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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简集卷三十五
明 孙承恩 撰
传
徐母太恭人顾氏传
徐母顾氏者故宁都少尹思复公之继室今司经局洗
马少湖之母也先世鄞人入国朝以戎𨽻籍于松居华
亭母生有淑德孝敬仁慈出自天性其于归也姑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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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母善事之少尹仕必迎其母就养少尹以才能数承
上官檄出署他邑母奉姑愈恪姑安之若忘子之去侧
也少尹先配有子若女赘婿于家子亦娶妇母处之有
道咸无间言鞠二幼女教爱尤笃仁恤族党寡姑孀姊
老且贫衣食之有姒暴卒无棺辍已宿备美材与之中
表少孤者贫者顾复之与已子同母素勤俭未尝一日
自暇逸非有故不具华衣重肉当少尹仕剧邑母晨夕
躬纺织督家奴植蔬畜鸡豚以资少尹少尹得以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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洎少尹谢事家居食指渐众业益落莫母拮据勤苦检
括细微凡宾祭日用百须悉母经画性严重礼法齐家
壸以内肃如也训子以道义洗马既登第丁父忧家居
乡人以事怀金干谒叱绝之曰何可累吾子名节也洗
马前在史局以议论忤当道外补母时激励之洗马用
是名益起既乃擢按察副使董学政会天子建储妙选
辅导寻召入为今官母惓惓语以图报朝廷德意季子
陟幼从兄学洗马之赴召也留陟侍养母随遣就卒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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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雍曰不可以吾故惰废尔志陟行四月而母以疾卒
为寿六十有八当洗马官宪副适天子举大礼推恩少
尹得赠如子官母封太恭人至是洗马闻讣京邸疏请
于上曰臣阶少愚昧父縻职于外臣赖母教居多臣非
母无有今日以事陛下今母卒臣不能躬视含殓实抱
悲切惟陛下哀怜之天子悯其意特赐葬祭盖恩荣终
始云太史氏曰予闻太恭人昔在室也思复公丧妇议
娶之讯日者曰是妨嗣遂已思复既他娶未几所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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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不禄太恭人犹在室也公复议娶人以为言思复曰
吾固有子矣且吾母老吾闻是女贤必能助吾孝与抚
吾子卒娶之时太恭人年已三十矣实克生令子洗马
以德业名世陟亦勤学砥行诸孙振振益昌徐宗然则
世之言星命者又乌足据也或曰天道与善徐积善远
矣思复翁位弗称德又以太恭人之贤天实与之而作
之配不然何翁乃再娶再失太恭人逾笄弗字若有待
焉者讵偶然哉是岂术者所能及也信矣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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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君传
桐氏著姓最远炎帝时已有之质本木讷而有文干帝
才之始𨽻籍大司乐以其能禁人非心故又谓琴氏世
以本桐出也故犹谓桐氏云在舜时尤著禹治水辙迹
遍天下东行至徐州遇君于峄阳载以后车命徐州牧
贡于帝都舜日与赓歌南风之诗天下大治论者谓其
功不在五臣下后命夔典乐桐自请愿备器使韶乐之
盛桐绩居多焉在周时从文王居羑里赖以遣释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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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成王悉徵云和龙门空桑之良以备用时得人为最
盛孔子道既不行于春秋尤乐与桐氏友每有所感必
即桐鼓而歌之桐辄能畅其意尔后嗣日蕃人益多与
交者凡孤臣孽子幽人贞女随其遇各有所得有伯牙
氏者与之尤善每谓曰吾生平有山水癖惟子与我共
耳时有钟氏者独知二人相契之密子期死牙与桐寖
疏论者谓人惟务取友固不必人知若牙者亦隘甚矣
子贱为单父宰慨然有志虞氏之治徵桐氏日与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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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用称理晋嵇中散康常欲为结没齿交嵇后以罪被
戮戮时犹相视为永诀卒不负其言时又有戴逵阮瞻
者亦雅善桐人有求识桐者辄就二人阮不问贤否悉
与进戴则务择人苟非其人虽王公弗与至不胜厌辄
挤桐氏以绝求者戴则暴矣非桐之罪也是后独柴桑
翁深会其意作志言交每相对一笑嗒然忘形人莫窥
其际也桐为人冲雅和乐声合律身中度金和玉节备
八风四时五行二仪六合之象其同辈若秦阮氏者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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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同日语也雅好洁且恶烦嚣延之者必辟静室焚
香坐以石榻尤宜月夕与语益快意倾倒然颇不为时
俗所识其未遇者多为野人所折辱汉时有得之俾供
㸑者蔡邕偶过之闻其悲鸣急邀以归邕戏之曰微予
子其烬乎因提挈之见其裾有爇迹因号为焦桐氏唐
明皇尝召对便殿语未竟辄叱去故终明皇时弗显桐
后亦颇逐时好多随人意出新巧声其族散处天下既
众然率以年老为良其寿者多至三四百岁面作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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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者辄能辨之曰此断文桐氏也啧啧嘉赏至以侪于
焦尾云论曰桐氏固多贤然亦因人而成余尝慨想虞
周洙泗之盛生其时者赋质既良而又有舜文仲尼为
之主故其言论风旨高明广博有太古之遗意焉所谓
圣之徒者非欤降及后世其德少衰矣临邛之事千古
之羞而桐亦与焉视祖德何如哉世之欲友之者亦慎
之而已
张节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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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妇姓庄氏华亭人幼有至性绝颖悟父竹溪先生教
以孝经内则列女传诸书率能通其大义长适同里士
人张云鹇以孝敬闻无何云鹇得劳瘵疾日渐尪惫展
转须人抱持节妇周旋弗离顷刻调膳脩进汤药若事
父母久益虔弗懈云鹇疾既革数视节妇叹曰吾疾殆
弗起子且无嗣即弗起子身事奈何节妇泣曰君言岂
真不知妾耶抑姑欲相试也妇人不二夫妾虽不敏此
固稔闻者更何言居数日云鹇竟卒节妇年甫二十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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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几绝画夜恸弗休张世业儒无厚赀云鹇死日益困
窭节妇躬纺绩为寡姑甘旨具孤影煢煢灯火间率至
夜分家人有怜之微讽其易志者节妇正色曰此言何
为及我哉汝忧吾饿死耶吾弗惧饿死则已狗彘行不
忍为也且吾固已许夫子嗟乎吾弗能践吾言以负吾
夫子于地下者天实诛之言者愧而退洎葬云鹇命两
其竁以示决众始益谅其无他志于是育云鹇从女为
己女赘其姊之子为其后从姑命也是后益自敛戢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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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暂越户限丹铅簪珥之属悉屏弗御虽家人不闻其
嬉笑声于是云鹇殁且十二年矣哀毁犹如初丧时云
史官曰余读易至恒之六五读礼至士昏礼纳采用雁
之义未尝不废书叹曰呜呼古圣人垂训之意深矣哉
柏舟之诗见录于经宜也世衰俗薄夫死肉未寒已烻
烻有他志者独非人妇耶若节妇者不可谓贤乎人又
言张先世以三节著节妇犹及事之不得不尔噫鄙哉
斯言何其待人之浅哉贤如节妇见道明矣即非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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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弗能守乎即使节妇见弗明可为浮议动彼三节者
岂能絷其足耶斯言几于阻人为善者余故不可不辨
南塘处士传
南塘处士姓某名某世居镇江之南门外自厥祖若考
皆力穑致殷厥家迄处士益务开拓兼陶朱猗顿之业
赀日充裕处士性乐易汎爱喜赈穷乏凡城之南门外
无虑数千户多所称贷劵积如山虽素不识亦乐与无
廑意遇歉岁度不能偿辄慰谕之不复取索人亦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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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无忍负者即有负然复请亦无不得故人益信其廉
于取物尝有媪负豆来鬻既去得豆中镪物若干度媪
去已远封藏无所动诘朝觅媪畀之尤以风义自许每
交与有危急事旨百金无难色其行谊多类此人见其
然或以愚目之继又疑其诈或曰彼非诈也人能诈于
其他而鲜能诈于割赀以与人彼乃强为者处士闻而
笑曰我岂愚者耶彼世之厚积不散朘民丛怨者其愚
不有甚耶且吾幸藉先人遗积得有馀赀诚不忍夫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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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无依者耳又何强焉即有所强则人强为恶我强为
善亦未不可也人又以处士好与而无损于其富有若
宋清之为者处士曰吾岂若清清不取直于目前而冀
得厚报于后此乃狡狯计利之尤者吾损己有以济人
偿者不拒否亦不复望也子不知吾之力本节费以无
坠先业而乃疑吾为清吾岂清若乎必谓吾远于取利
则有之然清之取利也责报于人而吾乃听命于天要
亦自不同也处士既韬晦无进取志因极意隐居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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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近有塘益加疏浚花木蔽芾云水掩映每暇则觞咏
啸歌于其侧因别号南塘塘可灌溉处士之托意有在
也搢绅逢掖之士多乐与游名公硕人若今大冢宰邃
庵杨公郡守王君辈率礼重之有丈夫子几人曰某读
书成立可待人谓处士积善之报盖不爽云太史公曰
呜呼自世道降而民俗漓彼谫谫为利者视宗族犹秦
越也如处士者可多得哉世恒以得位者泽易流使处
士当之则其所立不知何如而止为一泓之沾溉也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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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然其所被亦已多矣孔云好礼孟曰善士若处士者
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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