敢以铭请乃
受其状读之则前进士华亭黄瑱所述又足信者遂为之次第
其行事而铭之按居士讳诚字信之姓徐氏世居松江之上海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金玉局大使妣褚氏居士以莭俭起家铢
积丝累至有田二万亩他货无算遂雄一乡性至孝局使府君
尝遇疾医祷无应乃刲股胹药以进府君寻愈严于治家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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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法既富益自贬所奉如初未尝过礼惟乐赈施周三族之贫
者会乡里之不能婚嫁者字其幼而孤者病予之药死给之槥
汲汲如不及庚午辛未岁大侵为饘粥以食饥者活万馀人由
是以积善闻州府皆称居士而不字焉年四十有六即屏妻妾
断荤肉以内外事属二子日转法华经积至万卷复锓梓印施
四方筑庵居学佛之徒松江俗多事佛而居士尤信之深常持
五戒不衰益以慈爱为主时出见渔猎所获辄售而纵之大溪
长林间所居之地多重洲复浦为梁水以通往来人不为病呜
呼三吴之大姓非一莫不剥下而自封党权而树威鲜知推一
毫为利人事居士能仁其族以及人而羽毛鳞介且不忍其死
视彼之暴岂直相万哉年既耄幅巾杖黎逍遥果林花圃子孙
岁时奉觞为寿必戒以务本好学云及卒稚耋无亲疏㚏走号
恸曰善人亡巳生于元 年戊寅闰十二月二日卒于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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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二十二年壬寅三月十九日享年八十有六其葬在上海之
长人乡莆达泾之原娶王氏姜氏皆先卒子男坚王出也垕姜
出也女一婿王显孙男三人明蚤卒麟震孙女三人淑宜妙德
妙贞曾孙男三弘正炳文曾孙女二人寿奴妙正铭曰
川积而盈山积而雄必有其渐迄于成功居士之生服劳无倦
始大其家岁储亿万亿万则有以及饥寒苟私一身我德蜀延
坚持五戒法华日转匪福之徼求善斯善或暴而争或淫而倾
不暴不淫慈俭是程莆泾之原永安体魄有刻不磨过者宜式
 戴克敬妻吴氏墓碣
安人讳恕姓吴氏世居四明之奉化祖某父清之母朱氏年十
九归于同里戴克敬氏剡源先生之孙寿卿处士之子也体素
羸弱多病而善事舅姑不怠舅姑既没自殡至葬事必亲之岁
时祭祀尤尽其敬后病为少衰以为获神之庇克敬为贫而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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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廉访司海道府旦出夜归必以其事语之善则劝之行而止
其不可行者为助亦多性好节俭禄之所入为益置田宅宗族
乡党恒给其困乏不计有无或贷粟不能偿者未尝为言训诸
子尤严无姑息意妇道母道殆无愧焉洪武五年六月十三日
以疾卒享年五十有五子五人长济次浚次漠次溥次海济娶
吴氏浚娶陈氏汉娶毛氏女二人长浣适鄞县儒学教谕毛裒
次咏适沈亶亦儒家子孙男四人宗权宗柱宗枢宗桯初克敬
卜葬龙潭山以祔祖茔又卜他穴皆不叶一夕梦僧指葬地曰
此张山主张氏方立劵归徐某既觉颇怪其异后果遇二人因
购而得之山拱水趍精地理者极称生气之所钟聚岂造物待
其人乎七年九月丙午穿竁将葬是夕宿山上复梦一老人大
呼曰涸澡宜浅即从之及阅书与所言合乃名其山曰符梦山
云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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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都姝丽不善绩木偶巧以珠玉饰四明吴氏崇俭德为妇为
母行靡忒义周困乏无疏戚男诵女丝各有职年胡不遐踰五
帙梦符之山兆既食神人所告此为宅我作铭诗刻坚石子孙
其昌永千亿
  故贞孝处士周公墓志铭
公讳天祐字思顺姓周氏其先汴人五世祖燧宋机察官靖康
末扈从高宗南度占藉于杭曾祖淳一曾祖妣某氏祖道诚祖
妣某氏父公美妣姚氏初公美年既高无子祷于山川之神一
夕梦神人赐以白石而姚氏娠公阅十四月生公幼颖悟异常
儿稍长好学读书日记数千言后受易于吴兴宇文子贞以三
举有司辄斥其不如巳者往往皆先登因叹曰科举之得失岂
足以荣辱吾邪学至而得之者宜也非幸也其失之者命也学
不至而失之者亦宜也非不幸也其得之者命也即弃所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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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复为居家以孝闻父毋有疾昼夜侍左右不去密祷诸祠乞
以身代死亲没哀毁踰礼其产颇饶又推恩宗族殡无归者五
丧嫁甥女之孤贫者监察御史李完者荐于朝授嘉兴路崇德
州悴不赴筑室渔溪之上耕钓自适搢绅士多造其门岁时会
稚耋置酒酣宴放而不越于礼或里中有争者辄喻而解之人
为无讼洪武四年七月十七日以疾终生于元癸亥岁七月十
八日以是月三十日葬茅家山祖茔之侧享年四十有九娶朱
氏子二人长惟敬次惟谦女三人长适孙景义次适李景忠其
一未行孙男一孟珍孙女二人呜呼以公之学行过人而与时
忤如云雷之蓄不获一施又竟夺其年而止于是何天之报施
恒啬于善人也与之游者私为之谥曰贞孝处士以著其实云
铭曰
呜呼处士其才孔有而时之不偶也其积既厚而年复不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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榖陨于亩而殖此稂莠也天默默以黝吾将安咎也刻石墓道
庶存而不朽也
  黄南岫先生墓志铭
在昔元之季世国家日就陵夷纪纲不振方遣大臣宣抚各道
时括苍奇士黄南岫先生以策谒见其目有十曰严选举革贪
污除吏弊抑兼并省冗官汰僧道覈田赋兴武举作士气结人
心磊落数千言明白剀切可以救乱于未形兴治于将来而大
臣暗不能用及豪杰并起海内分裂中书省参知政事普颜帖
木尔希古内台治书侍御史李国凤景仪奉诏经略江南得先
生十策观之叹曰世未尝无经济才上之人顾弃而弗求耳欲
荐而起之则巳病矣初先生与怀玉郑原善同里叶岘林定老
相为师友三先生皆擢进士第而先生性刚直不可犯疾恶如
雠见善辄称之不巳故与时落落不合独隐居教授老老佥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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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廉访司事时举为丽水儒学教谕不就中州李彦方持部使
者节至郡因见先生仪观甚伟美髯过膝议论慷慨自谓行天
下未见有如此辈人竟不仕家卒识者恨之生于某年某月某
日卒于壬寅四月二十八日享年八十以丁未岁某月某日葬
于宅东之叶衕阅十二年其孙今
秦府纪善梦池来
中都求国子助教贝琼为铭勒诸墓石按状先生讳许字与可
先由闽徙处州之丽水九世祖某宋承直郎大理评事评事生
辉迪功郎南康司理司理生师恩师恩生某某生某大父讳国
华以好义称父讳昶先生生而颖悟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
所著有四书聚要读易大意诗书类编要语天文地志官制皆
有类要及古今人诗文四六骈俪类选先居先府君墓侧石壁
山下有石壁晚藁若干卷为文一本于理不事华靡前没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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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陶靖节作挽诗二解娶魏氏屠氏皆先卒子二人长文彬次
文奎孙男四人梦池梦康梦裴梦某梦池好学工古文孙女一
曾孙四纶维絅某所居弱溪又曰南原读书之堂前直南山因
称南岫先生而不字也呜呼王业之衰也必有知微之君子先
事而忧此先生当至正间将献大计使能行之则可中兴以复
至元之盛而莫之察焉讫至于亡岂非天邪铭曰
御之善也王良是求奕之工也必师夫秋舍之而败吾将安尤
方乱之初生先生独见于未形而弗咨弗谋岂人之恶直而悦
彼佞柔抑废兴有时将坏烂而莫收叶衕之原有土一丘惟积
之既封子孙百世式延其休
  故处士溧水徒君彦和诔
夫行莫尊于孝友而诗称张仲于周莭莫近于廉退而史录法
真于漠卓乎特跱百代有光然皆出于所禀信非勉而后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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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溧水徒处士钧者其殆庶几乎按徒氏一门四世好如琴瑟
及钧有弟鉴病瘠不起而钧与同饮食起居者三年非其孝友
之可见者欤其在乡里中号称长者至辞太守李行之招止御
史彭叔仪李孝文之荐非其廉退之可见者欤其行足以仪于
人其莭可以高于世而阋墙之兄弟盍为之戒继踵之士必敦
其所薄也以某年某月卒某月某日葬于荆唐阡兰槯玉碎岂
不痛哉余惧缀文之士举其一而遗其二也私为之诛用著瘚
美辞曰
邈矣先民出处有时岂其好逸违中立奇惟徒处士旷世相袭
居约志伸卓焉靡及蝇溺于汁猩毙于醪人胡弗惩以赀争豪
一室萧然翳于蓬蒿有琴有书咏歌以陶州伯临门中谷深逃
匪招焉往弥敦所操宁为人羁落其羽毛鸿朔千仞方夷并高
处士得姓古司徒氏惟祖惟父敛华不仕植木既滋条敷叶散
卷三十 第 13b 页
一门四世缌麻同爨伯叔虽异寔同一人呻吟不宁通于我身
如何相仇残忍无亲乃私其室蔑我天伦我抚其家其施既钧
或倡而和熙熙如春有弟遘疾屡顿弗起昼接几筵夕同姜被
三稔于兹活于阽死夭寿虽命微君其鬼群雄虎争王室亦㒹
大江东西远近兵连电激雷奔孰遏其前僵尸膏野百里无烟
去而辟之云鹤之巅撷秀阳冈濯足寒泉积之巳丰奚夺其年
天岂余欺祸福斯愆呜呼哀哉昔君之存孔直且和闭关留客
纵以酣歌君寔有言贵贱同波不乐徒忧白日巳俄神仙有无
世踵其讹疾而弗治良医柰何灵輀发轨封于山阿素旗扬扬
悲风折柯行道兴嗟雨泣滂沱回视一世所存孰多道虽未融
名终不磨呜呼哀哉
 归田藁
  慎斋记
卷三十 第 14a 页
君子之所以至于无过者其惟慎乎冯道戒唐明宗曰臣为河
东掌书记时奉使中山过井陉之险惧马蹶不敢怠于衔辔及
至平路遂跌而伤凡蹈危者虑深而获全居安者患生于所忽
道之更历五朝八姓无人臣之大节固为天下后世之所讥其
言则不可废也余故取之训人当知所慎焉大抵国之理乱身
之荣辱事之成败法之脩否皆系于慎不慎之分著于经见于
传记非一矣使古今之人苟知所戒守于此而应于彼何险之
不济何否之不通乎奈何纵肆无防往往蹈危而莫之悔也予
方唶是而秦溪冯彦中氏辟室为读书之所颜之曰慎斋日延
鸿生硕士反复考亭朱子之说以溯中庸大学之要自一念之
发充之无一不致其所慎用功之密殆过于常人如此复求余
记以申其说姑举所闻以渎告之呜呼有所畏而慎之者慎于
巳然无所畏而慎之者慎于未形慎于巳然者不过一时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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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之小慎于未形者斯能一始终表里而无间矣兹于彦中
特嘉而与之尚勉而无画可也是为记彦中少孤好学长克树
立上奉八十之毋咸称其孝至于中年即以内外事属其二子
而以琴樽壸矢自乐云
  复古堂记
秦溪儒者冯彦章氏深病时俗惑于浮屠而丧祭之礼俱废由
是独违众行之而尽革其所为颜其堂日复古遂以书来质于
贝琼且求文以为记余尝读李翱去佛论欲申其义以正是非
得失久未克就今其言适契于中乃不辞而复之曰古者父母
死送往而返不可得而见之矣居于倚庐寝苫枕块其疾痛之
情为何如哉所谓丧则观其哀也至其祭也合诸天地不过数
而失于烦不过疏而失于怠而斋以致其严肃入室僾然必有
见乎其位周旋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气然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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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闻乎其叹息之声其于思慕又何如哉所谓祭则观其敬与
时也斯为孝子之实去古既远王教不明风俗大坏自敛至殡
必圭浮屠之法至有七七斋以徼福淫昏之鬼而小祥大祥设
道场越宿以荐之虽破产不吝冀诚免于轮回吾不知其何说
也呜呼气之方聚则神形之既灭则鬼是理之常无足怪者而
彼谓死者得以复生恶有已熄之火而复然巳仆之木而复起
邪然其言之行于世也已久而病之蛊于人也已深使中国胥
沦于戎狄使圣人出而治之亦未能回其陷溺之心况区区举
吾儒教以与之争必不胜矣故伊川在洛仅化其一二则其不
信而化者固众也岂不悲乎彦章思复古之不易复也专取考
亭朱子所定家礼为矫数千百年之非正之于一旦可谓豪杰
之士愈于俗儒舍此而附彼者非见之明信之笃得于天资学
力之至弗能及矣而乡党习俗之弊或议而非之者抑岂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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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幸见若人于所未见之时乌得不喜谈而乐道哉庶几闻其
风而有所感慕兴起焉先王之制为可复戎狄之礼为可去也
于是乎书
  云林解
客有问于余曰迹云林而心市朝其隐而媒仕者乎曰道不可
以独善必将推以及乎人故隐非君子之所欲也曰迹市朝而
志云林其仕而求隐者乎曰功不可以久尸必将敛而法乎天
故仕尤君子之所惧也苟必于云林以绝物为高往而不返固
非义矣必于市朝以殉物为通进而不止又岂足与邪曰若李
侯致和者何如哉或疑其号之弗称也曰致和家庐江之上有
大小蜀山之秀辅以鸡鸣龙穴于是读书其中若干年而意之
所适奚翅卢鸿之在终南李渤之在少室司空图之在王官谷
李白之在匡庐司马承祯之在天台也遂以云林自号且将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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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风尘之表而万钟不足以累焉洪武初当
天子偃草修文乃翻然而起上下推之由簿书至嘉兴郡幕长
亦其时也夫时隐而隐未始忘乎仕时仕而仕未始忘乎隐卷
舒进退合乎道之当然毋足怪者若泥其迹而论之不若求其
心而舍其迹之愈也客之疑遂释起而谢曰先生之言至矣因
书为云林解以贻之
  赠龟师朱子中序
决天下之大疑定天下之大事必取于卜焉见于经著于传圣
人岂以人为不足信而信区区岁久之伏龟邪抑龟之灵殆过
于人人固弗灵于龟也盖龟至公合天之至公既谋之人复参
之龟天人相恊疑可得而决事可得而定巳晋献公不能从而
祸其国楚灵王不能从而辱其身是皆违天之过也然则龟可
废㦲惜其龟书不传而仅存三易于世故孔子特详于蓍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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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龟耳今之卜者亦能即其兆而观之吉凶定于前而徵于后
非精其术而能之乎槜李朱子中氏世业卜居于城南凡仕者
必往而卜贾而求赢者必卜疾疫者必卜利弗利多奇中远近
称之初余赴
京师子中为卜之曰吉久郁而方施乃耀其奇无翼而飞无足
而驰五稔其来归余虽未信窃识之于中既而为国子助教一
年分教
中都生三年四方学者悦其名而不考其实咸推尊而师之洪
武十一年春果以免病获托田里与农夫野老逍遥东阡西陌
之上则其言为不诬矣因为论以张之嗟乎龟之可信如此能
传龟之意者亦在乎人而巳畴曰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记
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龟卜夫恒则业必专若子中者岂非上
恒而专异夫市井寻常之夫欤于是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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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寿堂记
崇德之凤鸣里有蔡公惠氏业医五世矣凡疾病者无贵贱必
造焉其树德也厚其取利也廉尝名其堂曰同寿或咏歌以侈
之而记未有所属也及余自
京师归遂来为请余闻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而夭殇
弗论焉人之常情孰不欲上寿也不可必得至于中寿斯足矣
孰不欲中寿也不可必得至于下寿斯足矣盖分之一定暴如
蹠蹻恶乎而敚之仁如颜子恶乎而与之是出于天者巳皆不
同医者顾欲使之同寿何哉岂天有不及而犹待于人也然可
以观其仁矣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矢人惟恐不伤人
函人惟恐伤人巫匠亦然故术不可不慎也若医之为术为能
全吾之仁欤呜呼全吾之仁亦在乎术之精而巳故自黄帝雷
公问荅之书以至张仲景刘守真诸家之论参考旁通而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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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深治之缓急无一毫之偏于是虚者使之充弱者使之强屈
者使之伸危者使之安举不厄于夭殇则造化在我而寿之不
同者获登于期艾岂不有功于天邪不然往往反其所用欲求
不死而速其死此医之拙者也公惠自其曾伯祖梅友在宋中
医科仕至防禦使其大父君实克继其学因集心法所传釐为
若干卷曰同寿秘宝方至公惠而声誉益著其传为可知矣古
人云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夫良相位尊势之所及者广苟施仁
政足以活天下之人良医位卑势之所及者近苟施仁术足以
活一方之人故相之与医虽非等伦其心则一耳吾于公惠原
其心而卜其术所谓同寿者又岂夷言也哉是为记
  耕学斋记
友人戴礼尝从余游
京而久而不乐乃归槜李之西陵治硗瘠地数亩以自给暇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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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户读书殆与世若相忘者遂题其室曰耕学来求其说予尝
考之古者井田之法固无不耕之民而党庠术序又申孝悌之
教则其子弟亦未尝不学焉所以士之升于公者往往多出于
农非若后世坐谈礼乐不知树艺之劳而缘南亩者其于饮射
读法至老而无闻也盖自秦以来始变先王之旧繇是事岐而
二矣可胜嗼邪其或忘富贵者学而必耕若贫贱者耕而必学
故袁闳以司徒四世之孙方诸兄绍术各㩀数州之地乃退于
田里岂其才之有弗逮邪此忘富贵而然也然二家志虽大而
无远略力虽强而无成功千载之下论者不高绍术之所为独
高闳之所守则其得失为何如哉若儿宽未达而佣也带经犁
锄朝暮不废此若贫贱而然也卒显于汉位至御史大夫回视
向之为伍者邈乎燕雀之在下则其荣辱为何如哉苟有志于
此进则如宽之仕退则如闳之隐庶乎其知道矣惜予又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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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今礼当
皇朝革命之初俊造竞进超然远引孰测底蕴之浅深欤故历
举古今言之予虽老矣尚能相从东阡西陌之上共乐其乐云
  真率轩记
凡礼有以厚为贵者有以简为贵者以厚为贵必过于文文则
伪以简为贵必过于质质则野较二者之弊使文而伪孰与质
而野哉观夫田夫野老相饷茂林之下一谈一笑驩然无忤盖
其真意所存器不假于鼎匜俎豆也乐不假于金丝匏竹也仪
不假于揖让进退也岂非合于古欤宋司马温公与文潞公富
郑公辈在洛时忘其宰相之尊而等于田夫野老尝为真率之
会卮酒壹肉得尽其欢虽若简而礼实未尝简也虽若薄而意
实未尝薄也其相与一本于诚而已苟推是道无往而不真率
也欺诈之习亡矣今天官史钱唐叶时中者取法先正以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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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轩求予为之记故举其说如此呜呼天下之丧其真也久矣
在上者或尊严以为威在下者恒卑屈以为恭而欲真率处之
人将咈然不悦吾惧其获谤一时也而时中殆将复古为事尚
质而不尚文兹可嘉巳于是乎书
  溪云草堂记
溪云草堂者海昌郭子方氏之新居也海昌在崇德南禦溪则
崇德之水而介乎二境之间其旁流又析而南迤行六七里上
有桑稻之村居人星散鸡犬相闻彷佛绝境之在物外者子方
择其胜处搆堂若干楹左为读书之室右为炼药之房遂题之
以今名云予尝放舟过之道狭而迂仅一带耳鱼鳖之所居科
斗之所储疑其不能为云类山川之有神灵者方时之将雨勃
勃然上蒸如烟如雾如海涛被覆两厓不见林木而渔蓬野艇
或隐或见于空濛中此其第一曲也及沿流以穷其所至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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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见于朝暮者尤蓊郁非一状执之而不可玩之而不得排于
前而后复合断于上而下复继凡幽人处士之庐藩篱皆云也
窗户皆云也虽出于山腾于川者殆无以过是休坐之顷引为
宾客而尘埃野马弗至吾前矣并溪之人未有知者子方乃专
而有之喜余之至因觞于堂上求文为记遂书其所见如此复
徐思之天下之物本于无而形于有有者卒归于无矧云之忽
起忽灭忽来忽往哉彼既强名之余复强言以实之非通于理
矣惟其随时而莫知其神泽物而莫知其德君子宜取之以书
卷舒之道焉则与云为一矣子方尚勉之
清江贝先生文集卷之三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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