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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右史文集卷第一
谯郡张 耒文潜撰
赋
大礼庆成赋
惟宋六世皇帝践祚之七年所以和同天人
绥静中外乘鸿袭𥙿增高累厚以对于神祗
祖考者固己蒙被充塞光融翕赫六合一意
四海一口无得而言矣粤以壬申之仲冬将
有事于南郊乃诏列位恪职赋事而有司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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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惟我国家因时施郊丘之位天地咸在礼
牲币并荐礼乐合举而古者乃以阴阳之至
即南北之郊别位殊时荐献异𢾗有司其何
从于是天子惕然深思祗畏敬慎曰兹大事
我其敢专群公卿士典礼之官竭思和会以
订不易于是议者曰先王齐明以享帝而帝
之享否虽圣人末由知之惟受福者其享之
恭惟国家合祭天地于兹六世矣惟我太
祖躬膺骏命以遏乱略 二仪拓落八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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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定万世之业太宗威定宇内震荡大卤以
一九有定天下于一尊真宗熙洽富盛符瑞
委积南收之猘不战请命威加北荒奏功岱
宗席安据厚不勤指顾孽獠猾羌含毒内向
吏士未顿藏窜屈伏终始太平垂五十年英
宗入纂百姓与能神考有为六服承德此可
谓受天地之福矣然则神祗之安吾享也其
久哉于是天子乃翳青云之屋乘雕玉之舆
应龙受辔招摇翼辅建虹霓之修竿兮飏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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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飞斿太一执莭以先驱兮二十八星拱
手布武经营而周游貔貅六师雷霆万乘初
海沸而云涌忽山峙而川静盖天子粹然玉
温健然天运望宫门而动色顾执策而命进
惟烜赫之灵源兮实鼻祖于神明览光德而
来降兮馆玉宇之严清张咸英之广乐备干
籥之盛舞景光交彻鸾鹤来下神嬉灵豫醉
爵饱俎翼翼清庙观德之宫七圣在天时降
于宗世有哲孙岂弟无彊惠我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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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祖祜而念功兮顾祢室而感亲圣孝油
然发中兮在位望而含辛霁赐告旦祥飙掠
尘从我髦士来祗精禋御史肃吏司马饰兵
既逶逶迟迟云流而日行兮又汹汹业业海
运而天声灵旂洪顺翕赫歘霍兮攫拿龙虎
而乱鲲鹏雄骜憺威而震伏兮柔良化礼而
肃清弛威弛戚天戈兮固己熄威蚩尤而折
搀抢执飞廉圉商羊属之有司兮羲和磨刮
披拂尽献其光明盖倾都空闾翘首跂足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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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履傍觇佩玉者忽焉不知手之加颡口之
成祝也于是皆都城望惟宫郊坰坦其迤逦
兮埸圃既寒而毕功颓青云以连属粲虹霓
之经纬紫微下属于两观勾陈错施于万雉
扶倾之神仰立而拱翔德之龙下视而曳疑
神变之歘成兮涌九地而出峙连庑干柱广
殷万杙飞甍斗桷洞牗屹壁酸股之隅眩目
之极唐洛执算而莫计班倕操斤而自惑者
类非资材于斲墁而皆机杼之纺绩也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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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用足以温一家一宫之费何啻衣一国惊
霆之跸既震汹壑之声咸寂敞斋寝之静深
兮何清虚而邃密天子方端而虚俨一多仪
未举精意己塞甲夜始悔严鼓再作飞饮走
伏神詟鬼愕望舒腾精以烛宵兮玄冥收威
而布德灵鼍五震轸车将中天子乃披衮执
玉兮齐明庄肃之诚动于进趋表于形容千
燎具扬万炬毕融上掩荧惑旁灿烛龙近为
朝旸远为融风赫赫曦曦煌煌辉列次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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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屯之师岿如酌醇醪而御兼衣黄流汪洋
璧玉照彻祥祲衡布协气下浃音为乐和形
为人悦白质之兽箫声之鸟纷披杂沓应奏
而舞莭陟降既周燎烟始升奔星走虹奉璧
荐牲丰隆奔驰而仰骛兮祝融焜煌而上征
开阊阖兮辟清都后帝燕兮百神愉圆锡盖
兮方献舆岳输固兮溟效濡于是礼备乐成
整车而旋万类环极端门辟天赏出千庾恩
流百川北包大壤南尽岛蛮西越流沙东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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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壖令未脱口雷运风传野无穷人狱无宿
愆破械解缧负帛囊钱车反其舍士复其伍
效技呈才千镜万鼓天子举酒以属群公咸
曰休哉天子之功
系曰于穆圣王建皇极兮严恭精禋帝来格
兮柔祗并位俨牲璧兮文祖在坐临有赫兮
子惟祖宗有常则兮讳兵畏刑后货食兮政
有损益兹不易兮帝则鉴之戬榖锡兮兢兢
业业日一日兮三载一祀年亿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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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东湖赋
纷不知吾之所如兮独漫漫而若狂乘醉饱
之馀力兮遂陟岩而缘冈惟大冬之栗烈兮
莽川泽之茫茫农功休乎场圃兮平陆散夫
牛羊悯大木之百围兮惨赤立而无裳鹳鹤
群鸣而下上兮杂黄竹之青黄忽平陆之既
穷兮渐积水之汪洋曰是为齐安之东湖兮
右派合乎涛江荒湾䕳寥而葭苇兮悬疏罾
于夕阳为举网而无获兮嘉鱼游而洋洋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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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棠者文潜寓陈僧舍堂下手植两海棠也
始余以丙子秋寓居宛丘南门灵通禅刹之
西堂是岁季冬手植两海棠于堂下至丁丑
之春时泽屡至棠茂悦也仲春且华矣余约
常所与饮者且致美酒将一醉于树间是月
六日余被谪书治行之黄州俗事纷然余亦
迁居因不复省花到黄且周岁矣寺僧书来
言花自如也余因思兹棠之所植去余寝无
十步欲与邻里亲戚一饮而乐之宜可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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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难也然垂至而失之事之不可知如此今
去棠且千里又身在罪藉其行止未能自期
其于棠未遽得见也然均于不可知则亦安
知此花不忽然在吾目前乎因赋问棠以自
广云
寓舍之壤既膏且腴手植两棠于棠之隅风
来自东冰雪融液兴视吾棠既葩而泽乃沽
我酒又命我人期一醉于树间聊快酬于芳
春夹钟之初谪书在门陆走千里止于江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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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一周穆然旧春想见吾棠粲然含姿俯
睨旧堂今居者谁婉如怨而有侍淡无言其
若思嗟乎始种自我其享将获盈我旨酒会
我宾客一酌未举俛仰而失事至而惊其初
孰测惟得与失相寻无极则亦安知夫此棠
不忽然一日复在余侧也且夫棠得其居愈
久愈敷无有斧斤断伤之虞我行世间浮云
飞蓬惟所使之何有南东夫以不移俟彼靡
常久近 从其志必偿歌以讯之用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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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山赋
入东门而右回兮原迤靡以相属拔磅礴以
陆起兮是为柯山之麓其上萧森而晻霭兮
冠万竿之修竹下硗确而坚密兮拱高林与
乔木散鸡犬于危阨兮杂茅茨与夏屋通樵
牧之蹊遂兮路从横而断续狼土石列暗窦
谷虚鸣鸟上下伏兽号呼俯江流之荡潏招
列山之蟠纡林峦作态而蔽亏兮风云效技
而卷舒固可以开阖阴阳于一气寅饯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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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衢爰有穷人癯然无归旷四海无所投
其足兮后帝命我于山之隈庇蓬茅之𢾗椽
兮抚枵腹而常饥时醉饱而自得兮亦杖履
而遨嬉逾山而东席门草籓爰有君子于兹
考槃自种自食邻里莫于图书满家儿稚饥
寒相见辄喜有时不冠寄万事于一笑兮不
知食粝而衣单吾不加物以一毫兮亦莫爱
人之燠寒悟纷华之多虞兮幸寂寞之至安
饮我薄酒欢有馀啜我豆羹甘而腴隐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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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读我书乃曳杖歌曰升柯之巅明远眺兮
筑柯之崦可以老兮终古不忒天之道兮于
于而行无丧吾宝兮
卯饮赋
张子晨起落然四壁千林相晓四顾寒寂先
生惘然而不自得顾视壁间若有物焉短脰
魁腹兮长喙旁啄而椎髻上直也虽未知其
何祥而津津然有喜色矣于是童子趋而进
曰是有客曰曲生者硕奉先生于顷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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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三揖而进之盖其气盎盎冽而浮兮其
声浏浏和而幽兮其质醇醇毅以柔兮先生
曰甚矣予之不敏也今日乃知从子之游于
是体之栗然寒者温心之郁然结者散己夫
忘于寒暑尚何有于夜旦揖曲生而告之曰
吾将旦旦与君周旋既导君以良晨又饯君
以芳鲜而可乎曲生对曰斥子之泉吾泉出
兮枵吾之腹君腹实兮陋彼昏之献潮何啻
富子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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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鸡赋
先生閒居乐道昧旦而兴家畜一鸡司晨而
鸣畜之既老语默有程气意武毅被服鲜明
峨峨朱冠丹颈玄膺苍距矫撄秀尾翘腾奉
职有恪徐步我庭啄粟饮水孔肃靡争山川
苍苍风霰宵凝黯幽窗之沉沉恍余梦之初
惊万里一寂钟鼓无声闻振衣之腷膊忽孤
奏而冷冷委更筹之离乱和城角之凄清应
云外之鸣鸿吊山巅之落星歌三终而复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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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五分而既更万境皆作车运马行先生杖
屦而出观大明之东生
暑雨赋
提北山于空虚忽并击而俱裂壅百川于河
汉乃防隤而一决哀下土之微生何足供夫
摧折方朱鸟之宵中岁仲夏兮大热虽惔焚
之一快俄郁蒸之莫泄丛百指于环堵顾杖
屦之安设委熏风于九旬淫疾苦于百莭付
六凿于浑沌独天游而神悦忽翛然而轻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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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己窥寒门而蹈冰雪揽北斗而酌天酒觐
上帝于玄阙聊逍遥兮穷年俯故居兮蚁垤
芦籓赋
张子被谪客居齐安陋屋𢾗椽织芦为籓疏
弱陋拙不能苟完昼风雨之不禦夜穿窬之
易干上鸡栖之萧瑟下狗窦之空宽先生家
贫一裘度寒曾胠箧之不恤何籓篱之足言
鼓钟于宫声出于垣中空然而无有徒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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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辄还故吾守此败芦其固比夫河山若夫
朝旸不出微霰既零声如跳珠淅淅可听及
夫衡门暮掩乌雀就栖挂荒山之落景络衰
蔓之离离其下榛草樵苏往来蝼蚓出入羊
牛觇窥先生跫然杖藜过之则望四隅悯然
歌之曰公宫侯第兼瓦连甍紫垣玉府十仞
涂青何尝知淮夷之陋俗穷年卒岁乎柴荆
也哉
燔薪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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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芳寒烈风不休先生家贫衣无重裘读
书夜阑炉炭己灰先生瑟缩凄然不怡顾谓
童子与薪偕来童子曰是薪也陈之壁间自
春徂冬风日所熯埃尘所荣固沈液之乾竭
朽外槁而中空唯利促燔无所献功与火相
得赫然大烘坚称劲莭久而后燃后群枯而
效技又荧荧而不烟于是先生欣然环坐皆
喜或祼股出足或引手张臂穷谷萧条薪炭
如土盖取之而不竭顾此乐之甚富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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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材修直兽材攫搏汉壁之椒效缓魏宫之
舍辟寒谁知空山寒夜之叟敢傲温于狐貉
之前
杞菊赋
予到官之明年以事之东海道涟水涟水令
盛侨以苏子瞻先生后杞菊赋示余余不达
世事自初得官即不𣣔仕而亲老矣家苦贫
冀斗升之粟以纾其朝夕之急然到官岁馀
困于往来奔走之费而家之窘迫益甚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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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愁叹嗟自以为无聊既读后杞菊赋而后
洞然如先生者犹如是则余而后可以无叹
也有蓬四垣张子居官童子晨谒有驹在门
张子迎客平生故人予致其勤馈客以飧撷
露菊之清英剪霜杞之芳根芬敷满前无有
馨膻客愠而作谓余曷然张子始叹终笑以
言陋虽尔弃分则余安子闻之乎胶西先生
为世达者文章行义遍满天下出守胶西曾
是不饱先生不愠赋以自笑先生哲人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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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官食若不厌况于余焉不称是惧敢谋其
他请卒予说子无我嗟冥冥之中实有神物
主司下人不间毫发夫德不称享者殃劳不
称费者罚予身甚微余事甚贱聊逍遥于枯
槁庶自远于人患客谢而食如膏如饴兹山
林之所乐予与尔其焉之
张右史文集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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