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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百正集卷下 宋 连文凤 撰
赋
登高赋
天气清兮高哉云溶溶兮四开泫玉露兮既降金飙翔
兮埏垓维兹时兮辰良陟彼冈兮崔嵬寻幽壑兮邃谷
坐白石兮苍苔攀龙山兮逸驾树冥冥兮翳霾矧伊人
兮高风俯同寮兮婴孩旷千载兮寥寥羌渺渺兮余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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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芬芬兮椒馨魂欲招兮不来邈今古兮宇宙纷流俗
兮喧豗漂翻翻兮上下溷汨汨兮氛埃念浮生兮须臾
复何乐兮何哀采落英兮盈掬挹天浆兮如淮聊自适
兮容与左持螯兮右杯歘暮景兮短促将驾言兮遄归
舞醉影兮婆娑歌明月兮徘徊
独居赋
藐吾生之若浮寄流光之过隙抚景忽以西迈倚长风
而抱膝时会运之相禅窅洪濛而莫测揆余初兮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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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终罹以忧戚謇昼短而夜长𦍑天宽而地窄能虚已
以游世非达观其畴识此长庆翁所以叩至顺于香山
柴桑子所以赋归休于彭泽也嗟夫蚁战蜗争纷纷诈
力鱼追兽奔汨汨形役以静观动由今视昔流芳胡馡
馡乎尼父遗臭胡昧昧乎盗蹠奚是奚非害丧害得孰
若委道化以乐天泯识知而顺则托信宿于蘧庐假梦
寝于槐国如斯可以为无怀之民游葛天之域也因论
夫俛仰之间贸贸陈迹自其以人胜天者观之则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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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或得以紊其常自其以天胜人者观之则富贵贫
贱亦各顺其所适非天之不可必乎光风韶春好天良
夕持白云以怡悦酌明月而幕席随坎止而流行付盈
虚与消息善葆练以餐和对炉熏而读易
虚舟赋
汎彼中流其名曰舟远可以涉深可以游伊谁为之有
熊氏作如鸟斯飞如马斯跃彼诞而迂其名曰虚若盈
而竭若有而无伊谁为之太空是侣奚放奚归奚涯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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涘我有虚舟不缆不维篙不可设柂不可施其材孔良
其质孔厚般输顾之吐舌缩首匪楼而高匪铁而坚李
郭升之俨若登仙放乎巨浸泛无所著系之颓岸淡无
所泊万斛匪重一叶匪轻东西上下不奡而行飓风横
江弗震弗击恶浪排空弗覆弗溺昔有孟明济河自焚
贾勇作气败北晋军继有公瑾蒙冲斗舰天与一炬曹
师破胆胜则棹歌负则楫摧一喜一戚往来于怀喜者
患得戚者患丧孰若吾舟从吾放浪利污吾网名玷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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罾有鳖可庖有鱼可羹暮雨朝烟草衣蒻笠日出而出
日入而入万山夜行一笑当空山河大地在吾舟中此
时观之非舟非我心焉如灰形焉如槁适有渔父鼓枻
而歌曰月白兮风清云淡淡兮水泠泠子亦知夫月之
所以明风之所以生云之所以作水之所以行乎吾将
与子汎滥乎宽閒之野广莫之滨余歌而答之曰宽兮
閒兮天地之閒兮广兮莫兮天地之廓兮呜呼天地亦
不过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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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送苟厚夫学正之昌国序
三代乡举里选之法久不行于天下吾道一脉绵绵
延延至于今不废幸三代之学法存焉耳不幸而不
得其人虽存犹不存也嗟夫学校之设其来非一日
汉晋魏隋之间始有学校官有州博士有经学士掌
以五经教授繇是教授之名始立名正录者其又何
始乎安定胡先生掌太学其正录第补诸生后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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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内舍充及三舍兴始置官如学官之例然则凡学
之正录殆昉是而设也虽然是可以倖得哉始也群
试于学月书而季考釐积而分累校数岁之中第其
最优者升之州若府州若府然后出是命焉然则得
一职也亦劳矣向也谓之职今以官名之向也得之
州若府今以省命之是选不为不重矣然而不以道
艺不以德行不由科目而来往往技术之流与夫彊
有力者得以居是官可叹也已成都苟厚夫无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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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可挟无彊有力之可恃然观于今世之材之能如
吾厚夫者亦不多其人曩任松江学录以恭敬事上
官其于朋友则谦以和其于讲课也切切偲偲三载
考绩官箴无旷今也授以昌国学正盖不过循级而
进俾窃升斗之禄得以便朝夕菽水之奉厚夫之本
志也奈何力有所不逮技术有所不及故不暇择地
之美恶近远焉吁亦可归之命也矣然吾闻之昌国
多有材士风俗亦不恶廪稍不敌他学之万一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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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乏绝太凡士君子以道自任无一毫妄求苟欲
之心何往而不可焉昔范文正公掌睢阳学时有孙
秀才者来谒公赠以钱则以母老无以养为辞公曰
吾今补子以学职月得三千以供养子安于学乎孙
于是大喜今君诚能委于命安于学月取三千以归
养其亲安知他日不为孙泰山也厚夫勉乎哉是行
也厚夫固不以地之远且险为难而惟母老是惧余
姑借是说以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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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吴子敬序
钓台严之佳山水也子陵先生耕于是后之人堂而祠
焉祠之者敬之也今名其所曰书院以山长名官固将
以此处当今之士亦所以重祠事也吁先生隐者也而
使仕者居之恐非先生意也然而先生有言曰怀仁辅
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政欲使天下仕者行其义
也行其道也不失其要领者也松江吴子敬端友也不
汲汲于仕从吾学声律二年以文字往来其间者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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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由是学益进文日益工而略无一毫侈然自足之
态每告余而言曰仰事俯畜非某所忧也倘能屏去俗
虑无所介介乎其中则杜门读书足尔今子来长是山
双台相嵚群树茂植锦峰绣岭清丽奇绝是造物者以
读书之地假之也若夫廪稍之虚实生徒之众寡固皆
无赖乎此然以有所挟之才而置之宽闲之野广莫之
滨惜夫虽然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今日之仕今日
之学其于远且大者若稼而谷圃而蔬其方来未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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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故以要领之言赠吾子子敬其勉诸
记
学鲁斋记
钱塘丁君强父文章士也乡之人咸誉之初余游杭頖
君居前庑与之识且尝与之争功名于场屋问后十载
奎文敛耀芹藻无香君于是闭门读书不复以荣进乱
心名读书之斋曰学鲁课其子命之朝夕学焉一日造
其斋见之且大笑曰异哉奚而名也父字以强子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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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何勇于己而示子以怯与是必有故也且鲁有等级
有真有似曾参之鲁鲁之似者也周勃之鲁鲁之真者
也夫以椎鲁少文之夫一旦处大变故不动声色而能
安倾危之社稷若曾子者又非绛侯比也圣门高弟颜
曾为首称颜有得乎愚之如安知曾不得鲁之似然则
真可也似亦可也今将教之学真乎学似乎强父曰知
愚一武子也吾夫子独以其愚不可及以善于处愚之
时者尔某之子稍聪悟易通于学方今薄习靡靡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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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人可不虑哉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予之心子其
得之矣乌乎强父往矣有子曰君瑞读父书世其业心
术气质不为习尚所变化谦于己恭以待人言语动作
容止进退无一不于鲁之学得之君瑞年方壮籍籍有
诗名夫诗亦道也由是懋于诗笃于学庶几可以进于
道进于道是亦曾子已矣是亦曾子已矣
四望亭记
诗不云乎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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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者曰人君所乘之马但养大其领不肯为用喻大臣
自恣不能使也瞻望四方蹙蹙然无所驰骋乌乎此刺
诗也方今乾坤清夷风云际会气类感召人材翕合殆
非诗之所谓云尔真定高君章业儒吏由吏而仕官水
监急流勇退休于家家之侧买地数十弓更创一亭为
栖息之所左右引水翼以池沼叠石前后树以花木琴
棋图籍笔床茶灶次第于其间落成之后觞客赋诗相
与庆斯亭客曰快哉旷瞻遐眺上下四方之宇尽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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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名不虚得也主人哆然大笑曰噫是不然东望太山
虎豹居之南望黄河鼋鼍鱼鳖生焉函关据其西大海
坐其北江涛如许人物眇然吾之所望者在此不在彼
也客悟曰向也子由之谒魏公也亦曰于山则见终南
于水则见黄河于人则未见韩太尉然则亭之名诗之
意也乌乎子老而致仕犹将以此望天下四方之人材
可谓明也已矣可谓远也已矣于是主人与客尽醉而
别真定距杭不下四千里远以书来述乃事与客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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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余文于是而为之记
说
潜谷说
余生平读孔氏书晚年远公辈招入白莲社社有孙一
之者与焉一日孙子出手卷名曰潜谷求予诗予观其
自叙所以名之之义因语之曰山谷也水亦谷也子独
不观老氏之说乎谷神不死是谓玄牝是谷也乃人身
中一虚空处与儒家所谓腔子相似朱文公曰谷之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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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声达响应焉子恶知乎谷之为彼耶又恶知乎谷之
非此耶子学儒者曩也舍儒而学吏今也舍吏而学佛
文公早年洞究释氏之旨故其言曰佛说皆出老庄今
子读佛氏书诚能参以老氏之学而有得乎潜虚之道
将见子之心潜天而天潜地而地谷之义大矣哉诸君
长篇短什赋咏尽之矣余不能诗敢借老氏言以为之
说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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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壶先生传
先生蔡州人也姓蔡氏不以名字语人故人皆以氏称
之其先为周诸侯子孙因以国为氏后之种类蕃滋姓
氏不一著先生性朴素淡然无欲且善与人交自王公
至于庶人莫不亲爱之也先生亦不以贫富贵贱厚薄
之昔孔子往见之必斋如也颜子与之处不茹荤者三
月尝过秦秦大夫逢氏子患迷罔之疾视白以为黑享
香以为臭尝甜以为苦留先生于门三日不得见及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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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语卒不入终其身而不相遭者惟逢氏一人而已及
遭苏峻之乱干戈蹂躏辟地江南舍于陶公之圃会太
尉庾公来奔陶公素雅敬之为设供馔太尉入见矍然
而惊恍然而失良久曰百姓流离岁且大馑卿独无恙
乎吾不患其无遗种矣相与于邑而别自是先生退居
田园无出仕志日与陆葵黄菁之徒往来山谷间天子
闻其才欲屈不能致乃遣小黄门赐以八珍之食复命
宗室贵戚出五侯鲭馈饷之先生毅然作色曰非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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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遂辞让
不受晚年尤喜浮屠信道术一日往适市市有老翁卖
药挂一壶于肆市罢辄入壶人莫之见先生于楼上睹
而异之因奉酒果以往请学其术翁与之坐壶中尽
饮而出先生由是顿悟息心屏虑敛迹匿形深扄固闭
出入食息必以时盎无升斗之储惟齑盐是奉故以冰
壶之名自号同郡有刘伯伦者性嗜酒无以检束一夕
痛饮夜半吻燥中庭月朗残雪未消不远秦楚之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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踵先生之门先生爱其知已也倒屣出迎延之上坐开
樽而饮击缶而歌乃出石崇所作韭萍齑一品与之咀
嚼而去当时王恺富倾天下骄淫侈靡方且歆慕健羡
想望其风味而不可得也宋太宗皇帝尝于经筵中命
苏易简讲文中子至有杨素遗子食经羹藜舍糗之说
因问食品何物最珍苏公侈谈先生韭萍齑之美不绝
口且谓上界仙厨鸾胎凤脯殆不及此屡欲作冰壶先
生传而竟不果太宗笑而然之余尝经游蔡地过其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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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二子焉长曰蔬幼曰蔌丰姿秀美卓然有祖风不
知其为几十代孙也二子相与言曰吾先公利足以济
人诚足以通神明家世寒微史失其传不获遇于苏公
命也后之世将无传焉余感其言而语之曰经不云乎
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
也今子诚能守先公之道勿替其家声子不求知于人
人自求子矣何患乎无所传二子闻言喜而退余故为
之补传以成苏公之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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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先生之美溢人唇齿先生之德渍人胸臆非玉而
珍非冰而清宗庙享之敦素而行子孙保之甘旨是承
肉食者鄙尔膻尔腥又安得与之而争名呜呼富者不
可保贵者不足恃惟澹泊之士无穷信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