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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三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国风
诗何以有风之名也风起于大地之间不顷刻而千里
百里其感人莫速焉触于物而成声物亦感其声以作
声草木之刁骚鸟兽之好音皆风之所使也侯国之君
各子其民以宣政教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因之歌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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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泣有思可以谐金石而被管弦犹之风也故曰国风
今夫风之来也必有其方而各应乎四时之令序盛德
在木则东在金则西违其时而至者为戾故和则为谷
风暴则为烈风暖则为凯风戾则为凄风是以风有正
有变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哀以思非风之为之
欤风非特国有之也人臣道扬盛美作为乐章亦曰其
风肆好穆如清风故六义贯之全诗也国风之名见于
礼记左传之称引非一程大昌谓诗有南雅颂而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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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也
二南说
文王之化自北而南关雎既作讴吟遍于南国故谓之
南其诗皆在文王之世周公采取之以为房中之乐而
宾兴合乐燕礼工歌乡人邦国俱借用之故南与雅颂
并称所以别于列国之风也其诗实为风体故以冠于
国风之首二南分周召者大序谓王者之风系之周公
诸侯之风系之召公后儒又以周召分陜言之谓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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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分之地所得之诗谓之周南召公所分之地所得之
诗谓之召南朱子曰系之周公者以周公主治内故也
系之召公者以召公长诸侯故也迄无定论窃以周为
周室发祥之地太王始迁周原因为国号召本周南之
别邑同在雍州之域岐山之阳而周在扶风之美阳召
在扶风之雍县周南者周以南所得之诗召南者召以
南所得之诗以地为别非系之周召分陜主治之地也
然则何不统谓之周南而析之为召南乎曰周南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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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于王畿召南采之畿外别侯国于王风仍冠以畿内
之邑名义在尊王此则大序之说为长但非以二公分
治之采地系之耳或曰周南之汉广汝坟非畿内之诗
也何以入之周南曰汉广见王化之自北而南汝坟又
见王化之自西而益东自南而渐北故入之周南以见
王化广被之始其详见汝坟篇
周南
关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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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曰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
妇也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焉旧以此为关雎之小序
其下接言风风也至王化之基为大序郑氏谓大序是
子夏所作今详其文义牵合联缀实杂出于秦汉经师
之手非一人所作也至篇末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
忧在进贤不淫其色云云此乃小序中之后序又别出
一人之手与各篇之后序正同非大序文也当分别观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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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曰关雎后妃之德也只此一语浑融包括意味深长
后序承之以求淑女配君子为说古无异词朱子以君
子好逑琴瑟友钟鼓乐非众妾三夫人所可当故改而
属之后妃是也然妇德莫大于不妒樛木歌其逮下螽
斯咏其多男皆此意也况求贤女以配君子则君德日
隆不昵于色与人主之求贤辅政无以异二三章采荇
以供祭祀皆以左右为词明有求贤女以配君子之意
后序乃相承古说不可废也但乐不淫哀不伤是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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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声而言不当引以解诗耳
雎鸠挚鸟关关然和鸣于河洲之上物得其配而声相
应也窈窕者幽閒静专德言容工无所不备诗人言后
妃备窈窕之淑德宜为君子之逑匹盖专美后妃也当
如集传诗本当时诗人所作见其有幽閒静专之德而
美之也
荇菜可以供祭祀之用采之不可不慎也其参差不齐
之状或在左或在右苟非悉心以采择即无以佐俎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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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享神明以喻女侍之在左在右者至多其足备夫人
世妇嫔御之选者难以卒觏能不上下旁求务得其人
以襄内治乎苟求之而不得即不禁寤寐思服至于悠
哉悠哉辗转反侧而不可以自已此言后妃求贤女以
佐君子所谓忧在进贤不淫其色也
参差荇菜苟其采而得之得而芼之则乐可知矣君子
之心悦而后妃之愿遂虽如鼓琴瑟如考钟鼓亦不为
过焉雅诗曰雍雍在宫盖文王之刑于与后妃之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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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在言下矣
关雎挚而有别盖鸷鸟之类曰关关则非小鸟之音
矣朱子从郑樵谓状似凫鹥而未明为何鸟然凫鹥鸳
鸯非有关关之音也风土记指为苍鴳钱氏诗诂疑为
杜宇俱不可信惟严华谷引郯子论官曰雎鸠氏司马
也杜预曰雎鸠王雎也挚而有别此则正合古注矣
葛覃
王后有躬桑之礼并无治葛之典而后妃之采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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絺绤较民间之操作尤勤焉可见献茧缫丝之后深宫
并无暇日妇功殆无不备矣故序曰后妃之本也合全
诗观之治絺绤勤也服无斁俭也念归宁孝也浣私衣
敬也告师氏礼也一诗而五美具足为天下万世妇道
法矣
卷耳
卷耳之序何以曰后妃之志也
文王囚于羑里七年后妃无日不切怀思此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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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于纣所作以劳使臣之诗也卷耳易生之草采之
尚不盈筐嗟我怀人乃寘彼使人于周行之上陟高冈
陟崔嵬其马玄黄而虺隤仆痡而声吁劳苦甚矣于其
归也我姑以酒醴笙簧报其劳酌彼以金罍酌彼以兕
觥维以不永怀不永伤乎盖将俟文王之归以行其报
功之志故曰后妃之志也末章慰劳之至如闻其声
韩诗内传曰罍天子以玉饰诸侯以黄金饰文为诸侯
故曰金罍兕觥角爵燕享之所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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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诗与四牡皇华相表里语语推心置腹效奔走者有
不尽瘁以将乎故左传引之以为能官人也而后妃内
助之美益以想见
樛木
乐只君子指文王也后妃能逮下众妾得进事于文王
犹樛木下垂而葛藟得引蔓以上附有君夫人之贤而
君子之乐可知也易曰夫妇得而家道成传曰一正家
而国定福履是以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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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
螽斯蚣蝑蝗属害稼之物说者谓其一生九十九子以
比文之则百斯男岂可为训诗盖以螽斯之薨薨和集
兴子孙群处不争之意取义不在多生
韩诗外传曰宜尔子孙绳绳兮言母贤能使子贤也毛
传振振者仁厚也绳绳者戒慎也蛰蛰者和集也可以
见母教之圣善岂仅云不妒而子多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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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兴体而亦兼赋与比焉华而实实而叶赋其时也
曰灼灼曰蓁蓁比其容之盛亦比其仪之备也而其美
之则曰宜其室家宜其家人如是焉而已夫宜岂妇道
所易言哉诗曰无非无仪无父母遗罹易曰无攸遂在
中馈贞吉斯之谓宜
兔罝
此诗集传原本毛传诸家尽同今细绎诗意似美文王
之求贤得人即兔罝以起兴非必兔置之野人皆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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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心之选也肃肃整密之谓兔罝之肃肃听其㭬杙之
声则其施于中林施于中逵必多所获可知以兴文之
求才搜罗无所不至彼纠纠之武夫必将得之以为干
城腹心之寄也尚父鹰扬非腹心之臣乎
兔罝之兴武夫与鹿鸣之兴嘉宾文武之用一也文为
方伯伐密崇遏徂莒武功多矣遹骏有声遹求厥宁
可以见奔走禦侮之盛
芣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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芣苢何以美后妃也曰周南之国化行而俗美也采芣
苢何以见俗之美曰妇人无事室家和平也无事则何
不蚕与织而相与采芣苢曰蚕织之暇采之以其宜子
也或曰芣苢未必宜子也韩诗直为车前瞿为芣苢似
是两种且车前宜子图经不载故鲁韩诗皆以为蔡人
妻伤夫有恶疾而作则何以入之周南乎予谓诗当于
言外求之耳芣苢不过偶有所用而采之非专以此为
事也乃即此閒事而同巷之妇相与联袂而往扱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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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种欢欣和乐之意溢于词表王民之熙皞非后妃
夫人之化之美何以至是彼其赋中谷之有蓷则仳离
如形言下嗟葛生之蒙楚则悼亡已在发端登山采蕨
思妇怀人陟邙采虻卫女思归同是借物起兴即事言
情而心之忻戚时之盛衰迥乎不同岂可拘牵文义以
说诗哉
汉广
木卑则枝叶纷披人堪休息乔木擢干挺生无阴可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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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兴游女之难干也游女尚如乔木而在闺中者可知
是皆文王德之所被也汉之广江之永不可方与泳言
文王之化是即咏后妃之化也二三章指游女之于归
而美之言错薪之翘翘者人犹争往刈之况如乔木不
可近之游女而人不以礼往求之乎言秼其马亲迎之
所乘于归之所见也
汝坟
周南之大夫行役其妻念之而有作此南国之诗而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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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周南者方望溪曰周道兴于西北自北而南地相直
者正是江汉凡沿江与汉庸蜀羌髳举诸此矣故附汉
广一诗汝坟则又自西而益东自南而渐北殷之畿外
皆周之宇下所谓三分有二也故附以汝坟一诗
始曰伐条梅继曰伐条肄君子之劳王事一年矣幸其
既见而乐之也王室如燬惟恐不免也父母孔迩犹庆
其归见父母也父母者行役之父母非指文王文王脩
方伯之职能使其民尊王如是即是化道之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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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章父母孔迩毛公无传三家及笺疏皆指行役之父
母独长乐王氏指文王而吕氏诗纪及集传因之按纣
都在河南卫辉府汝坟在颍去纣都近去岐西数千里
非孔迩也盖云王室虽则如燬矣使臣犹幸生还二亲
无恙故破涕为欢耳
麟趾
麟祥物也世不恒有此振振仁厚之公子非麟而何哉
行见麟之生复为麟也繁而为公姓又繁而为公族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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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麟也皆振振也美之祷之所谓风兼颂体者
孔疏谓定与角取其韵非有他义非也夫兽有趾则踶
有额则抵有角则触而麟皆不然岂无意欤严华谷曰
此诗之词寂寞简短盖三叹而有馀音也
诗沈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