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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尧峰文钞卷十二 翰林院编修汪琬撰
志铭二
前明吏部验封司郎中曹公墓志铭
顺治初
王师渡江破金陵故明贤士大夫相率南奔往往崎岖
闽粤间思以功名自盖然而门户之祸益炽上不知兵
下不用命文恬武嬉卒至土崩瓦解然后巳其在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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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或死于兵或死于盗贼水火仅而得免或窜入方袍
黄冠之中其尤幸者则又感愤无聊或庐一廛田一区
甘齿编氓以终君子论其世悲其志而窃叹其所遭之
不辰不忍援亡国大夫之说苛绳其后也如侍郎公与
公是巳公讳元方姓曹氏字介皇别自号耘庵世居海
盐之淳风里父侍郎公讳履泰举天启中进士踰十八
年为崇祯十六年公亦举进士父子皆侃侃抗直不挠
以才学并著声誉中朝争推为东林党人当金陵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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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京口至浙西无不望风内附侍郎公方以谪戍家
居公亦弃常熟县印归省于家会淳风为乱兵所掠公
父子苍皇中各弃家散走公由间道变姓名入闽乃得
谒唐王于福州授吏部文选司主事累进验封司郎中
继而侍郎公亦由海道至授太常少卿累升兵部右侍
郎父子俱在列是时闽中恃大帅郑芝龙为重而芝龙
桀骜至与阁臣抗礼出入呵殿声拟于警跸其视唐王
蔑如也由是唐王君臣积与相猜恨竟杀其所善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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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公逆策国事将败乞视师江上乃加御史衔赉白
金五十两而遣之公仅抵浦城而江上溃兵突至遂缒
城窜走山谷匿僧舍中侍郎公乃从唐王趋赣州中道
传
王师至土豪将缚侍郎公以降急投身崖石下毙而复
苏亦舆卧僧舍中其地距浦城踰数百里公闻之惧侍
郎公不免急号呼访求凡间关乱兵间者若干日父子
始复相见迎至浦城侍郎公以病先返故里而公独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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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僧舍明年夏甫归渡钱唐而丁侍郎公艰矣于是淳
风故庐巳毁里中交亲无藉及市井恶少年争汹汹攘
臂视公为奇货所以挟持虚喝者万端公屹不动然其
家遂破挈母夫人及妻子寄食旅舍中久之事定始卜
硖石村葺东山草堂以居杜门读书赋诗暇则挟杖媐
遨山水如是者三十年最后县官慕公叹曰此先朝遗
老也延为乡饮大宾公力辞不可得识者咸以为允享
年八十有二卒于草堂之正寝公少有至性尤重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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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尚气谊侍郎公在崇祯朝以给事中言事忤大阉王
永祚罗织下刑部狱公为诸生蒲伏数千里入视医药
于狱中为摩创吮血日夜目不交睫出则囚服叩首控
诉诸公卿之门流涕被面见者悉矜其冤侍郎公虑公
为逻者所获公曰儿万死不憾侍郎公竟以谴戍得脱
拊公语所知曰此吾克家子也微此子吾不望生还矣
及金陵建都公居选人中先是阁臣马士英后先与侍
郎公俱系狱相亲厚视公如子姓至是擅政有荐公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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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方事者旨已下矣士英觊公往谒且欲借以德公公
讫不往上疏言愿得循分守外吏语侵士英士英怒遂
授常熟知县以去其居平气节如此公为宋忠靖公勋
之后勋扈高宗南渡其裔孙始徙著海盐曾祖某祖某
万历中举人罗山知县以侍郎公贵历赠太常少卿侍
郎公之葬也故史官吴先生太冲为之志其文典质可
诵今诸孤卜于某年月日葬公大河堰之原以志铭属
琬谨按公自撰年谱及侍郎公志采掇其出处大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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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公牵连书之以信后世至于行状所述猥琐不当
书者俱不及载云娶陈宜人子男二人三德康熙丁己
举人三才廪贡生皆侧出女二人适诸生沈圣祥陈宜
人出适监生王子颋亦侧出孙男四人孙女二人铭曰
维明之季势倾莫支噫小朝廷仅延岁时虽有君子亦
奚能为猗与曹公才大未施脱身兵燹晚卜幽栖峡石
之麓可读可犁可觞可咏可诒后嗣硕果不食天若祐
之寿考令终如公则希河堰之滨神爽来依偕侍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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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相随琢词于石不磨是期
诰封奉直大夫翰林院修撰加二级乡饮大宾
缪公墓志铭
自我
世祖定鼎以来
国家举行
临轩策士之典凡十有三而以第一人及第者吾郡独
居其五海内传为盛事中间有太公与太夫人皆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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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享其子之禄而屡受
天子貤封之锡者惟学士徐公肃侍讲缪歌起两先生
之家为然侍讲尊甫藓书公尤老寿侍讲既第公数遨
媐自得居则有亭池华木之胜游则有山川泉石之娱
日夜偕故人宾从与夫乡里之老谈笑偃仰于尊罍壶
矢之间肥脆之味不绝于口丝竹讴歌之音不绝于耳
加以
命词宠章后先叠至门庭之盛鲜与为俪如是凡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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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公始殁古之洪范传凡谓五福者庶几其悉有之吴
中之人皆知侍讲之孝养其亲顾不知公之劝饬指诲
所以勉侍讲于成者惓惓备至盖讫暮年而后能尽食
其报也公讳慧隆字子京藓书其别号也先世自常熟
迁于府城故今为吴县人曾祖宪祖天秩并赠布政使
司右参政考国维万历辛丑进士历任贵州右参政而
殁尝平蛮寇安邦彦之乱功载前史妣苏氏徐氏皆恭
人生母齐氏公为诸生不尚虚名亦不屑屑章句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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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稿顷刻数千言可就诸老儒皆逊避之当胜国之
末公愀然意有所不惬辄弃去举子业惟以课督侍讲
为务于是延予友宋子既庭馆于家是时既庭方与公
之弟子长先生以文章雄吴下名声相埒予既善既庭
而予季南赆复受业其门数人者晨夕侍讲读书之舍
数用文学相淬砺公每肃予辈入必具酒炙示殷勤未
尝以丈人行自抗也嗣后侍讲学益进闻望亦益重四
方钜公贵人及知名之士舟车造门者相望公必率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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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迓劳其间身自备宾主之礼其遇单寒者则折节慰
藉尤有加焉虽甚烦费亦不怠以中止故侍讲讫成通
儒而最后遂受
天子非常之知特简之以魁多士皆公善教其子致之
也侍讲既第亲故动色相贺公不色喜诒书戒之曰若
何以不愧科名惟安分不躁进勤学不旷职则忠孝俱
在是矣侍讲内艰服阕公趋之入朝侍讲念公老矣故
为事迁延其期公大愠曰忠即孝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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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多事岂若从容内顾时乎立遣治装以行久之侍
讲又将请告祝公七十寿公复诒书报之曰吾彊健善
饭毋庸若归养为也盖其始终勉励侍讲者若此然则
公之优游暮年以忘其老以遂其志食侍讲孝养之报
而享有此五福者夫岂偶然哉公性坦直不设城府数
好周人之急虽名为贵公子而弱冠孤露即能以一身
榰柱其间屡思慕参政公悉叙次历官政绩走数千里
外请祀于闽于浙于黔吴人至今称公孝云公享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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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积封至奉直大夫翰林院修撰加二级配王宜人文
恪公鏊五世孙也先公七年卒前礼部尚书宛平王敬
哉先生铭其墓子男一人彤即侍讲也女子子一人适
诸生顾瑞书孙男一人祖龄尚幼孙女七人皆配名族
宜人之葬也墓在吴县邓尉山之麓至是奉公柩往合
焉实康熙十六年十二月某日也予自病假归里杜门
无宾客公独再诣予苕华书屋握手劳问如平生欢且
辱有奖借之语故侍讲属予铭予不敢辞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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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缪之兴由东汉晋代有显闻爰及参政参政刱迹实
于吴门服勤王事以启后人公载其美播之堂之如彼
鹓鸾宜奋而飞不在于躬在其哲嗣章服煌煌安受
帝祉维绩之丰维报之隆藏是玄室寿考令终
广西布政使司左参政分守桂平道徐先生墓
志铭
康熙十有六年三月贵阳徐宁庵先生卒于江宁之寓
舍讣至吴门门人沈某汪某既各为位以哭其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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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卜葬蔡家山之先茔诸门人前期会葬江宁孤时成
拜且泣曰襄事有日矣维是墓隧之石既具而其辞未
立其何以不朽先君而释诸孤之罪戾于无穷乎既又
告琬曰吾子尤以文学为先君所知是吾子之责也琬
固让不获始敢序先生族里官次治行之实为志而继
之以铭先生讳某字致公宁庵其别号也先世居彭城
明初有从征贵州者以军功世授千夫长遂家焉曾祖
迪吉祖讲平原学教谕考卿伯累官四川布政使司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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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先生少聪颖参议公用御史巡按山西归陈其车
服器玩于庭直可千金召先生视之曰此稽古之效也
孺子欲之乎先生稍一寓目若不屑意也参议公益奇
爱先生稍长闭户力学博知古今不专尚经生业参议
公为御史时始挈家侨于南京即今之江宁府也公间
一归视其家先生必侍侧凡议论闻见得诸家庭尤多
江宁宿儒前进皆折辈行与交前明崇祯中举贵州乡
试踰十五年举顺治己丑进士选内翰林庶吉士授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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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检讨充乙未会试同考官出为河南按察司副使
管理河道迁广西左参政分守桂平道未之任而河南
巡按御史以私憾衔先生遂为所中至落职而总河与
巡抚者争上疏直其冤甫得白会江南奏销案起以非
辜被株累者凡数万人先生与焉于是不复言出矣先
生在翰林数论事且请译大学衍义进讲
天子器而重之欲试以吏事适有内外参用之
旨遂擢先生治河是时文学侍从之臣出为外僚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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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比者未久辄复召用至卿贰贵显而先生竟不复召
是后
世祖晏驾遂坎𡒄以终此可为先生惜者也当先生之
治河也河决方急悉屏去驺从或乘小舸或策单骑日
夜奔走数十百里往来护视虽大风疾雨不少止有劳
先生者先生慨然曰职分宜然吾敢爱一躯使吾民飘
流荡析乎为人敏决所持策多出他人上每秋冬之间
下令开浚某所修筑某所众初不喻也既而卒赖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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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事于是始大服守职公廉不
以一钱入私橐先是
河工岁费至白金累数十万民间供役率骚然烦怨先
生严于估计调发一切诸宿弊悉格不行虽豪猾吏亦
相顾缩手不敢为欺所上奏销册岁不过数千金间兴
大工亦减旧费什之八九而功力雄固倍于往时吏民
赴役无敢后期者上官始犹以儒者易先生既旁睨其
所为遂相倚如左右手盖无不叹先生之才之足恃而
知其学之通于世用也故既中巡按御史谗卒相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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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而白之先生性醇谨与人交无疾言遽色晚岁益务
为沉深人莫能窥其际家居十馀年未尝以事干谒有
司官于江宁者几莫识先生面素食补衣怡然自适也
享年六十有七配刘孺人子男三人长时成江宁附学
生次时亮时敏孙女二人皆幼先生始宦京师与同年
曹厚庵先生友善所以切劘底厉甚至其学研极性命
而尤详求经世有用之术琬初第时谒先生于邸舍请
问为学之要先生曰昔孔子于易乾卦即发明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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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以是传诸曾子则曰诚意曾子传诸子思以讫孟子
则又皆曰诚身诚其可终身行者乎又问求诚从何始
先生曰先儒有言自不妄语始琬至今诵之不敢忘然
则充先生之学使得与曹先生皆大显于
朝左推右挽其勋业规模当何如也顾曹先生既蚤殁
而先生亦位与学不副不能大究其所施设其见诸官
政者廑廑绪馀而巳如琬所叙是也此非先生之不幸
而实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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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惜者也琬厕门墙之末二十馀年矣气昏质驽既
不足以尽达先生之蕴虽数用文字见役于人然笔力
衰薾又不足以发幽阐微而暴扬先生所学于当世宜
其执笔逡巡而有愧心也夫乃作铭曰
诚以持巳诚以事君先生之学先儒是遵宜公与卿而
卒不振德则多有惟命之屯大江之浒牛首之侧土厚
水深龟卜墨食永藏于兹不崩不蚀俾而子孙世逢其
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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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大夫江南布政使司参议分守苏松常道
加三级方公墓志铭
康熙十六年冬分守苏松常道参议方公以疾殁于位
阖治闻者自士大夫以下至于委巷老稚无不恸哭失
声及明年春丧行遮道号呼拜送者数十里不绝公子
共枢既免丧以事至吴舟过阊胥两门父老争招携往
观或太息泣下相告曰见公子犹见我公也其明年公
子复至聚观如初其泣下者亦如初嗟乎公何以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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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民哉盖吴人入
本朝以来甫脱兵火即旱潦疾疠之灾无岁不有十室
九空萧然愁叹而为有司者不思覆露拊循之术方刱
兴大役以朘其生而摧其力独公用清静无事为治顺
民之欲与之休息故舆颂悉归于公予尝论之吴人所
患如病羸者然神耗气衰虽峻补犹虞其不任况可益
以苦寒刻削之剂乎是宜节其起居调其衣服饮食然
后可以稍延公能得此意以治民民既翕然悦服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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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其设施未竟也傥天假之龄俾得建牙开府于江淮
之间以宣布
朝廷德化不当大有造于吾吴与然则公之殁也岂惟
公之不幸直吴人之不幸已公讳国栋字干霄别自号
艾贤先世居浙之德清后徙顺天明太师文端公从哲
从子也六世祖允及高祖华曾祖天叙皆赠少师吏部
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祖希哲县学生私谥恬节先生考
士淳以文端公荫历官至饶州太守公读书明敏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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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善属文顺治初与伯兄皆以诸生举于乡伯兄既
掇进士而公连不得志于礼闱遂授蠡县教谕迁国子
监助教进博士丁饶州公艰服阕补故官迁刑部江南
司主事历云南司员外郎福建司郎中出为广东按察
司佥事分巡海北道巨寇邓耀盘踞海岛中时时出没
剽掠为雷廉患公请诸制府集兵三千分五路以行而
躬总其节制继又虑贼之他跳也急檄邻道及安南国
王各出兵分扼要害耀遂受擒招徕馀党所全活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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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廉人争感公德刻主于名宦祠生尸祝焉迁整饬宁
武兵备参议久之以裁缺改分守苏松常道公屡官监
司率在兵戈俶扰中更事多矣及涖苏苏居江浙舟车
之冲视他道尤剧而又值
王师有事于闽粤羽书旁午刍茭糗粮之需猝不及办
有司皆惴恐公素具成算从容指挥咸中
窾军兴赖
以无乏而民间晏然若不知有兵者未几而采木之役
起疾驱入宜兴深山中昼夜督视以劳遘疾而归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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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殁是岁十一月某日也享年五十有七公颀然长身
问学淹雅工诗喜书而于奕尤入能品与人交不翕翕
热亦不落落凉虽接布衣下士未尝有疾言傲色历官
三十馀年补衣粝饭绝无声色蒱饮之好约束胥吏往
往皆重足立而抚视士民则蔼然具有恩意尤耿介自
守不为祸福利害所摇终其身如一也雷廉诸富人被
贼诬后先株连下狱公察其冤力争于制府前悉脱其
械而出之诸富人念无以报裒白金数千两寿公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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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曰吾悯若无辜耳若奈何以此污我卒却不受中朝
贵人遣幸伶入吴伶故吴中无赖子里人屏不齿者也
至是怙势恣为奸利有司以贵人故争折节下之至与
揖让行钧礼公独不少屈伶又以非法干请亦不听或
劝公盍稍委曲为一官计乎卒峻拒不可伶大怒去然
亦不能毫毛有加于公也由此声望益大重丧归之次
年卜葬于大兴县方家庄祖茔之次元配贾恭人前卒
遂祔葬焉子男一人辰即共枢例监生娶徐氏侧室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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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人出也女一人殇贾恭人出也共枢好学而有文所
娶为太仆卿武进徐君某女故数往还吴中其始至也
实来徵铭且曰知公者莫子若也予惟前此请告十年
适当公治吴时公尝以微言动予曰何以教之予正色
曰昔汉杜密家居每多所陈托而刘季林以闭门埽轨
称清高士颇为密所讥评然党事之兴季林竟免使君
将使某为密乎抑宁为季林也公笑而颔之故其相知
最深不可以不铭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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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钜族文端基之硕儒循吏惟公继之公未来吴吴
人惶惶及公至止歌舞康庄仁以矜物廉以律躬活千
人者后必有封吴人思公瞻望公子馀庆绵绵是续是
似
湖广湖南布政使于公墓志铭
公姓于氏朋举其讳襄于其字而念劬其自号也于之
族称金坛巨室先世有累官都御史讳湛者公之七世
祖也恩贡生讳玉鸣者大王父也费县教谕赠布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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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之镛者王父也累赠至布政使讳昶者父也荆夫人
其元配也子五女六星焕星灿星炳皆太学生与星耀
星炯则公之子也候选州同姜伊乡进士张恕可太学
生徐时成李肇轸吴远立与王缉馨则公之女夫也公
举顺治六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检讨越五年奉
旨外升遂除分巡睢陈道按察司副使迁福宁道布政
使司参政四川按察使山东右布政使外艰服阕补湖
广湖南布政使此公所历之官也自文林郎至通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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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此公所积之阶也其在睢陈尝自署其𠫊事曰无求
于吏吏自察不扰于民民自安其为政大指如此会公
妇翁荆公其惇知郾城县县故公之属也一昔盗踰城
劫库帑杀县官去阖城士民汹汹谓城将受屠公闻变
即间道驰至谕以无恐且敕县吏闭城门已而营将果
统兵抵城下公拒不听入营将怒□诸总督总督召公
诘责公曰县官于某为舅甥某顾不欲甘心是盗乎然
奈何株牵平民俾以非辜被祸总督大悟未几而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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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最后补湖南由京师取道郾城郾人喜相告曰是
前活我于使君耶空一县遮道迎送凡数十里不绝其
在福宁甫抵任而兴化兵哗事起兴化濒海协镇官部
卒皆群盗受抚者也适有材官辱张给事仆为给事所
讼镇将挞材官数十众卒大愤相率入给事家毁其门
户什器将杀给事急走窜以免众遂欲胁镇将为乱会
其将已潜行入会城既不得逞乃缢死被挞者复噪入
给事家诬其仆杀人公先廉得首恶数辈因集文武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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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会鞫即擒首恶者缚阶下于是健儿带剑方林立咸
瞋目悻悻有不平意公从容呼首恶语之曰军法士在
伍惟将之听今若曹乃敢挺而哗以至杀人罪不赦顾
吾新下车且奉上官指念若曹约束无素止用杀人律
从事则罪有专坐于若曹何如众始泥首言杀人者张
氏仆也公叱之曰若曹气燄何等视张仆直俎上肉耳
彼顾能于千百健儿中夺一人缢之耶更召被缢者妻
及其家厮养童讯之俱吐实遂按首从三人寘诸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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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其馀于是军民以安是日微公几至大变泉州提督
官劋海盗盗或逸入兴化界镇将擒数百人将悉俘之
公视其尝薙发者则曰此良民被陷也法当宥有年少
者则曰童稚何知又当宥所全活甚夥漳州与海中厦
门相望号要地
国家既遣固山额真统兵营会城备应援而额真别遣
梅勒分番驻漳以守岁凡四易兵马往返七百馀里辄
檄民夫供役多至三四千人其人荷重踰险或受鞭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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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苦饥羸坠崖以死者相继公悯之言于总督请驻防
者母践更总督曰不可公曰然则展其瓜期可乎乃议
展岁四易者为再易盖自此始其在湖南湖南人甫脱
兵火率不聊生公一切休息之每见司中胥吏猥滥踰
数百人叹曰湖南百姓皆鹑衣鹄面而此曹子鲜衣张
盖纵横市井间何所取之悉下令汰去止留谨厚者数
十人俾供文书而已数为上官力言士民利病暨有司
贤不肖状上官绝不省且疑其立异有所诛责公又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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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不应积与巡抚者忤竟以事中伤公得
旨镌二级调用公未归而巡抚亦遂以贪残获罪士民
咸快巡抚而惜公无不相顾叹息者公故以廉慎知名
其去睢陈也将渡洪泽湖榜人虑舟轻不敢前因舁岸
旁巨石以实舟公笑曰惜此石差顽耳不然即陆郁林
故事矣福建总督李公某亦尝曰在地方不爱钱者惟
我与于参政耳此公涖官之大凡也公少丧妣冯赠翁
引至殡所诫曰汝母仅生汝傥不读书自力母在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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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瞑也公既受命则又曰俟汝有立而后葬汝母及
公以检讨谒告始葬冯太夫人于西坟如赠翁言晚岁
公属诸子曰异时必葬我太夫人侧其事继母张尤谨
病将革虑遗张太夫人忧数力疾往问起居事诸父及
拊幼弟皆孝友无间言此公居家之大凡也公享年五
十有六以某月日卜葬县之某乡某原距冯太夫人墓
若干步从公志也将葬公之冢君星焕已早世其来请
铭者次君星灿而介之以请者徐君时成也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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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优入官惟右之制后世不然学与政贰表表于公国
之伟器起家文儒乃谙吏治
帝曰往哉汝学既邃汝佐汝长试汝政事遂历五藩不
敢告瘁所去见思咸怀其惠修途方轨胡然中踬所学
什百施未一二壮年归休韬此锋锐积此趾美用诒来
嗣惟尔嗣人既有既似活千人者厥封可俟巍巍新阡
宰木森然诗以章之亿万斯年
尧峰文钞卷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