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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吾汶藁卷四 宋 王炎午 撰
祭文
生祭文丞相
丞相见执就义未闻豪杰之见固难测识因
与刘尧举对床感怆共赋嗟惜之尧举先赋
曰天留中子继孤竹谁向西山饭伯夷子问
其下句义则
谓伯夷久而不死必有饭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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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予谓向字尚有忧其饥而愿人饷之之意
请改在字如何尧举然之予以寂寥短章不
足以寄吾情遂不复赋盖丞相初起兵仆尝
赴公召进狂言有曰愿明公复毁家产供给
军饷以倡士民助义
之心请购淮卒参错戎
行以训江广乌合之众他所议论狂斐尤多
慷慨戆愚丞相嘉纳委帅机何见山进之幕
府授职从戎仆以身在太学父殁未葬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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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殆属以时艰恐进难尽忠退复亏孝倥偬
感泣以母老控辞丞相怜而从之奖
拔之公
许养之私丞相两尽矣仆于国恩为巳负于
丞相之德则未报遂作生祭丞相文以速丞
相之死尧举读之流涕相与誊录数十本自
赣至洪于驿途水铺山墙店壁贴之冀丞相
经从一见虽不自揣量亦求不负此心耳尧 举名应凤黄甲科第授建康军判签与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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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咨文章超卓为安成名士
维某年某月某日里学生旧太学观化斋生王鼎翁谨
采西山之薇酌汨罗之水哭祭于丞相文山先生未死
之灵而言曰呜呼大丞相可死矣文章邹鲁科甲郊祁
斯文不朽可死丧
父受公卿祖奠之荣奉母极东南迎
养之乐为子孝可死二十而巍科四十而将相功名事
业可死仗义勤王使命不辱不负所学可死华元踉蹡
子胥脱走丞相自叙几死者数矣诚有不幸则国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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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臣节未明今鞠躬尽瘁则诸葛矣保捍闽广则田单
即墨矣倡义勇出则颜平原申包胥
矣虽举事卒无所
成而大节巳无所愧所欠惟一死耳奈何再执涉月踰
时就义寂寥论者惊惜岂丞相尚欲去耶或以不屈为
心而以不死为事耶抑旧主尚在未忍弃捐耶果欲脱
去耶夫伏桥于厕舍之后投筑于目矐之馀于是希再
纵求再生则二子为不智矣尚欲有所为耶识时务者
在俊杰昔以东南全势不能解襄樊之围今以亡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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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而欲抗天下况赵孤蹈海楚怀入关商非前日之顽
周无未献之地南北之势既合天人之际可知彼齐废
齐兴楚亡楚复皆两国相当之势而国君大臣固无恙
耳今事势无可为而国君皆为执矣臣子之于君父临
大
节决大难事不可为则屈意忍死以就义必不幸则
仗义以明分故身执则勇于就义当以杲卿张巡诸子
为正李陵降矣而曰欲有所为且思刎刭以见志其言
诚伪既不可知况形拘势禁不及为者十常八九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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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刎岂足以见志向使李陵降后死他故则颈且不及
刎志何自明哉丞相之
不为李陵不待知者而信奈何
慷慨迟回日久月积志消气馁不陵亦陵岂不惜哉欲
不屈而不死焉惟苏子卿可汉室方隆子卿使耳非有
兴复事也非有抗师雠也丞相事何事降与死当有分
矣李光弼讨史思明方战纳刃于靴曰夫战危事也吾
位三公不可辱于贼万一不利当自刎李存勖伐梁梁
帝朱友贞谓近臣皇甫麟曰晋吾世雠也不可俟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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锯卿可尽吾命麟于是哀泣进刃于帝而亦自刎今丞
相以三公之位兼睚眦之雠投机明辨岂堪在李光弼
朱友贞之下乎屈且不保况不屈乎丞相不死当有死
丞相者矣自死者义也死于势死于人以怒骂为烈死
于怒骂则
肝脑肾肠有不忍言者矣虽汤镬刀锯烈士
不辞苟可就义以归全岂不因忠而成孝事在目睫丞
相何所俟乎以旧主尚在未忍弃捐耶李昪篡杨行密
之业迁其子孙于海陵严兵守之至男女自为匹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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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得不死周世宗征淮南下诏抚安杨氏子孙李昪惊
疑尽杀其族夫抚安本以为
德而反速祸几微一失可
不惧哉蜀王衍既归唐庄宗发三辰之誓全其宗族未
几信伶人景进之计衍族尽诛几微之倚伏可不畏哉
夫以赵祖之遇降主天固巧于报德然建共暂处倨坐
苟安旧主正坐于危疑羁臣尤事于肮脏声气所逼猜
嫌必生岂无李昪之谋或有景进之计则丞相于旧主
不足为情而反为害矣鼎翁丞相乡之晚进士也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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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之弟子员也进而父没退而国亡生既愧陈东报汴
之忠死不效陆机入洛之耻丞相起兵次乡国时有少
年狂子持绯牍叫军门丞相察其忧愤而进之怜其亲
老而退之非仆也耶痛惟千载之事既负于前一得之
愚敢默于
后启手启足非曾参乎得正而毙乃取童子
之一言血指慷慨非南八乎抗义迟回终待张巡之一
呼进薄昭之素服先元亮之挽歌愿与丞相商之庐陵
非丞相之父母邦乎赵太祖怜孟昶母曰勿戚戚行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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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归蜀昶母曰妾太原人愿归太原不愿归蜀契丹迁
晋出帝及太后安太妃于建
州太后疾急谓帝曰我死
焚骨送范阳佛寺毋使我为北地鬼也安太妃临卒亦
谓帝曰当焚我灰向南飏之庶几遗魂得返中国也彼
妇人彼国后一死一生尚眷眷故乡不忍飘弃仇雠外
国况忠臣义士乎人七日不谷则毙自梅岭以出纵不
得留汉厩而从田横亦当吐周粟而友孤竹至父母邦
而首丘焉庐陵盛矣科目尊矣丞相忠烈合为一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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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主得老死于降邸宋亡而赵不绝矣不然或拘囚不
死或秋暑冬寒五日不汗瓜蒂喷鼻死溺死畏死排墙
死盗贼死毒蛇猛虎死较一死于鸿毛亏一篑于泰山
而或遗旧主忧纵不断赵盾之弑君亦将悔伯仁之由
我则铸
错巳无铁噬脐宁有口乎呜呼一节四忠待公
而六为位其间闻讣则哭 望祭文丞相
呜呼扶颠持危文山诸葛相国虽同而公死节倡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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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文山张巡杀身不异而公秉钧名相烈士合为一传
三千年间人不再见事谬身执义当勇决祭公速公童
子易箦何知天意佑忠怜才留公一死易水金台乘气
轻命壮士其或久而不易雪松霜柏嗟哉文山山高水
深难回者天不负者心常山之舌侍中之血日月韬光
山河改色生为名臣没为列星不然劲气为风为霆干
将莫邪或寄良冶出世则神入工不化今夕何夕斗转
河斜中有光芒非公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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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尝读王梅边先生所为生祭死祭信国公文二篇
其忠烈之气直可与天地间风霆日月星辰相永久
伟哉言也使当时非母老去幕下则发谋出虑为信
国左右手者岂在杜架阁诸君
子之后哉今诸君子
皆以信国牵连挂名于宋史则先生之志知者鲜矣
岂不良可慨耶然先生见义明信道笃固不以史书
为轻重二祭文足以不朽也恨生晚无由亲炙故再
拜而识以斯语庶百代之下有能睹先生风神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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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感发而兴
起云 祭御史萧方厓
年月日奉使御史方厓先生萧公之柩返于故里姻契
生王炎午感鲍叔之前知伤严武之归榇谨叙哀悃哭
奠清觞呜呼公丧来归余政哭母亟令儿曹迎酹江浒
苍生之恸乡国之悲仓惶而言未及吾私余昔与公知
心违面岂其绣衣乃始攀援何见何闻抵掌平生公谓
刚肠堪与事君余言豺狼横此道路器利兵精强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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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余抟而怒余谩喑呜公言此意万夫一夫小山之招
文学之荐得于不求敢复偃蹇奈何畴昔何蕃不归父
死未诀生儿何为幸有母存年将九帙势难久长恐蹈
前失千钟美禄一日尽欢以彼易此非心所安惨
罹家
变公亦流涕知我生我宁于公二亲没于家公亦留外
亟止余言曰听子志一语感激不纩而温岂必提携而
后为恩海运南漕人避骢马取次澄清霖雨天下何以
报公闻喜则舞何以相公闾里疾苦过家上冢当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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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亦拟东归效其短长惊闻抱疾九折不挫狐兔惊疑
鹰隼折堕挈
榼随后表墓生前大人之事儿女之怜谁
将不死公死伤早曹蜍而寿公瑾而夭世憎抗直事喜
反覆得全而归亦或其福昔人有言不将则使皇华折
冲台阁生气男儿成名余颡有泚余生不生公死不死
庭有佳儿邻有姻连扶持之计天巧缠绵哭公之次余
更歔欷政身前是毛檄今非沧海可竭黄金可土知巳
云亡千载谁主骨则可朽志则难平岂不泣鬼排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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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不风而霆则霜以冰裨补元气廓然太清苍苍者天
明明者月何世何年复见此杰
葬祭萧方厓
鸣呼余昔有感于吊公之丧者矣况远日乎公之绣衣
梅岭也所过郡邑非所𨽻其缙绅大夫非素所识无不
候道路诣门墙持杯酒为情周旋迎送惟恐或后亦犹
行台也大江以南无不然一不幸以丧来归交游亲戚
门生故吏以至远而深山长谷志士仁人见公之风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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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无论识与不识皆悲嗟号泣而至执绋以窆如巨卿
者恨若不可为情而前之候道路诣门墙持杯酒迎送
惟恐后者亦既有识之旧乃裹足无有至焉夫用情于
非所𨽻非所识宜如之何而用吾情今而反是岂生死
交情众人皆古道而缙绅大夫皆翟公
之客耶将死诸
葛生仲达其势自不得不远乎抑子玉死莫予毒之为
喜矧肯吊乎人心好恶之私于是必有分矣王祥之死
吊者皆朝廷之贤杂宾无进者文伯之丧朋友诸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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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涕者而内人为失声吾以二子之事观之盖以信公
之平生且以知送车之不必千两矣虽然赵武子之风
千载
犹将兴起彼素车白马者谁谓竟无人耶事不可
移天不可没此心未没尚冀有知 哭庐陵
呜呼庐陵俯仰百年丞相文山精忠贯日月而志无成
大博须溪文章昭河汉而时不用今御史方厓劲气摧
山岳而不得年以死吾未暇哭吾私而为吾苍生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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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为苍生恸而为吾庐陵长太息呜呼庐陵
祭杨同知母高氏
呜呼高杨世家为蜀甲戴夫人三从朱幡皂盖去之千
载妇范姆仪眷言有子洒血成碑柳翣刍灵古道振起
千乘送车四方观礼蓼莪之感葭玉之依我亦人子其
能不悲夫人旐前长孙旐后冷日空江行道回首焚黄
植表行慰新阡不封而赠巳矣何言 祭架阁杨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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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秋山我亦人子何用我存而使公死真元遗士渐
无可悲纷纷年少悲亦无谁道衰俗降士或陷溺佞舌
如饴骂吻生棘公持风裁视之若仇介而能通和而不
流急义如贪范已如傲择交如矜责善如躁清修缜密
衮笔堂堂<斯人斯笔千载
有光绣衣家声䌽
棒初筮奸俦胆落当道罗致南州大隐涉历清班载家
而往携影独还庾梅誓隐蜀四遗老
<公不负梅三子则否退修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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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奇字雄文子厚之屈子厚之伸师道陵迟以术废义
欺其父兄交其子弟公严已分忧其无成及门高第
杂
遝缙绅余初识公聚散草草三年城西尔汝倾倒高谈
今古细覈经术听雨良宵看花晴日重来问病亟往问
安證危食少忍泪盘桓奸凶庸琐朝病夕愈乃如之人
一疾千古家有遗书庭有佳儿桐乡之葬桐乡之思力
疾哭公亦自哭止噭公不应视天如水 祭克斋刘校勘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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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蕃分裔<<秘属起家公岂
不仕青门种瓜黄鹄九秋老骥千里公岂无为遇坎乃
止蓉城地迥桂院丛深公岂小隐城市嚣尘微言解纷
大语重鼎公岂避喧瓦釜方逞家之富泽乡之仪型葛
巾野服东晋遗民中年得子坐见成
立色养正长天夺
何亟小草长松初意谓何报公则少愧公则多所贵姻
亲归往笃密托姻廿年会仅六七况所以会不讼则丧
悔不良时为寿称觞所贵姻亲缓急相佐自惭庸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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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遗堕频年颠顿我愧𢥞𢥞非公不顾控愬无从崇子
薄祜中道伤往累公哭女老泪惨怆尚期晚岁二老风
流何图一疾浩不可留病质衰年哭公巳矣哭公巳矣
行自哭矣
代刘民宪祭内
呜呼偕老百年贤妻是冀我实不德累汝中弃文献之
系贵富之家出吾望外勤力桑麻事上齐家必敬必戒
盥匜必供节序必拜吾亲念汝质弱病多投閒遗逸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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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安和抚汝念汝吾母更苦名为妇姑实则女母亦期
孙嗣少慰暮怀我负神明屡喜随乖庶几今者诞弥不
远子未出腹身巳不免风涨痰吼如吹如焚药不及试
诀不得言六年伉俪一旦今古两家长上更屡悲楚棺
衾既谨盖殓斯停令兄贤侄会哭礼成馀香在帷残咳
在户卿不我闻呼君或悟外姑外兄我事敢废顾我弃
我则不敢计埋葬岁晚吊祭生前始勤终怠犹有黄泉
恐重亲忧不哭而泣魂如有知夜枕皆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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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汶藁卷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