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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士文集卷第三十四 翰苑别集卷第四
御赐丼露浆诗序
洪武癸丑正月始和越四日丙午时加巳
皇上御武楼之便阁召御史中丞臣宁太子赞善大夫臣
濂赐坐左右 上谈嘉祥之应 敕中贵人取所储膏
露于宫中俄盛以翠罂跪进 上前皆玉洁珠圆世所未
睹巳而 诏舁㸑器至用金杓炼水二升火既匀水势成
涛 上起自龙帐中亲启罂以投须臾融化与水为一
上取杓中泻二内侍举幕承之查滓巳净重漉以绛纱囊
上饮一爵而分赐臣宁与臣濂焉且曰此天地至和所凝也
卿等服之去沈痾而衍遐龄臣宁等跪饮其味丼如饴而弗
腻其气清于兰而不艳一入口间神观殊觉爽越飘飘然欲
御风而行于是各奠爵于几顿首于地而退臣宁谓臣濂曰
唐之李白召对金銮殿玄宗调羹以赐方策尚载之以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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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矧今 圣天子亲挹天乳以沃近侍微臣共享二气祯祥
此玄黄覆持之恩不可忘也宜发为声诗以彰 君之赐
臣濂伏闻 王者有德上通于天嘉气恊应鸿羡滋播今
甘露频降大和坱圠民物敉宁洽于大康是皆 一人有
庆使臣庶永有攸赖方将涵育灵泽衣被上德惟思日孜孜
以图报为事 皇上不自满假锡釐群臣沾丐天浆上昭
灵贶此与黄帝出马脑瓮甘露颁赐百僚之意同诚非玄宗
之所拟也盛德所覃接肌藏髓矌世奇逢岂容喑默乃稽首
再拜造诗一章以侈 上之赐从而属和者凡若干人录成
一卷传示万世子孙荷天之休至于无疆云
恭跋 御赐诗后
臣闻自古人君有盛德大业者其积虑深长而诒谋悠久必
日与文学法从之臣论道而经邦当情意洽孚之时或相与
赓歌或褒以诗章或燕之内殿君臣之间实同鱼水非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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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观美所以礼贤俊示宠恩而昭四方也有如唐之文皇宋
之太宗其事书诸简编者可以见之矣 皇明纪号洪武
之八年秋八月甲午 皇上览川流之不息水容澄爽油
然有感于 宸衷陋尹程秋水赋言不契道乃亲更为之
赋成 召禁林群臣观之且曰卿等亦各撰赋以进臣率
同列研精覃思铺叙成章诣东皇阁次第投献 上皆亲
览焉复寘品评于其间巳而赐坐 敕太官进天厨奇珍
内臣行觞觞巳 上顾臣曰卿何不尽饮臣出跪奏曰臣
荷 陛下圣慈赐臣以醇酎敢不如 诏第臣年衰迈
恐不胜杯酌志不摄气或愆于礼度无以上承 宠光尔
上曰卿姑试之臣即席而饮将彻 上复顾臣曰卿更宜
釂一觞臣再起固辞 上曰一觞岂解醉人乎卒饮之臣
举觞至口端又复瑟缩者三 上笑曰男子何不慷慨为
臣对曰天威咫尺间不敢重有所渎勉强一吸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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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悦臣颜面变赪顿觉精神遐漂若行浮云中
上复笑曰卿宜自述一诗朕亦为卿赋醉歌二奉御捧黄绫
案进 上挥翰如飞须臾成楚辞一章臣既醉下笔倾欹
字不成行列甫缀五韵 上遽召臣至命编脩官臣右重
书以遗臣遂谕臣曰卿藏之以示子孙非惟见朕宠爱卿亦
可见一时君臣道合共乐太平之盛也臣行五拜礼叩首以
谢 上更敕给事中臣善等赋醉学士歌云臣既退窃自
念曰臣本越西布衣粗籍父师明训弗坠箕裘之业而已一
早遭际 圣明遣使聘起之践历清华地跻禁近无一朝
不觐 日月之光如此者凡十又七年叨冒 恩荣夐
绝前比所幸犬马之力未衰誓将竭奔走之劳以图报称今
天宠屡加云汉之章照烛下土臣窃自靖度何足以堪之虽
然传有之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
就其深王者不郤众庶故能明其德洪惟 皇上尊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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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讲求唐虞治道度越于唐宋远甚虽以臣之至愚亦昭被
非常之殊渥六合之广其有抱艺怀才者孰不思踊跃奋厉
以扬于 王庭哉臣按南有嘉鱼之诗有曰君子有酒嘉
宾式燕以乐序者谓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皇上宠恩之便蕃抑过之矣又按天保之诗有曰罄无不宜
受天百禄降尔遐福惟日不足序者谓臣能归美以报其上
臣虽无所猷为愿持此以颂祷于无穷哉古者侈君之命勒
诸鼎彝藏诸宗庙嗣世相传以至于永久臣敢窃援此义砻
玉为轴装禠成卷什袭珍藏以显示来裔给事中臣善等应
制诸诗附录其后而贤士大夫闻风慕艳而有作者又别见
左方云是岁九月戊午朔具官臣金华宋濂谨记
补张冯加冠字辞
瑞安张生冯宋金部郎中声道诸孙也以文学荐于朝擢奉
常赞礼郎奉常所典祀天神飨人鬼祭地祗之礼其责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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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重冯能周旋佐助而无越礼愆度君子称之冯当冠时大
宾字之曰子翼而未有造祝辞者迩来监祀广西行中书其
参知政事黄君子邕尝为推说字义而序之冯事予颇谨间
复以祝辞为请予按士冠礼载其三加之辞甚具辞古也而
字说则今也子虽不敏弗能从大宾与闻制字之义■之意
难固拒也遂黾勉以补其辞辞曰
冠而有字为敬其名曷为敬之期学之凝学将焉施莫重夫
祭大嘏之受因神所致孰有贤行慎择为尸豫撰瘚几庶堪
冯依岂惟佐食宿有命戒皇尸戾止益虔弗懈侃侃工祝左
承右趍既赞道之复扶助之冯之谓何如神斯㩀翼之谓何
如鸟展翅百灵缤纷俨乎若临洞彻上下精白一心诗咏卷
阿归于孝德放诸四海准是为则尔职赞礼陟降庙郊周折
圆方弗愆丝毛非志之醇畴能及此宜励其功慎终如始自
此而推泉达火然孝亲忠君其道一原内涵外充壹循乎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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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既敦末罔不正尔有长才发轫在兹何远弗召何福弗
宜探名索字孳孳不巳贤亦何人睎之则是
人虎说
莆田壶山下有路通海贩鬻者由之至正丁未春民衣虎皮
煅利铁为瓜牙习其奋跃之态绝类乃出伏灌莽中使侦者
缘木而视有负囊至者则啸以为信虎跃出扼其吭杀之或
脔其肉为噬齧状裂其囊拔物之尤者馀封秘如故示人弗
疑人竞传壶山下有虎不食人惟吮其血且神之已而民偶
出其妇守岩穴闻木上啸声急意必有重货乃蒙皮而搏之
妇人质脆柔贩者得与抗妇惧逸去微见其蹠人也归谋诸
邻噪逐之扺穴获金帛无算民竟逃去呜呼世之人虎岂独
民也哉
送会稽景德辉教授乡郡序
成周之时自国都以达于家于党于术无不置学学必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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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必以仕焉而止及道明德充者为之然以其国之贤还教
其国之人不翅父兄之临子弟名实之素孚而不藐然无闻
也情文之素稔而不涣然无属也于是其言易入其教易行
秩秩而相亲欣欣以相爱恩义两尽薰为太和德成材达有
非后世之所能及也会稽古诸侯之国今为浙河东大郡会
学官阙教授员乡之子弟咸曰言笃而行醇惟我景先生则
然其黄发老成人又曰擩哜经腴朝夕不自餍著述成书惟
我景公则然既而郡僚闻之府公亦闻之相与谋曰府庠之
无师二千石之责也景君之贤信如子弟老成人之语以乡
人之所尊而为乡弟子之所师未见其不可也盍上其事于
选曹乎选曹既从其请试景君以春秋经义一通白于丞相
府报下如章景君将东还涖教事词林编摩之英成均宿学
之士藩府宾僚之贤咸造文若诗荣之而以首简授濂序嗟
夫师道之不立也久矣颇求其故后世拘于选格多用异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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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之师其实未易孚其情未易检往往若秦越之相视曰
夜幸代者之至则望望然去矣今景君之独能致是者何哉
亦曰 圣天子在上旰食宵衣以成周为法然后得遂其
所志如斯尔景君之行也当思南渡群贤之子孙咸萃是邦
或以德行文辞著或以道学政事闻世之相去未远也文献
犹有足徵景君能于此尽心焉则移风易俗之效将粲然可
观矣若曰吾耄及之他尚何所图不过便禄养于枼梓之邦
而已岂惟非乡之父兄子弟之所望虽濂亦将致尤于景君
濂知景君决不尔也故人有宋无逸许时用二君亦乡先生
也闻景君讲道于乡也其将有以翼助之哉景君名升其字
为德辉云
送徐教授纂脩曰历还任序
洪武六年秋九月 皇帝御谨身殿从翰林学士宋濂之
请妙东文学之士四三人纂脩 大明日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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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濂与吏部尚书詹同司总裁事当是时杭州府学教授徐
君大章实在选中开局于内府日给太官之膳而令中贵人
护阍非奉 敕旨不敢入其事至严也濂时与大章辰入
而申出凡兴王出治之典命将行师之绩采章文物之懿律
历刑法之详咸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年必啇榷而谨
书之濂年加耄不能有所猷为唯发凡举例而已其助我者
大章之力居多越四月书成共一百卷遴日上奏豋盘龙金
匮中奠于丹陛之下缙绅之家争欲荐大章入词林大章坚
以足疾辞濂因为陈情于 上乃 诏赐文绮纤缯各
三装钱六千文仍俾其职为真故事教授试职三年俟育材
奏功方许真授大章待未期年乃异数云大章将还涖教席
濂饯之秦淮河上与之言曰教授之职虽设于宋其任亦云
重矣在绍圣初诏令中制科及进士第上五人礼部奏名上
三人府监广文馆第一人始令为之大章起布衣而辄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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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岂无其故耶汉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计书先上太史
公副上丞相由唐及宋宰相皆兼史官其重如此大章以一
教授之微乃召入史馆与编摩之列又岂无其故耶盖大章
博览载籍发之于词章霞粲波萦峻洁鲜朗威仪俨雅又足
为后进师表声名籍籍起儒林间当此
圣明之朝材咸求实不于其官于其人故大章致此无难也
然而黄琮之贵必豋于方明大雅之音必奏于清庙理势则
然大章以温然之姿锵然之文乃鳃鳃下教于一郡如惜才
之论何濂诚耄矣发种种被肩矣聪明不及于前时矣词林
清切之班非大章谁所宜堪行将力荐而用之脱使大章实
不良于步趍虽卧治之亦可也大章以为何如明年春正月
友生金华宋濂序
送许存礼赴北平教授任序
鸿儒之胄传经为难非藏髓以接肌盍钩深而致远欲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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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罔匪俊贤景伯之贯五经仲师之明三统咸号善继致宣
令声有如婺郡许文懿公为武夷之世适作寓内之人师茧
丝马鬣析理义之精微粉墨铅黄发笺文之枢要完经翼传
著𫐠满家箪食瓢饮肥遁终世其克生于令子遂允蹈于前
猷务纯楙以自持敛华英而弗耀倡道丹溪衿佩坌集扬徽
京辇荐牍交驰天池卒驰于鲲鹏钟阜竟辞于猿鹤于是上
名宰府试艺铨曹典五教于北藩列诸生于东序朝绅悦怿
侯服推尊斜川无愧于小坡西平咸称为有子况当胜国之
都尝为人物之薮教铎斯振壹是韶濩之音艺圃深培伫见
菁莪之盛如濂不敏比德知惭秋发盈簪慨年华之易迈春
花梦笔觉文彩之已非粗叨鼎钟之荣敢忘枼梓之敬偶它
乡之相遇慰昔日之襟期把酒临风高情闿朗炙灯论道玄
义昭融胡墨突之未黔遽江帆之催发虽无藻思强缀芜辞
继前古之芳音首群英之雅制云尔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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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菀者柳生于河糜折以送子而兴我怀我怀伊何乡之文
献人远言微不绝如线之子之生实绍前徽彬彬其文郁郁
其仪兰在远林其香苾芬岂期人知人辄有闻我传我经其
谟孔臧以迪以将以牗其衷遥遥北藩在燕之墟土俗劲
悍柔以书诗不见白云英英在山起而为泽卉木斯蕃教雨
之施功亦如此苟专丘壑孰为𣏌梓学贵有用于子实多目
送征帆其如别何其如别何献此春酒后夜相思白月在柳
洪武九年正月十八日
叶夷仲文集序
临海叶君夷仲宋丞相西涧先生族诸孙也夷仲生有异资
其文辞之进如荣木升而春涛长日新月盛盖未巳也顷由
茂才举于乡奉使安南不辱君命以功擢高唐州判官转知
睢宁县为学犹孳孳不懈其弟广武卫知事惠仲类集成编
釐为若于卷来徵予序其请至六七而不倦予齿加长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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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摄操觚所云云皆无精魄颇类寱语者读夷仲文方畏敬
之弗睱尚奚敢序之哉虽然不敢无一言也昔者先师黄文
献公尝有言曰作文之法以群经为本根迁固二史为波澜
本根不蕃则无以造道之原波澜不广则无以尽事之变舍
此二者而为文则槁木死灰而已予窃识之不敢忘于是取
一经而次第穷之有不得者终夜以思思之不通或至达旦
如此者有年始粗晓大旨然犹不敢以为是也复聚群经于
左右循环而温绎之如此者亦有年始知圣人之不死其所
以代天出治范世扶俗者数千载犹一日也然犹不敢以为
足也朝夕讽咏之沉潜之益见片言之间可以包罗数百言
者文愈简而其义愈无穷也由是去读迁固之书则势若破
竹无留碍矣权衡既悬而百物重䡖无遁情矣然犹不敢以
为易也稽本末以覈其凡严褒贬以求其断探幽隐以究其
微折章句以辨其体事固粲然明白而其制作之意亦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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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诬也由是以定诸子百家之异同若别白黑而绝无难矣
及夫物有所触心有所向则沛然发之于文翩翩乎其萃也
衮衮乎其不馁也沨沨乎大无不包小无所遗也呜呼予以
五十年之功仅仅若此今年日逾迈慨兹旧业反成荒落将
何以为夷仲言哉夷仲诸作温醇而有典则飘逸而有思致
其辞简古而不庞其神礼腴而不瘠可谓能言之士矣求诸
辈行之中未见其敌也进进不已何古人之不可至哉予因
忘其固陋以平日所自得者序诸篇首夷仲宜有取焉虽然
文辞道之末也夷仲方与有民社之寄当务为政以德而昌
其道哉洪武九年正月望日具官金华宋濂序
题商山四皓图
右四皓图一卷所谓四皓者昉见史记张良世家则东园公绮
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是也初不知其姓名按陈留志园公
姓庚名秉字宣明居园中因以为号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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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诬也由是以定诸子百家之异同若别白黑而绝无难矣
及夫物有所触心有所向则沛然发之于文翩翩乎其萃也
衮衮乎其不馁也沨沨乎大无不包小无所遗也呜呼予以
五十年之功仅仅若此今年日逾迈慨兹旧业反成荒落将
何以为夷仲言哉夷仲诸作温醇而有典则飘逸而有思致
其辞简古而不庞其神礼腴而不瘠可谓能言之士矣求诸
辈行之中未见其敌也进进不已何古人之不可至哉予因
忘其固陋以平日所自得者序诸篇首夷仲宜有取焉虽然
文辞道之末也夷仲方与有民社之寄当务为政以德而昌
其道哉洪武九年正月望日具官金华宋濂序
题商山四皓图
右四皓图一卷所谓四皓者昉见史记张良世家则东园公绮
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是也初不知其姓名按陈留志园公
姓庚名秉字宣明居园中因以为号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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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齐人隐居夏里脩道角里姓周名术字元道河内轵人孔
父秘记又作禄里此皆王劭㩀崔氏周氏世谱及陶潜贤辅
录而为此说绮里季则无闻焉或曰姓氏书云绮里姓季其
字也予方疑其诞妄不经及读颜师古汉书注果谓四人者
匿迹远害氏族无得而详皆后世皇甫谥圈称之徒及诸地
里书说所传会可见古人读书精审固有以及之者矣而周
公谨所著齐东野语又呫呫不置者何耶非惟此也传记所
载如伯夷叔齐之类一一具氏名甚悉经中既无明文不知
后世何因而知之耶一笑而斥之斯可矣然自旧以夏黄公
为一人而毕士安则谓绮里季夏为一人黄公别是一人其
说尤异㩀汉惠帝时所刻四皓神座一曰园公二曰绮里季
三曰夏黄公四曰角里先生惠帝去四皓不远足以證士安
之谬矣偶题此图遂牵联而书之画之工拙尚未睱论也
济南李氏先茔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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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李氏世居章丘临济镇镇东北一里有累叶之冢墓存
焉传至二府君始迁济阳曲堤镇娶解氏生二子曰载曰某
载娶某氏陈氏生五子曰某曰信曰某曰良曰温信秉性刚
明州里有不直者必来赴愬片言之顷皆心服而去尝为官
督租赋不约而集行尤方严人闻謦欬音皆敛容避不敢慢
娶王氏年九十二而终生三子曰贵曰直曰显贵字国宝度
量绝人喜怒不形于色威仪脩饬望之俨然不幸商于河南
殁而不返娶苏氏生一子彬字文质苏氏感家门凋瘁攻苦
食淡与文质共挽一车采桑风雨中早夜事蚕绩以养姑姑
殁苏氏犹康强见孙吉能读书造文出训乡之弟子员持束
脩来上泫然流涕曰李氏一门之责悉归是子矣年七十九
以至正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而终文质天性至孝奉祖父
母及母未尝有违礼每得一丼腴不献弗敢先尝一日稍有
酒过辄深悔曰为人子者可以沉湎而遗亲忧乎遂覆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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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饮首倡宗党买田于县北二百步作为新阡缭以周垣
用昭穆序
凡族属有不能藏者咸与焉回河镇相传有鬼
兵至居民竞负囊橐来寄文质笑曰恶有是必讹言也巳而
事果帖帖悉以其物归人人有遗垂髫女者文质偶拾之浃
旬其父来告文质亟出女还之其父牵羊载酒为谢文质曰
汝女既归汝矣何假此为峻却而不受性嗜宾朋延纳无倦
色甚至倾赀遇之故人多爱敬踰于骨肉苟有过面责其非
能改则喜游行里中或见女妇无论亲疏辄引身避之然御
家甚严训诸子以学昼夜程督不少恕尝指豋科记示之曰
吾儿得挂名其间志愿足矣复戒曰读书不患不豋科豋科
即为官矣为官而贪墨譬如明珠弹雀所得者少而所失者
多人以为名言年七十以至正十年十月十日而终娶周氏
生一子曰忠继刘氏生三子曰贤曰吉曰仁刘氏事姑以孝
御下以宽遇夫以敬内外宗戚无不得其驩心抚忠不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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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见吉豋至正甲午进士第及为河间录事迎刘氏就养
僚属率驺从迓之罗拜车下母喜曰汝父畴昔用心之若恨
不令一见之耳年六十又六以某年五月五日而终忠字思
庸年五十二卒娶张氏生二子曰益殁于兵曰某夭贤字思
哲年三十八卒娶褚氏生二子曰某曰某皆殁于兵吉娶褚
氏年三十六亦殁于兵予幸与吉游吉自状其先世行实衮
衮数千言且作书来告曰吉也罪戾深重天降酷罚连年兵
祸相仍李氏一族不绝仅如一线惟我曾祖考妣葬于县东
某地先茔之侧而祖妣暨考妣则藏于新阡其嘉言善行固
不能䆒其详至于名讳及卒葬岁月亦或有所遗失今弗图
则后嗣何能知之愿先生为文刻寘新阡予读其状缠绵悲
怆之辞层见而叠出有以知吉思深而忠若不觉为之堕泪
乃掇其大者系之铭辞而遗之呜呼若吉者不亦孝子慈孙
也哉吉字思迪今以字行文行兼美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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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今迁徵事郎知扬州府高邮州事云铭曰
堪舆之中气化冲融莽无端倪兮一祸一福相为倚伏曷得
而推兮人众者胜天亦能定理将可期兮李氏之先善弘庆
绵宜昌瘚施兮家之分崩族之仅存适逢乱离兮往过来续
无往不复大化无私兮硕果不食其发必亟孰阏其驰兮孳
植敷蕃自一而千起于毫丝兮屈为伸根衰为盛门循环以
时兮考古验今斯言可徵有若蓍龟兮莫坚匪石大书深刻
史官之辞兮
题邕禅师塔铭后
长沙欧阳信本书在唐评为妙品郑渔仲金石略所载凡二
十三种而行于南北者惟僧邕塔铭及醴泉铭而已二铭多
所翻刻南本失于瘦北本失于肥殊无精绝之本予尝于越
见胡文恭公所藏醴泉铭肥瘦适均精彩焕发识者定为初
刻今观此塔铭其神气绝与之类诚可宝玩也然塔铭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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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得意书姜尧章谓胜于醴泉骎骎入于神品其亦知言也
哉元诸大老寘品评于其间者凡十又三人予尚何言庸掇
拾绪馀而书于左方云
宜春夏都事遗像赞
其才孔良其气则刚沉潜乎仁义之府擩哜乎礼乐之场穷
春秋而寓衮斧法椒粟以为辞章使之专城而居则可以攀
次公之黄使之入直銮坡则可追文成之张胡为乎低回下
列莫展一长托使车以遐览竟仙游于五羊岂诎于人者难
知而信于天者不亡后千百年刚风郁滂当见骑麒麟而下
大荒者耶
韦轩铭
闽有大儒曰朱公乔年自以性偏于刚效西门氏佩韦以为
警因号其斋曰韦靖江府伴读陈伯武亦闽人也有景行先
哲之志用韦名轩所以禔其身者勤矣濂惧其矫枉而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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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为之铭铭曰
韦之为义乃兽之皮可以束物枉戾而相违故其文上下为
舛而中则从围自非柔而熟之安能变生革而如脂古先君
子佩之自随盖戒夫刚悻以自好狠愎而为非矫其过固不
宜不力若驯致于纯柔纯弱又必招削薄之讥呜呼噫嘻大
中之为物也微若神蓍坦若九逵何不泄泄于于阔步而长
趍近则入善人之室远则为圣贤之归不亦畅志乎而陈氏
之子问学得师木渐者必上升膏蓄者必有辉指柔人以作
极纂前修之风徽予造铭而昭之竟不敢褒而■规
楷木杖铭
客有遗予孔林楷木杖者横文如蛇腹节节可观刻斯铭铭
曰 托根兮孔林有文横横兮如玉如金千载寂寥兮孰
白尔扶持之心
宋学士文集卷第三十四 翰苑别集卷第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