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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范忠贞集卷十
清苑刘可书编
诔章
大学士李霨大学士冯溥工部尚书陈凯永户
部左侍郎魏象枢户部右侍郎严沆工部右侍
郎田六善学士李天馥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廷
敬通政司左通政杨雍建谨以刚鬣柔毛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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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后睿作忠相
贤教孝无沗纲常聿振名教维兰斯摧弥煽其芳
维玉斯折弥焰其光缅自宗臣兆基攸赞
皇运诞昌大猷丕焕端宅百揆体国彰训盟府载勋奕
奕令闻我公嗣之粹洁宏深砥行迈德夙规夜箴
释褐于庙名盖天禄石室有藏况心三复在
帝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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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命光辉温温轨度纯素弗违股肱肆力授以节钺
岩岩㳽㳽仁风扇越靡梗不化士戢民和维江有
潮恬矣无波予衷云瘁惧隳令图万口乞留拜
命曰俞顾我闽疆逋寇于海弓矢专征
帝心简在侍食御床
天衣出赐虎拜稽首臣心勿二扬旆仙霞蛮滩瘴雾
猛虎毒蛇叱驭不顾深谋硕画屡封
奏章奋其虎旅遏彼鬼方灼灼丹衷皎皎如日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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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范方召克匹莲花幕清细柳营寒宾客厮养发
上指冠波振川腾云颓尘散昂首矫飞嗟无羽翰
臣力既竭膏鼎实甘芒芒八闽赫赫一男怀炭壁
画金玉䎵孛荔枝垂实三易岁月阴房沉沉惨风
飙飙捡我御历吉月必朝武彝一曲飏徽汗简河
岳不磨日星其皖忠清而仁从容尔雅举室如归
燐青碧化骨随烟灭名逐飙兴谁裹马革神之所
凭骖虬在天云旗腾趡尔公尔侯载色载笑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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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浩气未往邦国殄瘁斯民何仰齐晏秦良陨殂可
哀矧如我公泰山其颓忍痛掩涕沾襟浪浪归反
故室酬兹清凉为世坊表先民大节顽廉立懦不
磷不涅圣曰吾徒
帝曰吾臣□埏幽陇久而愈新望彼松峤歆我椒酒
归乎藏乎自古皆有
太子太傅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杜立德吏
部尚书郝惟讷户部尚书梁清标兵部尚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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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候补尚书朱之弼吏部左侍郎管右侍郎事
兼翰林学士张士甄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
士杨正中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楗通政使司
通政使袁𢡟德詹事府少詹兼翰林院侍讲学
士苏宣化翰林院侍读学士蒋弘道兵部督捕
理事官张永祺太常寺少卿刘如汉鸿胪寺卿
赵之符翰林院侍读杜镇右春坊右谕德兼翰
林院修撰祖文谟翰林院编修刘芳哲朱世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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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叔元庶吉士杨尔淑兵科给事中姚祖顼四
川道监察御史魏双凤江西道监察御史何凤
岐陜西道监察御史傅廷俊户部山东司郎中
刘梅员外郎李其凝主事高缉睿江南司主事
连国柱兵部督捕司主事李含春工部虞衡司
主事刘霦张衡都水司员外郎成光中书科中
书舍人裘充美内阁中书舍人裘充佩谨以刚
鬣柔毛致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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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以天为无意
人国乎虽当阳九百六之际光岳之气未尝不合
也山川之云未尝不出也扶危定倾之材未尝绝
于世也谋王断国之士未尝不接踵于朝也以天
为有意人国乎畀之以贤才授之以柄用臣既遇
其君君亦重其臣而事出非常变生不测奸邪小
人盘互肘腋握拳透爪啮齿断龈吾每观颜真卿
文文山之死生辄为之填胸抚膺且愤且悲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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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觐翁范老先生见之此予辈今日祭公之灵忍
泪执斝叹穷而继之以泣也公之
先太傅抒忠累朝公以元勋子弟入则扈跸出则
读书王子滨洛之岁正杨亿登第之年气蕴风云
身负日月立行可模置言成范此公之功见于翰
苑者也既而
皇情眷眷虑深求莫抚军两浙任切关河全赵之炫服
丛台方此为劣临淄之挥汗成雨曾何足称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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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而除墨吏捕营蠹崇礼义以勖君子振平惠以
字小人勘荒之日请赈请蠲水澨山陬心劳神惫
邑人不闻夜吠之犬牧者不睹晨饮之羊誉表六
条恩沾万姓此公之功见于两浙者也呜呼孰意
微臣之病未痊而闽督之
命已下乎当公
陛见之日
天子解衣锡良马恩礼稠渥公已拚七尺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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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办封疆矣况闽疆万里远隔天末椎埋穿掘之
党千百成群狐假虎翼之奸曾莫禁禦累藩咸受
其弊历政所不能裁加以岛贼窥窬伺我疆索北
风未起舳舻便以南侵野草将衰严城于焉早闭
虽智若良平勇如贲育亦难展措孰意撤藩之日
即公捐躯致命之时哉然公承
天子命驱马原隰卷甲遄征威令首途仁风载路请展
界以安民请拨饷以安兵请补额以实营伍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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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插以清海澨请巡海以调禦防请联保甲以储
乡勇此所以暗落其爪牙阴入我绦旋而天不我
予同志无人遂及于难呜呼公以一身殉国以列
疏报君虽伏尸暴骨身填草野丹心血诚披沥渗
漉犹耿然于败楮渝墨之间霁云乞师之愤谁为
啮指于生前臧洪同日之悲畴将执手于地下一
夫九首鱼钥沉沉顾此七百馀日之中虽真卿之
龙兴文山之燕市殆无以过也纤儿壬夫营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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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以闽疆为窟穴以藩镇为网罗始以公为首事
之阶则公不得死继以公为谢过之地则公又不
得不死而公之死也以自序当吁天之疏以长歌
为别友之文迄于今
丹书再锡青简重光庙矗丰碑
天章宠赉公之心亦可鉴于天下万世矣公复何憾
矣哉余辈今日之于公也故不为楚些之哀吟悲
郢之常调而直序其颠末如此公知乎公其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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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呜呼哀哉尚
飨
总督云南贵州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兵部
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从一品今养病
眷弟卞三元率男起居注主事永式翰林院庶
吉士永宁谨以刚鬣柔毛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慨自成仁取义之
学不明而士大夫始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以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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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保家营私之智求其丹心化碧白气成虹者盖
旷世而一见矣不知忠良一道也能为皋夔稷契
即能为龙逢比干当其生而功施于朝泽沛于野
则生贤于死当其死而纲常以正名教以扶则死
贤于生若张许两颜以及文谢诸公岂爱死而恶
生哉惟见义精求仁决生应川岳之灵死配郊坛
之位故名留天壤节贯古今以其死为荣如公尤
表表者也公于大司马为顺孙于太傅公为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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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得于家学者素公在侍从有不次之迁于
陛辞有温言之谕则受于
国恩者厚其抚越也风俗为之丕变饥馑为之不惊
则苍生之倚赖者实深其赐见也疾则颁尚方之
药出则解御服之裘则朝廷之寄托者更重公安
可以死而公竟死矣公不止以一身殉国而能使
幕客从容臧获激烈其长者留汉厩以俟田横其
下者率潭吏以从李芾吁何其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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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圣神四郊无垒而逆滇忽尔肆恶假令疆场戮力
何难灭此朝食乃一方震动粤闽随声此时即有
一二臣工捐躯尽瘁而守土者率皆徘徊观望以
为云霾之曀不日旋消我姑养其身以鼓舞太平
坐观铙吹而此念一萌勉图后补以此较彼必有
辨之者故公死而人思悔过士尽投诚不逾年海
波清晏陬澨靖安则公之一死足以感动群情嘿
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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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运也夫人谁不死或牖下死或马革死或患难忧
虑死或愧悔不宁死或五日不汗死或瓜蒂喷鼻
死及其死也鼪鼯啸其旁樵牧游其上锡朋莫惜
国史泯然回思昔年竟无一善可以长留世间则
死亦为不幸矣公拘系三载械锁郎当噀血裂眦
旁观叹息一言一字可泣鬼神造宗社衽席之安
增山河带砺之色由今以思啮齿穿龈更韵于引
商激羽也斧锧缧绁更贵于锦衣狐裘也画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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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挑煤作字更香于陆海潘江史籀斯篆也座客
之遗诗贤于凝碧池头之句婢仆之姓氏愈于天
禄阁上之投也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
青公之谓矣公既与张颜文谢比烈则死应为神
余辱交最深于其祭也效昌黎之祀柳州者为迎
神送神之曲俾世世歌之辞曰涂水黑兮风腥云
淡淡兮雨冥冥公之来兮不惊乘玉麟驾瑶鲸抚
长剑兮悲填膺顾吾民兮笑与颦并又曰医巫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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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会稽灵之游兮山曲水湄公今去兮何归排阊
阖兮骑箕扶獝狂兮捎魖夔东方升兮日照桑榆
君之来兮孔盖云旗奠椒浆兮赞玉齍歌楚些兮
阴风飔待公不来兮心孔悲山之高兮水㳽㳽又
曰穹碑兮赑屃
天书璀璨兮表厥爵里臣之心兮誓以死逆人不靖兮
陷于绁缧钛拲兮郎当阅时三载兮臣节弥彰从
张许兮慨慷公之忠兮扶植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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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侍郎内阁学士周天成率男世俊眷晚生
陶熙谨以刚鬣柔毛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自闽疆恢复
以来士民商贾至京者每传公之从容就义百折
不回后得传来画壁自序内云求死不易讽读再
三不禁涕泗横流抚膺痛哭而不能自已也呜呼
痛哉若我觐公者真不愧为
太傅公之子矣夫人之死生孰不有数然死有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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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鸿毛或重如泰山者盖所重在此则所轻在彼
也近日之世道人心若江河之东流日渐趋下求
其能维持世道鼓励人心者千百年以来不可多
见如公者真可为国之忠臣家之孝子矣方公之
奉
命督闽也与余握手言别慷慨筹时固已知王事靡
盬不遑将母矣然岂意此一别也遂成永诀也耶
夫公之精诚足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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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之知遇而不能回屡辞之
成命足以使海外之人民向风慕义而不能消除反
侧之心足以使相从之宾客戚友健儿仆𨽻辈感
公之仁服公之义相率视死如归而不能使闽之
鳏寡孤独征夫甲士免于锋镝之苦盖公之所能
者诚也所不能者数也岂定数虽精诚无可如何
耶呜呼痛哉以公之才之德而不能在朝为皋夔
为稷契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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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公之丰功盛烈而使远去闽海仅为张睢阳
之齿颜常山之舌抗节殉难也悠悠苍天谓之何
哉迄今奉
旨归葬闽浙之人香花楮帛载道悲鸣如丧考妣洵忠
孝之模楷䢴家之光烈已视彼高牙大纛矜耀一
时临难而奴颜婢膝偷生朝夕者果何如哉公亦
可以自慰矣
原任编修年家眷侍生沈世奕率侄男监督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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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升初安庆府儒学训导旦初庶吉士旭初监
生朝初中书舍人曾颐谨以清酌庶羞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自古迄今为
名臣为良臣为忠臣其亦有幸不幸哉拓疆定宇
铭勋竹帛名臣也赓飏太平留微史书良臣也仗
义不回抗志尽节忠臣也古无有一人兼之者兼
之者自公始公为太傅公夫子之嗣当夫子佐
先皇帝创大业戡定海内居首揆者十馀年壬辰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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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捷南宫入馆选文章气谊衣被天下凡
朝廷大典礼大著作得公言虽老成宿耆咸叹为莫
及也苏颋之风华窦仪之清介公无愧焉公于是
时可谓良臣未几以学士膺
简命抚两浙浙繁疆其俗悍其民刁其盗贼城伏而
山斗公下车甫期而俗习纯民讼息盗贼乘墉窃
发者至卖刀剑而买牛犊而浙大治公于是时可
谓名臣先是督臣治兵抚臣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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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十有三年以抚臣兼领戎事而各省抚臣以勋名
上闻者惟浙治最故特
旨命抚治八闽重公权也公拜
表驱车莅治匝月而简兵势课农桑汰冗卒除苛禁
滨海郡邑喁喁向化公抚循之以纾
天子南顾忧诚今之方叔召虎哉独闽地滨海游氛未
靖骄兵悍卒乘衅窃发乙卯三月之变遂群起而
甘心于公嗟乎斯时也强邻虓踞悍帅狼呼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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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飞三山土解独我公以孤危之巡远作被絷之
常山洒衣之血虽飞击贼之笏已裂大星陨地白
虹贯天从容就义视死如归古之忠臣殉国宁复
过哉越二年而全闽底定公之耗始闻公诚无负
于国无负于家无负于科名矣奕以乙未馆选恒
受教于
太傅夫子之门与难兄胄卿难弟苏公诸昆季朝
夕过从于公则世谊也且戚属于范于公又姻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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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每来京师
太傅不以微末而进之遂得负剑辟咡于公仰公
之道谊服公之勋名而今乃得灌灌焉言公之大
节若此嗟乎公幸而为皋稷不幸而为龙箕幸而
为房杜不幸而为巡远幸而为韩魏不幸而为张
陆凡古之为良臣为名臣为忠臣者公以一身兼
之公虽殁可以无愧矣予屏迹里居不能效为位
之哭远命旭儿以生刍鲁酒造繐帷而致奠焉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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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言以代蒿里之恸虞殡之歌公而有知当鉴
予言而来侑乎
年家晚学生沈澍同弟沈上浚沈上锦率制侄
沈维贤维德维新维宁等谨以清酌庶羞之仪
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名世挺生曰
忠与良遇变则忠处顺维良岳崩星殒变出非常
为国为民泪雨其滂忠公世裔开国元勋家声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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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戟十轮桓刘父子礼乐世敦李吴兄弟韬略
夙闻诞生我公登
朝弱冠金马玉堂名高翰苑簪笔木天凤视虎观相
业趋庭箕裘早办出抚两浙德化若神人望霓雨
公泽阳春禦灾捍患疲已福民载道口碑户祝家
吟爰蒙特简晋督闽中德泽普被悉与浙同讴歌
遍布白叟黄童愿公久任永茂如松夫何一旦变
起不测泰山可颓白日欲匿啮齿握拳噬肯从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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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被拘囚寒暑三易诸苦备尝和诗维百视死如
饴心同铁石文山叠山义至仁全一时殉难济济
多贤我弟上
章命不苟延国士报公追随九泉斯风不朽懦立顽
廉澍等云间布衣地联浙治躬亲德化乃在我世
幸弟入幕登拜有地公忽乘箕仰止何自柱倾维
裂哲人其亡躬虽殒矣名乃愈扬天地同久日月
争光一身担荷万古纲常呜呼哀哉生为名臣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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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遍德殁而尽忠伦纪是植气壮山河神游八极
遂有千秋何憾一息敬陈忱悃维香及卮磨镜致吊
披沥些辞瞻仰灵帏拜而荐之为天下恸兼哭我
私哀哉尚
飨
巡视西城监察御史色克德浙江道监察御史
胡三祝谨以刚鬣柔毛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天地有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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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赖人以秉持扶植于其间而后能寿河岳而光
日月故时平则正色立朝际艰则捐躯殉国忠良
无二道也方公以勋旧裔入侍宿卫登秘阁结契
两朝开府越土吏畏威而民怀德济济乎皋夔稷契
之流亚也暨乎膺闽疆之寄变起仓猝智不暇发
勇不暇决遂以区区一身拒大难而表大节夫常
山断舌睢阳啮齿千古而下赫赫犹有生气人生
苦不得其死死亦何患然而公之所以处此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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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难耳当公初莅事时实营伍饬保甲明激劝慰
疮痍清山海散岛众一切经营救弊之策非不深
且远也假使公得耑城建牙倡明大义据扼吭拊
背之势则可以不死假使公有同心僚友密谋决
策机不中泄而事获先发则可以不死假使公镇
抚既久德化既洽民心既固兵气既肃猝然有事
若父母之呼子弟则亦可以不死然而公卒死者
岂劫火方炎数穷阳九而公实当其厄运耶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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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以忠孝节烈之事任之公使风天下而激后世
耶闻公自遘患以后羁绁者且三载晦朔已屡迁
寒暑复几更草木之荣落虫鸟之毨革且数变易
于耳目间无论室家利禄之念可以展转伤心即
有纤毫困辱忧惧之见一萌乎中必至纷纭回惑
而不能忍自非体道笃而见义决其孰能从容就
义而视死如归者哉昔者
世祖章皇帝时督抚必以时巡行属郡察山川险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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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疾苦核下吏贤不肖以故权能统摄而奸无
窟薮自中丞不按部仅如郡牧守耑居一城耳猝
有不测强者一发弱者莫制公遂以智深勇沉
之身止与孙许同节而弗克若新建之檄各郡以
靖变难伤哉痛哉余读公画壁自序未尝不推案
而涕泣也今世路方清伏莽将尽公榇归京邸
天子命大臣诣第哭奠撤
御前金碗以酬用显公魂哀痛感过路此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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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之激励风节乎亦足以见公之名赫赫天壤间矣
公复奚憾哉余之先君子受知于
太傅公而予以后起亦获侍公同朝既公建节武
林余复以视鹾至素心相期惟在道义于公之殁
也余何敢作儿女悲顾深服公之忠壮大节为百
世师而向往九原私心又不能无恻怛也哀哉尚
飨
云南布政司王继文分守关南道兴永朝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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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鬣柔毛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世之言象贤
济美不曰伊陟则曰望伋后先相望称勿替矣迨
希文父子声施有宋视伊吕称嗣响焉不意千百
年后而能绳其祖武今古辉映如我
太傅文肃公为之父而有少司马螺山先生为之
子也则文正公之后有忠宣文肃之后有螺山真
所谓后先相望世济其美者欤然文肃公以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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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臣削平海宇为我
清正万年大一统之业戡定肤勋视希文守成承平补
偏救敝不无难易忠宣忧谗畏讥虽频濒于险视
螺山之百折不回九死靡渝其所处之时之势则
又有大相径庭者焉呜呼必如我螺山先生始不
愧为
文肃公之令子矣始不愧为文正忠宣之裔孙矣
真所谓后先相望世济其美者欤至螺山表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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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他日著之
国史则国史生香载之家乘则家乘增美谈之乡里
则乡里分荣传之天下则天下之人皆能口诵之
心维之无不饮泣挥涕叹为千百世间所仅有之
奇节至烈余虽欲胪列一二其又何能更仆不饰
之辞侑以鸡絮公灵爽在天尚其鉴子鄙衷
眷世弟洪士铭谨以刚鬣柔毛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老公祖之灵曰呜呼公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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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逝耶维天有星公固星之岁也岁星明而万国
屡丰公则隐矣地有河岳公固岳崧高而河海宿
也群望于焉拱向江汉于焉汇宗公则颓而潜矣
夫惟其降精而作配也生有自来故应昌期荷
帝眷而文章遭遇动出非常作用猷为烱垂奕世是以
两朝赞翊光昭史册越闽屯蹇大著经纶则公之生
固所以成一代风云弘万方霖雨而其有生也为
不偶亦惟其隐曜而颓潜也逝有所为故遭盛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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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险阻虽境遇不齐处心惟一岁月弥久阅操弥
贞则公之逝也关运会升降植万古纲常而其逝
也为不朽不朽者何立德立言立功公之德则父
子作求矣公之功则闽浙永赖矣公之言则正气
长歌矣然则公虽逝未尝逝也不偶者何曰勋曰
劳曰伐曰阅公之勋世奠社稷矣公之劳世司论
献矣公之伐世表东海躬勤南服矣公之阅对扬
四帝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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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矣矧卒以志节竟是公之逝贤于生也我闻在
昔宜望归而周兴萧张用而汉炽段颜奋而唐延
赵李存而宋固公又可生不可逝已呜呼公知自
重其生以有为故尪赢偃息不以趋顺为敬而密
勿靖共必致其君于尧舜公惟不自爱其生以殉
国故荜路蓝缕豆区釜钟以苏浙民捋荼蓄租卒
瘏尽瘁以救闽弊而见危致命成仁取义不必其
身为禹皋公惟不苟处其逝故虽绝文山之粒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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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之舌必偕节义以归全天惟欲善公之逝以
长存其生故不逝公于甘露罘罳之日而逝公于
雪夜淮蔡之顷不逝公于仓皇激烈之会而逝公
于啸歌从容之后间且戚属殉难百夫景从义士
同心万里归瘗壁上千言麟经并旨浩歌四襄风
雅希声公赍此以逝亦云富矣荷我
皇上郊迎有念莅祭有典恤孤有悼辍游有诏公奉此
以逝亦云荣矣呜呼公之未可逝者关天下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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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数四方治否之机而公之皎然以逝者示千古
纲常之正立万夫廉耻之防顾天下民望公如望
岁焉天下士仰公如乔岳焉天下师旅吏士山林
草泽之众望公以顺流容蓄焉公终不可以逝也
而悖天道违帝命绝人纪辜民望摧士气欲尽驱
山林草泽萃为已渊薮者必欲逝公而后快公亦
遂杀身报国见危授命历百折而不悔不可逝者
而竟长逝而不返也呜呼痛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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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苑弟郭棻为文焚于柩前曰呜呼
范二丈死矣乎初闻闽变时棻逆知公必有此一
日也知公必不从贼必激烈而骂贼贼必愤恨而
杀公也继闻公果不从贼果激烈而骂贼贼乃不
即杀公而幽拘之棻于是哭之两日夜继闻不食
六日而死又曰七日而不死棻于是哭之一日夜
继又闻公之部曲将某者密结贼巢中之不心附
贼者图贼以反正谋出公于禁室其事泄遇害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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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公棻于是哭之竟日继乃闻公死其害公之人
害公之地与日月凿凿乎可指矣棻于是与公之
诸弟哭之半日呜呼闻公凶问之早也哭何以
长闻公凶问之迟也哭何以短棻之心公之知也
奚至今日而缕覼以告公乃复不禁其缕覼者非
第为公告也古来忠臣烈士轰轰烈烈者如颜鲁
公如段太尉抗节不屈骂贼击贼以至绝脰断舌
而死迄今读两公传者孰不叹以泣使公而死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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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也不过与二公而三耳棻以是日以继日夜以
继夜而哭苏武陷漠北吞毡齧雪备极苦辛及生
还汉以特牲告诸庙千古只传使公而与武同也
不过并武而两耳棻以是哭之一日夜李怀光反
唐石演芬使其客从贼中诣行在告之约师来已
内应客不密而演芬死使公之部将似演芬也虽
祸及公不过与演芬同惜耳棻以是竟日而哭卒
乃闻公被执时渠逆不敢亲见公公对其座骂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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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党骂一日一夜吻燥舌乾而贼不遽加害及釱
拲被体九锁郎当公仆地下喉齿间犹错错有声
是不必断舌也而烈于颜不必掷笏也而愤于段
被执之岁月公少于武者十三年然武坚而公愤
也武严而公贞也武念念图归而公心心矢死也
悯于武矣演芬为怀光义子愤怀光负股肱之任
也亦不顾心腹之托公之部将则反正也其事虽
不成天地皆震动逾于演芬者数倍矣呜呼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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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读书考古遇忠孝节烈之美未尝不思效之恒
千百人不足以效一人公乃以一死而兼数美真
可谓孤行于天地横绝于古今者乎公盖未尝死
也庸第未尝死宛然生也且逌然长生也夫人之
哭哭死者耳讵曰哭生讵曰哭长生棻之对公诸
弟哭之半日得无见哂于冥冥乎顷于柩至之日
棻又迎而恸焉此则何也棻与公三十年肺腑之
交道义之契平生久要各期有所竖立于天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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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不欲靡靡而生泯泯而死公而今邈乎其不可
追也棻宁不自愧乎愧于公宁不哭公甚愧于公
所以恸哭公而今而后棻不复哭矣忽而哭之两
日夜忽而哭之一日夜忽而哭之半日忽而径不
哭棻岂狂人病子乎棻之心公之知也呜呼棻愧
矣棻愧公矣
愚表兄李之粹表弟李之华婿李维翰谨以刚
鬣柔毛致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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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公表弟之灵曰呜呼余于表弟之抗节而死也
不禁几为西州之恸也盖哭吾觐公弟则哭吾
文肃公舅父也舅父抚余兄弟如子觐公则兄视
余而弟畜余季今其柩将行矣余越在官守不克
执绋以导广□拟修诔者之词使余季告于灵幕
之次呜呼笔未下而不觉泪已淫于纸也盖哭吾
觐公弟则哭吾
文肃公舅父也方舅父之住世也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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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元勋
赐閒别第余时同伯子胄卿表兄及觐公诸昆仲侍
杖履承颜色聆提命其或命之坐也则以齿盖视
甥与子均也以故莺堤柳陌东墅飞觞诗社文规
西园坐月虽小风雨未敢寒也舅父闻之则欢甚
嗣余有四方之役舅父以丙午之岁遽骑箕以升
及余归来仅抚棺一恸而属纩之时未得一启手
足一亲含殓其终天之恨与怙我者又何殊焉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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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出彼入宦辙靡常视平日聚首之欢已有今
昔之异然邮筒往来犹可以岁时计也而孰意变
故陡发骇天惨地其生死离合之痛遂至今日如
是之甚哉故余哭吾觐公弟则哭吾文肃公舅父
也去秋九月中旬靖藩复效革面余奉
檄巡视闽驿因潜为觐公归骨计然自仙霞以抵三
山其孑遗之潜伏山谷者询以故总督事则惟有
挥泪满面而遗骸迄不可问然余读觐公遗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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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谓武夷子者遂心仪其人第势在倥偬不便
推问时闽中所遗仆人妇女辈尚百有馀人余痛
其无依且恐多糜公帑因买舟载之归呜呼沙明
水浅夜静风寒其悲悼故主也声与霜角争哀其
怒诅仇人也气与丹枫偕碎维时有同逆者其舟
适相上下欲就不敢欲避不能但闭窗固缆以听
余痛悼之馀竟不觉为之掀髯一快八月十五日
余复奉有查塘之檄舟行不数十里忽心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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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遽命返署而所谓武夷子者适在门焉亟进询
之觐公之遗骸至矣余不觉失声大恸曰觐公遂
至于此哉因立遣干仆偕武夷君北上比至时不
四五日而家人舟亦至先是觐公被执时绝粒至
八日困惫昏愦其辫发遂为左右防视者所断觐
公愤恨之情形之于词因并岁时所剪指爪合而
藏之觅便命家人收贮盖自分必死其骸骨必为
敌人所毁弃而此仅存之爪发或可归附于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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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陇也家人故废阉贼不为防舟至时爪发亦达
焉而窀穸之期遂与遗骸并厝呜呼方逆之致死
力于觐公也虿毒所极亦何所不至而不意觐公
之骸骨依然在也觐公之爪发依然在也全而受
全而归也贼亦如我觐公何哉虽
褒忠之典不无少稽而
主圣臣忠久已
简在觐公亦真可无憾第柩行有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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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霜慈尚有知有未知焉其知者气尽血枯方
痛其子之死有馀惨而不知者千筹百念还冀其
子之万一归来此种苦趣其何堪耶回忆东墅飞
觞西园坐月之时真同隔世此所以哭吾觐公弟
则哭吾
文肃公舅父也
门下旧属庆都赵之鼎谨以庶羞香楮之仪敬
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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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翁范老夫子之灵曰世之言感恩者辄矢之石
烂海枯世之言赴义者辄矢之陷胸洒血鼎于公
殆将何如哉公之殉节封疆也如星陨天如岳颓
地茫茫六合浩浩长存鼎虽欲勉事揄扬犹之乎
炙日以加红浴月以加白也独是鼎始绾半通投
迹越峤田荒丁散赋重粮逋民于斯际如居败屋
面面皆风如负积痛节节是病吏于此时如衣败
絮行荆棘中动即牵碍不可振拔鼎欲自劾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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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矣不谓公哀此瘅人遂及劳吏具剡者原未识
面受知者并未呈身迨鼎视鹾循海再续旧游而
公苌血段髯遂传凶问六桥新柳犹欣向日之荣
三竺高松如见凌霜之槩湖西漾勾留之字孤山
殒处士之魂而北海云亡东平告尽徒骑传馀藁
驿奏留书而已呜呼痛哉鼎将何以为心哉夫玄
冬雪虐松节弥坚黑夜风盲草心独劲公之素履
固已自矢顾幕下诸生庭前臧获讵知大义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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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乃皆奋节捐躯见危致命是知杀身取义摧
逆贼之锋立懦廉顽鼓士民之气
王师南下奠定八闽念公殉节封疆爰举
褒崇旷典丰碑赑屃长昭
御笔之光牢醴纷罗特出
上方之供公可谓生也有为死也得所矣鼎筮仕越
江备员宇下念召棠之蔽芾哭也有怀歌楚些而
凄凉魂兮不返呜呼痛哉鼎将何以为心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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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下士许旭谨挥涕作文昭告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旭之遇我公
也则以辛亥之冬善伯魏子以得计善退委其事
而去予时初离章句锥刀佐史之事全然未知公
有所属辄以意揣或幸而中即有未中公亦不深
责也三月以后予稍稍习知公辄喜然予性疏率
少不拘检见贵人狂态毕出尤好酒易言公初异
之后习而安不甚怪而公亦善饮见幕中人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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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谨翻不乐而以予为佳公喜作诗见予诗辄爱
见予行草诸书未尝不啧啧见赏以是遂莫逆于
公在浙者三阅岁复相挈入闽卒无间言者实以
公爱予之深覆予之拙谅予之愚且朴而无一毫
之欺公也呜呼予岂料我公之遽隔而遂不复相
见乎公入闽之时闽势已坏福州兵饷缺至三月
兴泉漳缺至六月不独肘腋堪忧方且脱巾虑变
公当食不食当寝不寝蓄靴刀一尺置诸床头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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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酒阑浩叹数声引以自拟予从旁黯然唏嘘不
能仰视至今思之恍然如在目也自甲寅正月十
一日闻滇信后衅乱将起已知事不可为公筹策
已定欲暂出省城南驻兴化集四镇之师招提督
海澄之旅会兵于莆以观省城之变檄已四发定
于二月十二日起马予先出幕不知何以中格呜
呼痛哉予于癸丑南行时中途患疾下血数升委
顿几殆因而辞公公坚欲予入闽入闽二月予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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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发因而决辞公乃百计相诱托衡玉李君挽留
婉切直至正月晦日始许予归酌酒祖行一而再
再而三饮至五更犹未忍已语而泣泣而愤愤而
复泣相恋执手如是始罢予于二月二日方归呜
呼岂知即为永诀之日也哉公名在天下节在史
册丹心汗青自当彪炳千古无待予言特以门下
鮿生白头垂老受公之知缠绵隐痛无以报公更
愧一时遽别不得如留山幼誉诸君相从携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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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京也能无临风陨涕而不能已乎谨采江芹陈
簿醴为位而哭公南望岭云北瞻燕雁公其有知
庶几回翔而来格乎
门下布衣清苑刘可书谨以蔬果之仪致祭于
总督福建少司马范公之灵曰呜呼可书何以哭
公哉公以元臣令子登进士上第年未逾三十参
知密勿大政及出抚浙江诸军事
皇上临轩亲遣慰勉特深下车甫期月威惠大孚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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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革施为无不克当
上指故一时督抚大寮
陛辞日每正色饬之曰尔欲作好官耶当如范某呜
呼公得君矣迨晋公专制七闽
命甫下诸墨吏望风解绶去藩下诸将弁故虎而翼
者也皆失色相戒曰范公来我辈当自戢遂鼠伏
莫敢喘息而浙民之哭送者盈途闽民之欢迎者
载路呜呼公得民矣滇南干极闽逆乘机窃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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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都
上震惊曰范总督死矣必不从贼乃自被难以致结缨
三年犹如一日也公终身之事毕矣呜呼公之事
固毕矣而可书则何以为心哉余昔落托长安如
马周之在客邸地老天荒途穷日暮蒙公金勒锦
鞯顾盻成饰遂与魏李诸君子同坐揖客之次公
诸幼弟复问字于余余恃一日之长尽所难尽每
于燕坐之暇过为知已之言而公不以我为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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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至今盈臆之私不能自抑泪从腹落而不知悲
之何从不谓公就义时而争死以从者乃在素未
从游之嵇沈辈与夫臧获之细健儿之雄也余与
魏李诸君子反飘然事外田横有客当解笑人矣
此余二三年来所以展
文肃公墓草则俨如从公卜地牛眠时也履东皋
花榭则俨如从公同登远眺时也至于松台片石
久已就荒而三径之馀吾庐尚在此又余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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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涉西园辄不胜匣留弹剑床积残书之感也哭
公之诗遂已盈寸然未敢出以示人也迎公之丧
与公弟苏公先生久有成议然几为束装未敢就
道者稽于时会也今许武夷负公骸以归妥厝有
日余不能复有效于公矣惟为公搜缉遗文详加
校订汇成全集寿之梨枣俾后之人读螺山先生
稿即悉公始末然公忠孝大节光昭星汉天下文
章莫大于是矣又何须此枝叶为但余小子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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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舍此再无可以申知已之感先生有灵必不以
余言为枝指也
宗末云威率子能洪能浚侄孙与贤谨以刚鬣
柔毛致祭于
觐公少司马之灵曰吾人生平所学求其为圣贤
而已圣贤之道以仁义为本仁义立故为子成孝
为臣成忠总期于心安理得而止孔子曰志士仁
人杀身以成仁伊川程氏谓实理得之于心故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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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陨命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则吾今
日闻
少司马觐公之讣而窃以圣贤之道律之不当复
以生死异途哭之也当
觐公之驻节八闽也慷慨激昂吾知其决策制胜
早已预有成算矣迨乎纪纲乍布而海外行且归
诚惜乎事出异变祸生非常山河带砺一朝反覆
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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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马计不反顾誓以身殉而岂意其受制于敌
人之手哉乃拘囚三载心如铁石既不欲安其顷
刻之生又不容决其一日之死怒发裂眦痛心泣
血古来守志抗节之人莫有过者幸而天心厌乱
藩服归正而竟不能留不屈之身以更图其有用
何其痛也夫生死大关节决裂在一时然要之平
生日用间事无大小皆欲即于义理之安然后当
生死之际庶几不差所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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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得力在未有事之先耳以视
少司马由学士而抚浙其良法美政皆以实心行
之则其平常应事无不合乎义理之正故其死也
安然受之而不疑岂非圣贤之道于
少司马无间然哉迄今自浙际闽万里之内家家
痛哭而予独以为死得其正无愧于为圣贤不当
复以死生异途哭之矣然情不胜哀且旋复淫淫
不休也渍酒以为之祭其亦含笑而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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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跋
嗟乎奚忍言及我兄哉我兄孝友性成自读中秘书
荐登阁学数以体弱善病不任职 先文肃趣之严力
疾入署常询其每饭几何疆以能饭对然实不饭也嫡
母 太夫人适遘疾旦夕亲奉侍药饮衣带不解者浃
句所母愈而子骨立矣其事伯兄也肩而随有问则起
立而对出告反面一如所以事 先文肃者而视诸季
也提携笃诲甘苦与共先意而曲体之疾痛疴痒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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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身也由今以思我兄诚天地之完人矣哉至于天
资敏妙十行并下自具慧根又不系好学之不倦也
不幸而不获事兄以终老亦何幸而得厕身我兄之弟
以窃名当世哉兄之大名成矣大节立矣三不朽著矣
国有史家有乘天下万世有清议复奚言祇揭其一
二大端为世所不及知者以志爱慕效法于勿衰云弟
抆泪顿首谨跋于滇云制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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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贞集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