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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杂记乙集卷二十
宋 李心传 撰
边关事
西夏扣关
夏国者其先拓跋氏也有思恭者唐僖宗时为夏州偏将
后以兵破黄巢功赐姓李氏拜夏州节度使思恭死弟
思谏代后梁时思諌死军中立其子彝昌为留后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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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彝昌后见杀军中推其族父仁福为莭度使封朔
方王唐明宗时仁福死彝超立明宗遣人伐之围之百
馀日不克乃复以为莭度使彝超死弟彝与立国初
遣使入贡太祖厚待之特以为定难军莭度使封西平
王传子光睿孙继筠继捧太宗太平兴国中继捧与其
部族不咸表献夏绥银宥四州之地其弟继迁不从居
银州以叛朝廷不能讨乃用赵中令计复以继捧
为莭度使赐姓名赵保忠继迁为银州观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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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姓名赵保吉既而二人合谋以叛遂命将俘保忠
以归继迁寻进陷灵州真宗初立以陕西困弊
之久赦继迁罪继迁死子德明立遂
封德明西平王岁赐茶绢银共六万斤疋两夏
人之势自此始盛仁宗宝元初德明之子元昊取西凉
七州之地僣号称帝陕西沿边屡覆大将朝廷
卒用韩魏公范文正公计册元昊为夏国主增岁赐茶
绢二十五万元昊死子谅祚秉常秉之子乾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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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盖前后叛服不常而神宗始用师于西方历哲宗徽
宗遂渐夺其横山之地傍取熙河湟鄯以制之西夏既
衰而关陕亦困矣比金人渝盟乾顺首与之合裂取陕
西沿边诸城寨及金归关河地而乾顺遣招抚
使王枢至寨下李世辅执之献
乾顺俄死其子仁者立朝廷命枢密行府与之
通书楼仲辉时以签书枢密院事出使谓宜
用且纵枢还使未须遣设今秋出没决可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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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从其请而羌人悖慢至欲与朝廷为兄弟国
其后吴璘为宣抚使进兵取三路遣间诘之凡六
七往终不报已而与金人合夺我会州久之虞
丞相抚蜀与其权臣任德敬结约甚密王公明冉使遂
以蜡书遗德敬约以夹攻会德敬伏诛羌人得而土之
范致能出疆金人因以责我其反覆不可信如此
初金人既并辽地乾顺事之甚谨金人踵辽人故事册
为夏国王岁时入贡逮今百年矣嘉定二年夏人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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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所攻遣使求援金主允济新立不能救鞑靼至兴
元而返夏人恨之金人亦为鞑靼所扰势益衰夏国遂
叛改元光定时辛未春矣光定之四年其左枢密使吐
蕃路都招讨使万庆义勇者令蕃僧减波把波赍蜡书
二丸至西和州之岩昌寨欲与本朝合从而为犄角以
恢复故疆蕃兵总管傅翊得而上之时嘉定七年七月
也董仁父初入蜀不之报由是敌讯中绝
鞑靼款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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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之先与女真同种盖皆靺鞨之后也其国在元魏
齐周之时称物吉至隋靺鞨也在长安东北六千里东
濒海离为数十部部有黑水白山等名白山本臣高丽
唐灭高丽其遗人迸入渤海惟黑水完疆及渤海盛靺
鞨皆役属之后为奚契丹所攻部族分散其居混同江
之上者曰女真乃黑水遗种也其居阴山者
自号为鞑靼唐末五代常通中国太祖太宗朝各冉入
贡皆取道灵武而来及继迁叛命遂绝不通因为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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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服役神宗尝欲自青唐假道以招之然卒不能达也
鞑靼之人皆卤裂善战其近汉地者谓之熟鞑靼尚能
种秋穄以平底瓦釜煮而食之其远者谓之生鞑靼止
以射猎为生无器甲矢用骨镞而已盖以地不产铁故
也契丹虽通其和市而铁禁甚严及金人得河东废夹
赐钱执刘豫又废铁钱由是秦晋铁钱皆归鞑靼得之
遂大作军器而国以益强方金人盛时鞑靼岁时入贡
金人置东北招讨使以统𨽻之魏王既立鞑靼特默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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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叛自称成吉思皇帝山东河西皆为所践而不能有
也嘉定七年正月九日甲戌夜三鼓濠州钟离县北岸
吴围铺有三骑度淮而南水陆巡检梁实问所由三人
者出文书一囊绢画地图一册云鞑靼王子成吉思遣
来纳地请兵翌日守臣知之遣效用统领李兴等以本州
不奉朝旨不敢受谕遣之又翌日遇诸庙坛遂即以木
筏送之而去先是有杨安儿者李全之妇翁也见金人
政乱起兵叛之践蹂山后数郡依山负海时出时入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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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既围燕京不能下乃分兵徇山东地诸盗往往应之
鞑兵至济南遣三十七骑护三人者而来又以三百兵
送之过邳州夺舟渡河而西既为所却路绝不得归匿
虹县之白虎湖中后三日县遣人捕送泗州或谓三人
者其一则鞑靼通事其一则所虏金人莫州同知其一
则汉儿也因此遣边吏查执后有似此者即驱而去之
违者从军法且上其事于朝时特默津者寔已彊大然但
居其故地乃在于燕云置行省而命其大臣萨木哈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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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谓大帅国王者也其大将曰哈布尔又有蒙古国
者在于女真之东北唐谓之蒙古部金人谓之蒙古也
亦谓之萌骨人不啖火食夜中能视物以鲛鱼皮为甲
可以捍流矢自绍兴初始叛都元帅宗弼用兵连年
卒不能讨但分兵据守其要害乃反厚赂
之其酋亦僣称祖元皇帝至金亮之时与鞑靼并为边
患其来亦久矣蒙人既侵金国得其汉儿妇女而妻妾
之自是生子不全类蒙人而渐有火食至是鞑靼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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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大蒙古国其边吏因以蒙鞑称之然二夷居止以东
西为界两方相望凡数千里不知何以合为一名也盖
金国盛时置东北招讨司以捍禦蒙古高丽西南招讨
司以统𨽻鞑靼西夏乃蒙古所据盖武奇迈创之业有
二十七团寨而鞑靼之境东接临潢府西与夏国为邻
南拒静州北抵大人国无城池屋宇可居但为毡帐择
便利水草而即居焉不知耕织制皮为裘以牛羊为粮
食人皆狡狯坚忍嗜杀不知岁月以草青一度为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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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无文字每调发军马即结草为约如使人传达急于
星火或破木为契上刻数划各将其半遇发军以木契合
同为验所谓生鞑靼也又有白黑之别今特默津乃黑
鞑靼也而与白鞑靼皆臣属于金人每岁其王自至金
界贡赋之场亲进奏金人亦量行荅赐不使入其境也
金主璟之明昌元年白鞑靼王者乃摄叔之
弟杀其兄而自称王其摄叔之子白波斯方二岁金人
取归其国养于黑水千户家泰和七年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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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至环州进贡金乘其无备醉而杀之复立白波斯为
王遂遣还国始白波斯在黑水千户家见其女悦之至
是欲娶之为妻璟不从白波斯怨怒叛归黑鞑靼以此
黑鞑靼益强渐并诸侯之地遂起兵攻河西诸路不数年
而河西州郡悉为所破又虏夏国之伪公主而去夏人
反臣事之大安三年春鞑靼王特默津入贡
金主允济将袭之事觉其秋鞑靼始叛崇庆二年春
遂犯燕京其秋允济杀死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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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王特默津留大酋萨木哈围守燕京自将所降杨伯
遇刘伯林汉军四十六都统同鞑靼大军分为二路攻
取河北河东及山东诸州郡伯遇者蔚州吏伯宁者集
宁县射士也是时中原之兵皆迁往各处山后一带防
禦无兵可守悉迁乡民为兵在土城守禦鞑靼尽驱其
家属来攻父子兄弟往往遥相呼认由是人无固志所
至郡邑皆一鼓而下自贞祐元年冬
十一月至二年春正月凡破九十馀郡所破无不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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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者几尽所有金帛子女
牛羊马畜皆席卷而去其焚燬屋庐而城郭亦丘墟矣
惟是大名真定青郓邳海沃顺通州有兵坚守未能即
破二月复还燕京鞑靼粮乏燕京军民饿死十四五而
金主珣遣人议和特默津欲得其公主及护驾将军十
人细军百人从公主童男女各五百䌽绣衣三千件御
马三千匹其金银珠玉等甚众又请左丞相完颜福兴
为质珣乃遣人来选女时公主见在七人惟允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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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最秀遂以予之又令珣乡其国遥拜珣不敢拒又
以萨木哈围燕京之久未尝卤掠欲得犒军金帛珣亦
从之鞑靼遂归居庸关在燕京之北一百一十里路狭
隘守兵数万欲俟鞑兵归而击之其完颜福兴在军中
传金主命已与鞑靼议和不许擅出兵于是无敢动者
鞑靼过关取所虏山东两河少壮男女数十万皆杀之
遂引归其年三月也五月金主珣迁都汴京鞑人闻之
怒曰既和而迁是有疑心而不释憾特以讲和为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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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计耳秋八月复引兵攻中原州县冬燕京之糺军叛
与鞑靼共围燕京三年春东平之援兵五万
直至长安次遇鞑军不战而溃大名之兵八万至固安
亦溃散惟真定之兵四万合保涿援兵一万而至施风
寨乃与鞑兵战凡二百战粮绝而败自是内外不通其
五月燕京破山东群盗大起杨安儿者本淄州之皮匠
也金主璟太和间杀人亡命为盗于太行有众千馀璟
招降之贷死流于上京及鞑靼入寇金人命为副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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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招必胜军三千人以迎敌军大败而窜往山东聚众
金人讨之安儿与其徒数人入海为舟师所杀又有郝人者
名仪以贞祐二年春据山东叛僣号大齐改
元顺天金人遣花帽军生擒之而磔于开封市又有刘
二姐者亦名盗也其女刘小姐亦聚众数万人皆为花
帽军所破秋鞑兵自从河东渡河而攻潼关不能下乃
由嵩山小路趋汝州如遇山涧辄以铁抢相锁连接为
桥以渡之于是潼关失守金主乃急招花帽军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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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月鞑兵忽至杏花营而距汴京止隔二十里花帽
军击败之至鞑兵复取潼关自三门武津乘河冰合布
灰引兵而渡自是不复出矣金主乃命平章政事胥鼎
为大帅专守关隘然陕西诸州间亦有为所破者惟有
燕南雄霸数州乃是三关旧地唐乐深沮鞑兵不能入
金将张甫张进二人据信安军以守之又有
辽东宣抚使萧万奴者本辽东人乘女真之乱自立为
帝据辽东七路欲引兵并燕代晋魏而有之鞑人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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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破也然鞑人贪婪初无远略既破两河赤地千里
人烟断绝燕京宫室雄丽为古今之冠鞑人见之惊畏
不敢仰视既而斥为乱兵所焚火延月馀不灭其所积
货财初无所用至以银为马槽金为酒瓮大者重数千
两其俗鄙陋无君臣之别萨木哈所居至用金饰龙床
足踏金杌子奢僣如此而徵督不已燕人患之金主珣
南迁之后累遣使诣鞑中求和虽未听从而赂遗不绝
特默津怜其意欲许之而萨木哈耻于无功坚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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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默津谓曰譬如围场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独馀一死
汝累年不能取盍遂舍之萨木哈不从遣人谕金主曰
汝欲议和可去帝号称臣当封汝为王而金国之群臣
亦不从有言于珣愿以死雪国耻者珣亦为之感愤也
远事不可尽知姑志其略
建炎杂记乙集卷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