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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柳塘外集卷二 宋 释道璨 撰
铭
砚
姜叔坚临川人其祖平圆公客所收古砚平
圆遗物也求铭铭曰
秀润而文刚方而温疏德之泽浚道之源波及天下无
斧凿㾗谁其似之我思平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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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外持正内守坚传千古文章之印述百圣道德之言极
沧海于一壑渺太华于一拳宝之哉渊古源
琴
澄古泉所蓄琴盖治平巳已惟广斲后一百
八十五年江西某铭铭曰
我英考在御四年声教之在天下百世如一日和而不
失其正乐而不失其节猗欤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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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咮砚
凤咮一鸣百鸟不敢啼春风矣周旋翰墨林相与鸣世
之盛者文章钜公也某也无文胡为乎相从哉
镜
明不察净不滓物以万来我以一视以我为隐乎吾无
隐乎尔
石镜
石镜之义我友远无外一序足以尽之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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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必可也而况于铭乎或谓无外之文不
可无偶何惜乎铭铭曰
谓石即镜光从何来谓石非镜本来无埃惟石与镜于
无自性无自性中外明内莹云磨雨洗藓驳苔封顾镜
者谁问取太空
无学寮
行亦学坐亦学无不学无所学如是学名无学
书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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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圣云远大道荒芜尔岂远哉存乎其书开关启钥回
向心初不见一法在门外者其斯之谓乎
功甫
安襌縳念不足以为工昼诵夜讲不足以为功休心敛
念不足以为甫寒焉而衣饥焉而食无为也无不为焉
无不为也无为焉时乃功懋哉
饮绿阁
闰藏主结阁湖光山色间请铭予摭东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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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曰绿饮又从而为之铭铭曰
谓绿可饮山高奈何山果高哉嫩绿浮波夜雨新霁晓
光融液翠如泼醅不压自滴倚阑一笑和风薰人呼吸
咽嗽百体皆春松在屋头竹在屋角招之斯来汝酬我
酢踏月打门客何人哉我醉欲眠君去勿来
荐福刻漏
坐禅为入道要门缓急后先必中度然后久
之而不动予作院以是为先务寺距谯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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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而中隔重关风雨晦明迟速疾徐付之一
夫之手予病甚比丘净智自鉴湖山中来为
置滴漏为壶五为筹二十有四鸣鼓以限更
为丁宁以节点滴凡吐纳抑纵之具以备缓
急有度起卧有节予之病至是而辞去予嘉
之为飞楼百尺东序南向而贮焉施虽微而
所关也大此予所以不易之也予一再来湖
寺自门至寝无数室并不书而独书此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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觇予心之所存矣铭曰
一点一滴神动天随机括自行操之者谁翕张夜旦盈
缩四时千岁日至毫发不移灯寒夜短月老云凄咨尔
学人无怠无疲炽然作用一物不为坐以待旦何思何
惟勿迫而激勿荒而迷勿拘而泥勿肆而支八万尘劳
我其巳之十二时辰我其使之辰乎辰乎去速来迟更
筹有语勉而勉而
宝林土地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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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气斯立神物凭之器云敝矣于神乎何有
淳祐甲辰比丘某祗领院事作新更始与神
为谋作𥲤之器斯古而陋宣威乞灵大惧弗
称制而新之昭神贶也铭曰
外圆而正中虚而刚有扣斯应厥声孔扬声来耳边耳
往何处神而明之与圣为度
瘗笔塔
孤竹氏之后渭川为盛徙居临汝者勇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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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锋甚锐不以一毫挫于人而毛人氏实为
其向导淳祐癸卯褚君将有事于华严大集
厥众以邦之彦氏知言能默者以相其役前
旌载征深入法界崇山大海不知其几千万
重过之砥如也下城一百一十纵横君长五
十三人明年师还饮觯策勋夷伤者十八九
楮君劳之务与休息凿崖邑而处之胙之以
西域土田为茧丝焉然虑其室庐瓦合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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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毁无以昭后世故序其事而系之铭
海可竭山可移我此法界无坏无亏谓予不信天实临
之
云谷轩
谷以虚心而能受云以无心而去留阅世遇
物之道无易此也彼外立墙堑内存城府孰
非云谷之罪人哉轩中主人当作是观也铭
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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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窈者谷中虚而通虚而能应通而能容英英飞云周
行太空从龙来归泄泄融融白衣苍狗初无定踪世变
如云顷刻不同瞻彼空谷伊剡而东我将去之与云相
从
雪庐
谢太傅戴安道皆镜湖剡溪高士也东山山
背镜面剡草木蓊翳则上人縳屋其下扁曰
雪庐有志于道传风节者也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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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无蚁浮釜有鱼游大雪塞门老屋打头我思古人剡
溪之上一榻支离万世榜样钟鼎山林奴隶诸公平生
心事白鸟冥鸿士生世间标准天地舍道与节将何凭
恃太傅旧庐有山可锄则公居之与古为徒梅兄在前
竹君在后岁晚相看尔癯我瘦客非可人莫来打门我
方拥被有耳不闻
见山楼
嘉熙三年予同故人云太虚游东山借榻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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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池馆得士曰杰笑云盖负一字宗之左劵
者筑䄛曰见山而请铭予方汲汲问医未暇
后十年来京师时笑云散席称心留众菩提
寺复理前请又明年九月乃克铭铭曰
望之兮孤危即之兮坦夷存乎中也泽而腴发乎外也
华而滋纤浓荣枯虽顺乎四时高明博厚俨万古而不
移此盖吾心之常分不待智者而后知采菊东篱悠然始
见何其远且背而嗟夫渊明远矣吾不及见望其形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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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屋梁秋在阑干援北斗兮为杯酌长江兮为酒而
招以楚人之词待其跨白鹤御冷风翩然而来也以斯
文告之
倚林
不偏不倚圣人之大中也以法为林则周旋
举措皆此中矣何以倚为哉实际理地一尘
不立于林乎何有上无攀仰下绝已躬于倚
乎何有倚林徵说于予故铭而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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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际天烟晞翠腻于焉婆娑大有乐地心法之妙等
彼十虚于林何有倚者谁欤有美一人泯其观照曰有
曰空二俱不受寒栖瘦坐一种平怀孰谈真如清风徐
来
竹林
员其外虚其中学道之要如是而巳远取诸
物近取之身此古之善学者也庆上人方致
力于斯道而以竹林自号其得员外虚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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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与乃为铭曰
泛应等受故圆其外去有即空故虚其内我此境界非
外非内唯道人庆證此三昧吸清饮翠嚼雪齧冰拔俗
千丈不过常情我将与君青眼同横相隈岁晚母寒此
盟
雪岩
崖头雪峰出入诸老间时钦山以英迈俊发
之气实从其游他日道行天下与二老相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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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犹醍醐饮人无二味也钦侍者尚友千载
自号雪岩而请以铭铭曰
夫奯与存百圣之师邃也褰裳溯流从之后千万年道
如白日一即是三三即是一雪覆寒崖面目俨临则而
象之往哉惟钦
归云
云无心物也卷舒出没万有不同何尝寓意
其间哉归以无心安知不以无心出耶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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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泽气升充塞天地飞扬灭没顷刻万致道人出处云
行太虚度也无心彭泽之徒肤寸聿兴泽流天下彼自
有人我则不暇龙湫月老雁宕云深归与归与实获我
心
越台
越台𨽻南海赵陀僭帝时筑也庸法界家于
其下故号焉丁未春法界东征属铭于予秋
八月乃克缄寄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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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在尉陀筑台濒海陀去台存俯仰千载劫火炽然乱
云飞扬岿然无恙如鲁灵光或曰莲陀漏于从网抔土
未除泽秽天壤厥监不远何以号为猗欤斯言我不敢
知遗臭万年流芳百世存乎其人台乌足议越山青青
越台峨峨瞻望弗及怀哉如何
绝岸
以静观动道在其中沧海横流断岸壁立盖
观者有取焉天台湘绝岸既谒序于故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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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叟游四明日又属铭于璨后四年来径山
乃克铭曰
道在天地如柱如砥世故婴婴波流风靡远不可极在
天一涯谁其似之语溪断崖高不可及拔地千尺谁其
似之武昌赤壁万窍并号倒海拔山彼方愕愕我则閒
閒百川沸腾驾空沃日彼方摇摇我则屹屹静以观动
于道庶几瞻彼绝岸悠悠我思
初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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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叟曰初觉上人字之天童老灭翁序之江西璨子铭
之初之于人犹稻麻布粟一日不可远离终身所当佩
服今夫安口体之娱从耳目之欲而昧夫厥初者甚樊
笼而逾桎梏是以仲尼作易致谨于不远而复春江缩
波秋山落木去枝叶而归本根收横流而返溪谷是理
之周流天地备于吾身者夷町畦而略边幅返而观之
充乎有馀泛而求之惟日不足谓予不信叟其问之天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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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冈
余居径山日颖雪冈自天竺来访留一月常
以雪冈谒铭后六年雪冈应部使者命出世
住灵源予将有事于四明共载而东乃铭曰
维雪伊何其明皎皎维冈伊何其高矫矫维高维明道
体现前渺无方所洞无中边即之斯远向之斯背是故
昧者望崖而退彼美一人睨视周旋不起于崖径登其
巅岁晚江湖千丈玉立彼美人兮瞻望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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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庄
白云绕屋青山当户中有玉人自娱岁暮熟锄明月深
种春风不暴其力不计其工玲珑疏花槎枒老树有香
可濯有花可茹霜雪贸贸生意无边我寒彻骨我富薰
天外无町畦内无屏蔽所蓄者何乾坤清气
竹涧
予来白云既铭梅庄又铭竹涧专天下之清
者莫甚二物而尽入我翰墨东征笔砚毋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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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也欤铭曰
道有本源表里不二高人太虚深入九地仰观俯察备
于吾身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暴长易折骤盈易涸勿矫
勿流斯为善学必清而德必直而躬必平而心必虚而
中毋茂枝叶毋立涯涘固本浚源圣贤之事波澄沙晚
风高露寒我将从君于以考槃
樵庐
南昌宾上人号樵庐既谒序于其季父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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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尹而又请铭于予予曰序即铭也又何加
焉宾将北归必欲予铭以复临武故不得辞
铭曰
道若大树直大径正枝叶茂密斯为大病卑弱支离迂
曲纷披云胡尔耶末盛本衰必利而器必竭而力删繁
去蠹其根斯植母释尔负毋惑他岐急急归来夕阳已
西山在屋头泉流屋下门掩西风灯寒深夜一物不为
大用炽然如鸢飞天如鱼跃渊昔在曹溪道用斯显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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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伐柯其则不远
寤窗
天台庐寤窗持阴阳造化之学方行天下使
天下昏迷困顿于利害得丧之途者知所觉
焉其有补于世道也大矣鹤林先生铭之樗
寮先生书之豫章僧璨铭之
天地一窗古今一顷云胡世人漫不加省困于名场昏
于利境长夜弗旦大梦弗醒我观乾象其文有儆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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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纤有操其柄开阖翕张俾正性命如枹在鼓如像在
镜神而非诞辨而非骋惟虚故明惟定故应孰能如此
心会神领云破月来梅花弄影
秀岩
瞻彼秀崖浑然天成曷为有哉阴阳未形英华外发至
刚内凝与秋争高与春争明风动籁作云开雾闭善说
般若不谈一字胡然而天胡然而帝听法而来雨花满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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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亦楼
柳塘兄名东阁曰是亦楼而请题于樗寮寺
丞张公予江海归来多宴其上藏天下于天
下是焉得之铭曰
太山峙云沧海流天极其至也一滴一拳极小同大极
大同小细入无间大无边表我登此楼两眼横秋日月
一萤天地一沤世间小儿苍黄鞅掌呼之斯来卧于其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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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勋节堂记
昔我先桓公仗节南方任居天下之半晋室存亡且悬
于其手勋名猎猎塞乎天壤社稷之臣也三传而靖节
先生出冲澹静晦薄彭泽不为视荣枯得丧不值一杯
酒天地万物举而纳之诗卷中北窗清风与乃祖勋名
并行天壤千载之人也至今柴桑栗里云仍犹有存者
朱门碧户竹房茆舍属耳皆伊吾弦诵声西华荣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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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志四方隘高平旧庐将徙义丰夜梦访靖莭祠有
紫衣者逆谓之曰义丰土薄水浅不可以族相与前行
至所谓蔡家坪指旧基曰可大可久应在兹乎明日即
其地视之山趋水揖与梦相见无异盖其曾太母宋夫人
旧宅而从弟得一业也即得一谋之一言而决程工度
役合岐夷阱不数年飞楼华屋突兀后先如画图居之
二十年生计视前日益裕像紫衣神祠之扁其堂曰勋
节昭示子孙母忘乃祖风烈开庆巳未贼犯江西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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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大姓子弟数千人避地庐山黄石岩予时主开先寺
实相依为命秋九月访荣先于西华留兼旬荣先偕予
乘下泽车出入桑畴松坞间手遮落日寒风冽冽吹面
耄气矍铄不少馁使得志推而达之天下其成就何如
哉虽然士生世间遭时遇变以勋以节表见于当时亦
其所甚不得已是故敛膝危坐爱惜分阴此余先桓公
运动四海也虎符龙节照映日月公志宁有是哉一琴
五柳他无馀资此靖节之气行乎万物表也解印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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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车往适当其机耳盖桓公非有意于事功靖节非有
意于高蹈易地而居之安知桓公不为靖节靖节不为
桓公哉荣先若子若孙皆有志世学荣先其升诸堂而
语之曰朝升夕降于斯会宾友于斯诵诗读书于斯遥
遥两翁是则是效其或醉名淫利而不自觉也随流合
污而不自返也荡心灭性而不自悔也两翁有灵洋洋
在上
归元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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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道无他术欲归元而巳人之未生寂然本无既生矣
强名为有百骸溃散有者安在无者自若也认无为有
营营生死周流而不息佛制八万四千法门不过使人
归元而已学者求乎元也死者归乎元也归元性无二
方便有多门所谓八万四千云者是岂得已哉去荐福寺
后数十百步崇冈蜿蜒来自风雨山至是偃然平伏湖
开山辟桥平岸整浮洲回岭与湖水相周旋澄湛明洁
如圆镜两塔离立如笔在架雉堞横列如屏罳如步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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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櫩华屋奋迅出雉堞上如揖让升降而相顾盻者目
力所及境界甚阔顷有囊括封树开穴营巢若已固有
之事闻有司部使者东嘉陈公金华王公察其状覆巢
破穴举其地归诸寺予再住山之明年斲石为塔者三
而屋其上举无住坏衲曹源三老遗骨藏其中左则待
住山人之来者右则待众僧之迁化归焉或问予尔氏
之学以无为宗今乃塔百骸于已散岂前所谓认无为
有耶予不答已而歌曰山色兮陆离湖光兮敷腴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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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兮庭除付万古兮须臾元者何物归者谁欤孰为有
耶孰为无乎
锦屏山记
锦屏山在嘉陵大江上奔突驰骤如饮江骏马中偃傍
耸如翔凤展翅少土多石苍黛如染松桧出石上盘屈
偃蹇与他山不类二小峰倔起绝顶离立不倚昔人著
亭其巅全蜀万里皆阑干上物由二峰而下青攒碧拥
斜抑展衍列为横嶂山半有佛屋曰广寿轩窗临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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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雨楫巴歌渔唱浮江上下者皆寺僧图画唐大山令
袁天纲刻字崖石云此山磨灭英灵乃绝寺东有洞曰英
灵本此淳熙间汉中信师古为之铭安史乱天下杜少
陵展转兵戈间扁舟入峡避地山中甚久长歌短吟韶
頀人间日月不能老狂寇犯关异时名山秀水率为鬼
域倚天青壁亦岂独无恙少陵复作结茅恐无地矣悲
夫夔日庵家在山麓别山十五年念山如一日尝命牧
溪为图属予以志非识山之真者不如是之切也世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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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怒未知税驾安得横江大舰同君西上婆娑隐约山
之胜处朝游城南暮游城北裁锦屏之云以为衣煮玉
堂之玉以为食朗诵少陵惊人句张白眼而望青天哉
双竹记
淳祐癸卯归自浙右税驾白云为杂华也精舍小室仅
容几砚宾客往来无地寄足冰雪相看唯此君数辈耳
夏六月坏垣石砌间青鞭横出可六七尺趋伏几前若
惊蛇起蛰而垂首下饮者予甚奇之秋声西来风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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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而中折若勇士赴敌而断首不悔者予甚惜之无何
鞭折之上双竹并起高逾寻尺不偏不倚若苍龙耸壑
而矫首上翔者予甚异之嗟夫物不受变则材不成人
不涉难则智不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此博物君子所
由赋也予漫游江海咫尺九洲盛年壮气可沮金石天
下之士见而奇之犹是青鞭之横出也学道得病千里
来归向来心事十忘八九天下之士闻而惜之犹是鞭
之中折也收敛英华顿挫精锐用晦养明以植所学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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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捷出安知不如二竹哉夫记实录异考往验来春秋
法也是鞭是竹与予出处大略相似略而不书是贻主
林之愧
景福寺轮藏记
七均师于无声五和主于无味大经本于无文言语文
章圣人不得已而有之门人弟子尊而为经严而为律
支而为论圣人之道于是衡决矣嗟夫三传作而春秋
散九师兴而易道微何独后世哉函以秘之藏以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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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以转之介胄之士又从固守之使学者求是道于周
旋转运之间学圣人于口耳文辞之外此桑林大藏所
由作也后世遂指为奇货仰给以为口体之养郑声乱
雅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使桑林知
此其不自悔也几希景福有藏知山本觉建也曰景福
门临孔道往来如织而昼突无烟过者病焉吾挟越凤
遗书以适四方所售竭于此盖为游衲一饱之地固非
货殖自封如前者云也呜呼视其所以观其所由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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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庶几矣虽然阳张阴翕无非经也霜晴雪明无非律
也百鸟鸣春候虫鸣秋无非论也天地一函盖也日月
一机轴也玲珑八面峭峻一方岂曰藏之云乎桑林往
矣吾不得而见之矣西山多隐君子觉持此语而问之
是耶非欤
重修宝华寺记
拙庵盛时登其门者皆天下奇士南昌祖标其一焉予
游四方见前辈长者必问标无恙予固知其为南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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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知其为宝华徒也归自长安道经是刹留累日门
庭靖深鼓钟明亮居然宿师老衲之故家也问其废兴
巅末则曰寺基于唐昌于五季世异事殊随葺随毁嘉
泰间景昕始建转轮藏经太傅刘公尝记之若堂若寝
若佛屋若天像若僧堂鲸阁盖成于祖标祖机伯仲丝
忽无内施毫釐无外入也予曰是故标公旧业耶吾固
疑之矣吾闻之顷在江湖一锡之外无馀资费安从出
则曰机标世家周氏饶于财然知止为居不贪为室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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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竭于是无靳色也呜呼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
财则益其过予行天下历观人物不以财而损益者寡
矣二师何绝人哉淳祐甲辰予客临川其徒师可师璨
以记见属时方有事于华岩未暇明年冬北归旧庐复
使来告予曰祖机之智虑周物祖标之内外笃实而又
皆能斥财兴役可书也然吾窃有请焉林居而野处木
食而涧饮异时所向大乘气象蔼如也今也丹楹刻桷
安居暇食而吾道不及昔者其本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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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普济寺记
豫章城东出少折而北平原沃壤极目无界限林隐冈
伏聚青丛碧有寺曰普济颠末无志可考今额治平天
子所赐予西归时常过之门庭辟殿庐饰像设尊严钟
阁步廊从衡数十楹皆坚壮新好内与外称时德庄以
短褐肃客因讯之曰予来自京师道经诸刹皆山荒地
老龙象丹青有愧色是刹独异乎昔者所见岂寺之事
力足以给寺之费欤曰非也抑富家大室勇于为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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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以相缮修之役欤曰非也昔我先师辛勤半世始有
此殿未溃于成赍志而没德庄寸积铢累勉卒先志又
二十年尽竟众役丝忽无外入也嗟夫拓厥父基号称
贤子弟者或弗克搆德庄既能述父志又尽发所积斥
卑陋倾覆为高明弘大可表也巳昔人尝谓伐德之斧
斤莫如财利若世衰俗降民溺于货风靡波流举天下
之能扼其冲者予游四方见役精神于贸迁化居者鲜
不聚怨植仇群不逞之徒日夜盻盻焉窥瞰其室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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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目牖下纷争豪夺甚至露不及掩并覆巢穴者有之
此无他无义理以胜其贪与吝故也德庄专静好修一
足不出户庭非佛书不读坚忍精苦制行如头陀视天
地万物无一可挠其心者于货利乎何有是故殖之无
心而人不以为贪用之有道而人不以为吝心和气平
面无骄色而人不以为怨予然后知义理之在人心而
师友讲学之功无与焉有子志弘妙空皆游四方亦既
有闻而归矣妙空别予七年书来西湖属记寺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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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与乃祖之所以立因感士之高明英伟者或不免伐
其德于货利之斧斤固不若沉默渊静者见理明为善
果为可书也毋念尔祖聿修厥德予于妙空不能忘言
竹轩记
霍山住雪窦之明年以架僧堂馀日广明觉竹轩而表
章之丛竹小山苍然相向异时明觉㗳然一榻之上此
君盖亲见冰霜面目高洁严冷一见知识充然有抱道
者气象予尝徘徊轩中想见明觉偶来閒坐时摩云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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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青入箕踞仰观天地而不知其大俯察毫末而不知
其小怡然纵目自以为知我者谁凛姿孤标拔俗千丈
第不知当是之时所谓我者又果何人也方与霍山议
论及此天籁渺渺自西北来风枝露叶萧然成声遂相
视轩渠一笑而罢而今而后居此轩也对此竹也仰止
古人于千载之上清风一段凛然眉睫间其或耕于空
言战于强辨内焉无所主也外焉无所视也如明觉何
如此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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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山砌路记
北塔去寺五里而门临通衢北抵郡治南至金溪傍趋
建邑皆由是崇冈蜿蜒中断复起白石巉巉与足为仇
行者病之三百祀矣德沾住山之四年众倍多而庶绩
咸理寺僧崇琏斫石他山躬率力役风雨不废逾年竣
工其直矢如其砥平如也由通衢至塔所岐径萦回远
杀通衢之上二僧谋诸耆旧用竟厥役穹者夷隘者辟
露裾不濡雨履不涂信步意行足不择地睨而视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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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如垂虹之下饮也跂而望之夭矫如盘龙之上翔也
昔持地菩萨平地待佛佛告以当平心地心地平则世
界地一切皆平由是悟入二僧之勤可谓至矣无文老
子不应久默斯要也不然石岂得无言乎
处州丽水县宝溪济庵记
建水自庆源龙泉掠宝溪而下出清田入蜃江达于海
三衢支江循遂昌松阳而东者亦会与宝溪二水交值
犄角不相下奔放湍急浪起欲立舟婴其锋飘荡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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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败荷如坏叶祟或凭之人舟胥溺岁率不免居民病
之斲石为七级浮图树溪上以压之祟无所逞其技舟
行安稳如平地结庵塔下遇庚申甲子士女群集诵法
华诸经各遂所愿欲上人师善者捐药石田为常住若
稻谷若麦若豆岁收若干春秋二甲子饭诵经者以济
其先善号同叟吴氏子昆弟六夭者四其季以贸迁永
嘉善不忍其先为若敖氏之鬼故托祠塔下香火可以
不朽善历参诸老久同予游别十数年访予东湖上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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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然请书之予笑语之曰至柔而刚至弱而强水之
性也为祟所凭威福之柄倒持于其手所谓强于刚者
安在依附凭托操窃播弄以舞其怪此鬼神之情状也
昔也何来今也何往善持此语扣塔而问之曰石苟有
言岂惟公之先由是而升昔之逝于川者可以济爱欲
河可以济阴入坑可以济生死海坐五色莲花对紫金
天人师说极乐法彼窃勺水以自多者将请命于其手
矣公之施犹覆一篑于平地为山九仞实自此始精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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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盛福慧日以兴凡溺于声利溺于嗜好溺于贪毒
忌嫉者皆将诵经而悟闻经而觉翛然如醉斯醒恍然
如梦斯觉豁然如困迷途而出孔道也公之济岂不溥
哉
慈观寺记
予旧家柳塘上左腋有寺曰慈观隐然隆起聚青丛碧
在西畴南亩间废兴颠末无志可考其东北隅地势下
趋平旷舒缓置番湖彭蠡为提封开户纵望数百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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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碧风寒而气不聚败屋数十椽倾欹颠仆与老竹相
俯仰僧之居焉者面目无生气予儿时极厌其卑且陋
东游海上三十年而归视昔所见卑陋益甚而未有志
于兴起也予眩既甚无四方万里志欲庵先垄且买田
度僧世守松槚开庆巳未予赴开先晨兴入室问先妣
无恙与柳塘兄拥炉附火予曰墓庵有田异时必废于
子侄之手若兴慈观废寺奉先可与寺久兄未知所以
对先妣卧榻上遽曰慈观废甚将安兴乎某对曰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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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寝欲皆新之先妣曰役大费广恐非汝所及汝生长
柳塘果竟是役亦吾所愿者予他日有营辄视先妣意
可否遂度材赋工明年建两廊库堂又明年建山门又
明年修佛殿即旧法堂东序营寿祠以祀笑翁无准痴
绝三老受业师杞室与焉柳塘兄命家人侍先妣拈香
周视殿庑轩眉一笑又五年法堂始崇成中为普陀岩
石肖观音大士像樗寮张公大书清净愿海揭诸楣间
欲再奉板舆以游不可得矣悲夫予为不敏所驱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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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释去母四十馀年近而数十里远而千里外一饭不
能忘母是故洒埽应对欲进乎学不敢违母教也视听
言动欲由乎礼不敢辱母慈也卷舒出处欲合乎道不
敢负母望也尊皆行之死而后已求无愧于吾母而已
矣升忍利天三月而返佛之于母未尝不极其至而后
之为僧者乃曰吾佛子矣母犹路人也呜呼天下岂有
无母之国哉纳万世学者于不孝之域是岂佛之所以
为佛哉予行年五十有五筑室竹下方塘一弓在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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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数步风行竹上水光竹色俛仰低昂往来户牖若供
予清事者予适焉得侍祠以老予志毕矣初番阳彭氏
妙信饷予白金百二十两斥其半买田于宝乘常住馀
兴是役又竭四方之馈以成之丝忽不求施也寺之徒
二宗旋永超予亦度徒奉蒸尝矣虚名误予不能遂为
寺留朝而香夕而灯谅予所以兴寺之意吾徒其勉诸
崇寿寺记
马祖大寂禅帅转江西法轮度知识八十四辈归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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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百丈居分宁大梅居四明南泉杉山居九华得法
上方散处残山剩水间皆托其师以名后世建昌崇寿
其一也创始于有唐中兴于政和大废于绍熙晦庵朱
公镇南康日檄池阳无沔任起废事时寺废已久尺土
寸地豪家挟为已有牢不可致无沔奔走台郡衣无完
缕食无完粒五十年尽复旧业自寝至门凡丛林所宜
有者悉备门临孔道衲子绝江涉淮泛沅渡湘者必过
焉鼓鸣饭香众集如云将迎至今无倦色予行脚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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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之长松大石曾见马祖皆充然有知道气象西北用
武征调繁兴江淮间无不废之寺此独完美无恙时开
庆元年秋狂寇偷渡江许伏黄州十一月袭寿昌犯兴
国窥南康豕突深入建昌当贼冲受祸甚烈无沔遗迹
尺寸不复存夏四月王师逐北江以南无寸失知山觉
煇收合馀烬縳茅集徒誓图恢复冬十月予致开先事
寓柳塘觉煇欲行化四方求予言劝发予嘉其志果而
未信其遂也后五年予自义丰登欧阜蹋雪下山借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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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则其门屹如其廊翼如其堂寝馆库沈沈渠渠坚
状如昔而弘广则倍于昔矣予环视大骇谓觉煇曰役
如是其大也材如是其良也工如是其精也异时四方
之施果倍而入乎觉煇曰吾之助得二人焉公安师祐
一十二百缗黄龙崇元二百缗馀则竭吾庐之入殚吾
地之出无他也佛未有殿僧未有堂吾将复即公安而
图之予去觉煇遂行又明年访予则曰殿已立矣问祐
所授则获不补忘也觉煇寒瘁坚劲如枯株槁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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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枝叶而定见远识有非口诵诗书者所能及方众役
未兴首建旦过后架疏通明洁若治已室或谓其急人
所缓笑而不答呜呼其中所存是岂易与凡子道哉予
往来闽浙寺之徒多与之游寺焚之三年永讷始归自
海上又二年一再过予柳塘请记寺之所以重建予心
许之今年复自庐山来东湖申前请留数月不去予既
书而受之且告之曰天下事无不可为者蔽之一言公
而已道丧俗坏人怀侈心利欲之波溺肝挟肺如饴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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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居共处讲明履践利外无他营江南山色间十寺九
废使无明信因果之士谁克有成今一寺数百楹使他
人为之穷二三十年之力不可办而觉煇崇寿成于七八
年之间其受于人者仅如前所云不过以崇寿兴崇寿
耳岂有他道哉讷持予说归复而师且告而徒曰宫庭
复古矣鼓钟复古矣佛香僧饭复古矣尔师尔徒可无
忧矣然时不古道不古人心趋向又大不古是则可忧
也忧之如何如马祖大寂禅师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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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塘外集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