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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兼济堂文集卷九
大学士魏裔介撰
书
与魏环溪论学书
前日公务劳心捧接论学三书高置案头今午归寓门
无剥啄意颇閒适焚香拜读乃知先生于圣贤之学脚
踏实地者非以腾口说好辩论为能也昔朱陆之辨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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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然尊德性道问学实非二事故晚而相合今兹晋卿
之论欲复元明先须去识据佛氏之论识与明为二儒
则明与识非有二也论语云默而识之多见而识之易
曰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圣学重在默识未有以识
为害性而去之者识即知也知即性也识可去知可去
乎知可去性可去乎佛氏之言有不可强同于儒者此
之谓也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中庸谓天下之达道又云
率性之谓道谓此为道之入门则何处更有道之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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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好念头著不得不好念头著不得此语论性似是而
实非也孟子论性以为仁之端义之端礼之端智之端
谓里边有他然后发生出来譬若稻种生出来方是稻
谷种生出来方是谷若里边原无彼糠秕岂能生乎凡
以无言性者皆以性为糠秕者也谓人性不容一物似
近于未发之说而不知从天命以求之耳盖物终无可
去之时性亦终无可离之理戒慎恐惧之中即有无声
无臭之体此所谓脚踏实地寡欲养心复性圣贤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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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要也若以无为宗以解脱为了当未有不流于放逸
入于荆榛者其拘滞纠缠牢不可解安得见天然乐趣
于语言文字哉夫道之愦愦也久矣自隆万以来学者
所谓大儒多中此病其差在以佛附儒而不辨于毫釐
之间也今夏兵部韩圣秋以论学的旨求仆参证其见
解已到精微但微有牵合处余尽为去之正谓此毫釐
之间是千古圣凡异同分界处不可不察也夫去识解
脱皆佛门妙义以之诱进凡俗不啻热闹场中洒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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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露然以论圣人之学则有间矣孔孟之学至周濂
溪先生而大明何尝不解脱而非佛氏之解脱也先生
脚踏实地认性善为初体可谓知之明而守之笃矣晋
卿固有志于道者也特其所入未免有隆万以来儒而
溷于佛者之言然一反求焉易易耳夫道之愦愦久矣
余既喜先生之论足以破愚祛惑故以平日之所学者
书而请正焉惟不惜鞭策而教之则幸矣
与白方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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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谓读一藏经不如看一艮卦易曰艮其背不获其
身行其庭不见其人艮背者止而不动之义非不动也
一身之耳目手足动而不随之俱动也故不获其身不
获者不有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者行亦止也虽人日
接于吾前而吾艮背者未尝渝焉故曰不见昔者夫子
尝以此道告颜子矣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非礼勿动颜子不远复故夫子称之曰其心三月不违
仁三月言其久也非谓三月之后而违之也故易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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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古圣贤寂
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此也圣贤传心之法尽
于中庸首章戒慎恐惧是其吃紧为人处夫戒慎恐惧
是谓择善是谓固执形著动变以底于化则谓之至诚
道至于至诚而神矣故曰如神又曰鬼神之德诚之不
可掩诚与鬼神岂有二哉为道而至于至诚则固已阴
阳不测矣孟子之学虽曰养气其要实在持志其示人
曰求放心曰寡欲皆性命之宗旨也故曰塞乎天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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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彼岂为欺人之语哉自孟子既没圣人精微之学湮
没荒忽间有贤智之士念及身心者往往叛而归佛以
为佛氏明心见性无出其右者夫佛氏弃君臣父子夫
妇昆弟朋友以从事于空虚寂灭其学只是畏死自为
一身而已初非为天下也施之天下亦一朝不可行也
其后衍为祈福消灾之说者不过其徒附会有所为而
为之以炫惑世俗之民而已此又稍有智识者所共知
其诬矣积善有馀庆积恶有馀殃鬼神吉凶之常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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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欲人恐惧修省孜孜为善今不慎于平日而欲徒
以祈禳之虚文转祸为福岂不谬诬之甚哉余深悲夫
末世之民不肯尽力迁善远罪之事日奔走祈福于佛
而儒冠儒服者又瞀瞀而趋之依傍禅宗自命大儒不
知圣贤所学者性命之学所道者性命之道也精者既
以治身绪馀以治天下舍是不务而务佛彼佛者有内
而无外窃其似而乱其真者也余故因论佛书而辨及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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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魏环溪论学书
昨教制欲非难无欲为难正谓欲不能无故制之为难
也若学至于无欲则圣矣昔圣门若颜子三月不违仁
不违仁无欲也三月言其久也若三月后便违仁亦不
成其为颜子矣子夏则入见夫子之道而悦出见纷华
靡丽而悦此犹然欲心未尽耳若能刻刻制伏念念制
伏久久纯熟岂不竟似颜子但圣人以礼为主譬如大
将登坛则一军震慑无敢哗乱学者鲜能认得此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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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此礼故制之而复起如风中扫叶扫去还来然欲学
为圣人必须如此用力不然目前声色嗜欲人情物态
何日不来窥伺因缘如贼兵十万百道攻城非墨翟岂
能守宋非李光弼焉能守河阳耶大约近世学者知自
爱知养心而恐物有以诱之则学佛氏一切举而空之
以为直捷了当之法在彼法中亦自有受用处而圣人
之学广大精微有一大主宰故可以穷而著书可以达
而行道可以饭糗茹草可以袗衣鼓琴而于本性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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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末此谓之无欲而非初学制欲所敢望其藩篱也礼
也即性也夫圣人之治一身与治天下也岂有外于礼
者哉
寄孙徵君钟元书
屡荷雅教相期千古声气之孚不约而同虽未瞻道范
如依依在左右也仆驰驱十有五载暌违祖宗坟墓昨
者请告得以暂返丘园涂出保阳晤同年魏莲陆见先
生手书慇慇相爱之切且为约言录序文仆何以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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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生哉然此作于甲午之岁其中含蕴浅薄惟能不
惑于异端耳而古圣贤源流一卷之大旨犹未阐发也
数年来乃成圣学知统录一书盖于公务冗迫之馀为
之其大意明道之出于天惟天降衷下民厥有恒性性
无不善明此善者可以淑躬可以治世君道以此行师
道以此立无二理也见知闻知知此而已矣而致知格
物之说亦并附焉良以此二字数百年以来几如聚讼
故详考深究历述诸家之说而折衷之欲以永断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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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纷纷也先生高品大贤国英人瑞自任非小今由莲
陆处请正斯书果可以合于圣经贤传否若有纰缪望
指示之乃见知已之大雅也又仆在里中当有百日徵
君倘惠然北顾或平干或南和或槐水之上数日下榻
剖晰微言直证中道鹅湖之会闻者流涕殆不足道也
苏门虽系胜地但不知向得力有人否如贵府理学节
义数百年来真文献之邦兴起而教育之岂不在此时
乎莲陆乔梓任重道远之器进求之未可量也惟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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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留意焉
与姚敬存掌科书
圣学既远濂洛关闽之后惟有龙门姚江学龙门而不
得犹不失为笃信之儒学姚江而不得者或流于无归
之说自非心心相印岂能直接绝学仆自垂髫读书即
闻承庵先生绍述圣学得其要领然未睹成书望洋而
已前诵佳刻益知理道渊源元凯济济珠连璧合不止
优龙劣虎华岳发于昆崙河汉统于星宿良有以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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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印之合亲聆圣训登堂入室夫岂间然焚香开卷如
乾之名义学习微旨便自迥绝凡义性理抉群贤之奥
史纲续获麟之统彼买椟还珠谈天炙毂者瞠乎后矣
况庭训维劼省宪后先明德之后必有达人斯其徵矣
仆长跽有怀恨生也晚未及侍雪得睹遗书如瞻函关
紫气拱璧驷马曾何足云尚当勉其驽钝求跻涯岸先
此肃复以拜仁者之赠
复安庆郡丞程昆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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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在部之日辰入申出循例执簿未得效执鞭之谊
然闻足下才名久矣今春蒋修撰虎臣以大集见示每
一披阅则赏心悦目窃以为古文之废久矣三代而后
自当以马班为宗韩欧为嗣二苏笔舌妙天下而失之
泛溢程朱理学入堂奥而诗文有逊焉明季一代濂溪
正学弇州而外寥寥也岂不难哉大作于流衍之中絜
以法式于奔放之馀达以精采然非镂金剪䌽之比其
为大家可传无疑也方欲寄声相询以商千秋文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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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而彭子士报先至道台意续承手教虚怀慇慇下询
若以仆之著述足以稍继古人之一二者仆非敢易言
文也尝以为诗以抒情贵得三百篇讽谕之意故子美
可尊也而并喜香山文以抉理贵得六经经纬之意故
两汉可师也而兼取唐宋金粉之香艳训诂之饾饤不
足以言诗不足以言文已今先寄拙作数种不日再抄
序记论传碑铭数百首寄览此后瑰玮之作隽永之什
望不时教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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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孙北海先生书
读老先生考亭晚年定论辩不胜叹服考亭之学虽不
及颜曾而实游夏之比肩自无善无恶之说起颓波流
垠遂全入于葱岭今老先生读书穷理致广大而尽精
微开发聋聩岂但为考亭之功臣已也仍乞数本以嘉
惠后学至于论孟或问闻而未见以大中较之料亦无
多若刻布流传功亦不在子舆氏下望之望之北岳祀
典曲阳刘父母有意改正而时方大计或未暇及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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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可乎山中无事阅金岂凡文集信今代宗工得八
家正法惜陈百史未能尽知之也其序尹师鲁文极佳
但生平未见尹集欲向老先生乞其写本抄之幸为慨
发录完之日即缴上也秋气渐深想起居健快仁者之
寿又何言神仙乎
复纪伯子书
素心晨夕良晤在怀忽而迈征咏采葛之章为之三叹
足下高怀不羁真气迎人每向长安物色不敢再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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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也所教井陉获鹿以及晋阳之险盖弟昔于役之所
历矣其山嵯峨其水激荡较之吴越虽稍粗放然而奇
矣古矣若乃吊淮阴左车之旧迹揽唐宗宋祖之遗伐
尹铎保障越石清啸俯仰古今得无有动于中乎恐烟
云满贮古囊不止此行堪白发终日厌青山之句也仆
少多病长寡学虽欲策其驽钝勉竖功业于时而才疏
志劣毫无补益方寸地近愈成灰先人遗薄田数顷瓦
庐数十间在泜水之北其中亦稍有亭台沼榭明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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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便乞恩
圣明躬耕陇上且以求尽昔日所闻于大君子者足下
嗜痂之好乃比之于昌黎仆诚愧死矣若乃东野之达
则足下实足以相后先也
与白涵三书
人生若不学道实为虚度而异学往往簧鼓是以君子
乐于就正前书殷殷质之高明良以此也性有体有用
老氏杂之申韩坏之佛氏乱之故知性者鲜矣薛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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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之紫阳也醇然一出于正阳明良知亦是圣学正
脉而晚年为王龙溪所误以无善无恶之说笔之于书
未免遗误后学顾泾阳先生辨之详矣孙钟元亦心服
泾阳者也然于阳明此处未敢公然勘破仆素推专孟
子故其说与泾阳同而欲以性善补阳明良知之缺耳
先生以为何如耶今世尚此者甚少都门惟有孙北海
山右有魏环极颇号同志吾乡则先生与申凫盟周茗
柯指固不多屈也因谦怀辄尔刺刺未审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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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蔡子虚水部书
都门得朝夕晤对以谈素心自台驾行后便有离群索
居之叹赖有康侯差不寂寞耳足下真气迎人恬退自
怡虽不得铨曹而桑梓雅望莫不归之昔人以四衙门
不宜做即有激之说然在今日正自有深味也势之所
在易于沾染且任重劳心何若閒曹冷局以江山烟云
花鸟为供养哉前所云赵忠毅公文集此诚希世之珍
吾乡自宋广平魏郑公后惟有此老李赞皇诸人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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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也夫长于忠节者未必文章尔雅文章尔雅者未
必道理纯至若忠毅公者可谓兼之矣当明之季使得
行其志天下何至遽坏今足下慨然欲重新其事赵公
有知岂不感于冥漠惟是集中所载尚有十中之一二
应去者又有閒居择言及史韵一书乃忠毅公一生学
问切至守先待后之大关键处而刋落不入则后世谁
与见之此则有烦于高明商酌者也
与杨履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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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良友乃令先公与蔚州魏环极清化抱疾伫望调
摄平善以遂西征不意溘然令人五内崩摧始得信于
陈渒水再得信于殷伯岩复得讣音于吾子而后敢以
为真也为位而哭梦魂如有所失者弥月复值亡荆之
丧赴吊迟迟今炙絮耑奠舍弟并匐匍以往其祭章文
颇有愤懑语在令先公未必有此意友朋相念为此无
可奈何之词灵爽不泯闻之稍为破颜耳并冀藏之笥
中不可令忌者见之以来其谣诼也读礼之暇仍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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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温习以继令绪则凤毛蔚起家声不坠临颖垂涕不
尽
与申凫盟兄弟书
犹龙遂作古人山川俱为削色诚如尊札所云堪恨世
人怜才者少泛泛而置之令后世有心读其遗诗及文
不知泣下之何从也虽然失职而志不平岂尽天之为
哉贵昆玉笃友朋之义者无俟余言之毕若伯岩相随
亦何负于古人愿椽笔作传以垂示方来耳溯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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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部奉览学道之念何刻可忘山中如有所得希信示
之今天下饮食之人甚众若长安尤为声利角逐之薮
仆虽居势权之地未尝不日加猛省诚恐堕落坑窠中
为海内大贤所耻足下勿以醒眼观醉人而金玉其音
也闻张命士已有风症郑子勉能与贵昆玉讲求道业
他日当为后进领袖宁元著青年美质承推已告以俭
用读书详慎疏章之道果不弃刍言其进未可量也寒
尽春回新禧伫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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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曹厚庵先生书
弟之瞽说将付剞劂识见浅陋且滚滚马头尘匆匆驹
隙影岂能如古人之精思入里耶但差胜于作无用雕
虫者故不欲舍之庶几从此鞭策十年内可望有立然
陶元亮何等人品犹云总角闻道白首无成弟于此敢
妄言哉以老先生之高明惇笃直接河津姚江之传而
于弟大有契合深加奖借虽曰乐与人为善然弟自揣
实多俗气未退盖生平勉力只此不欺二字惟冀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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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言勖其不逮不祗借玄晏名言妄希纸贵也
与吴梅村书
昨岁钱子大士至得先生起居为慰又知与侍御为儿
女姻亲当此晚景兰荪依依膝下亦人生之一乐也再
加调摄用道家修养之法便可寿跻期颐矣望之望之
仆迩来随行逐队无所建竖于时无足为先生道者顾
于文章尚未能忘情近有𢋫明陈子颂嘉曹子至京邸
晤对知其所学皆已成立而古文辞卓荦不群追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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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难先生灵光岿峙东南领袖若与之左提右挈尚
论千古著为定评诚千载一时也昔萧统著文选于梁
季后代词人奉为枕中鸿宝张先生天如所批汉魏百
三名家至今称艺苑鼓吹乃自唐宋以来诸家著作渐以
零落散失今既有三吴两越诸子网罗分校先生综其
成岂不为文圃之盛事乎又元明以来亦有数十百家
诗文尚无定论参伍进退似亦在此时也惟留意而商
𣙜之远追昭明近绍天如若仆才力浅薄复为公务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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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精神渐以耗斁粗有撰述皆未成集案头偶有二种
以奉轩渠不足观也
与李龙衮掌科书
曩者东行竟未及握手相送殊为愧歉云树之思方与
日积捧读手教能无怅然尚阳堡人食其力固有太古
之风况有叠嶂长河烟云供养昔管宁邴原皆常避地
辽左愿足下上友古人则去国怀乡之思自可澹然矣
今长安如张坤安等者非不位极八座而溘然长逝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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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旷远之地而能存心养性求其道之在我者朝闻夕
死无憾矣胸中既已洒落亦岂有遂死之理乎待一二年后
朝廷自有恩典昌黎复入子瞻北归当令长安再见完
人耳心绪烦冗不能为诗以寄远人辄抒其鄙陋之见
亦夙昔所窃闻于先正也
答孙徵君钟元书
来教褒奖过深自惭樗朽岂如所云所谕王文成公生
平学问功业尽自辉煌绚烂其阐发良知有功后学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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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习录一书大段透露而无善无恶一语曲徇其徒王
龙溪之言未免遗误后学此顾泾阳所以深辟之也仆
于昨岁之七月尝语贺宣三曰心性一也谓无善无恶
者心之体亦可曰无善无恶者性之体乎若曰无善无
恶者性之体是又一告子也尚论前辈固宜浑淳然此
所关性学甚大故不容忽视也吾辈以孔孟为律令合
者尊之不合者置之岂容有心向背于其间哉仆知统
录一书尚有统翼数十人已有头绪因八月间匆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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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未及每人作论如董广川王仲淹韩昌黎等亦皆维
持世运不得泯灭者又如明之诸儒向未有定论今亦
一一为之差次宽收之中而严析之不开后世议论之
端是所贵于吾辈生同此世之意也何如何如保阳初
二日草复不尽
与许典三书
老年翁亲台荣选岩邑足以发抒生平之所学继先贤
之令誉为桑梓之美谈则晋武帝所云清慎勤三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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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也而人情世变又在有以先觉而察之使之无间隙
之可乘则持身涉世兼得其情与理之中盖设诚力行
与防奸驭诈其道相为表里每读周易见圣人于小人
情伪无不尽知之是以元吉无咎耳恃在知已故进刍
言不敢以四六套语也读礼偶见其言礼人可及也其
言学人不可及也盖不但升堂而已入圣人之室惜哉
先儒多未能及此近代唯薛文清先生洞彻上下全无
隔碍耳余意欲分为上下二卷上卷言学下卷言礼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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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观者醒快也拙叙奉览幸斧削之胡子同升已归于
敝邑倘用之代劳笔札要其人资质忠信不相负也并
候指示
与佥都魏环溪书
前闻大喜即欲走伻一叩缘胶老像赞未书故尔迟迟
兹遣役鸣贺聊作衣履不敢效世俗银币也惟涵存之
昨回札及喻春山寄字俱已到人生最患无友幸有诸
子朝斯夕斯况纂述家礼尤为要务王子敷五苏子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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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俱可泰山太守北面耳喻春山学博思深河洛律历
弟尚未能尽了若道在于仁则三十年来所服膺有不
约而孚者矣向寄大学管窥久在案头作序奉上恐不
足发挥其义然而大著精矣至矣自宜刋布公之海内
也林下养疴最宜习静而远近以文字徵索者接踵而
至不能尽却略知用心或者贤于博奕乎命童子录十
首请正外惟孙北老阅之幸指示一二庶知所磨励也
秋气高凉伏望起居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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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许典三书
因宦途二十馀载庐舍田园大半荒芜连岁收拾稍有
头绪敝府如探春海棠栾枝柘榴之属不缺而松则全
无山西乐平至者俱不佳真定舍亲梁大金吾园其松
柏皆合抱询其始之所由来则云冢宰公移之于邺下
也是知贵府花卉之盛甲于天下洛阳广陵不足云耳
承惠种种俱属佳品所恨敝邑城中土脉多劣为花之
辱耳夏峰先生翔于千仞卓然高品自是千古人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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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著作见长而著作又兼其美年来过承其推服以姚
许相位置殊为过情若夏峰先生与静修未易轩轾静
修才高夏峰品粹二者可以相当乎读令先君年谱行
实为之下拜知大孝仁人其尽心正无已也儒派圣学
此议迥然从来无人发透顾諟天之明命正是尼父知
天命根源人知夫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不知自契与
汤以来维天降衷下民厥有恒性言仁言诚俱从伊祖
发脉也后儒言气质之性竟与天命之性为二谓孔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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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不是一样未免开支离之端而无善无恶之说拾
告子之馀唾更为可哂他日更欲详著其说幸高明不
惜教我也
与总河杨燕石书
黄河之势至今日而岌岌可忧前读大疏洞悉利弊较
若指掌但不知筑新堤果易为工而董口旧道果不可
复浚耶方今百万生灵漕运往来所系诚非顾惜费用
之时矣仆尝思神禹治水导河自积石合九州以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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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于徐扬之间治之故难为力大小河身处处淤浅
旧日堤防年年冲坏而雍州豫州之水建瓴而下直趋
淮扬桃源正当下洼之处是以烟墩冲决故上策莫如
大兴水利凡陜西河南一切小河俱令水利道管以分
泾渭洛汜之支流而黄河之水势自减中策相视淮安
以下入海之路分为支流如禹疏九河之意下策察照
元明旧制时时修筑时时挑浚刻刻眺望防守以保此
东南遗黎漕运数百万粮艘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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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咽喉饮食计不然此事未知所底止也闻龙窝一
口去桃源止二三里有滔天怀襄之势惟望妙算远虑
早为堵塞疏其下流分而入海一刻难缓此为国家生
民计非为有司功名计想高明超出寻常万万也
与辩若弟书
闻贤弟于前月二十九日抵舍甚用为慰一意静养务
将元气全复即气果虚弱渐加调摄不难大壮也心清
则气调气调则身自安此养心之法即养身之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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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犹是末义愚兄近日深悟向来之悠悠忽忽不曾
脚踏实地从程朱留心一番因儿女出痘暂止进垣闭
户著约言录一书虽无过人之论亦欲示之子侄俾稍
知趋向不至堕落也曹厚庵今之大贤所著居学录于
先贤之道大有发明今寄贤弟以供静中究玩再将周
易与四书向身心体贴其他书可且置之耳明窗暖室
屏去一切返观自家澄然不滓处何病不消暇则与兄
弟儿女笑语雍雍勿自取烦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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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辩若弟书
支穷于亥生于子吾家先茔亥龙也水为文心岂有不
发之理但恐人事不足以副之耳门户已有衰弱之象
自非修德力学不足以济之人生要一团天理刻刻戒
慎恐惧将四书本子放在头上如师保父母一般天理
生而精神生福禄生天理死而精神死福禄死圣人复
起不易吾言也昨得贤弟手复有悟悔之机即此便是
向上机栝但恐迷复再剥而心君不能作主则病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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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拔尽今幸春光明媚可将秀才营地一段起一书舍
栽花种柳自然有清明气象凡望见粉黛即作枯颅观
作刀剑来斫我弓弩来射我观一包浓血何足恋也礼
义是行已大规模清静是晚年真受用再以良药济之
虽不能上寿古稀可望也愚兄今岁亦觉元气减了分
数每夜自已返照大约一年不如一年坐功虽有小光
景亦非大安乐法也惟有定静艮止惩忿窒欲尽之矣
与孔圣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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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老先生台台洙泗渊源古今文献某潜心笃志仰
止有年何日不东望瞻依思一睹宫墙之为快乎词林
霁庵家学弘深克缵箕裘樗朽偶于暗中摸索得之岂
敢言九方皋之识而令族孙自是青云伟器也承惠楷木
此圣林嘉树海内楷模某之求此非但为树也亦庶几
睹树思林因林思圣而衍圣教于一脉耳鲁赵六百里
俨若同堂也可胜感谢至于喜高躁而忌卑湿与梧桐
同其性情又赐真种子一包从兹𡺟山槐水之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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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荫之所广被流传后世足为美谈种植之法并求园
叟口传秋冬之交尚容耑役往领若杖履登堂则俟之
他年耳
复虞虞山书
复上虞山先生足下先生滇南之伟人也又有道人也
自庚寅以来钦仰仪型然仕途少暇马头尘驹隙影未
及谈性命之秘奥往岁论心经虽解脱之法门犹一偏
之枯说也昨捧指示谓独宿二字神仙闻之莞笑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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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啮指大哉言乎古之圣人寿登期颐皆从事于此
白日飞升不足信又谓自然之道静则天地万物生此
妙著在阴符经世少有知之者先生乃吐露无馀非至
爱乌肯若是然弟数年来留心阴符有集注一书业已
梓完今赍以奉览千里同心如对紫芝眉宇于几席间
矣滇考乃迩来之奇著大序无愧皇甫安定谢教不尽
拙序如小巫见大巫矣
与田髴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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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聚首燕邸扬搉古今订正风雅虽弇州于鳞之契
合无以逾也一别遂成参商辛亥赋归得惬初愿尝见
荣补山左禹城冀捧檄来临而竟不果固知凤翔千仞
岂囿寻常藩篱间也小儿自北旋读尊札知逃名而名
随之此亦古人常有之事要之升沈显晦总是浮云林
逋魏野等彼于性分皆能真实得力自然内重外轻耳
但侨寓长安已久广川天人之策洛阳治安之猷何日
敷奏乎盛贶稠渥殊非所宜无缘赵璧拜领为愧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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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其暮泰运复始葛衣凉冠狐裘蒙茸岂易得者一
芹之仪聊为元日辛盘之助近著二册就正大方其馀
另容刷印寄上要之性命微言正须面商不尽在文字
间也
与张子长书
仆读书数十年以孔孟仁义之道救世不屑不洁之事
远方之人多有向慕书问至于近者寥寥无人偶有来
者久而察之为利而已是以终年楗户乐天知命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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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岁焉俟之没世而已昨与令弟偶而谈及公郎青年
美才可以上达但穷窘之甚承教云云欲执弟子之礼
此亦未可草草必须齐心祓志有立志为圣贤之意而
功名自在其中一念之诚终身矢之昔平定张日葵侨
居高邑读书十载宁昌张仪公为孙二如服心丧三年
彼其所学未知果出于圣贤与否而尚有古人之意所
愿公郎之自审之可行则行不可则止也
答盛珍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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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久矣每读大选理正气醇识精议确未尝不心焉
向往也昔有明以举业致太平三百年
本朝因之收海内绅士之心而握选评之柄鼓吹休风
者则归老年台矣任子北上曾托致声犬子粗知帖括
未诣阃奥乃荷指示又念及樗朽惠以佳选墨则阐传
注之精微诗则备骚雅之风致广陵南征诸作用意尤
深且远也置之案头不逾十朋之锡乎仆年过六帙世
故饱尝息影林泉置身物外抱遗经而叹息式先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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徬徨尊所闻矣未能行其所知此一刻不敢自安者也
至于国难未平民生多故宁不怵然于怀甘于独善而
自反迂朴实非匡济之才若冒昧出山能如武侯乎能
如晋公乎能如希文乎能如温公乎若其不能也冲寒
触热随行逐队徒为识者所笑六年以来守知止知足
之戒者一旦狼狈失据矣故被发缨冠有其心而无其
才何如且守东冈之陂耶拙刻数种聊以请正向来钻
研断简徒作老蠹鱼木之灾也因纸缺遂置高阁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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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奉上以希笔削
与孟翰林书
抢攘数载四尽三空不忠不孝之吴逆妄觊神器天道
岂可欺哉今幸川蜀荡平黔滇不日来归此又孔孟之
道可行管商退舍之时也木天一席世俗所谓清淡然
读书养德全在此十年功夫如贵乡之徐存斋申瑶泉
王荆石诸公其近之矣江陵分宜桂洲皆偏愎未化故
及于难然后知文之以礼乐正以化风气之不纯也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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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资才敏慧笃志学问相才相度涵毓讵可量乎望之
望之生所著鉴语不过错综史材而志其要意在效法
丘明国语文因其旧稍为论断非有超然之见既蒙下
索敢不奉上但未及装钉且纸俱粗恶不足观耳倘公
事之暇弁言序之附骥名彰耑有望矣
与刘公愚书
前平遥舍弟旋捧瑶札具悉相为之雅犬子归里又道
及忆念慇慇且言将有信使辱临乃于十一月之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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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接兰讯奖誉过甚弟何足以当之人生斯世亦易度
耳飞鸟过目能不惊心而炎凉溪谷人情纷纷读王右
丞酌酒与君君自宽之诗为之三叹老年翁台台经纶
满腹意气如云生平扬历所在见称今金马优游虔修
职事之外别无他务正好养修健翮以待拯济时艰耳
弟之少也犹不如人今年整六旬渐有衰态睹时事之
纷沓能无缨冠往救之思而才疏志浅肩鸿任钜谭何
容易不如安于樗拙之为得宜若夫随时俯仰以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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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则不待今日而久已不为之矣此不敢以欺老年翁
台台并不敢以欺天下之人也
与申凫盟书
今春元日晴和似有丰年之象但得麦与秋各五六分
即不至枵腹矣总在
庙堂之上随时调燮天人合一固难以预定也东西据
守尽可以支持目前而收复之局谁为邓艾羊祜其人
者恐杞人之忧未得少宽也弟今六十一岁竟老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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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犹绵绵不歇而脊背疼痛稍愈复作血气衰耗每用
无物为补之法终不济事宋儒云不学便老而衰此言
最是学便有存养功夫虽不能免衰可以延之久远矣
老年翁精力尚健及今著述传之后世不为窦汉卿即
为刘静修耳拙选刻之无赀今或先完其目录迩来用
度实难也孙徵君诔文奉正
复张掌科书
忆昔追随杖履快聆嘉谟朝有不讳之风人多敢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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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老都掌科实为正人之领袖而弟樗栎散材亦得碌
碌观成庆连茹之汇征是即大来之一会也迨批鳞之
章迭奏高轩暂息于岩阿每南望浦云何尝不采葛兴
思伊人生叹顾以犬马之病检方林下时亲书史酷嗜
烟霞每咏杜子美水深鱼极乐林密鸟知归之句蔬食
布衣遂欲忘老承老掌科不忘旧交惠以好音勉以救
时弟虽不肖常奉教于君子矣睹时事孔棘宁无嫠妇
之恤而自揣才弱非济川舟楫故欲自掩其丑宁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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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而鄙小草哉虽然知已之前尚有可狂瞽者民生为
社稷之本吏治乃纲纪之要安内而后可以攘外也养
兵休民而后可以大举也理财虽曰急务必为久远之
谋用人尤关治体仍严冒滥之端君相之主宰与言路
之精神镇定而无所挠自然天心悦豫治平不远矣何
必张皇而失其所以控驭之术哉陆敬舆赵则平皆能
戡定祸乱而不棘手者也未知有可采择否
与佟高岗抚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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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交讧海内民生弗获息肩禁旅久戍供亿维艰此
庙堂旰食之秋臣子枕戈之日也老先生亲台坐镇中
州尤为腹心重地绸缪桑土不容刻缓且壮猷素著足
以消窥伺之萌前言宁敢谀耶至于弟以抱病守拙然
沐
两朝之恩宁忘嫠妇之恤而发短心长老无能为如烛
之武所云矣窃以吴耿之势如唐藩镇之所为谋匪一
日实繁有徒而坚甲利兵足以逆我颜行自非元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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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出奇制胜未易奏肤功而畅
天威也相持将及一载馈运恐愈消乏幸今秋收成稍
稔故群盗不起不然可忧大矣夫兵分则力弱将多则
瞻顾匪明赏励罚一其权力何以鼓天下忠义之心哉
耿弇李愬何人也樗朽之夫辄复哓哓为知已一鸣其
刍荛耳
复李湘北翰林书
退处林野日检方书兼亲陇亩既非陆宣公之优游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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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亦无李赞皇之平泉花鸟仅如王右丞所云林叟谈
笑而已占晴较雨农圃之事岂足以为大君子道哉芝
翁先生弘毅瑰玮忘身救世与某夙有同心仰托钧鼎
慰其存殁乃小役之旋捧读瑶函蔚乎舂容薰乎兰郁
蓬蒿满径恨不得蔷薇露浴手以读之也再讽大什气
韵生动格度高古沈郁顿挫直逼少陵非中晚以下可
望其藩者置之案头令人扑去俗尘三斗矣兼赐名画
更惬卧游之愿抚琴动操众山皆响已泠泠然在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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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岭间矣何以为谢阅邸抄知荣转侍从盖以老年翁
台台才优王佐学擅儒宗本经术以论思劳深岁阅矢
谟谋而弼亮望重台垣行且梦卜金瓯霖雨海内走歌
咏太平为幸多矣
复许子位书
一别十载道阻且长山川间之无由促膝谈心论救时
之急务溯尚友之雅怀怅然如何前阅邸抄见姓名登
于荐剡徵书腾于谷中虽大雅逸致不以此为荣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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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闻风兴起裨益良多所谓隐士无求于
朝廷朝廷有求于隐士也方今贪冒成习民生凋敝独
总宪蔚州环极公奋然起而力争之欲致其君如尧舜
奠群黎于衽席足以彰吾道之有人矣白子仲调深心
大力无愧古人倘得契丈出腹笥五经应
睿圣之称制何难汉建武唐贞观之遗轨乎若生者年
逾耳顺齿豁头童虽非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实则樗栎
之材匠石之所弗顾况四时之序成功者退彼范睢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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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战国从横士耳犹脱屣名利何况被服邹鲁之教旷
观宇宙之表者乎山中无事日手一编如豆之目灯下
尚能作书拙刻二册寄奉览正聊披衷愫冀足下知吾
心也
与宫宗衮书
庚戌之役精白一心誓之神明颇为人所不快然文体
之正人才之盛窃以为
本朝未有踰是科者而老契丈之伟度博识将来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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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头公尤于望见颜色即知之不待考之他年也昨岁
东门饯别深荷雅谊归而从事参术积劳之躯休息渐
痊平畴远风秋林红叶莫非嘉况复味古人知足不辱
知止不殆之言觉梦魂俱惬岂复有东华道上之想哉
丝纶之地任大责重非其人未易胜也至于服食养性
之术亦知向慕而未得其传近唯学息心省事一著似
是不传之秘诀耳老契丈以为何如小儿赴京应试一
槩未令拜客故未得通候接阅邸报知散馆大喜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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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进修以膺宠眷临楮无任拳拳
与黄菉园书
盖闻古之君子虽著书立说而必以救时行道为急如
生迩年以来稍有发挥如拟程格言不过雕虫篆刻之
技绿野东山何敢望其毫末也经世编一书有关经济
不知曾已入览否兹具论性书一部请正固非时务之
急亦根本之要也小儿粗有才具未知融鍊尚望教诲
不怠人情反覆周防宜固也并有陈者闻二十八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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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大变
庙社震惊
圣躬忧劳修省之诏极其痛切然不患
圣心之不真而患群工之不改耳即如三载黜幽陟明
乃唐虞以来大典今自癸丑以后吏道杂而多端官职
耗斁贪婪阘冗之辈饮食民之膏血惟以加耗为事讼
不论是非劫反苦失主百姓怨恚无所控愬乡绅自顾
不暇焉敢吐舌即言亦无益此而上天安得不怒生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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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三品以上既令自陈而大计亦宜速举才贤劾不
肖其馀户口钱粮套册一切报罢以省摊派苦累天下
亦可以挽回天意之二三也而疏通亦在其中督抚除
自陈自有睿鉴外其留者即以大计之是非定其是非
非举贤退不肖无以治天下非信赏必罚亦无以治天
下也生见古之大臣虽在草野条议国家大事盖君臣
原同休戚者也故敢告之知已以为台谏皆有治天下
之责者也未知刍荛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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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黄菉园书
著书立说只是一事然坐视民生之阽危而不能救先
圣之家法尚不如是也论性书费二十年苦心不知果
可以画一孔孟之言否虽蒙契丈之褒许而海内深山
穷谷中如周濂溪程伊川者未必无人安得一订正之
也经世编他日刷印另容寄上大计举行足以激浊扬
清拯救一时之困而新抚数人驱车就道草木亦觉为
之改色矣承教欲纠弹一二人得其事实生以为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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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为也昔生在掖垣后居宪席从未尝攻发人之阴私
凡所论劾皆见于章奏有实据者契丈欲养大臣之局
度正不必争一二人之得失也方今人才最为紧要宾
兴选试而取之奔走道途而弃之夫捐纳者之先用当
先用于捐纳者之本行耳奈何将历科进士举人
皇上临轩亲策之人而并先之也进士为一行举人为
一行例监捐纳丞簿捐纳为一行教习为一行斯可矣
天下之财尽没于火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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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之天下其财半入于有司也禁之而不得其所以
禁之之方有司火耗收粮书役又有使用虽有禁约一
张亭长之壁即高阁户书之室耳宜令各巡抚定天平
法马等子之式发与州县其银钱低昂多少之数照时
价徵收每季一报知府职司钱榖不时查核呈报抚院
庶银钱多收之弊可革也武备者国之大事把总者兵
之首领而无功卑贱之人贿赂滥收剥削行伍以媚上
官水旱之后盗贼窃发何以控禦宜以武举充之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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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拣选之例庶冒滥革而营陈壮练也天下之事可言
者甚多姑举思之所偶及者可分疏言之总一疏以陈
之若其思所未及者尚不胜屈指数也至于纠弹则于
章奏中察其破绽臣僚中见其奸邪方可据实奏白简
以闻苟无其人自可正色以待之不必疑似冒奏反中
心悬悬数月有误正事也
与郝雪海书
弟自归林下以来实无出山之意而子老雍伯每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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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舟子之思勉为应酬遂不觉多言矣以老年翁台台
超然远览视万物其如脱也琐琐之论岂宜数溷清尘
哉虽然弟非果于忘世者也阅历三十年知学问之中
自足千古富贵之外别有道德相期者正不浅耳今若
不忘青眼高歌之素于今世人情之外洞见性与天道
发挥江汉秋阳之蕴非台台而谁哉升沈之问何足论
也阅邸抄见疏通盐课
圣心嘉悦内升在即亦须兢业以竣之过此一关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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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座也八座亦寻常事得以馀力越姚江容城而上之
此乐惟子舆氏耳弟近缵卜子夏集已竟或谓颜子没
而圣人之学亡弟独以为颜子之治心曾子之敬身卜
子之传经皆圣学嫡传也书成另当请正
与郝雪海书
今天下之财不在国不在民亦不在乡绅此今日之三
空也独老年翁亲台巡视淮上溢额至六十馀万足以
抵一省之赋矣洵哉救时之奇才也其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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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意有以哉弟阅邸抄不胜欣忭始信经国远猷非迂阔
者之可办耳至于时务之要不可胜言想俱犀照数计无
庸鄙人之喋喋也弟著论性书未知是否必须质之高明
前已送健庵观之又不知彼以为何如也子云太玄直可
覆瓿作赋反骚彼谓雕虫篆刻仰屋恐类于此方今纂
修明史千古大事贤人君子精光熠煜在列星中奸雄
佥壬朽骨不容少恕吾郡赵忠毅天雄李于田魏懋忠
穆文熙石司马皆应得佳传而敝邑有职方张公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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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清正绝俗赵忠毅公题其墓为明之正人而先曾祖
封大学士乐吾公者真理学真品格曾著养生弗佛二
论继响昌黎今以奉览希详察之果与耳食夫佛老同
否果与阴用而阳避之如王龙溪等者同否北人不好
名故往往楗户潜修发潜德之幽光在于后辈君子也
弟所未举者不及更仆此事希台台与大司农雍伯诸
公讨论之以佐太史公之采访谁谓后世之名不急于
生前之升沈显晦也域中之大史居一焉正谓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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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友人书
生本朴陋幼受先人庭训粗涉经史遂有意于天下事
遭明季抢攘国事已坏区区一孝廉无可为者遂欲遁
迹青山绝意世故如陈希夷之所为者老亲不以为然
遂复驰驱功名之会言路宪席前后十有八年不敢丧
其所学唯以仁义王道为敷陈遭值
世祖皇帝知人善任言听计从亦人臣之奇遇也迨居
冢宰端揆殊碌碌无奇然中间救正亦自不少正欲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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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亲政之后徐为调剂不肯枉道以求合而不悦者众
恐复受
今上之知遂乘机排摈然时事固难凑手大位本非易
居况宰相尤关天下利害自古宰相得人则治失人则
乱何敢窃位尸禄以塞贤路是以不谋于妻子不告于
朋友请告归林此亦自审其材分所宜非敢托于高尚
其事也至于学道一脉历观夫子以来先知先觉代有
传人上天明明有意盖世无学脉则人欲肆而天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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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试观六朝五代君臣父子之间何如士民生其时者
为何如也生不自揣于诸家之学探讨思索辨而晰之
盖亦有年其所著书未知有合于圣贤与否然要不至
于与虚无寂灭杂霸功利者为伍矣至于文章一道生
平向慕马班韩欧此在圣门亦游夏之流亚也而心气
短耗不能穷搜远致敷演而已足下乃以能文属之以
好学称之岂见其外而未究其内耶
答韩康海内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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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至爱如吾兄者能有几人别忽经年渴想如何言
官尽言乃职分当然不然则生平所学何事但以为草
野举手加额则不能不愧汗耳吾兄询及于学可谓有
志学须如孤军遇敌与他破死相杀一番方可得手得
手后尚有许多紧要事应为者尧舜尚可为况举人进
士乎举人进士未是人间美事欲以建功立业于时则
非此无以为阶梯愿吾兄勉旃也贤郎能读书是一大
快活事但不可如世俗急急学做时文须将本经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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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著实讲究每日将通鉴看一二板长大自然识见
高明不堕学究气习吾兄以为何如
兼济堂文集卷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