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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尧峰文钞卷十三 翰林院编修汪琬撰
志铭三
彭贻令先生墓志铭
吾吴有隐逸之君子三人焉曰彭先生讳行先字务敏
一字贻令与其友郑举人士敬金秀才俊明年齿略相
若虽未及从宦顾皆以钜人长德见推于士大夫三人
者岁时过从须眉皓然相与讨论文史扬扢翰墨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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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肉谈笑移日见者羡以为神仙中人也既而郑金两
先生相继物故独先生岿然老寿以是尤著声望故尚
书睢州汤公尝开府吴中每月吉读法必命有司延致
先生以为重先生称老病固辞及汤公还朝入见
天子下访吾吴人物公即首举先生姓名以对他若总
督潼川王公学使者吉水李公亦悉遣使赍书币候问
起居不绝然先生率引分瑟缩不敢轻往报谒也于是
先生之从子珑珑之子司业定求相踵取进士司业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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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第一人及第最后先生之孤孙编修宁求复以及第
第三人入翰林家门鼎贵贺者填里闾先生顾愀然曰
吾家遭遇若此吾子姓其何以图报益恂恂退让日夕
键户悉谢宾客干请间出游城市布袍棕屦以一老苍
头自随绝不盛轩舆傔从相衒鬻也康熙二十八年某
月日以疾终于家是岁某月日将葬诸孤以司业所撰
事状授琬曰愿为铭琬按彭之先故居临江自明初以
义旅归附𨽻籍苏州卫遂家长洲踰数传而有讳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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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不仕以大耋终于先生为曾王父生嘉靖辛酉举
人天秩天秩生先生之考万历丙辰进士汝谐释褐甫
逾月而客终京邸先生年未弱冠随伯兄蒲伏数千里
护其丧归哀毁无不中节识者称其为远大之器既补
诸生所师友悉知名士磨砻浸灌发为文章锐欲借科
第自奋而会友人以场屋事被讦其人与先生雅故阴
援先生为左證冀以解免而先生实不之知也遂牵连
见褫或讽先生讼诸官先生叹曰功名细事耳奈何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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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声俾蒙玷辱乎乃走京师上书阙下以自雪然始
终未尝归狱其友也有旨还先生于学宫士大夫咸以
为异数而滋推先生长者先生既坎坷摧抑自是亦不
复思奋于举子业矣明季用拔贡生谒选考授知县见
国事浸以不支竟弃官还隐故里教授生徒藉以自给
者逾四十年编修所由成名者亦先生亲训督之使然
也先生内行完洁事兄若嫂以敬育兄之遗孤子以恩
当昆季晰产所晰有无厚薄槩置不訾省与人交醇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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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肠雅善书法暇即帘阁据几力模晋唐诸家莫不
酷似贫不能购书数借人书手自校雠缮录日课数十
纸错置巾衍中时时翻阅不倦尤习前明典故每对知
交必据故家遗老流风佚事娓娓抵掌以为常疾将革
预尅期日屏去食饮汤药至期翛然而逝春秋九十有
二明亡以来吾吴之逸民未有康宁寿耇高朗令终如
先生者也先生殁而老成之典型于是乎凋落殆尽矣
当先生之年六十馀也躬营寿藏于东吴乡祀字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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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乞郑先生志其圹而金先生书之于石志中述先生
之言以为持情必平处物必恕加恩于人所不知施德
于众所不报其自叙云尔知先生者谓之实录云娶顾
孺人先先生卒春秋七十有七已前葬矣至是诸孤奉
先生柩合焉子六人三男三女曰佩府学生曰璜早卒
赠翰林院编修曰球长洲学生婿曰诸生陆尝吉曰朱
有孝曰诸生程柄孙十一人曰予绣予绶宁求实求宏
求志求思对广益思光思毅锡光宁求为康熙壬戌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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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第三人官编修宏求为府学生孙女六人曾孙男
女十有五人先生长于琬二十馀岁琬之少也犹及见
郑先生顾以久宦京师不及从之游金先生之殁且葬
也则琬为之铭至于先生由进士公而下与汪氏讲通
门之好者凡四世矣况以先生之名德尤为琬所敬事
此太史公所谓欣慕执鞭者也后生晚进幸得以文字
受先生役其何敢辞故遂诺诸孤之请铭曰
彭之始兮鼻祖铿维老寿兮迄今传远苗裔兮超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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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先生兮名德全文若献兮仪后贤福曰五兮躬有四
虽不富兮非所冀子之子兮登贵仕身则尊兮德弥懿
俨宿儒兮与寒士甘寂寞兮镇浮哗善之积兮庆靡涯
制书褒兮光且华伫宠锡兮来
天家徵斯刻兮知非夸
前明兵科右给事中吴公墓志铭
故兵科给事中吴公既殁之十有一年诸子卜葬于长
洲金鹅乡之诫字圩又十有一年其配顾孺人卒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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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诸子将奉其柩与公合兆公之葬也未及具石以铭
至是持某所撰行状问铭于琬琬之祖妣汤太君视孺
人为侄孺人盖琬重表姑也吴汪又有通家之好公季
子又从琬游故琬不得辞按吴之谱曰周泰伯后裔由
泰伯至今二千馀年屡徙不离于吴大王父滔赠襄阳
知县王父之佳以进士累官都给事中万历中与同官
合疏请豫教皇太子忤旨削籍殁赠太仆少卿父承科
以公贵赠户科给事中公讳适字幼洪晚值明亡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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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废人早岁敏妙下笔成文章赠翁器之曰此儿颇
类乃祖中崇祯十年进士释褐衢州推官以卓异徵甫
去任而福王立南京入除户科给事中内阁马士英遣
人致殷勤于公公弗报也于是士英擅政力援逆案中
阮大铖使掌枢柄共招致群小谋尽逐东林党人而武
臣如诚意伯刘孔昭忻城伯赵之龙之属皆与表里相
唱和尚书张公慎言争之不能得引疾去阁臣姜公曰
广都御史刘公宗周复相继去公意愤激极言老臣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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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可惜因请申明祖制以清议专归言官不报未几公
兼办吏科事赵之龙疏荐前少卿陈尔翼尔翼亦在逆
案中得旨起用公业钞驳之矣之龙复疏辨公遂弹之
龙略谓祖制惟科臣与司封驳未闻以勋爵参者尔翼
尝称魏忠贤用命而荐崔呈秀为本兵夫以谄魏逆者
为公道假魏逆而在亦必昭雪而后可以荐崔逆者为
公道假崔逆而在亦必推用而后可若一经勋臣条列
无论是否即登启事则科臣封驳与铨臣甄别俱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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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设是悖旨自雄而弁髦故制也疏入群小恨公刺
骨其明年进兵科右而总兵官宁南侯左良玉方与马
阮交恶举兵焚武昌以叛以清君侧为名初公之在衢
也蔡奕琛尝以夤缘事发觉上官檄公偕他推官会勘
公执法无所屈奕琛坐是得罪南渡初召为吏部右侍
郎或劝公往谢公故不往奕琛深衔公及居内阁思因
事中伤之公疏荐侍郎杨鹗可仍抚荆襄且言鹗与镇
臣良玉忼慨同仇共矢夹辅云云奕琛摘其语票旨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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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诘责已而良玉兵起即暴死军中其子梦庚代将连
艘二百馀里破九江安庆诸府京师未知良玉之死也
中外大震九卿诸御史争上疏请讨良玉科中公疏独
中止不果上群小益疑出公意会士英遣私人方国安
统兵往禦良玉于江中国安顾焚铜陵掠南陵所至人
皆婴城固守公诇知之中夜起草疏劾国安罪当斩并
及镇臣牟文绶劫掠状或沮公曰君休矣言之何益直
促祸耳不听奕琛果票旨责公沮挠国安军又自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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劾公诬以党逆下锦衣卫狱群小必欲杀公以快故憾
御史张孙振遂言公东林后劲复社渠魁宜速正两观
之诛狱由是益急公亦自分必死才逾月南京失守始
脱身归奉其母徐太孺人避地村舍中
皇清顺治三年巡按御史用地方人材荐非公志也不
得已迁延行至中途而返凡杜门却埽者十有七年太
孺人寿终哀毁骨立以不胜丧卒享年五十公为人公
廉强直在科中仅数月所上章奏二十馀悉关宗社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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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东南利病至于是是非非尤激切言之不肯媕娿骫
骳取合权要故深为小人所忌其得不死者幸矣虽然
公即死亦何愧之有彼小人者岂遂能不死哉配申氏
赠孺人再室以顾氏封孺人其先有太仆卿讳存仁者
世宗朝为名諌官即顾孺人高祖也孺人自公诸生时
故以勤俭佐公起其家公方下狱合门骇惧孺人摇手
戒家人勿令太孺人知晨夕拭泪定省无几微见颜面
盖其孝谨类此公之既殁能力持家政而纵诸子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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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皆致有成享年六十有九子男五人瞻康熙癸丑科
进士誧殇诜廪例太学生谌乙卯科顺天举人诵太学
生即从琬游者也女五人长适诸生申岳来次适申祖
琦次殇次适候补中书舍人钱廷鈗次适贡生李绵初
孙男十一人女四人曾孙男女若干人长女申出也申
孺人前从葬赠翁墓左故不祔公与其祖太仆公后先
俱以直言显名又俱以諌官终符赠翁之言吴人谓赠
翁知子云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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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觇国者觇人有无苟无人焉其国将墟明之季世蝇
营蜩沸肆言钩党清流丧气公也侃侃枝之梧之栋榱
崩折势莫能支幅巾布袍言旋三径讫为遗老名高节
劲浮图双峙野水环流宰木郁苍公归斯邱乘云驾霓
风雨下上公灵俨然百世所仰
贞宪先生墓志铭
嘉定侯先生研德之殁也其友宋先辈既庭闻之为位
以哭且往吊其孤集先生故人门下士语之曰按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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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守节曰贞博闻多能曰宪今先生当家国破亡之
馀顾能履艰出险以无坠其先绪可不谓贞乎修身立
言以无忘其师学可不谓宪乎盍以贞宪易先生名众
皆曰然因作谥议之文奠告殡所由是学者称贞宪先
生将葬其孤来乞志若铭予与既庭皆交先生久既庭
既议其谥矣予故不敢辞乃为志而铭之志曰先生讳
泓字研德晚更讳涵别自号掌亭有讳尧封者累官福
建右参政先生高祖也祖讳震旸万历中进士累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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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给事中以抗疏忤魏忠贤削籍卒赠太常少卿祖妣
龚太孺人生三子其长子曰峒曾天启中进士官至左
通政明亡以城陷不屈死其季子曰岐曾太学生后通
政公二年亦坐事累死是即先生考也先生少补诸生
与伯仲及群从受经陶庵黄先生之门并有文章声誉
而先生最为陶庵所引重
王师下江南通政太学两公既后先殉国太恭人亦及
于难而上官又有没通政公遗产及名捕公幼子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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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相继下县是时侯氏祸患踵至死丧狼籍而官吏且
络绎交驰于门亲知相率惊窜其他株连钩引者尤众
计莫知所出先生兄弟合群从仅六人仲兄前夭两从
兄又皆从其父死伯兄又挟从弟净亡命惟先生在耳
顾以独力撑拄其间上应官府符檄次谋殡殓次拊孤
寡盖濒于死者数矣其室孙孺人病垂革先生亦不暇
恤也有司捕净不获遂执先生应命上官訹以好语胁
以严刑俾具白净踪迹先生慨然力辨不少动久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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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释而群无藉睥睨侯氏者犹乘间思挤之先生惧终
不免乃携家走他县匿村落中无恒居凡三年而始迁
郡城又三年而归故里伯兄亦归相与经理太学公故
产则仅馀十之一矣性尤友爱析产一听伯兄一切有
无多寡肥窳置不较也字仲兄遗腹子恩胜于已出子
殇哭之过时而悲故有呕血疾至是益甚以逮于殁享
年四十有五先生颀然长身其面上丰下削丰采伟然
自少博览强记凡经史百氏古今典故次至天文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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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卜筮浮图老子之书无所不通好从乡先生讨论
天下大事每豫揣事后成败得失亦无所不合太学公
方负盛名四方贤公贵卿讫诸名士造门登堂者弥日
夜不绝一见先生辄呼为小友晚而定交于予予少先
生四岁先生以弟畜之予尤严惮不敢以雁行进也其
论学则悉本大学致知格物之说以为物不格而遽谈
主静则遇事不无溷浊若遽谈主敬则用力不无断续
此皆未彻乎其原虽有积累往往能处常而不能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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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独善而不能兼善也论文则用孟子一书为宗以为
读孟子而恍然悟其所以为文者然后知事理象数变
易吾前者莫非是物引而出之汨汨乎其来也浩浩乎
其不可穷也奇正隐显起伏阖闿随吾意之卷舒而未
尝有一成者也是故吾无常师能驱使古人而不受古
人所驱使论诗则欲别裁伪体而极之自得以为苟自
得之师心可也法古可也苟无自得法古非也师心亦
非也以是先生于诗绝不苟作或一日数篇或经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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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篇平生所著掌亭集凡若干卷玉台金镜文一卷
盖自陶庵殁而先生继之诸儒称能得师传者必首推
先生云元配孙孺人巡抚都御史讳元化女有贤行以
哭祖姑龚太恭人舅太学公毁卒继章孺人知县讳简
女又继莫孺人子三长开国监贡生出嗣仲父后次棠
县学生次莱出嗣伯父后女一殇某年月日卜葬于某
乡某原距先生殁若干年矣铭曰
先生著述绝尘而奔有如海涛澎湃揭天复如震霆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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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轰击倏焉止霁云澄水寂才与学充气又如之惜遭
艰贞细大莫施苟其施之功建名立命也如何讫于潜
蛰魁垒轮囷悉寓斯文读其遗书想见其人
侯记原墓志铭
嘉定前左通政侯公峒曾既以城陷不屈死其子演洁
皆从死已其弟太学公又以事被执太学冢子秬园府
君与通政公幼子净适在他所故不及于祸不移日而
名捕净之令下君不暇顾家竟挟净以逃达于支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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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峰讹言追者将至净大惧欲归就死君持之泣曰不
可汝死吾世父目不瞑矣汝速行吾代汝死立遣净而
身自登小舟携酒痛饮解其腰间金以与舟人挥之去
乃大书净姓名于衣襟殆遍跃入水自分必死矣会有
泅而拯之者出水良久始苏土人询知其故叹曰此忠
义家也盍留故衣水次倘有追者当以示之绐令求尸
水中耳君从其言易服夜走吴山有老僧薙君发更其
名一正授以钵曰汝勿留此吾誓不汝泄也复至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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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峰僧匿之而净亦薙发亡命间道渡江匿于扬之天
宁寺矣事甫定君母弟掌亭先生迹知在所遗书劝君
还君乃谢中峰僧变姓名往来昆山常熟间逾三年闻
净死与掌亭先生哭之恸君拊胸曰吾万死一生以保
吾弟吾为世父遗孤计耳今顾至此极乎趣归故里以
其长子乘嗣从弟演以主通政公祀乘夭死又以幼子
来宜继之于是君遂无后濒殁命以掌亭先生子莱为
已后嗟乎天之祸侯氏何酷也微君兄弟相与奔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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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支持门户则侯氏斩焉无遗矣岂天果未定乎抑视
天㝱㝱从古所叹不独在侯氏然邪君讳汸字记原老
居秬园遂以此自号盖太学公讳岐曾子而太常少卿
讳震旸冢孙也幼聪颖太常公家居尝与子弟论李可
灼红丸事君甫九岁侍侧即请曰杨涟既与方从哲同
被召在内廷当进红丸时何不面诤而顾从众出宫门
乎公由是大奇之稍长为诸生与诸弟讲求经世之学
期达于用而君尤忼爽有志节落落自喜嘉定之以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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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漕米也著为令甲久矣崇祯之季流贼告警议者复
令输五万馀石以佐军兴嘉定士民苦之其明年将伏
阙请免募能行者君慨然与张先辈鸿磐诣阙下疏陈
嘉定素不产米连岁大饥人相食之状具为诸公卿条
其利害甚悉朝议韪之讫如所请至今士民赖焉是岁
以例监生中顺天乡试乙榜凡与乙榜者方合疏乞准
贡而阁臣顾遣私人邀赂君即拂衣以归是后不复应
举晚而学使者旌其门曰高士君亦峻拒不受也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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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京师知明将亡尽出其室宁孺人奁具易金归诸
王母龚太恭人请白塔田二顷将往耕之筮得震之剥
筮者曰未可行也君曰否予退也非进也来也非往也
不往则无不利也予为长子成卦皆动宜与妇行也变
而硕果宜得独全也互曰礿祭受福所谓不丧匕鬯也
又曰吉大来互之之曰黄裳元吉所谓大来也且吾资
于妇上承王母黄裳居尊王母当之矣吾其行乎既而
俱如筮言康熙十六年遘疾复命筮之筮者曰是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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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出于死门君笑曰向者震之剥所谓出死门者也
今已矣不可复出矣遂卒达者以为知命寿六十有四
配杜继宁二子乘来宜皆宁出即后先嗣从弟者也女
二许嫁许珌柴某俱殇君既丁祸患故为学益进尝论
易乾坤二卦曰世之衰也所向无可用刚直者乾主于
刚然继之以健中正又继之以纯粹精盖必如是而后
可以刚也坤六二之动直内以敬然继之以方外以义
一本乎柔顺中正盖必如是而后可以直也不然恃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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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而不挠不摧吾能免于悔吝乎盖晚岁所得如此
某年月日其孤莱卜葬君于某乡某原乃来请铭铭曰
侯之门兮忠且义保孤难兮杀身易君九死兮心弥慰
极飘泊兮天之涯茹荼檗兮甘如饴幸生全兮返故栖
君之两父兮翔正气薄云与日兮摩天际今往从之兮
其可以无愧
广西提学道佥事申君墓志铭
昔在吾吴少师申文定公以进士第一人历事三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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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入内阁为神宗首辅于是值国家升平时居中调剂
东宫救援建言诸臣从容进退众推贤相生二子长曰
兵部尚书公用懋次曰广西参政封通奉公用嘉区为
东西两房诸孙后先通籍者十馀人诸曾玄胜衣冠拜
起者数十人高甍连墙鳞次以居里父老观仰太息以
为吴中甲族之盛前此未有也参政次子曰户部侍郎
公绍芳其最少子曰候选推官公纮祚推官入
国朝为予同榜进士最后捐馆舍而申氏始中落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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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故第至是亦授他氏矣又五年而君复擢甲科君讳
穟字叔旆其王父即通奉公也父讳某通奉第三子以
文定公荫尝官内阁中书舍人以君贵累赠礼部郎中
礼部公家门贵豪其三世门生故吏及姻党甚夥往来
送迎馈问所费不赀而岁入颇减以是益困暮年家居
延访名师益友俾与君相淬磨为文章欲以再兴申氏
君自少颖悟虽不废游嬉而长于记诵甫弱冠善属场
屋之文顺治末遂举江宁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归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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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媪于堂下礼部公喜曰儿勉旃尚无陨吾先少师之
绪君亦慷慨自奋窃谓功名可阶梯升而戾契致也授
内阁中书舍人以
覃恩加一级又以收掌实录加实俸一级进礼部祠祭
司主事又以
覃恩加一级再补仪制司历进郎中
覃恩又加一级康熙二十四年擢广西提学道佥事君
居礼部久谙练故实诸司有事尚书必问申郎中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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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见倚重如此君之任中书也故事有考选例众谓叔
旆必首得科道官矣而以例格故不得及官郎舍又当
考选君亦自诡必得矣而以连丁内外艰故又不得由
曹郎出视学政在吏部铨直常调耳他同舍郎或攘臂
猎取之而君回翔日久又仅得广西广西介岭峤之间
距京师五六千里越长江重湖而后至蛮烟瘴疠士大
夫每不乐往君体丰硕素不耐炎热人地绝不相当所
亲恒微以讽君君则遍考岭外图经询问土俗与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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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岩独秀山之胜买舟束装而行笑曰此非韩退之范
至能所称骖鸾者耶吾何以不可往然之任再踰旬而
复丁嫡母艰以归归不期月而遂卒岂果命为之耶申
氏自文定公以来凡擢甲科者率都显仕享高年其蚤
世者莫如推官公其宦而未及显者则又莫如君君为
人机警通知世务之变交游亲故方溢朝列力能为君
推援而君讫数奇不偶官止于五品寿止于五十有一
文章不行于世而功名不大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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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可悲也君事两母有至性生养殁送无不如礼晚节
数过予虎邱书舍意惓惓若有属者未卒前数日书舍
桂华始放君复至相对清坐者移时然后去俄而讣音
至矣配徐宜人累赠左都御史讳某之女治家严整有
法前君十月卒子男三长曰珂康熙丁巳科举人次曰
琳国子生蚤夭又次曰玮吴学生女二长适诸生黄璜
一在室孙男二孙女三其孤卜于某年月日合葬君夫
妇长山乡羊字圩之新阡来乞圹铭汪琬曰予曾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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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政府君与文定公尝同砚席府君上公车文定公方
主会试以失府君为憾府君之葬也文定公实铭其墓
予诸生时礼部公欲延予家塾为君师适予连举科第
不果盖有通门之谊旧矣其敢不铭铭曰
远追文定其世维四族胄则华科名则伟公侯之孙宜
复其始虽中道亡馀庆未艾
尧峰文钞卷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