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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史纂通要卷六
元 胡一桂 撰
秦
秦始皇帝姓嬴名政年十三即王位二十六年
初并天下始称皇帝除谥法欲传天下于万世故自号
曰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推水德以建
亥十月为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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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雍
命为制
令为诏自称曰朕后世称皇帝制诏朕始此又更名民
曰黔首臈曰嘉平秦之先
曰柏翳
佐舜调驯禽兽赐姓嬴氏有裔孙曰中潏居西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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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垂
六世有非子善养马
事周孝王封为附庸邑之秦宣王始
命非子曾孙秦仲为大夫平王东迁秦仲孙襄公以兵
送王始封为诸侯赐以西周岐丰八百里之地襄公五
世孙德公徙雍三世至穆公两平晋乱遂霸西
戎一书悔过经圣笔所定
又十四世至献公师隰与三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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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石门始斩首六万周天子以黼黻贺
孝公渠梁立据殽函之固拥雍
州之地已有窥觎周室之心当是时东周已微彊国有
六齐楚魏燕韩赵及小国十馀力政争
相并秦僻在雍不与中国诸侯会盟夷翟遇之孝公求
士卫鞅入国因嬖人景监以见首进富国彊兵
之术将变法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
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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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
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
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
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
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
富无所芬华法既具乃申严号令徙木示信
罚不讳彊大
赏不私亲戚在秦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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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能使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
邑大治然废井田开阡陌更税法任意变古用法过酷
列侯就封商君锡号无何孝公薨人以反告
出亡而无所舍乃知为法之害卒不免于车裂以徇矣
惠文王蒙已成之业诸侯来朝
天子贺致文武胙一战胜魏
魏纳地至再五国之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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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攻秦秦出兵迎敌五国败走
于是灭蜀伐赵
伐韩伐楚
凡斩首二十五万二千武王
荡立韩魏齐楚赵皆宾从初置丞相
甘茂拔韩宜阳斩首六万王有力好戏力
士任鄙乌获孟说皆至大官王与说举鼎绝膑而
死族说昭襄王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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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楚
伐
韩魏
伐齐
伐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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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燕凡斩首首虏坑杀沈死一百五十
四万六千遂并西周而赧王亡矣迹当时丞相穰侯
最久范睢以折胁摺齿之残
躯变姓名张禄入说秦王卒废太后逐穰侯而夺之位
几终王之世而善免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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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曰穰侯援立昭王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
属地于齐使天下诸侯稽首事秦秦益彊大虽其专
恣亦未至尽如雎之言若睢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直欲
得穰侯之处故扼其吭而夺之耳遂使秦王绝子母之
义失舅甥之恩要之雎真倾危之士哉孝文王戊
享国不永庄襄王楚元年即灭
东西周君而文武成康之统绪始绝三年遣蒙骜伐魏
数败之信陵一归五国响应败骜于河外魏室似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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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矣万金之间一入而代将之命已下信陵之身且不
保如国何
王薨子政立是为始皇初王为秦质子于赵悦色纳姬
不疑其故政实不韦之子而吕其姓
逮即位尊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至于嫪毐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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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丑也
呜呼庄襄之元周信亡矣曾
不三年吕政嗣位而柏翳数百年之宗祀亦绝
南宫氏曰作史者当于庄襄元年东
周既灭方书周亡然后进秦使接周统于庄襄终年吕
政嗣位特书秦亡然后正其姓氏别为后秦斯实录矣
今乃不然东周未灭遽进昭襄之秦吕政嗣位犹冒嬴
秦之姓于周则绝之如恐其不亟于秦则进之如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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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好恶不公是非逆置其诸谓之何哉迹秦自孝公
以来累世窥周一念僣窃至庄襄百有馀年东周始灭
彼固谓嬴氏基业可傅之不坠未几吕政立而嬴氏之
秦已亡呜呼赧王入秦之后历七年而东周如线之绪
尚存庄襄取周之馀才三载而嬴氏数百年之宗庙遽
灭孟子曰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
兄天道好还福善祸淫无毫发爽而世之窥觎僣窃于
人之国者每迷而不悟悲夫始皇初立六国犹存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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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入秦进远交近攻之策是时齐
王法章在位历王建前后垂五十年并不受兵
幕燕釜鱼自以
为安矣楚为从约长帅赵魏韩卫伐秦师一不胜遽咎
春申君而疏之何怯也三晋与
秦接壤故初年蒙骜为将首定赵晋阳伐韩伐魏争
地争城殆无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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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不能支遂纳地请为藩臣其公子韩非
来聘首欲覆其宗国以自售其说可谓亲戚叛之者矣
燕丹不胜一朝之忿欲恃荆轲尺八匕首彊燕
而弱秦竟以挑怨速祸
是时六
国仅有一李牧足以重赵居代雁门杀匈奴十馀万骑
灭䄡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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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岁不敢近赵边秦两军大入一遇牧则辄还
亦足为差彊人意者夫何自
内史胜灭韩之后明年以金间杀李
牧牧死而赵遂灭
于是灭魏灭楚
灭燕势如破
竹齐亦不旋踵丘墟矣向之不加兵我者岂真贷我者
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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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氏曰
从横之说虽反覆百端大要合从者六国之利使六国
能以信义相亲秦虽彊暴安得而亡之哉夫三晋者齐
楚之藩蔽齐楚者三晋之根柢以三晋而攻齐楚自绝
其根柢也以齐楚而攻三晋自彻其藩蔽也安有撤藩
蔽以媚盗曰盗将爱我而不攻岂不悖哉愚观六国之
灭惟齐最愚不悟奸人宾客之受间金听
劝朝秦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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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殊不知五国灭矣齐其能独存乎迨王贲猝入民莫
敢格犹信五百里之约封竟以饿死观松耶柏耶之歌
至今可为于邑也呜呼秦灭六国何异造蛊毒者聚虫
蛇一器任相啖食惟一独存者为蛊便能变惑随遂酒
食为人祸祸他人则蛊吉然则始皇其殆所谓大蛊者
欤其变惑为祸未既也始皇已并诸侯一六合始分天
下为三十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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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侯置守以破封建之法收天下兵聚之咸
阳铸以为钟鐻金人十二又徙天下豪杰十
二万户以实咸阳务弱天下之民以重京师之势于
是巡行郡县上邹峄封泰山禅梁父
登琅邪过彭城欲出周鼎
泗水弗得乃渡淮之衡山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
得渡怒赭其山自南郡
武关归又东游至博浪沙中张良徂击中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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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遂登之罘旋琅邪道上党入末年游云梦
临浙江上会稽还吴从江乘渡至平原津而病
立石以颂功德凡五
慕神仙则遣齐人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
求之三神山又之碣石使卢生
求羡门侯生等求不死之药黩武事则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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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北筑长城而守
藩篱延袤万里却匈奴七百里之外
兴土木则营
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
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隐宫徒刑
者七十馀万人乃分作阿房或作骊山发北山
石椁徙蜀荆地林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馀
加以废先王之道燔诗书百家之言坑儒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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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人于咸阳
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
世之业也未几天星陨石
山鬼献璧祖龙告死
明年出游卒于沙丘秘不
发丧至以鲍鱼杂辒辌车之臭赵高说李斯矫诏
杀太子扶苏立少子胡亥而亡秦之谶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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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还至咸阳发丧袭
位是为二世葬始皇骊山下
以人从死去疾李斯相赵高郎中令
高专权用事申法令说二世巡幸以示彊
杀大臣诸公子以重威复作阿房
以章先帝非过举未几罾鱼倡祸天下大乱
戍卒陈胜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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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为楚王
武臣自立为赵王
二世讳言盗贼使以反闻者下吏以
不足忧告者说于是刘邦起沛项梁起吴
田儋王齐韩广王燕魏咎王魏矣
李斯
畏诮让进督责之术民益骇惧思乱高又说天子称
朕固不闻声遂深居禁中独与高决事盗益多去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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諌作阿房省戌役责让自杀斯以高谮卒就五刑
高为丞相已而项羽虏
王离降章邯司马欣燕赵齐楚
梁魏韩皆已自立
为王自关以东皆应诸侯高初言盗无能为以至于此
先是高欲谋为乱指鹿为马以去异己者
至是恐诛谢病不朝使其婿阎乐将千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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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望夷宫数二世罪而弑之矣
高佩玺上殿殿
欲陷者三乃去秦帝号立子婴为秦王王与二子
谋杀高夷三族可谓壮矣然当时四方分崩豪杰并起
沛公入武关至灞上王嗣位仅四十
有六日素车出降而天下归汉矣裴骃
之论曰子婴度次得嗣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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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君讨贼然河决不可复壅鱼
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
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
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虽有周旦之才无所复陈其
巧而以责一日之孤误哉吾读秦纪至子婴车裂赵高
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愚又尝观
世之言者曰秦以一国亡六国民以期月亡秦得之非
道失之亦亟固其宜也然愚谓秦之亡非民也斯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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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之罪又浮于斯二世之于高始为所愚终为所弑国
随以亡是非高之能愚之弑之亡之也高之为烈始皇
使之也高受诏教胡亥数年刑法之学耳胡亥之命秦
之国祚固已在高掌握中以斯之狡智尚死其手况胡
亥乎吾故曰高之为烈始皇使之也然亦非始皇使之
也天也迹秦自献公石门之战至报王入秦之年斩首
首虏坑杀沈死之数一百九十八万八千迄始皇兼并
之日兵祸又不知其几天固已厌之弃之绝之特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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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高耳夫岂偶然之故哉吁高不用扶苏不死秦不亡
是无天道矣孟子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又曰仁者无
敌于天下真万世之龟鉴秦自庄襄灭东周文武成康
之统绪虽绝而六国尚存故秦亦未尝自正位号
至始皇二十六年并六国方有天下称帝仅再
傅一十五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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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纂通要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