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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翰林记卷十九 明 黄佐 撰
学士荣选
丘浚曰宋人有言宰相有责任之忧神仙乏爵位之宠
既都荣显又享清閒惟学士然也学士之职在前代为
荣选然所掌者大封拜大诏令大制作之外下至于青
词斋文口宣致语之类无大关系者皆俾为之殆无虚
日荣则荣矣然谓之清閒则恐未也较之他曹局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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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尔我朝之制制诰诏敕之外编纂讲读之馀一切屏
去浮文凡前所谓祷祈宴会之事恒希有焉其职务尤
为清閒也若南京则诸司留务比旧为简而翰林殆甚
焉又曰太宗始简儒臣入内阁司王言遂预几密故事
非负宿望通经术有文艺者弗得与列圣相承率用翰
林儒臣为之其选至严也一时台省巨僚虽有奇才异
能亦皆安然逊避不敢萌毫发觊觎意近世乃有以攀
援来自他途者于馆阁故事多有所更革盖学士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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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永乐以后责任重矣浚常与杨守陈诸人赋学士四
荣诗谓经筵进讲史局修书殿试读卷礼闱主试也然
人臣之义以尽职为荣以宠光为馆阁故事惟宣德以
前为可遵法然至今有未能复者率旧章以成德业不
能无厚望于新政也
储养人才
刘俨曰士莫先于涵养涵养久则德性坚定知虑精纯
言行操履正大笃实出而居大位任大事岂惟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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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且有执而不失也今之涵养于官莫如翰林所闻者
圣贤之言所习者圣贤之行于凡钱谷簿书之事机械
变诈之巧一无所动于中而其养纯矣故前后自翰林
出者率非寻常可及盖当因俨是言而求国朝建设本
院之初意矣官无定员凡以储英俊也职无专掌凡以
求通儒也置之中秘凡以广器识也列之近侍凡以资
薰陶也然必已德既修而后上德可成如徒曰文艺而
已矣则所以辅导者先无其本而何以为任大负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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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哉故前辈官是院者上体朝廷造就储用之意以涵
养德器变化气质为先苟以交结趋走为圆机视圣贤
学术为长物而事业不能少自见则虽谓之冗员可也
前辈学行
前辈学行世皆称学士薛瑄为馆阁杰然者瑄以复性
为教尝曰格物只是格个性吾于日用之间必体察之
何事是仁之发见何事是义之发见至于万物各具一
理万物同出一原是贯通处也每以圣贤为师随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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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图书箴规一言一动于理稍有遗失便觉身心不安
取与必揆诸义一毫不苟于富贵利达泊如也然刘定
之则病其无著述谓其直躬慕古谈道淑徒然与朱子
诸徒相并若黄直卿辅广之亲承微言金履祥许谦之
推衍诸说尚未知何如也今瑄有所著读书录行于世
亦可以见其躬行之大略矣近世士论又推祭酒章懋
盖皆学有所得者后进之士所当师也
前辈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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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五年正月待制王祎使云南六月达其境已故元
梁王不屈六年十二月遇害洪武壬午内难平礼部侍
中黄观修撰王叔英皆死之观由修撰升者有司请戮
上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尔皆置不问正统间上恭俭
与民休息第蔽于权倖政务乖张灾异数见侍讲刘球
上疏言事太监王振假他事下之狱遂罹极刑此皆遇
变故者洪熙中侍读李时勉言事累被箠不死系之狱
宣德元年冬驾幸万岁山召问以激怒先帝之由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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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四乃诵言之至第六事少止上曰事尚有何以不言
对曰天威严重臣不能悉记其详上微笑曰是第难言
耳汝有谏稿在否对曰已焚矣遂得宥仍授侍读稍迁
侍读学士上一日怀金钱至史馆撒之于地令诸臣拾
取时勉独正立上呼至前以袖中馀钱赐之其风节始
终不渝如此后遂袭为故事正统景泰中踵行之侍讲
高榖年老拥肿不能俯拾同列代拾与之上望见以为
笑英宗复辟闻时勉事觉其非礼乃罢不行世以是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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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时勉云天顺初编修杨守陈被旨授徒内侍监辞不
许后所教中人已多贵幸凡预教者率因之以进独守
陈泊然无少藉有欲出力援之则谢曰我嫠妇也抱节
三十年矣乃垂老而改志邪缙绅往往傅诵其言盖授
徒内侍监始自陈山张瑛后有检讨钱溥遂以为例溥
累迁侍讲学士以漏泄禁中语谪知县云后竟有援之
以起者官至南京吏部尚书而守陈竟不大显学士吕
原在内阁忠国公石亨与宦者吉祥用事每相视辄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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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行当为先生易绯屡言之原自若也修撰岳正与
原共列吉祥罪状于上未发亨等觉之乃共摘正与原
所草承天门诏语以激上怒上御便殿召近臣厉声曰
正欺罔敢尔原素谨厚乃助之何也既退人危之原曰
死生天也惧何为正谪去原得免然官竟不迁而卒是
时朝士多附亨等庶子童缘不往世以是称之成化中
司礼监太监黄赐母死省寺监院无弗吊祭翰林独未
之诣一日侍讲徐琼言于众曰时且如此独得不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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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或应或默侍讲陈音奋然怒作而言曰堂堂翰林相
率而拜内臣之门天下其谓何斯文其谓何词气愤激
声泪俱下于是言者大沮事遂已汪直之在西厂也气
焰烜赫出没如鬼神一日有校士突入兵部郎中杨仕
伟家收缚仕伟拷掠及其妻属众莫敢闯音其邻也登
墉呵之曰尔何人敢尔不畏国法其人曰尔何人敢尔
不畏西厂曰尔欲知我乎翰林侍讲陈音也闻者为之
缩颈刘瑾煽虐时诸翰林多不为之屈掌院者久不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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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一青学之谣已而焦芳辈比瑾加挤排于是官尊
者左迁南京讲读而下皆外补一时气节殷殷有闻者
最多不能悉记云
显晦有时
可斋杂记云天顺元年徐李被黜负权宠者语人曰我
欲荐彭时入阁因未与相识故未果其人传言曰可往
一见之彼必喜予对曰素不惯往见人有相爱者曰今
人持重赂求见且不可得子徒手一见何伤予曰承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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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然决不能往去年当诸公合谋时有边司历者三次
来家邀予避不敢见萧郎中聪又谓予曰彼是有力者
使来进用之机在此今不见后将有悔予曰我本无他
望何悔之有及入内阁之命下始知显晦自有时决非
人谋所能与也时之自记如此所谓持重赂者当时士
风盖可想见
祸福有命
洪武壬午内难平翰林尹昌隆名在奸党见太宗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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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臣尝上书建文谓宜避位上得其藁释之后坐事下
狱死太宗一日于宫中持建文时群臣所上封事千馀
通览一二有干犯者命侍读解缙等编阅关系军马钱
粮数目则留馀干犯者悉焚之既而从容问缙等曰尔
等宜皆有之众稽首未对修撰李贯进曰臣实无之上
曰尔以独无为美耶食其禄思任其事当国家危急之
际在近侍独无一言可乎朕非恶夫尽心于建文者但
恶导诱建文坏祖法乱政纪耳尔等前日事彼则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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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今日事朕则忠于朕正不必曲自遮蔽也后贯亦以
罪死呜呼贯与昌隆之死视黄观王叔英之死果何如
也祸福之来非人所能趋避者君子亦惟行义以顺命
而已
同寮交谊
华盛云正统间名臣称三杨二王文贞为西杨文敏为
东杨盖以姓同因居第以别之文贞因出江西而文定
郡望每书南既乃因以南杨号文定焉东王则抑庵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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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则泉坡盖亦然也文贞文定最交厚尝曰交之久知
之深者余两人庶几可无愧也文定撰文贞神道碑则
曰溥自出仕与公交游在馆阁议事彼此不能无可否
退而欢如也抑庵自内阁为礼部侍郎出文贞意文敏
盖尝甚惜之然抑庵为文贞作本传极其称扬又曰山
东参政孙子良与同年庶吉士杨相交游极厚相为主
事坐谷府累卒子良惧不敢往吊由是为东里杨公所
薄右都御史耿九畴初以石氏事补外继而及其子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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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裕门外逻者犹纷纷未已裕治装间谢绝亲友非至
亲亦无敢入门者而惟孙状元贤日一至焉裕以彼此
无益谢之则曰谁无朋友噫此所以为状元也与又曰
刘詹事铉居家忽报云高先生使人来言有保荐矣刘
不怡者终日曰尔自保荐何与我事高世用亦为是邪
盖高与刘最厚以有旨即当入谢欲刘知之盖出无心
而其言如此则其为人可知已观于此数事前辈同寮
交谊皆可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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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执礼
座主之义自有科举以来有之盖凡出于其门者或登
堂而拜或分屏而坐有不同于涂之人者既其甚也乃
至于徇私忘公故宋之初尝革其弊盖亦矫枉而过直
者国朝设科目士子礼座主如师所谓士伸于知己者
亦礼当然也大学士杨溥乡试为首选时胡俨与文衡
批所刋文曰立玉阶三寸地必能为董子之正言而不
效公孙弘之阿曲人以俨为知人后俨为祭酒溥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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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垣位益高终身执门生礼俨亦不辞人两高之
贻书规诫
洪武末侍讲方希直被召时修撰王叔英与之书略曰
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亦有行于古
而难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
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
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之从之也易难行者而决行之则
人之从之也难从之易则民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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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意盖讽希直
之泥古及希直用事颇宗周礼于是政事不能无更变
或谓废北方学校以行井田实出希直叔英言益验正
统初君臣之情遏隔不通静慈母后名号未正之类议
者责有所归及至土木之变尚书王直在朝为元寮学
士周叙贻书有曰吾吉安贤才辈出为世道重者叙于
永乐宣德间尝仰东里先生然迹其举措究其底里士
大夫公论不能掩也今日处大事济大艰在于用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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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小人而已盖小人易进难退君子未有不为所挤者
今某公某公皆君子也同朝者宜倾竭倚注之其在远
在家者宜即日驲召以来之凡内外防微之政宜与三
四君子因人所建白不动声色以渐处之可也得非谨
始执要之一几邪盖三杨辅政之初一几也不深思熟
虑身任其责惟阳敛阴施掩人耳目虽曰自保其实误
国故致今岁七月祸此时先生与诸君子辅政之初又
一几也宜鉴覆辙为宗社生灵永远之谋开天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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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之治失今不图恐异日噬脐之悔莫及矣叙所谓
远谋盖即其建言谨微渐数事也后亦不能用景泰初
奉迎上皇不如礼贻书责内阁者乃出一武弁陈循辈
力主易储馆阁相视莫敢言呜呼受善言尽忠告信亦
难事哉语曰臣能受谏则可以谏君矣此之谓也
门第
馆阁中门第最盛者曾鹤龄举进士第一其子蒙简举
进士二甲第一蒙简子追举进士第二三世皆传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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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谢迁以解元及第第一丕亦以解元及第第三会
试皆为魁伦文叙以会元及第第一子以训亦以会元
及第第二其科目尤显洪武中唐肃子愚士永乐中仪
智子铭裴琏子纶正统以后商辂子良臣倪谦子岳杨
鼎子时畅父子皆官翰林今大学士杨廷和子慎为状
元尤东阁郎君之仅见者兄弟官翰林者永乐中有王
汝玉王琏周述周孟简及沈度沈粲天顺成化间杨守
陈守阯弘治正德间则汪俊伟佃也今大学士费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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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采从子懋中皆官翰林若大学士彭时彭华于编修
琉为从子时以状元华以会元先后入阁世有大小彭
之目虽为疏远从兄弟然亦衣冠盛事云
文运
国初学士宋濂太史令刘基待制王祎皆以文章冠天
下三人者浙产也同时者有胡翰苏伯衡张孟兼之属
后进有方希直王叔英之属又皆浙产也濂子璲基子
琏祎子绅亦皆能文章然皆不由科目丘浚曰国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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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盛于江西开国之四年策士以文即得伦魁于金溪
又十馀年始定今制会试天下士袖然举首者分宜人
也永乐甲申选庶吉士读书中秘以应二十八宿其中
十二人出江西而官翰林者七人宣德甲寅合丁未庚
戍癸丑三科选之亦如甲申之数出江西者七人留翰
林者四人奉敕教之者前则吉水解公大绅后则西昌
王公行俭是又皆江西人也盖当时有翰林多吉安之
谣首甲三人或纯出江西者凡数科间亦有连出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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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士论或以为杨士奇荣互相植党岂其然耶士奇尝
曰宣德五年春翰林进两朝实录赐宴赉既敕吏部进
纂修以下官侍讲余学夔不俟吏部覆奏不谋于相知
即入疏自陈老疾致仕上可之竟不加官而去士奇交
学夔踰三十年同在京二十五六年其为人明经博古
负直气侃侃遇事径发不肯苟有阿徇是时江西士风
如此不特文运之盛而已目以植党盖私言也
文体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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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刘基宋濂在馆阁文字以韩柳欧苏为宗与方希
直皆称名家永乐中杨士奇独宗欧阳修而气燄或不
及一时翕然从之至于李东阳程敏政为盛成化中学
士王鏊以左传体裁倡弘治末年修撰康海辈以先秦
两汉倡稍有和者文体盖至是三变矣至于诗则名家
者犹罕国初诗人生胜国乱离时无仕进路一意寄情
于诗多有可观者如编修高启盖庶几古作其后举业
兴而诗道大废作者皆不得已应人之求岂特少天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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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学力亦不逮矣大学士李贤尝议欲场屋中添诗赋
以求博雅之士正为此也弘治检讨陈献章庄昶养高
山林以诗鸣谓之陈庄体为世所宗李东阳极力变之
至正德初有李梦阳何景明辈追迹汉魏世亦尚焉然
东阳之论文精矣其言曰诗与文各有体而每病于不
能相通夫文言之成章而诗又其成声者也文章之为
用贵于纪述铺叙发挥而藻饰操纵开阖惟所欲为而
必有一定之准若诗歌咏叹流通动荡之用则存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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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下长短之节亦截乎其不可乱虽律之与度未始
不通而规其制则判而不合及乎考得失施劝戒用于
天下则各有所宜而不可偏废古之六经易书春秋礼
乐皆文也惟风雅颂则谓之诗今其为体固在也学者
可以知所从事矣
例赠
本院官凡奉使给假侍亲养疾致事迁官贺寿暨之任
南京馆阁中推一人相厚者为序馀皆赋诗赠之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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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赠尝闻詹事刘纮赋诗赠一同官之任南京有一尊
倾罢雨萧萧客思离情总不消之句诗成恸哭不能语
忠诚之发感动左右前辈相与情每由衷如此
应酬
学士宋濂文章名世荒夷朝贡者数问安否日本得潜
溪集板刻国中高句丽安南使者至购文集不啻拱璧
权要及有力者苟非其人虽置金满橐求一字不肯与
纵不得已与之亦不受其馈谢日本使奉敕请文以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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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为献郤不受上以为问濂对曰天朝侍从之官而受
小夷金非所以崇国体也上深然之解缙为学士求文
与书者日辐凑率与之无倦色或言有不当与者笑曰
雨露岂择地而施哉且人孰不可与进者二人性度不
同如此胡广不喜序人家谱以多牵合不实也杨士奇
平生所叙谱几五十馀家自昔文人序谱莫盛于此然
广自附胡铨之后世亦有讥之者矣李时勉在成均时
松江士子新刋孙鼎诗义说成请序却之请之固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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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经书自难为文六经已有传注学者自当力求此等
书吾平生不喜以其专为进取计能怠学者求道之心
故也吴讷集解小学书成苏人有求序于祭酒吴节者
亦却之曰思庵予乡先生也其人达尊况予所述未能
出其右吾何敢序也节乃时勉弟子也大学士丘浚文
字雄浑壮丽四方求者沓至苟非其人虽以厚币请之
终却不与故世谓浚有三不可及居宅至老不易读书
至老不怠拒绝权贵至老不变是也其后程李辈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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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显然性度大类解缙云
评骘
学士杨溥与修撰张益检讨王振善相见辄出所作就
二人评有所改易即乐从溥亦善改人文字陈循当笔
撰祭文溥欲有所易循忿然不平见于言色溥即已之
正统九年春修国子监成溥奉敕撰御制碑文以重建
太学为题具稿呈命范太监传示杨士奇时士奇己卧
病乃作一篇以新建庙学为题封进溥不悦执用其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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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奇具本论曰凡言重建谓己作之后又重作之庙学
建自前元非国朝事今既悉撤而新之只当云新建其
庙与学二事若只书建太学而不云庙于理未安请改
作新建庙学为宜廷议虽韪士奇之言然己刻石无及
矣溥之性度至是又与平昔不同何也岂文人争胜自
古然邪叶盛曰文字著述称谓器物名号以至歌谣戏
谑之言多有徵应亦皆有当避讳者文字如王言制策
之类视草者尤不可以不慎也误用古人爵谥文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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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近世名人不免胡祭酒以程明道所答御史之问为
御吏马状元以余襄公为忠襄许道中诗多以坛场为
擅场之类是也陈检讨继擅文名一日见同官于碑志
叙还金事太繁曰使继为之则十二字尔扣之则曰尝
得白金于道伺其主而还之又尝以文示后生诧之曰
吾此文何出后生应声曰气脉颇类下武诗继默然知
诗者近称杨东里而好议论者或以千古葬灵輀谓灵
輀非可葬也素不元不忝谓君其位而行经语非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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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岂所谓不知诗者非邪大抵诗文贵得朋友丽泽
商量评骘以求尽善则谬误可免繁简适中庶可以垂
世而不为徒作不然则辕轮饰而人不庸之喻岂能免
邪
书衔
洪武中修撰答禄与权为人作文不书官衔上闻而切
责之御制责文一篇以戒在官故前辈诗文未尝不书
衔也杨士奇曰国初循元之旧翰林有国史院院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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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官阶八品而无定员多或至五六十人若翰林学士
待制等官兼史事则常兼修国史衔其后更名官制罢
国史院不复设编修官而以修撰编修检讨专为史官
𨽻翰林院自侍读侍讲以下为属官官虽异然实不分
职史官皆预讲读讲读官亦预史官所兼预职事不以
书衔近年官翰林者多循国初之制书兼修国史甚者
编修已升为七品正员而仍书国史院编修官亦有书
经筵检讨官者盖初袭旧制故也正统以后内阁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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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多书知经筵事或同知经筵事学士而下书知制诰
兼经筵官或经筵日讲官又有书某书总裁副总裁者
则出近时云
经学疑辩
洪武中大学士朱善最邃于经学所著有诗说解颐发
明朱子之意未尝与之辩也编修王廉经书多有疑辩
然未有成书天顺间侍读学士周洪谟著疑辩录皆取
经传中可疑者辩论之每读书有所得欣然谓人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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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阶不足言也及为祭酒日与太学士等正讹订舛
凡数百条梓行于时盖多有与先儒异者近世儒臣未
有主两京教者有之自洪谟始抗颜师席论难经学得
失独与诸儒异者亦自洪谟始也成化初学士杨守陈
所著三礼周易尚书诗孝经大学中庸论孟私抄凡数
百卷虽经文亦多以己意更置次第之自谓正其错简
定其章句择诸家传注而傅以私见虽大儒之说不苟
从岂惟是也虽昔人所遵以为出于孔子删述者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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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从矣盖又不特疑辩而已
真草篆𨽻
国初令能书之士专𨽻中书科授以中书舍人永乐二
年始诏吏部简士之能书者储翰林给廪禄使进其能
用诸内阁办文书然一时翰林善书者有解缙之真行
草胡广之行草滕用亨之篆八分沈度王汝玉梁潜之
真杨文定之行皆知名当世而三杨用事各举所知以
相角胜杨士奇荐长乐陈登以浮梁县丞选入翰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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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用亨工篆籀自视天下无愈己者且恃春秋高轻后
进往往折屈之稠人广坐中登初至谨默谦下用亨连
三日折之文渊阁六卿大臣皆在旁视不可耐登怡然
从容就用亨语其戾许慎者十数事相辩难登道许氏
说娓娓皆用亨素所忽者用亨乃始默默敛锋锷不复
自矜大声誉遂起时王尹实者篆书擅名海内至考据
精博亦推让登焉盖自永乐以后能书之士皆𨽻内阁
制敕两房而中书科视事者与所谓习字秀才之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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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徒有其名尔正统中程南云以篆𨽻显官至太常卿
自是两房书办中书舍人加部属寺正等官有至二品
者正德末周惠畴拜尚书大见宠幸然实不能书也
翰林记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