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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尧峰文钞卷十八 翰林院编修汪琬撰
志铭八
诰封陈母张淑人墓志铭
康熙十七年冬翰林院掌院学士子端陈先生将奔其
母张淑人之丧所司以闻
天子为之恻然
诏遣学士屯泰公喇沙里公劳问先生于丧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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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以乳茶挏酒四器且宣
上谕曰尔廷敬宜勿过哀以致灭性恩意有加焉已而
复命
上又问先生动止容色如何两学士具以对呜呼休哉
此皆
君臣相与之异数考诸故事惟满洲重臣始得之先生
汉人也其官又甫及三品顾独蒙眷注优渥如此
本朝三十馀年未尝有也于是先生擗踊号呼几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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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矣及奉
上谕然后哭有常节积五六日然后能蒲伏踵宫傅大
学士高阳公之门乞铭淑人隧道之碑公既许诺顾又
属琬志其圹琬按张氏世居泽州之沁水淑人则故陜
西商雒道左参政讳之屏之孙威县知县讳洪翼之女
归泽州陈氏则故赠儒林郎浙江道监察御史加赠通
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讳经济之妇
今封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侍读学士昌期之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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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詹事公相庄者四十馀年而殁凡积三封而始锡今
称则皆用学士先生贵故也淑人自少聪颖为翁媪所
钟爱威县公尝曰若男也我张氏其可复兴乎教以四
子及通鉴列女传诸书无不成诵且能知其解妣王孺
人又善理家其训率淑人者尺寸具有程度淑人亦善
承翁媪意由是张氏诸宗党无不贤淑人者以女公子
之贵来归詹事公绝无纤介骄逸态一切烹饪缝纫诸
璅细必躬亲之姑范太安人老而喜洁清非淑人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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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甘性端静笑语率不苟稍暇即出书于椟庄讽若
经生然素不信鬼神祈祷之事尼师巫姥尤距弗与往
来待内外大小疏近悉以礼其于庶出子爱之均一虽
家人初不觉其异母也先是顺治初姜镶以大同叛泽
州为贼所据贼素闻詹事公名数遣人诱致公公数裂
其书币以恶言复之最后婴贼怒趋众围公于所居之
中道庄堡公率堡中人力禦之是时淑人甫娩女即自
奋曰此非吾安寝时遂起具糗粮治酒灸佐詹事公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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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堡中人人皆感激无异志一堡得赖以完淑人与有
力焉由是陈氏诸宗党又无不贤淑人者淑人享年五
十有九以某年月日卒于家以某年月日卜葬于中道
庄东山之原子男八淑人出者六廷敬顺治戊戌进士
累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充
经筵日讲官起居注教习庶吉士廷继恩拔贡生候补
国子监官出继叔父后廷荩州学生早夭廷愫例监生
候选州同知廷扆岁贡生太原府府学训导廷统岁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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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候选知县廷弼例监生廷翰州学生廷敬廷荩廷愫
廷统廷弼廷翰皆淑人出也女子子五淑人出者四适
诸生卢启茂例监生候选州同知秦光先例监生王仁
堂候选州同知张中骥例监生杨健其适秦氏王氏张
氏杨氏者亦皆淑人出也孙男女七曾孙男一当学士
先生之幼也凡四子书悉淑人口授以熟及就外傅日
晡自塾中归淑人必篝灯督课之与塾师不少异学士
既登侍从以儒学文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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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左右然淑人岁时必寓手书其训戒尤严于詹事
公
天子器先生日久每称先生厚重沈默可属大事方有
意向用而惜其以丧去位咨嗟太息者移日用是劳问
不置先生述以告琬曰廷敬兢兢守官幸而得荷
上异恩微吾母教不及此言竟因拊胸而恸盖淑人读
书晓大义其贤比于古之列女故其教子之效卓然可
见而庶几耀于无穷琬老矣无能为役然窃惟少为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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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尝受知于提学御史道庄公公即学士先生世父也
继又从先生游有年其能悉淑人事行者宜莫琬若故
遂忘其不敏腼颜执笔以志淑人且谨列
上谕于前俾先生稍纾其哀以无忘
天子休命而大慰淑人于地下倘亦淑人之志也夫乃
作铭曰
采蘩之敬葛覃之勤樛木之和鸤鸠之仁风诗所美萃
于淑人淑人如何以古律身岂惟律身曰忠与义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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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亦勖其子为国良臣乃炽乃昌乃裕后昆幽堂有
石是刻铭文久而益章洵不可泯
敇封徐母刘孺人墓志铭
孺人贵阳刘氏族大而代有显人为前明威州知州讳
琯之女年十七归于徐为四川右参议讳卿伯之妇广
西左参政宁庵先生讳必远之配享年七十有一距先
生殁踰四年矣又五年祔葬先生之兆是岁实康熙二
十五年某月日也子男四人长维江宁学生天次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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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监生次时盛来安学生次时敏孙男女若干人于是
时成以琬故宁庵先生门下士也且尝铭先生墓石故
复属予铭孺人其言曰成等微孺人之教蔑由成立以
至今日也先是伯兄既夭或讽孺人为择嗣计孺人骇
曰纵我不宜子侧室有子亦何异汝乃遽为是言耶时
参政府君方挈孺人赴补翰林检讨孺人遂取侧室两
人以行未几而孺人生成继又两庶母相次生盛及敏
然后孺人滋喜拊之均一虽家人见之不知其异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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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弟甫晬而生母遽亡孺人移置卧榻旁省视周至饱
饥寒暖惟恐少不得所居尝诫成兄弟曰若祖若父以
清白相诒若曹当谨守先训读书砺行庶几慰若父地
下且免贻我忧至于弥留遗命谆属者复如之以是成
兄弟自少讫长济济相友爱虽不敏不获立取青紫以
示光宠幸而门庭肃清无子弟之过者唯孺人之教是
赖吾子可无一词以章之乎琬曰唯唯成则又曰孺人
之来归也大王母任太君与王父参议公王母杨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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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在堂无恙孺人早晚进旨甘候燥湿小有疾则扶掖
卧起手治汤液无不曲当两太君意者两太君皆曰新
妇善奉我其事王父亦然晚节尝语成等曰两太君遇
我厚至今诸妇逮事两太君者惟我一人在耳言之辄
与泪俱吾外祖父母归黔中罹于兵燹举家歼焉孺人
每岁时追念未尝不呜咽涕零也其孝谨盖如此御家
整而能容遇嬖媵有过必加掩覆或终岁不用笞责家
人子女孩稚者往往牵衣绕膝视孺人如母孺人亦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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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饼饵枣㮚饲之终日不厌性喜施予内外以缓急告
者恒斥簪珥以相赒恤其慈惠又如此素无铅华甘脆
之好衣不兼䌽食不重味尤勤于女工垂老矣犹亲自
补缀以率诸妇妾事佛氏甚笃晨香夕灯不废寒暑凡
茹蔬三十馀年其俭且勤又如此子其并为我述之以
阐诸幽琬又曰唯唯呜呼世之为女子者虽有幽閒专
静婉昵之操然而步履不下堂梱言笑不出门屏非若
贤士大夫有勋名事迹暴见于天下后世可以大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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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者也乃若孺人行事以视二南所载葛覃小星采蘩
采蘋诸咏曾不少愧柰何使无闻焉且徐自参议公以
来种德艺善积之家而施之国者已载世矣孺人顾又
以贤行继之而食报犹未竟然则子孙千亿尔炽尔昌
徐氏之馀庆盖未有艾也是宜铭铭曰
家门之荣章服之华贤哉孺人莫之矜夸有仪有则俨
然儒家令妻寿母既淑且嘉往从夫子永栖山阿宜尔
子姓秉笏垂緺越千百年泽厚流遐刻铭于石以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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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
诰封薛母王宜人墓志铭
宜人讳宁字子安姓王氏其家世故孟县著姓为前明
处士讳某之女年十五归于薛为
皇朝故资政大夫礼部左侍郎弘文院学士讳某之冢
妇今大理寺右寺副名某字大武之妻大武尝官户部
郎中故宜人得
赐今封最后从大武宦京师遇疾而殁享年五十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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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八年某月日也大武既遣其丧还诣予言曰将
葬愿有铭予惟与大武偕举进士称同年者凡二十有
六年中间偕授户曹称同寮者三年虽出处暌合匪一
而垂老复得过从于此予交游渐以衰落惟大武遇之
如昔于相知为深铭宜人者当莫宜予遂序而归之按
大武撰状其述宜人平素大约谓勤俭以佽其夫孝谨
以奉其尊章觞豆腆洁以供其夫之宾客岁时问馈不
绝以睦其娣姒与薛之诸姑姊妹逮大武伯仲析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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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指所遗翕园一区曰此园不足灌所乎吾翁无他
厚产舍此非吾需也大武述之夫亦详且具矣虽然是
犹未足槩宜人也方大武自曹郎入为吏科给事中贺
者填闾宜人不色喜及其被诖左迁即大武亦不免肮
脏不自聊之意而宜人顾独安焉语大武曰归耳諌职
诚不易称君今而后释重荷矣大武性微卞急又落落
负才气不肯逆自摧折以合时俗宜人忧其如此必随
事慰勉之且乘间数出苦语以相镌戒讫晚岁不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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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闻宜人言亦未尝不心屈也故其状中具述宜人事
行既讫则又檃括于篇末曰宜人于某名曰伉俪而实
有朋友之益焉然则宜人洵贤矣哉今夫女子之贤者
考之于经不过率其烹饪浣漱纺绩补缀之恒以义丰
家以礼正内而已至于安穷而任达善世而谐众在吾
党犹或难之岂闺房婉娩者之及知哉观宜人所以劝
勉大武者则宜人之贤又加于诗若礼之所谓贤也生
子男子三长宏声次同声皆县学生次振声子女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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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诸生禹卜年孙男女五卜地在县之某乡某原其葬
以某年月日铭曰
君子友之家人宜之宗亲姻党罔不仪之灿灿者翣辚
辚者輀达于幽宫宜人之栖其藏万年不陊不𡗝欲知
宜人视此铭诗
李母常孺人墓志
李母常孺人故巡抚河南右副都御史讳某之女来适
李氏实内阁中书舍人讳某之妇诸生讳某之室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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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戊戌科进士前推官念慈之母也孺人殁踰五十有
三年太公始殁是时孺人已前葬矣又踰七年念慈将
启孺人圹与太公合命琬志太公墓琬文既成不及详
孺人事行念慈又以为请悉如所以请太公文者而其
词加悲念慈曰吾母与吾父生同岁其月日稍先于吾
父享年仅十有九其殁也念慈才生相去旬有四日耳
痛哉吾母以念慈之故免身得疾而遂致此也吾父伤
念慈不及见吾母赐以所遗手泽二俾藏箧衍中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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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装定小册子若干叶其一为婴儿袄一袭小册率吾
母侍外王母疾时所录其间记症候之进退药物之加
减无不悉具字画端楷清劲得曹娥碑笔意儿袄则针
线整密䘳领熨贴以重华鞋为之色正红吾父指谓念
慈此册故汝母手笔又手自装定者也此袄亦汝母缝
纫豫为免身备者也汝见之如见汝母之音容笑语及
其为人之孝谨俭勤也念慈既泣受命不敢不视又不
忍细视也至今岁时享祀即出而陈之每一展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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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绝痛哉自王公贵卿下至行路贩负之人莫不有母
生事死哀莫不可以自尽独念慈幼不得识母颜长不
得奉母养天乎天乎念慈何辜何罹荼毒若此极也吾
子不为之文何以稍慰念慈乎遂再拜且曰念慈尝闻
诸先王母矣王母谓念慈汝母性聪慧知读书作字尤
善女红以女公子来我家初未尝有骄惰色凡吾饮食
衣衽旁及爨濯之事必躬执之不以委婢媪也吾有所
欲以属汝母未尝不惬吾意其来我家也最晚汝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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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皆年长矣汝母不以贵介失长幼礼故先后中悉和
顺相钦爱御臧获宽严有法由是内外绝无间言王母
每言之必愀然移时念慈亦泪涔涔覆面盖外王母亦
尝云尔此吾母事行之槩也其他则外王母与王母不
及言吾父亦不言念慈俱不能知也按孺人卒于崇祯
某年月日葬于某年月日又以某年月日合太公柩而
祔焉琬窃感念慈悲母之词距母殁殆六十年矣顾愈
久而愈不衰故复志之使刻寘圹中其继扈孺人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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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幼时赖其拊育训诲甚至并附志于后云
顾母何孺人墓志铭
吾邑顾公君升之改葬也其长君开林既乞泾阳顾先
生为之志若铭及祔其母何孺人则又介吾友卢子定
三命予志而铭之予惟泾阳先生在前明素有誉望家
居则以文章为耆宿官中朝则以气节为党魁凡所撰
述皆名当时而垂后世故能为顾公重若予则浅学鄙
儒自分见弃于乡曲有日矣顾欲使操笔附泾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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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母腼然汗颜也与而定三犹督之不已于是手开林
所作行略读而太息曰予何能为孺人重若孺人之行
则足以重予文矣当孺人之归公公病疫将革群医投
药不效孺人昼夜涕泣为焚香吁天愿以身代疾遂有
瘳孺人亦无恙中外知者悉传述以为异其后复与公
相庄者逾二十年然则孺人之迫而吁吁而应也其偶
然乎抑其诚足以动天而夙昔之孝敬果足以格幽冥
耶吾举不能知也然尝考之于诗矣彼葛覃之躬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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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之宜男子采蘩之共祭祀樛木小星之不妒忌降
而讫于草虫野有死麇之守礼自将类不出闺房女德
之常非有奇节高义震骇时俗孔子犹录其章句以首
十五国风而为举世劝况乎孺人之行卓卓可道如此
岂非圣人之所深嘉而极予者耶惜乎当世既无孔子
吴中士大夫亦未有表暴其事以见诸诗歌者而贤如
孺人则又不可以无传也故详述之以塞开林之请庶
几予之文其得藉孺人以重与行略又称孺人善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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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米盐纤碎具有程法岁时周恤其嫠妹至老无怠也
此盖他女子所难而在孺人则皆细行可略也顾公讳
世竣君升其字长洲岁贡生世系详泾阳所作志中孺
人祖一贯吴县学生世所称仁孝王少湖先生高弟也
考思佐妣杨氏子男二人长韡即开林长洲学生次芳
菁康熙丙午科举人女五人婿某某孙男十一人孙女
八人曾孙男女三十人享年七十有五墓在陆墓之寥
字圩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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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縢之册周书是载维臣于君为坛请代亦越女师以
事所天其诚感神与之偕全馀庆绵绵诒尔孙子濡染
诗书蝉联奋起佳哉寝邱有柏有槚有楸有松同穴于
斯如金石之固以不骞崩
敕赠乔母潘孺人墓志铭
予往以荐举抵京师尝介家舟次与宝应乔子石林定
交舟次落笔妙天下于人少所许可顾独推服石林才
学不去口且谓石林之成名也实其母先孺人教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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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石林亦介舟次属予铭其母墓盖距孺人之殁二十
馀年矣石林之言曰吾母姓潘氏先世有讳埙者以都
御史巡抚河南平青羊山贼有功载在前史其高祖也
吾外祖父讳叔旸云南马龙州知州母仲孺人吾母生
而颖异为父母所钟爱外祖母雅好读书故吾母亦好
书外祖母雅工五七字诗故吾母亦善诗先府君丧吾
前妣王孺人吾母年十九来归即操家政既而府君以
御史官京师吾母方家居有同官来巡盐者知府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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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赂遗也乃私馈白金二百两于家吾母固辞曰金
至二百非交际恒礼也卒拒不受府君巡按浙江副都
御史陈乾阳以书属荐贪吏府君不听而遽劾之用是
触乾阳怒及回道诬奏府君所荐非是得旨镌职府君
索乾阳书将上诸朝吾母执不与报曰发人私书昔贤
所耻茶香酒熟待君偕隐久矣府君始大悦服明之亡
也吾母流涕累日作绝命诗四章置衣带间阖户自缢
为家人所觉故得免最后莱补诸生吾母忽忽不乐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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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诗一章略叙其所以教莱者以深有负于前四诗为
愧其通晓大节多类此吾母既好书遂能博知经史府
君晚隐柘溪之上杜门谢客坐卧一小楼吾母数举古
人出处成败以相质且以慰安府君府君喜曰汝真吾
益友此吾母之为妇道者然也前妣王孺人生吾两兄
曰迈曰英又生吴氏长姊至吾母归时兄姊皆长矣吾
母婚男嫁女昼夜拮据鲜违礼者尤笃爱两兄然待之
严甚兄尝游饮至中夜吾母烧烛端坐读书于堂中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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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其归然后寝既而两兄寤讫不敢夜饮其督责莱益
严莱出或侵夜始还吾母怒必令长跪达旦盖府君生
莱也晚故稍示宽假而吾母以为不当骄而纵之辄赋
戒子诗示意焉自是莱严吾母过于府君又视庶母所
生两幼弟不异已出疾方革犹谆谆以属莱与两兄也
此吾母之为母道者然也予因以其言质诸舟次舟次
为石林同郡又尝同砚席又有婚姻之好其称述孺人
与石林言悉合则孺人之贤信矣府君讳可聘天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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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进士累官河南道监察御史孺人封安人以子贵复
赠今称卒于顺治十有四年享年四十有九生子女各
一子即莱也字石林康熙六年进士今官翰林院编修
方为
天子所知骎骎贵显未已女嫁刘士壮孙男三崇烈太
学生崇让岁贡生崇修女六长适进士刘国黻次适岁
贡生邱璋次许舟次子宸褒次许太学生朱经次许黄
之钧次幼其王孺人及侧出子女俱详御史府君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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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葬柘溪而孺人之墓在郑府庄距柘溪凡二里铭
曰
诗三百篇孔子所采女子诸诗盖莫善于卫之二姜顾
子犹喟其贞而入于变哀而近于伤也孰如孺人彤管
有炜贤妇贤母隃古列女厥封若堂栖魄于此敢作铭
诗永告来裔
李母顾孺人墓志铭
李氏世居嘉兴长水之上当胜国末有李晓令先生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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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者以文章气节著闻东南晚岁郁郁失意客死粤中
其配顾孺人躬拊诸子督以读书修行晨夕不怠尝述
先生语曰穷达命也但俾吾有子为通儒为善人足矣
否则虽钱万缗爵三公非吾望也以故李氏诸子次第
嶷然成立伯曰绳远字斯年仲曰良年字武曾叔曰符
字分虎率皆器识雄迈论议卓荦所学则迤演淹贯悉
达于用为诗赋古文高笔雅韵可歌可诵间出新拔句
辄绝去晚近窭陋畦径同县曹侍郎秋岳雅推毂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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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口首称之浙东西呼为三李远近交游知三李者未
尝不归重孺人之善教其婚姻宗党知孺人者又未尝
不推服三李之善承其母教也武曾北游京师举朝士
大夫熟习其氏名而予尤与之相得文誉籍籍在人耳
目间最后应博学宏词举诸儒并集
阙下是时武曾学益高声价益大噪凡名卿巨公悉争
先延致求识武曾面私屈指揣摩以为必李生也当首
是选者语闻诸儒则哗应曰然既而竟中忌者襆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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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门矣众遂扼𢯲攒额代为武曾懊惜及武曾归省孺
人于家孺人安之再述先生前语从容曰古人有言吾
期汝以志养非禄养也母子间怡然慰劳绝不以屈抑
见于色辞嗟乎在孺人母子则得之矣如国家失才贤
何如当路者以人事君之道何今远距举宏词时且五
六年矣武曾尚浮沈诸生中斯年分虎亦如之谁之不
如而褐衣徒步相率旅食于四方也岂诚先生所云命
耶孺人顾氏考广东左布政使元镜妣吴淑人性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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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大体以女公子为翁姥所钟爱遣嫁甚腆晓令先生
喜豪侠宾友杂沓造门供张赠遗费擿奁中物略罄孺
人不少愠亦不少顾恤也事君姑沈及少姑张尽得其
欢自先生之殁家事遂落一手支拄门户检挍米盐屏
当装橐用以迎妇送女辛勤者凡若干年昆弟奉布政
公遗指分与孺人田二顷他产称是笑曰吾嫁时所赍
安在此亦命耳奈何复以吾故减昆弟产卒不受少习
孝经毛诗小戴礼列女传及唐人诗集背诵无失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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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布政公官署书牍旁午辄代削荅草以进尤工于诗
与先生倡和甚夥既居先生丧悉取稿焚之曰吾不忍
忆和诗时也遂一意归命佛乘稍作偈颂道所得而已
疾革不乱出簪珥衣襦遍给家人与诀曰吾期至矣康
熙二十一年某月日也享年六十有九诸子卜以明年
某月日合葬先生之墓子男五季曰震远早夭又侧出
幼子曰嗣远女三婿曰祝翼铨曰诸生徐章曰郑鲁孙
男四女五曾孙男一同县缪山人天士评孺人夫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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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先生遭丧乱其辞多忧愤感
而孺人每佐以达人
语不入儿女曹纤艳气习惜乎其稿既焚予不及见也
铭曰
内则邈矣世无女师有仪有德孺人之思手
足瘏以
支坎坷孰慰其心有子克荷孺人在堂诸子群趋教之
诲之遗泽父书孺人在室子则出游秉是懿训誉问乃
遒维天之报视尔所积积既厚矣报未十一嗟尔后人
宜昌宜炽天久斯定盍姑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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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峰文钞卷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