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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简集卷四十五
明 孙承恩 撰
书
与宋文忠书
奉别都门不觉半载馀矣方朝夕怀恋杨仲玉家人至
京忽接缄翰甚慰鄙衷伏读示谕备见谦雅至谓短于
机智而以地方顽不易治恐不能胜任为忧尊念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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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窃以为庆也人之通患自负者大则视小者不足为
自处者高则视卑者不屑为故常腼然以受肆然以居
漠然不加之意乃至于旷废不治者多矣抱负如君而
乃俛首薄书宜若鄙弃而顾惴惴焉以不胜任是惧则
君何如其为心也君无惴惴也人性一耳岂有乐清之
民独顽者欤且君之所谓乏者机智也无机智则非狙
诈矣而狙诈岂君子之所宜事哉君素敦诚秉直唯诚
则能动物唯直则能正枉古之所谓循吏未有不以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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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民以直正民者也君惟尽心而巳矣盘根错节正利
器之所自见异日观风之使交腾荐剡亦当无出于诚
与直也执事自信者何如哉不佞颛蒙浅陋不谙治理
虚辱下诟愧歉无任未缘奉晤惟祈为国为民自玉不
备
与吴国用书
昨小仆来京师辱附手书慰诲勤惓且承奖与太过何
敢当何敢当自惟叨辱教爱幸兹沗窃名浮于实处非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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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夙夜惴惴焉不胜是惧不知兄何以教之谕及文字
矩度词林好尚欲就仆求益仆亦何以益执事哉夫问
学有简要功夫有吃𦂳执事既得之矣不可以无复也
窃尝闻之父师学问有本闻见有要读书有法何谓本
道隐于浑沦而见于事业总之为太极析之为五常幽
之为鬼神显之为象数本之为性命纲之为五常儒先
君子论之详矣学者即成说考索引伸触类必有自得
处若惮于讲求率惟想像臆度虽或强合成章而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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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已浅矣何谓要历代之故具载史册学者博学待问
其于上下数千百年之事胡可弗知然亦难矣昔苏长
公谓观史不宜泛泛如礼乐如食货如兵刑赋财必各
作一类而以次通之久之浃洽自然可以八面受敌古人
求博如此岂非学者之要诀耶何谓法昔朱子教人为
学之方谓莫要于循序而致精循序则无凌躐作辍之
患致精则无卤莽疏放之失彼其粗心浮气贪多务速
冗冗终岁而卒于无得者坐昧是耳若仆盖素苦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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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悔之亦既晚矣至于治经之弊有四症纂文之弊
有九蠹尤吾儒之大忌敢悉为兄道之圣贤精义著于
经传本明也而翳之使晦本易也而凿之使艰本全
也而析之使离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支离缠扰创新立
奇以胜人而圣贤之精义汩矣夫圣言广大非一说所
能尽士子过用其心穿凿附会以求迎合不亦徒自苦
哉所谓九蠹者则谲怪以为奇也雕刻以为工也纤丽
以为华也摭拾以为富也腐烂以为熟也粗放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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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掩抑以为深也轻扬以为肆也拘泥以为切也此不
惟大坏文体抑亦足以为心术之累大雅之士必不尔
也执事质美而学脩其于读书之法或亦思过半矣若
治经作文必去所谓症与蠹而后可也此在执事必知
所以自克而亦何俟于仆言然有怀必吐乃朋友规劝
之常虽自顾浅薄未能实践斯语而乃以为告恐执事
亦蹈仆之愧悔耳妻弟吴德章亦尝问仆应举之说久
未有以复之也相见望并致一笑毋相诮为老生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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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甚冬寒善自爱便中不吝惠教为幸不宣
与府县论备倭书
海寇猖獗焚杀无纪凭陵巳甚将官恇怯缩首无为贼
方嬉笑玩侮徜徉自肆目中无人略无忌惮传闻贼言
惜风不顺侪侣未齐则其若有所待以为攻取之计明
矣可为寒心今焚烧殆遍四门凶焰已极莫敢少撄其
锋闻贼中制造钩搭攀援之具而未举者尚虑我众彼
寡未得其便耳今吾城守既久精力有限能保无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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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惰贼方颛颛窃伺吾僚倘少疏虞即使一二贼登城
荷戈之士心胆俱丧当即惊奔溃散贼虽人少可横行
矣只今兵力虽弱大略计之合所调客兵并义勇民兵
僧兵等亦不下五六千人贼数闻不满三四百多寡悬
绝如此而徒畏其虚声气丧胆寒不能振发自强益使
贼益张势谓之何哉以我之众加彼之寡同心合力何
攻不克何守不固攻守虽异宜而在我正当以守为攻
以攻为守使贼失其所恃而后可以徐议剪灭盖贼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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狃于无惧方以吾兵为懦而不敢出今当更示以弱使
城守者潜伏无噪刁斗希阔若为懈怠可乘之状预制
劲弩神炮以俟使敏捷者伺其所向诱而饵之使至城
下出其不意炮弩俱发当不无少歼焉于是可以乘胜
逐北分兵剿戡未必不得志也不然则出兵一二千分
为三四营齿角相持彼此互进亦须设伏用弩以毙之
盖十弩发可毙一贼百弩则毙十贼矣十贼毙势必奔
溃因而蹴之蔑不济矣兵胡可以不出也乃今受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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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人心益惧贼势益横诡计益深残忍益毒其祻有不
可料者诸公于为国为民当无所不尽其心力而机务
郑重不可不多方图之奇谋良策必有负折冲之才者
愿朝夕延见而熟计之若仆素乏智略且老病不能躬
任荷殳之役聊陈浅率之见希恕僣言
与双江方守
贼连日徘徊不去其情叵测今果复至烟火接于四境
闻有渐到新贼忧更大耳袁镇抚募兵既不至而卢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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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然亦不闻音信此城何所恃也昨言助米事仆非有
馀乐为此以要誉目睹时艰故倡为此举亦实激于义
谓同舟共济在风波中此身皆非吾有而况外物耶苟
可藉以拯援虽罄所赍可也而可计吝耶城守之人皆
街巷小民肩贩度命一旦驱而为兵真无为官死守之
志迫于饥馁而无能自供恐反怨生不测能不为之寒
心两仓支米亦诚救急之策但米多空头兼有朽腐一
石止可舂四五六斗不久责其还银四钱伍分小人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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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为便而且有出怨言者仆谓宜减价三钱至秋成
还官庶人乐从也今城门昼闭内外隔绝仓卒未能尽
运入城使贼至而据有之虽欲使民自取而无由矣况
藉寇以兵而资盗以粮尤所当虑此何时而尚循出纳
常格耶义助一节人情好义者寡今除士大夫外绝无
一人附和大都城中殷实之家皆以堆积典债为务铢
两升斗但知积累深藏而欲割以与人视如肌肤性命
然宁死而不忍舍也此恐亦须藉官府命地方查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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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激劝且谕以今日利害祻福所关庶或不得不从耳
仆以衰年归田适遭其穷围困城中浅薄无能赞助万
一间出一言又不足以动尊听老病徒自忧烦抑郁巳
无可奈何小儿效劳在城虽病而不以为惜惟是上不
能为国家戮力效死下不能为公排难解纷缄默束手
惟以待祻而巳虽然数万甲兵在执事胸中谅自有馀
用老朽聒聒自取厌薄诚不自量也统惟尊照
复诸士夫守浦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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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示守黄浦之议各执一说老迂无能辨别且未尝亲
履其处于要害委曲懵然也何以为言但据鄙意则府
议为长浦非长江大河以寇之鬼出神没海犹可越而
何有于一带之水也夫浦之东俱王民也田畴广阔松
之赋税大半出焉今民之急难流离甚矣既不能并置
于保障中无亦使之随在逃避庶几暂可假息今若禁
其来往使其逃避无所是置之于不必顾而若弃之矣
彼其柔弱者惟就死地而其稍强健者计将转而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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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驱之往以助其势非算也此守浦之议未可便谓
众见之同为当从也如云渡浦则浦之东西并受惨毒
且恐延及嘉苏夫浦之所隔亦止东南一隅耳若斜塘
以南乍浦以北又何藉于浦寇必欲来独利一浦之渡
哉曩者贼自浦南来烧南仓后寻又有贼从北地来大
肆焚掠非系不守浦而致然也此守浦之议但可责以
巡徼禦寇可也若并吾民而禦之不亦忍哉老迂之见
不合时宜承示及聊以为复草草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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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简集卷四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