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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西村集卷八 明 史鉴 撰
墓志铭
张子静墓志铭
成化二十二年十一月十日吴兴张先生卒年五十八
明年正月二十日葬为字原其尝所往来松陵史某为
志与铭门人史铎买石而刻之志曰先生姓张氏名渊
字子静归安人也曾祖明二祖秀一父恭二世力耕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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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二娶沈氏生先生自幼喜读书年十四五即抗颜为
里中童子师里中童子皆畏敬之如严师久之有浮屠
氏请先生教其徒郡中时邱大祐唐惟勤方倡为诗先
生时质所业劲果踔绝往往出流辈上大祐亟称于人
曰张渊之进日以加吾未见其止也惟勤亦曰子静之
才如骤骥绝尘奋迅腾跃殆不可控御先生益自刻励
探隐擿微抉嵬拾琐居蓄委积无所不有然后引而伸
之大放于辞云蒸川涌翕张敛散激射旋转殊形异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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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见叠出观者心颤目慑不能言其状先生之于诗可
谓进乎技矣郡中有富人以财自雄慕先生名觊一至
门为荣数遣客钩致先生谢不往富人乃取便过先生
家先生又不往最后梁参议以阎复诗集为名强先生
往取之而先生不得已始为一往然非其志也先生长
髯秀目仪猊朴野㕦㕦作湖语见者未之奇及其微酣
发兴以手拄颊瞠目直视且思且草俄盈十数纸人始
叹服其见人文章议论有槩于心者则感激流涕或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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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声恸哭世以比之唐衢云初娶朱氏生子曰鼎再娶
徐氏生子曰彝曰卣初先生尝梦东坡性又嗜坡诗故
号梦鹤杜用嘉更为梦坡从用嘉言晚年挈幼稚徙乌
程水北又号水北村农呜呼先生奋自农亩家无一札
卒能崛起成一家之言名盖郡邑蔚为儒宗岂非所谓
豪杰士欤铭曰河之流兮活活土之封兮闭闭其上
暴然其下阙嗟哉张君閟斯穴更千万年亡尔拨
沈希明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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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吴人也性嗜学于书无所不读尤长于易及老
𣆀庄周列禦寇之言纵横钩贯汜滥浸渍大得也其性
静其志专其行洁性静故居四通五达之逵望其门悄
然履其庭寂然上其堂阒如在山泽也志专故自壮至
老守道弥笃不惑志于富贵不改节于贫贱不吝情于
去就其介然之分确乎不移也行洁故一介之利不以
取诸人一力之役不以烦诸人人请教子弟则往请与
燕游则未尝往也其见先生者不与之言先生终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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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与之言则世道之升降物理之变迁人事之得失若
决江疏河而注之海滔滔汨汨莫有终极也中岁常用
荐者言起试礼部一不利即归杜门不复肯出市人罕
识之惟乡先生少詹事刘文恭太仆少卿李贞伯南安
守汝行敏陈留令王抑夫布衣杜用嘉贺美之时与交
往初先生遇秦僧弘慈济授禄命及飞白术秘其书不
肯示人间与一二知者衍其说自以为天下之人莫能
踰其禄命曰格局格之数三百有六十局之数万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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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五百二十格有相同局人人异且世运无穷造化迭
变前乎甲子之一周后乎甲子之一周其间干支虽同
寿夭富贵贫贱不同也而今之术者以一定之说槩之
宜其不验矣余之所谓八字者元会运世年月日时也
非世人所谓八字也曰五星自唐一行创为十三家之
言其应各有时在唐为历象在五代为辘轳在宋为殿
驾南渡为乔奥在元为邪律在国朝为空实往者如彼
来者可知也其飞白曰定位曰飞流曰直殿曰交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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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失彼未为全利也若吉凶参焉则以其要者为用舍
世之所行惟绍兴数即定位耳其三者无闻焉此其大
较也其它因事徵验触类引喻更千数百条辞多不能
尽纪弘治六年先生年七十七正旦忽谓妻子曰吾将
死矣问其故不答至三月尽焚所秘书囊其灰投横泽
水中五月病作预尅死日曰我必以乙卯日寅时死既
而果然先生讳诚字希明父讳彦中母某氏初娶周氏
生子一曰孟母子皆前死再娶邱氏生二子曰雍曰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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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某年月日葬先生于太平乡梅家湾先茔其门人都
穆哀师之道不行恐死遂泯灭无闻买石请铭于史某
某最为知先生且数接其言论者也铭曰衡门卑楼其
蓄不訾从者如云虚往实归先生已矣人将谁咨太虚
冥冥不死者神招之或来莫闻其言我铭无愧以告后
人
李梦阳墓志铭
李之姓有二一出唐虞理官皋陶后为理氏至商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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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者改理为李一出周柱下史老𣆀生李下因氏之皆
其始也三代以下氏族之法废二氏漫不可别历秦汉
三国晋南北朝至隋代有显官令人要尽其后也唐有
天下李氏为最盛然降将叛臣往往赐姓以怀柔之由
是李姓遂大乱君之始莫详其所自出元时有秉彝者
为国子学录居松陵澄源乡子孙至今居之此君之先
也曾祖九成祖仲圭咸隐于农无广厦以居无高赀以
雄于人然邑中推为衣冠故家大姓富人其赀出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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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远甚至论列家世则第其下莫敢望君讳熊吉端重
静默诚敬孝友称其家不幸以成化十年九月丙辰年
三十九卒九族之亲与夫友而姻者来吊哭皆失声识
不识有语及君者皆为流涕呜呼君可谓善人矣天乎
何不稍与之寿而使其至此极也为之父者老而不逮
养为之子者幼而不得教穷天下之悲而莫与为伍也
且世俗之说以为寿夭富贵贫贱皆善恶所致嗟夫君
岂有不善哉又自其先世以来率脩身谨行非有势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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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力可以驱迫人而君卒止此非命也夫昔刘虞恭已
爱民卒为公孙瓒所败缚日中曰天苟雨吾不杀尔天
竟不为雨姚苌以臣叛君苻坚亲往攻之绝其汲道而
天雨营中由此观之谓天道有耶无耶此皆理之不可
晓者或者又以坚杀苌兄苌复其仇故天佑之然则虞
何为不道瓒复何仇耶此又理之不可晓者至若耳目
所闻见有蹈道依仁与物无竞而罹横夭或穷困至死
不振者比比皆是其或奸回诈险嗜利无厌流毒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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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反贵寿富盛其故何哉然君子期于尽其在我终不
以此易彼也君父廷芳母计氏配钱氏子二曰来复七
岁曰来宾才四周以明年二月甲申葬天字原仲圭君
兆右君初字伯阳尝以为雷于柱下史将改而卒其妹
婿史某追成君志请易之为梦阳又买石而纳诸墓铭
曰为恶而寿谓天匪明为善而天于君何伤我铭不
私尚永无亡
亡妻李孺人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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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姓李氏讳桂清吴江人也五世祖秉彝仕元国子
学录曾大父九成大父仲圭父廷芳母计氏李故邑中
名族吾妻生又与某同岁我显考桂轩府君显妣凌孺
人为某聘之既纳币而孺人殁两家持成约不变某免
丧受醮于庙往迎诸李氏以归端静柔懿谦约畏谨罔
有过失居先君丧义不顾私讫三载始归宁父母尝以
不逮养先姑为恨故礼姑之家特加厚焉凡岁时问遗
俾李氏悉后之不得与为比某所交多当世知名士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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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过从笑语穷日夜不止供给不问有无吾妻尝极力
营办僮仆颇厌苦之辄戒曰凡人鲜不有所好第主君
能好此视他好不既多乎家小大事必以咨某未尝自
决一钱尺帛不妄有所与所亲或讥病之谢曰专擅非
妇人事也成化十二年二月十日暴得疾不能言惟引
首触子妇身是日某偶他出归张目注视泪涔涔弗收
群医袖手莫能疗又三日暝年仅四十三某哭之恸初
吾妻弗娠先君为嗣续忧命某卜妾得萧氏吾妻能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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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妒心生二男一女男曰永钖永龄女归吴蓥呜呼吾
妻与某同忧患服劳苦者二十有七年今衣食粗给男
婚女嫁亦抱孙矣而竟以夭死可痛也夫天未悔祸我
继祖母苏孺人又卒衔哀茹毒杖而将事故吾妻之葬
也缓明年九月二十日始克葬于小旬原虚其左以俟
祔铭曰坤道顺妇道从使有闻家乃凶繄尔德靖且恭
在中馈维女红胡夭札寿止斯子失母夫失妻坎以藏
掩蔂梩尚永世无害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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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妾叔萧氏墓志铭
某之亡妾叔萧氏名兰徵同邑黎川人父曰宗母陆氏
初某妻伯李氏无子某以先君之命内叔萧焉生子二
永钖永龄女子一嫁吴蓥伯李卒摄内事者十有八年
弘治六年八月乙亥日病以死年六十三明年十二月
壬申葬翳字圩之原叔萧性柔婉精女红事舅姑及女
君无违礼舅姑视之如嫡焉女君亲之如娣焉爱敬交
尽讫无间言女君卒后其礼女君之党逾已亲丧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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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婚焉相之乏焉赒之虽政自某出然由其先意而启
临事而赞不靳费不后时某获免忘故妻之诮叔萧之
助也故卒之日女君之党哭之如已亲而其子复悲思
嫡母之亡虐识者有以知二妇矣其他可推也其待二
子若子之妻子礼秩如一爱憎无偏宗姻每举以为况
前数年予家燬于火亡片瓦尺椽之庇叔萧相予弘济
于艰难拮据卒瘏未尝自宁今幸粗就绪而死不克享
悲夫自始死至于葬使其子主之礼也不讣于亲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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伉俪也不反哭于祖弗与祭也不祔于祖姑祀别室也
子之丧十五月而禫既禫而除屈于尊也犹持心丧伸
其私也铭曰女妇之德无闻斯贤矧为人妾处之犹艰
宠则为嬖疏则致愆若叔萧者卑以下人慈以畜已得
夫以为家有子以为侣斯焉永藏其尚何傒
石桥居士史君墓志铭
史氏之孤端将以弘治三年十二月庚申合葬其显祖
考石桥居士显祖妣伯嬴孺人于大洛原某书石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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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辞曰居士讳昂字公望吴江范隅乡石桥里人父曰
廷用由学宫弟子员贡礼部入太学历事秋官选知桂
阳县县故多豪有朱楚达者其魁也群党更数十家羽
翼之奸禁乱法倔强深山中吏莫敢闯其门县务废不
治前长吏往往坐罪去而豪益骄扬自如桂阳君廉知
楚达当过近郊伏吏卒拥之至楚达犹抗倨庭中桂阳
君手捽之踣鞭扑乱下并擒其助乱者五六人悉死于
杖下由是桂阳始可理然其党怀怒伺间竟缚桂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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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京师时方厉缚官之禁群凶十馀人悉论戍辽左犹
免桂阳君为庶人桂阳君生七子居士其仲也当家破
产析之后躬节俭务耕织兼废举家用再起为上农时
斥羡馀葺垣屋具器用有衣冠家故习人谓桂阳君为
有子成化十八年三月癸巳寿八十四而卒伯嬴氏黎
川里人秦弘毅之女弘毅秦王府审理正弘昭旧同桂
阳君游学故伯嬴归史氏甚宜其家先一年卒寿七十
八生四男一女男曰俊杰英雄女有归皆前死惟一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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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在孙男女十三人端俊子也某与居士同姓而异出
桂阳君之姑嫁黄氏生子中某之显祖妣中女也故先
君子舅居士而端视余以兄铭其可辞耶系曰丰不终
斯渥凶节有卒乃贞吉微兮妙兮贤者效兮不肖者诮
兮
二殇孙墓志铭
二殇皆予孙也仲曰曾大叔曰曾立成化十八年冬皆
病疹以死于时大生六年矣立后其生一年而先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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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死予哭之伤心大为人颀首秀目惟沈静寡言笑
未死前六月忽自诣从乡先生学授之书与字皆能记
立则广额大口丰下爽朗解人意尝抱置膝上教以诗
辄随口成诵意其长皆可教之以成今不幸尽夭可惜
也已可惜也已初六安卫经历顾永芳善相人澉浦军
士胡日章妙禄命术余以二孙叩之顾曰大也夭立也
寿立也顶骨有异必然亢而宗胡之言则反是呜呼今
已矣岂祸福无定言祥者不雠言不祥竟雠耶抑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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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淑致夭及兹耶抑史氏之不振天故弱其后耶是皆
不可知也是年十一月廿六日予帅其父曰永钖者葬
于小旬原祖墓北三步之外东上南首刻砖而铭铭曰
岁丁酉大实茁维戊戊立乃达壬寅冬胡尽夺孟月廿
弟先折仲月十兄复灭小旬原葬并穴
处士朱君墓志铭
君讳忠字思诚姓朱氏其先吴江同里人也大父福洪
武中徙居嘉兴思贤乡宣德五年割思贤乡等数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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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今为秀水人父达务本业致富长其乡税娶翁氏
生二子君其长也甫弱冠见其父以税殿被笞即流涕
走县官白以身代民闻咸奋曰不可累吾孝子襁属以
输不绝税入更居最初浙右多豪猾尚兼并苟利人田
宅子女则百计图之必得乃已至有杀人者郡县多为
所饵阳黜而阴纵之民死齰舌莫敢吐一语根盘蔓缭
牢不可解君独以非义不为其侪辈皆笑之俄有闻于
上上怒诏遣大理卿熊公偕中使来按民前被虐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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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自枝以讼熊公悉草薅而株送之重者戮死收其帑
轻者犹谪戍边君管内以君故讫无一人讼者独得免
于祸家人辈窃相谓曰微乃公吾属尽坐死矣君平生
事父母孝能不违其志虽白首犹嬉嬉如孺子父母卒
号哭不舍昼夜闻者莫不洒泣妻殁后十年方继士论
尤多之成化辛卯十二月二日以疾卒春秋八十初娶
同邑张完女前君四十六年死生一子廷瓛女二长归
先君为继室次赘张壆再娶吴江孟盛女后君二年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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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性整洁终日衣冠而坐如见宾客汛扫室内外一
尘不生朋游饮宴岁时问遗宁厚无薄未尝计家有无
其视财利漠如也或推与人不惜家用是颇落有张某
者尝贷人百金蕲得君一言成要约后其人负约不偿
君代之偿昆弟或相怨尤君笑曰是诚在我也遇之如
初廷瓛卜以卒后五年丙申二月十日葬君于中李原
张孺人墓中而祔孟孺人于左命其子源来请某铭某
义居君外孙分卑而无文辞不敢铭继母曰礼虽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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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党服然详我父行业者汝也汝其毋庸辞乃不果辞
既为之志又铭曰人竞取以为多君独少也彼凶于其
家尔宗克保也世无渊明徒往行莫能道也
鸿村居士张氏墓志铭
张氏之孤曰渊将葬其父泣告于尝所往来史某曰呜
呼先君不逮养而卒也不肖孤渊不敢称述先德惟是
窀穸之事宜有刻敢以累吾子又泣曰昔吾祖困于役
庾死狱中家破先君无一椽之居一金之产伥伥皇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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拮据勤勚积四十馀年乃克有济也依于人而不负其
德复先业而不有其分成孤侄而不望其报与所以盖
覆其子若孙者无所不尽其心今则已矣吾子名能文
辞且辱与渊友其赐之铭是先君得不朽之托亦少逭
孤渊不孝于万一也某以为近世吴兴诗人惟渊最晚
出君子以其言雅驯一时作者莫能及是居士为有子
矣斯可铭遂叙而铭之叙曰居士讳恭二归安县泰原
乡后巷里人晚家鸿村人称为鸿村居士讳明二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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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讳秀一者其父姓朱氏者其母成化十二年十二月
十八日卒年八十一妻沈氏先二十有七年卒居士不
再娶故其子无继母子男一即请铭者女一孙男三葬
为字原用明年十一月十六日铭曰呜呼居士其生也
难其成也难有子有年铭以永传
何以高墓志铭
成化十有一年岁乙未冬十二月戊戌金陵何以高卒
明年丙申春正月丙辰其家即葬于江宁县新亭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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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村岳家山之原后阅月友人松陵史某始闻君之讣
既为位哭亟使人以币走吊何氏且寓书告于府军卫
千户姚世昌曰以高吾子之友也今不幸死其子幼未
能乞铭敢以累吾子又曰凡今之得铭于墓者率多有
势力之家其贫而与无后者盖阙如也夫以高之贤而
不获铭使天下后世无知以高者吾党之责也吾子苟
出而图诸是不惟以高之为亦以为吾党说也越十年
某克走金陵访而问焉见其二子曰瑭与琳者瑭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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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父死时瑭生九年矣尚能记其执瑭手泣曰为吾
谢史君不可复见也矣问其居曰贫不能存已售诸人
矣问其墓曰邱木为族人所斩矣墓田为他人所夺矣
呜呼生不能周其困丧不能致其哀殁不能恤其孤吾
负吾友矣夫乃从瑭录其族世名字买石而志其墓辞
曰何氏之先江都人有讳海者以闾右卫南京寻调北
京而其子讳清者实从焉今有为府军卫指挥其孙也
清之弟讳信者留家南京是生君君讳昂以高其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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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聪敏好读书初事举子业寻弃去学为诗造语清丽
嗜酒善音酒酣悲歌慷慨旁若无人家素多财尝懋迁
江湖间所至与其贤豪相徵逐啸咏穷日夜不厌父卒
君不能自出畀所亲往贾而共其利信而不疑不与较
盈缩故所资日损晚年度不自振益肆意纵敖酒馆间
以取适遂成疾以死寿五十二配石氏无子先君卒而
妾产子男即瑭琳女长嫁冯玉留守后卫千户次尚幼
姚世昌讳福一字天锡于时号能古文与以高交最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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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高死后亦死故不克铭今年乙已实二十有一年云
系曰学不求仕资以为诗贾不竞馀乃丧其持得则为
誉失则取讥嗟哉何君竟藏于斯
吴廷贵妻董氏墓志铭
董氏其先吴兴人世传其家有十丈梅当宋高宗居德
寿宫日尝候其华辄驾幸视之故号曰梅林董云国朝
永乐间梅林之后有字廷章者赘吴江钱氏为之婿遂
为吴江人硕人考妣也硕人讳如玉嫁为同邑吴廷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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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性慈孝贞静事舅姑无违礼婢使小有过差未尝笞
之其声气笑言不闻屏帏吴氏方聚居群从兄弟十数
人一时娣姒多出诸大家咸以侈丽相尚钱与董又富
倾邑中而硕人泊然无好其被于首服于身者皆嫁时
所具不少益也廷贵性喜客馈赠饮燕务过于厚家或
不足至假贷给之其季中书舍人朝用久宦不归诸女
之既嫁者凡岁时问遗暨吉凶庆吊廷贵率顾恤之如
已女硕人相之无难色朝用丧其妻京师书来欲廷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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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商家事廷贵为之往以疾卒硕人惟恸哭而已无怨
言婚嫁诸子女以家有无大小适称无私厚成化二十
三年九月二十四日以疾卒年五十五生四男四女男
曰铭曰钊曰钺曰鈇女长三人皆有归其幼未嫁而殇
孙男四人孙女七人将葬铭来请铭予惟世之女归专
恣者往往逞其才辨蕲自表见虽其夫与子共存皆莫
能制之故有接宾客纵燕游涖僮仆以为能殊不自知
其非使闻硕人之风宜若少愧矣然有见而不悛者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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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哉则硕人之贤其可不铭之以警若所为者是为
铭铭曰维成化二十三年其岁丁未其月癸丑其日壬
申哀子铭奉其母董氏之柩祔于父吴廷贵之墓乡曰
范隅川曰韭溪原曰亢字既宁且利以永昌于世世
殇孙曾懋铭
维史之先太史后命氏以官去上久其迁吴江自仁叟
禾水之阴世相保有永龄兮沈为妇子生命名曰曾懋
弘治八年岁在卯生始四周疹斯咎六月癸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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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夭小旬之原祖墓道殡于归安墓之右明年三月日
丁卯葬从先人厥南首生不寿兮死速朽铭以藏之庶
知有
行状
曾祖考清远府君行状
府君姓史氏讳仲彬字文质清远其号也远祖崇以功
封溧阳侯遂家溧阳传世二十有一而清河令讳惟肖
徙终南又七传而翰林集贤院学士讳怀则始迁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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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嘉兴县思贤乡人族贵而蕃里中数十百家不间他
姓人谓之史家村元季有黄翁者居吴江范隅乡穆溪
里史与黄虽异府县然其居皆在两境上往来甚密黄
无子止一女故南斋府君以仲子婿焉实东轩府君也
入国朝占籍吴江遂为吴江人而嘉兴今亦分为秀水
矣东轩生清远府君府君幼佚宕不羁任侠行权喜趋
人之急洪武中法制未定贪纵者多剿民以自润民怨
苦之府君因民之欲与诸少年缚其魁献阙下敷奏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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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天子嘉之为戮其罪人特赐食与钞给驿舟传归于
家远近称快而豪猾始敛手不敢为非矣东轩公忧之
曰我家世醇厚汝所为若是非史氏之福也府君谢曰
儿幼尚气耳长当悛也亡几忽谢遣故所与游者改行
自励务为恭谨每出入遇人无贵贱必先下之以俭自
持常时一钱尺帛不妄用至所当为虽甚费不靳也用
能以力田起家甲其乡推择为税长时连岁水旱加以
军兴调发剧甚民敝或逃去田多污莱税不入往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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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长府君曰田不辟而望税之入得乎故所设施一以
农事为本又以为农出于人力务爱养之使其不挠庶
得尽力焉乃约束管内自己以下不得取民毫毛利民
多感悦转相告语流亡复归当春则令田甲检视耕垦
五日一具报躬自考课有未辟者则召其人诘责之若
缺农器及人力种子则赒助之更谕亲戚假贷之计亩
至秋责偿或惰慢不肃则杖而徇于众由是人相劝戒
垦田大增府君又劳来不倦为相视原隰所宜指授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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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之法粪治之方敛穫之节秋果倍收民皆有馀税入
居最县官誉之荐之为下其法诸乡终洪武之世治水
诸使行县则推使居前应对遇有干生民利病必反覆
申论之不以威愓而止洪熙初诏天下户绝而田芜者
除其额许民自垦而薄税之然法令重失实者官与长
连坐死胥吏辈舞文要求百端哗者又持短长以快其
私他人摇手触禁不敢报府君独慨然曰此天子德意
也可惧祸以殃民乎遂条上奏可得减税若干府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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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私焉老幼泣谢曰微公吾属不沾上赐矣有黠民当
运粮负其才力百计求赂冀一脱府君执不许其人愤
且耻乃诬府君不法事台下御史治会御史当代任逮
府君下狱不即治府君竟死后御史至辩所告事无纤
毫实即坐告者以死府君冤始白府君沈厚寡言人不
见其喜愠时临事不计利害惟义之趋居家孝友待人
不欺人亦乐为之输诚重然诺自结发至老死未尝食
言春秋六十有七卒之日宣德二年三月十日也配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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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沈氏讳淑宁澄源乡上沈村沈德载女少府君一岁
生择对不嫁年二十始嫁相府君大其家后三载卒合
葬于小旬原子五人晟旻昊昌昂孙十有一人先君珩
居长嫡府君尝曰在礼嫡庶异礼秩吾当推行之一家
故析产俾诸子不得与长子齿且曰后世子孙守此家
法毋废也呜呼府君之所以劬宗焘后保我子孙于长
久而墓上之石未有刻辞盖将有待也今诸祖诸父殂
谢略尽属当府君小宗之继而不肖无似不能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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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扬使有闻于时追维先德之在人犹耿耿未泯虽不
逮事以考德论业然内侍家庭外询故老亦略备矣用
敢状其万一托立言君子以图其不朽焉成化十五年
三月曾孙男谨状
先考友桂府君行状
先考讳珩字廷贵姓史氏号友桂人或称桂轩居吴郡
松陵邑范隅乡穆溪里濒溪多黄姓故又为黄溪里其
先世居浙之嘉兴自东轩府君馆甥于黄遂为黄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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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清远府君力田起家为税长义不倍取治税如治家
事名籍甚生五子溪隐府君冢嫡也性至孝不渝先志
家事又甚理先君幼端重静默不事事咸目以不慧清
远独奇爱之尝抱置膝上誇谓客曰他日佳器也第吾
不及见耳濒终析产诸子命不得与长子齿意欲以次
传及之且曰后世守此法毋变也十岁母黄氏殁祖母
躬抚之稍长崭然露头角出语惊人甫冠即代父在官
时郡县多逋负朝廷遣使督之员众馆传不能容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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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寺中悉满供廪日靡不赀邑又当要冲道过者无宁
日求索不问有无咸取办于长长复箕敛民以应不宁
厥居往往遁去税入愈不充督者继至吏卒手文檄日
叫嚣道路间逮捕盈狱凡为长多家破先君善应之无
滞事亦无病民家得免于毁邑长贰曰彬有孙矣推继
为长不贷豪猾苟犯约必痛治绳削乃已至细贫则时
有纵舍未始肯猎民毫毛利民故畏其严怀其恕而服
其廉争如期集税为一邑最居久之竟谢免强起之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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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就尚书比部谢郎中巡抚东南尝召问利病先君
条对甚悉因访以学以不学辞曰汝富家子年少今不
学何待先君闻语痛自励日取诸书课读虽甚冗不废
间从明师友相质问凡有关伦理则默识思践行之饰
章绘句之习一不加之意也又善记资治通鉴论上下
数千年间治乱贤不肖如指诸掌初溪隐尝作祠堂甫
成而卒先君考礼作祭器务合乎古不详备不止将有
事得日则宿其族人昆弟临事爨濯必亲视鼎器必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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馔羹胾菹醢必亲荐悫而信如见其所祭者卒事会馂
献酬毕各就位爵行无算尽欢乃罢或一事不尽则不
怿累日择鎗字围常稔田八十馀亩以供祀事既徵文
示子孙又定约若干条并刻石祠下大抵以严嫡庶尽
诚敬务丰洁为教尤恳恳于怠忘之戒辟家塾延周伯
器夏原善主之命从之游里中来学者不计也二女
兄蚤寡家业复凋谢姻亲无一闯其门先君抚成诸甥
于凌氏甥尤加意焉为之冠为之娶为之田为之室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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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张氏甥稍自树也重然诺苟一语出口虽百费不为
惜或讥笑之曰财可得信不可失也尝与人期将行适
贵客至行则傲客弗行则失期曰吾岂可负成约乎讫
谢客以行尚气敢言遇可言处虽王公大人不为屈人
有过面数之至颈赤毛竖不少恕然不讦以私故人亦
不甚怨闾里间交恶者咸来诣先君先君出片言决之
即定其用心平持论公好恶无所偏一以义为准不期
服人而人自服之故不为义者每相谓曰史桂轩得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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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乎知之将不直我乎士有挟一艺者造门识不识
皆宾礼使人人得尽其情其学行名海内者尤慕之如
饥渴随所至折节下之不敢以年望故骄士士以此益
亲附之故先君名得士酷不信佛老巫觋斥绝之使裹
足不入门尤嫉堪舆家言以为兴废贵贱夭寿天也岂
术所能移初祔葬母于姑侧及葬溪隐将迁柩合葬议
者谓不利后人譬止之先君一不听曰吾得朝合葬父
母即夕死无憾矣利不利勿论也尝作亭道旁买田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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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茗饮道暍者为棺槥以葬贫者不喜饮而喜客客至
无不留或三日客不至则怅然如有所失有吴某者尝
坐事亡抵先君众为之惧先君曰其兄吾友也苟事觉
吾当连坐卒脱之于死竟不一诣谢众为怒先君曰吾
岂责报哉遇之如初邻郡无赖者数辈日凌轹吾土辄
飞文以诬得贿则已与较则连结奸吏为夤缘多不得
直遂大为奸利奴视吾人指取所欲得如已有先君屡
使人谕之自若也度不惩艾不已遂白诸官咸伏法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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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泣谢曰微君吾属尽矣邑大夫闻先君名屡招赴乡
饮辞曰齿与德俱未奚可哉卒不赴邑大夫屡虚其席
岁大祲出粟七千石以实边及赈饥天子嘉之钖之命
服仍诏有司旌其门曰尚义先君拜命退避若不敢当
一日忽为书召尝所往来者与饮告以付家事于
泣涕辞不许众为固辞先君曰当容我以娱老遂不
敢辞自是日婆娑于宜晚楼中不复问人间事琴诗自
娱甫一年忽得疾疾三日家人祷不使知先君微闻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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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死汝曹遂欲坏家法耶死生命也鬼神何心哉又
六日暝成化丁亥六月七日上距其生之年永乐甲午
四月十日寿五十四先是与数客避暑瞻绿亭各赋诗
刻竹上客有张子静者末二句云白发侵侵人昜老南
风亭馆几回来先君叹赏以为有理讽咏至再三客去
疾作竟不复一登不虞其为谶也未五十时已预治后
事棺椁衣衾之属无不具至是盛暑中得以敛吊者皆
叹其识之过人先君修髯长身风度凝远每出入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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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指目之其胸次豁如也内外一致不謟笑不作媚人
语不匿情饰貌待人不欺人亦不能欺不干人以私人
亦不可干以私也家众数千指一以至公驭之赏当其
功罚当其过信任当其才无甚爱亦无甚憎者垣屋什
器不苟作作必工致朴古下至草木几格食饮器亦斩
斩中绳墨虽有疾衣冠见人坐立整如也初娶张氏即
先妣同邑烂溪里人本凌姓今太常卿信从姊也因大
父霄婿张氏父昱冒焉永乐甲午十一月十日生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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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归先君归如其生之年以正统丙寅十一月二十
九日卒继娶朱氏嘉兴人遗孤二长即不肖娶麻溪
李氏次曰铎妾张氏出也未娶孙三人男曰永钖永龄
女曰素润卜以明年九月四日葬所居南小旬围之原
祖茔西二十武迁祔先妣呜呼我先君志希乎古人行
出乎今人泽及乎后人而不获膺大任享荣名跻上寿
天乎天乎而有是耶而有是耶孤不肖不敢即死泣血
以状其万一哀不能文质不敢诬惟立言君子矜而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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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铭庶几永传不朽呜呼哀哉呜呼痛哉谨状成化三
年七月晦日
继母朱孺人行状
继母姓朱氏讳淑清嘉兴秀水县思贤乡人也大父达
父忠母张氏正统十二年继母年三十二矣归先君为
继室先君家故营蚕事然不能岁尽善间一二岁辄有
败者继母业善蚕其初收也以衣衾覆之昼夜程其寒
煖之节不使有过过则伤是为护种其初生也则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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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火炙之散其上候其蠕蠕而动濈濈而食然后以鹅
羽拂之是为摊乌其既食也乃炽炭于筐之下并其四
周剉桑叶如缕者而谨食之又上下抽番昼夜巡视火
不可烈叶不可缺火烈而叶缺则蚕饥而伤火致病之
源也然又不可太缓缓则有漫漶不齐之病矣编经曰
蚕荐用以围火恐其气之散也束秸曰叶墩用以承刀
恶其声之著也是为看火食三四日而眠眠则擿眠一
二日而起起则喂是为初眠自初而之二自二而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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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法尽同而用力益劳为务益广是为出火盖自此蚕
离于火而叶不资于刀矣又四五日为大起大起则薙
薙则分箔薙早则足伤而丝不光莹薙迟则气蒸而蚕
多湿疾又六七日为熟巧为登簇巧以叶盖曰贴巧验
其犹食者也簇以藁覆曰冒山济其不及者也风雨而
寒则贮火其下曰炙山晴暖则否三日而辟户曰亮山
五日而去藉曰除托七日而采茧为落山矣凡蚕之性
喜温和而恶寒热太寒则闷而加火太热则疏而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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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房宜卑卑则温蚕簇宜高高则爽又其收种时须在
清明后谷雨前大起须在立夏前过此不宜也至于蚕
叶尤宜乾而忌湿少则布挹之多则箔晞之凡此成法
而继母独得其妙他人效者莫能及又能节其寒煖时
其饥饱调其气息常使先不踰时后不失期而举得其
宜一时任事诸女仆又相兴起率励咸精其能故所收
率倍常数传者始而惊中而疑终而信也其后益加讲
求为法愈密所产益良前后几二十年岁无败者时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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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吾家有养蚕术焉岁时得以充赋税供衣服佐婚嫁
者盖不少也而禄命家之言又以先君始生之日为癸
丑岁在午月建己巳午火为癸之财蚕命属午死于己
继母年月日皆为丙申其干与纳音尽属火故宜蚕云
然徒委诸命不资人功非所以为训也初继母无子爱
某如已出后侧室生子曰均其爱于又聘其妹之
女张氏为妇先君卒幼继母所以为虑者无所
不至也成化十九年三月二十八日卒寿六十八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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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奉柩葬于小旬原从先君兆先
君姓史氏讳某字廷贵号桂轩世家苏州吴江县范隅
乡穆溪里先十有六年卒子男二不肖孙男二
孙女三曾孙男二呜呼我继母之殁
不肖孤某不敢称述先德惟是墓中之石宜有刻也谨
掇其大者著于状
故中宪大夫江西南安府知府汝君行状
君讳讷字行敏苏州吴江黎里人也姓汝氏肇自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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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鸠汝方赐姓受氏其后晋大夫叔齐以知礼宽以善
谏见于春秋鲁相郁以德化人著名后汉降及魏晋南
北朝由隋历唐至于五代下逮宋元未闻有显者国朝
汝氏居吴江者最多惟黎里为然十室其五他处所无
也君之先故巨室以赀长乡税至玑丁岁荒民穷负税
不能输乃毁家以纾责底于贫乏思远自幼能树立与
其弟旻同心戮力经营外内弘济艰难家用再起于前
有加君生未龀思远卒祖母吕硕人念其子之不克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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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与旻抚教君兄弟尤笃稍长补学宫弟子员景泰四
年领应天府乡荐四试礼部皆不中然其间卒业胄监
入礼部书奏牍历满将选矣会选书英宗睿皇帝实录
君试在优等成化三年实录成进御授中书舍人初考
满锡之敕命阶徵仕郎又赠君父思远如君官阶君嫡
母黄氏为孺人封君少母许氏为太孺人君妻陆氏为
孺人舍人之职以书诰敕为政绩寮寀轮次当直蔑有
多寡于是朝之公卿大夫士重君书迹多蕲君书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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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故其书倍于他人者十数然能不辞劳不伐善且却
其润笔不受时人莫不多之十四年升南京兵部武选
员外郎十八年诰进君阶奉直大夫加赠思远为员外
郎黄氏为宜人加封许氏为太宜人陆氏为宜人寻迁
郎中铨叙公平甄别精审人无间言尚书三原王公标
望绝人凡所与夺人以为衮钺独器许君每退公则召
君从容雅论无所不至君亦感其知遇报之以不欺二
十三年升汀州府便道归省丁少母忧解任持服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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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铨弘治三年改知南安府南安居岭徼下郡小土瘠
而广货所由细民仰荷负为食大姓则居积致货不赀
且多与要官贵人交利出入郡县为声势君斥去以绝
有犯顾法何如耳迄无所下上至于细贫尤加意拊恤
爱之如子欲置鞭挞于无用必不得已而后施之厉而
不苛容而不弛君子以为得体六年朝京师时以外官
年满六十者罢君即日引归未几得疾患腰痛不能起
面赤唇燥咸疑有内疡而医者执为痰火以补剂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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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聚滋毒竟以死七月七日也年六十有一君襟度夷
旷行履完洁好贤乐善凡知名之士无不与之交惟于
贵势若将浼之者避之如不及平易坦率表里一致善
谑以和略无贵宦习气尤好成就后进有顾景祥者贫
而好学夜或不能具灯烛则露诵星月下为常质鲁且
钝教者多谢遣君独怜之馆于家躬亲指授久而不倦
景祥感奋成业卒登进士第由是学者日至称为周庵
先生君生长富贵诸凡美丽皆其所固有而天性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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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御饮食取给而已其于财利漠如也居官处家未尝
枉已干人苟一介之取有鬻田既受值临当过册辄背
约人为之不平劝君讼君曰与小人较自失多矣卒让
与之故仕宦三十年田园第舍无所增益卒之日家无
遗财君为文最长于诗格韵清和兴趣悠远论者许为
合作有学鸣集北游藁千馀篇藏于家陆宜人先君十
年卒葬于某原至是君之子以明年某月某日奉君柩
合窆焉三丈夫子曰舟曰砺皆业进士曰霖尚幼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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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长嫁工部主事吴鋆次嫁金泽馀在室孙男一人某
与君世通家少君一岁交于君者四十有三年始以友
而终以姻钜细隐见无不悉也故状君行之实者托立
言君子用图其不朽焉
故奉训大夫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吴君行
状
苏州府吴江县范隅乡韭溪里吴君璠字朝用五世祖
某读书能文时邑人张渊以文辞字画为元赵文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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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许某与之交莫逆故其子肃婿于渊君之高祖也
曾祖衡祖为皆隐德弗耀至君之世父敏始大其家为
税长而君之父以季弟为之服劳应役勤干过人尤善
于应对长吏说之事多得请生三子君其最少也甫九
岁即补邑庠弟子员以勤自课诵习不怠考辄列前茅
景泰七年以书经领应天乡荐天顺元年试礼部中乙
榜辞卒业太学八年选书英宗睿皇帝实录成化三年
实录成进御诏赐宴礼部授中书舍人而君之父母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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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食其禄同官以为荣六年初考满吏部以最闻皇帝
敕曰国家命令所以播告四方训饬有位布德惠而行
信义者也而中书舍人实掌之职亲地密不轻畀人尔
中书舍人吴璠发身科目擢任今官历年既深益勤不
懈宜锡恩宠以旌其劳兹特晋尔阶徵仕郎锡之敕命
以为尔荣夫居近侍典文翰士之位乎此者可谓荣矣
然朝廷悬爵禄以待士盖进进未己尔尚专心致志以
成其名式副训词母隳后效钦哉又封君父政为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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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人封君母杨氏为孺人封妻范氏为孺人十三年君
历任三考矣待选吏部久未得调例予告归而先后丁
外内艰十九年服阕起复之京明年拜工部营缮司员
外郎董理神木六厂神木厂掌大营造有宦者主之诸
工匠咸属焉役大人众老奸巨蠹多窟其中皆根柢盘
结枝轮纠缭不可动部官往涖者先以利啖之则牵掣
操纵任其所为往往钳口噤声莫敢谁何否则使其徒
蔑染文致宦者又从中搆之辄罪败由是相率为容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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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随不可否事君独能先机迎候探隐钩深破其关纽
奸党计穷气沮讫不得施而陈少监者知稍自戢凡所
隐占还之于官矣二十一年陜西大饥人相食廷议以
太仓之积足支几数年而河南偃师县东所谓孙家湾
者即隋唐之洛口仓也故窖犹在宜减漕米之未过淮
者八十万斛令参将都胜往输之移秦陇之民就食于
彼而漕舟从淮入汴从汴入河东南舟人不习河事先
往者多遭覆溺宜选清强廷臣先往相视水道疏浅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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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及调习沿河水手分布漕舟使避河险于是工部尚
书刘昭奏君名迹中选君受诏即日上道驰至河南往
来相度靡有宁居而河水苦浅漕舟阻阂处处停留迁
延数月犹未能达秦民又不时至君乃询访父老佥云
大河之水其生有时正月曰信水三三月曰桃花水四
月曰菜花水五月曰麦黄水六月曰矾山水七月曰瓜
蒂水八月曰荻苗水九月曰登高水十月曰复漕水十
一十二月曰蹙凌水君建议以为瓜蒂水生犹胶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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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常年荻苗水微所仰者登高一水耳水若不时秋高
气寒风水皆逆舟益濡滞延及严冬益不可行此一病
也秦人壮者已散之四方矣弱者饥困成疾又顾恋老
幼多不肯来假令能来关隘连属路非坦平登顿颠踣
多致殒毙此二病也米停在舟久不输泻动移气序烝
热隐盗耗失必多此三病也夫救荒之策利在急速今
天时地利咸有所阻当为权宜以济之近来米商多从
河南贩往陜西故河南米益翔贵贫者苦之今宜减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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粜米易银赍往陜西令彼自籴免其往复之劳为利之
一贩者贱籴贵粜坐获厚利其来必多不烦劝督载挽
至彼不得不粜则陜西米价亦渐就平为利之二此既
减价粜米河南贫民亦沾其赐为利之三漕舟既泻运
卒获归为利之四若坚守前策不知变通恐泽不施公
利俱困进退失据矣群官多是之即署奏如君议诏曰
可远近称便先是户部侍郎李衍以提督陜西粮储奏
以汉唐建都关中自河入渭并通舟楫漕运转输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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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遗迹俱在但三门集津河水[泳-永+旱]急漕舟苦之请差
官相度疏凿以通转运天子并以命璠璠乃躬自按行
浮汴入河历渑池履峡石抵陜州循砥柱观三门考隋
唐转运遗迹尽得其说上疏曰臣愚不佞承乏任使周
爰汴洛已历十旬茫无寸效日夜忧惶方将归罪司寇
而诏命叠至令臣相度河渭将通漕舟闻命惊悸不知
所为但陛下悯念秦民轸其饥饿若切于躬而臣过为
退托非效忠尽力之义也敢不奔问官守罄竭狂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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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汴至河自河至洛自洛至陜中间登涉水陆相视山
川稽诸故实参以民俗乃知三门集津之险天造地设
有非人事所能尽也肇自神禹始凿龙门河流东注悬
水如障流沫成雨砥柱横截中流冲波蹙涛震荡天地
南曰鬼门中曰神门北曰人门鬼门神门尤为险恶自
古及今未有行者惟人门稍通木筏乘流直下人伏筏
上与涡俱入与波偕出一遇崖石立为齑粉矣故隋唐
以来皆不能通但于水次置仓转相灌注而已至唐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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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卿创始于前刘晏讲行于后为法转密人习河险乃
于河阴置河阴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陜州太
原仓使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船之
运输扬州汴船之运输河阴河船之运输渭口渭船之
运入太仓又于三门两仓之间凿山刋道凡十八里河
船既输于东仓而陆运转输于西仓以避三门之水险
复以舟漕西至太原仓渭船始从受之也耀卿三岁漕
米七百万石晏岁漕米百十万石无升斗溺者然水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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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值增以函脚营窖之名亦糜耗不赀矣故当时有斗
钱运斗米之说岂故为是劳费哉良以天险不可以人
力胜也其间非无一二欲通三门者有烧石沃醯凿山
通道弃石入河水益湍怒有舟经砥柱覆者几半河中
有山号曰米堆舟入三门百日始上执标指挥名曰门
匠谚云古无门匠墓谓皆溺死也夫隋唐之君皆都长
安务广储蓄以备水旱当时物力丰羡才智之臣后先
柄用莫不规为久远之计讲求区画经数十年而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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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通今乃欲一旦创行古人之所不能及者其亦难矣
又况漕废已久河不行舟岸崩木奓所在断绝山石锐
利芒如剑锋若欲通漕并须修治为费甚钜不可以日
月计也今关陜之民死亡略尽萧条千里鬼哭兽游寂
无烟火河南之民亦困于供馈疮痍未瘳就加保育犹
惧不支乃复驱其伤残使赴劳役此何异于迫而投诸
水火也伏望明诏诸司以大饥之后当务安养毋兴徭
役以重其困则关洛之民生其死而肉其骨也若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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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要地屯戍相望当广储以足其食但择才智之臣
而任之使得推行耀卿晏法自足集事何必劳人益费
以求不可必得之效乎疏上诏从其请初河南之民闻
兴此役皆恐惧愁叹及令下莫不大悦明年工部奏以
君与监察御史监抽芜湖竹木二十三年代还京师以
邸舍未定寓崇文门外暴卒时四月十七日也君素强
无疾是日朝退赴友人饮座客以年推君处首席君饮
酒为笑乐甚观莫归而寝不见其有异也夜漏未上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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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起仆于地则已不能言而子金在太学郝孺人亟
令人走报城门下钥不得入而还气已绝矣哀哉君为
人严毅居官有干局家事甚治井井然声嗟气叹僮仆
畏之有甚于鞭挞者然知人善任人亦为之尽力在中
书时尝颁慈懿皇大后遗诏至山东山东运率方伯宪
使皆厚君以货君却不受寻副驸马都尉周景往平凉
册加彰化王为韩王王享于承运殿嘉其无违礼有使
乎之褒君又能力辞其赠贿人以此多之范孺人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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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也同邑人卒先于君十年父大中蚤卒母凌氏以
节自守诏旌其门节妇父显工部主事弟信太常少卿
于孺人为大父舅也继室郝氏东安人子男四人出范
氏者曰金曰銮俱太学生曰镇曰某郝所生也女五人
皆有归金以弘治元年月日葬君于里之亢字原君之
赴芜湖也道归吴江某从问陜洛事甚详今乂得君之
遗事于其家请书其大者为状以授君之友为志其墓
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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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
祭董仲舒文
呜呼天之将丧斯文也秦灭之天之未丧斯文也汉复
之然学者殊途不合不公世主时臣随见迎合相如以
词赋幸方朔以诙谐进惟夫子之所为在天人之三策
论治人则本于明道语修已则原于正心德刑取喻乎
阴阳风俗推原于教化尊仁贵义黜利贱功使得谟谋
廊庙则汉业庶几乎三代岂止杂霸而已哉守正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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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忌嫉将置死地连相外藩卒使骄王革心动遵礼
法此又人之所难能也故尝论之王霸之不分由夫子
之言不用也礼乐之不兴由夫子之道不行也去圣
逾远欲学无师千载一时道出祠下徘徊庙陛慨然兴
悲行旅悠悠仪物弗备敢以诚荐神其享之
祭武功伯徐公文
维成化九年岁次癸巳冬十一月戊子朔越二十九日
丙辰诸生长洲沈周松陵史鉴谨以柔毛刚鬣之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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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祭于故武功伯天全先生徐公之灵曰呜呼丙子丁
丑之际天理亦几乎熄矣惟公不顾杀身灭族之祸起
而救之然后君臣父子兄弟之伦一反乎正此盖天生
我公以相皇明无疆之祚也功高受谤远窜南服乃天
下之不幸岂独公之不幸也哉窃尝论之自有生民以
来拨乱反正之功惟唐之狄梁与公而已然狄保其身
公罹其祸此特出于身存身亡之异耳非智有浅深功
有大小也使狄在当时与五王俱存其能免于三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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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否耶悠悠之谈论人已然之迹以为监国病笃不日
当薨神器自有攸属何必公之生事邀功哉群议附和
如出一口呜呼为此说者其亦不仁甚矣夫大宝不可
以久虚奸雄之人常利国家有衅当此之时历月不朝
中外危疑咸惧生变万一有乱臣贼子窥伺其间则生
民之祸未有涯也故公独决大策翊戴先帝宗社危而
复安彝伦斁而复正四海乱而复治三光晦而复明此
所谓万世之功也而谈者反有以病之其亦不仁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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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唐之武氏年已八十旦暮入地中宗已正位东宫民
无异望彼易之昌宗辈直狐鼠耳非有绝伦之才过人
之力也张崔之流胡不待其自毙而奉之顾乃旦夕聚
谋称兵宫禁汲汲以迎复为事哉盖其所虑实有与公
一辙者唐之诸臣既不见非于后世则公岂宜得罪于
天朝哉今天不佑善竟夺公寿某等荷公之知痛公之
殁用敢论公之大节侑此一觞灵其鉴之尚飨
祭梁都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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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年月日吴江史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承事
郎大宁都指挥使司经历司都事梁公之灵曰呜呼天
顺之初我公来丞某从诸生旅见于庭独伟视余俾进
而询其接以礼其与以诚公之为政既平且直吏无叫
嚣民无惊惕事令惟敬而不苟从待簿惟容而不阿同
十载于兹克满厥秩无怨在民去如至日民相上请蕲
公令兹例不见许佐戎京畿南北悠邈我民其思曾未
几何柩忽来斯迟公莫睹叩公莫知死生遐隔德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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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受恩罔报孰知我悲聊陈薄祭哭之以辞呜呼哀哉
尚飨
祭白茅塘文
东南之水吴淞既塞满为交流由塘入江以注于海久
而上流壅滞水波微弱潮泥淤积而不通水乃不流农
人告病使者躬奉天子明命尔疏尔决神其相之俾无
灾害蚤既厥事尚享
祭家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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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嗣先业二十八年而不肖荒嬉无所增益为祖宗羞
今倦于勤将以明日癸已传家政于嫡子永锡介子永
龄出居浜东新居不敢不告谨告
祭外舅南庄李公文
维年月日女婿京兆史某谨以柔毛刚鬣之奠敢昭告
于外舅南庄李公之灵曰呜呼外舅乡之善人朴而不
雕质而少文孝友力行声誉日闻嗟我先君夙昔相与
气分投合好以缟纻媒氏成言妻我爱女公女柔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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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甚宜事亲奉祭相助靡遗婴疾累年蕃华不滋彼苍
罔恤夭阏奄兹嗟嗟我公秉此高谊不以女亡遂相捐
弃抚我有加爱我无替戊戌之夏某游郡西留连山泽
经旬忘归而公遘疾病甚不医濒死犹呼欲与我辞匍
匐奔还已殡西阶抗声恸哭悔恨曷追门衰祚薄满
目孤嫠死如有知公宁不悲天字之原以为公藏卜于
庙门日吉辰良敛弗及与葬焉相襄钻石陈辞以发幽
光一觞永诀雨泪其滂庶几有神来格来尝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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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外姑计孺人文
呜呼念昔委禽获娶爱女遂由瓜葛托以肺腑岁时问
遗屡廑行人不较往复以废懿亲贤女不育加惠妾媵
笃生子女寿我宗胤冠笄婚嫁烦于外家稠叠焜耀其
礼有加某之不天夺其内助虽所爱亡眷念如故嗟嗟
孺人逢此百罹丧其家督三女夭摧以勖孀妇淑慎其
仪以教孤孙夙夜其规丙午之冬遘疾莫救原始要终
仅得中寿寒暑变易奄踰岁年夫君旧藏曰天字原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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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往祔异穴同瘗有无靡齐礼不克备挽者丧歌声哀
雨泪非其子孙则在亲懿当柩叙哀陈此薄祭魂兮有
知降此啐哜呜呼哀哉尚飨
祭唐医官文
维年月日故人松陵史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
亡友半隐先生唐君之灵曰呜呼成化之元余来苕溪
将延名士为弟子师与君相见意气一时握手倾倒倏
如故知某得子静君实尸之自尔以来情好遂笃我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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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和君书我复我愿为云与龙相逐道里阻修人事反
覆历年虽多曾不再觌引领西望搅我心曲庚子之
冬子静有丧匍匐往送乃与君逢大惬所望其喜欲
狂秉烛夜话同一慨慷数其暌年十又六更人寿几
何而此参商来日苦短去日苦长及时行乐此言不忘
君颜益少君发未苍仁者多寿其算莫量为别未几讣
至云亡夭回寿蹠天理茫茫嗟嗟夫子名满浙右风流
文采后进领袖天与之才而不与寿乃令我辈犹言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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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畴昔有盟当游苕中终奉诲言以开我蒙孰知此来
乃遘悯凶祗见子柩不见子容抗声恸哭涕泪无从薄
奠在前君其鉴衷尚飨
祭陈味芝先生文
呜呼人莫不有死奚夫子之殁而独悲当雅道之陵迟
胡哲人之竟萎峻洁无亏之行既不可复见矣中和不
偏之气又安得而承之后生小子于何而取法微辞奥
义无从而质疑往古来今之学已废而不讲穷精探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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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论其存盖无几惟洞庭之山东西而并峙太湖之水
日夜而交驰彷佛乎浩然之气旁礴而郁积沛然之辞
浩瀚而淋漓此后死者不能不抗声而恸哭涕泗而交
颐某等少侍夫子故非等夷辱忘其年比于旧知睹光
仪者有时饫道义者无涯莫不亢然乎其中畅然乎其
支然夫子之病既不及执烛以照易而夫子之殓又不
克持紾以奉侇惟寓哀于一奠魂庶几乎歆斯尚飨
祭张氏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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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嗟我姑逢此百罹生而失恃嫁而蚤嫠保孤嗣宗全
节靡亏天道无知天其两儿不绝如线曰维孙枝教养
婚嫁颠沛流离维昔显妣来归我氏与姑分合有类同
气解衣相披彻食交馈天胡降虐母也遘厉姑来视之
频复无替忧心忉忉伤悲出涕临终之诀托以藐孤执
手相命就瞑犹呼姑奉初言信而弗渝劬劳顾复口瘏
手据彼谮人者肆以巧诬东西责言实以某故嗟嗟
我姑天命不祐居贫最久遭凶孔疚不肖如某愚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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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乏不能周危不能救受恩实深怀之罔报此心莫
遂讼言谁告嗟嗟我姑年命永终大陈之原惟夫子
宫辄云其良卜云其从高上坎中异穴同封奠以致哀
号天致恸其泣有尽而情无穷尚飨
祭张子静文
呜呼我生尚少获诵君诗厥后数年始与君知维弟若
子礼君为师君不我鄙惠然肯来曾未几时先人即世
相之涖之繄君是恃论撰先德以倡其类美无不传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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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试南入于杭徵为声诗川浮陆走雨沐风翍丘园
在望君爰告归厚德未报中心怀之尔后廿年不忘旧
好吉凶贺吊往来于道君诗我和我疑君考高情雅韵
病药垢澡山颠水涯月夕花朝呼酒啸歌于以逍遥醉
后狂吟誇奇竞高窘难往复其声啁啁丙午之春君主
于弟我孙从君庶几谋始哗民恶君诬之塞水主者罔
察置君于理群公交言犹以罪归含垢引瑕弗辩于辞
君既受侮归而遘疾犹来余家力正师席医药罔功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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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朝夕舁归待尽怡然易箦书来告诀托我以铭畴昔
有言敢渝此盟目眚祸余几于冥行敛不及与棺不及
凭日月不居往葬于墓镌石埋辞以永君誉君誉孔多
铭不尽言记其大者以告后贤君如有知鉴此微意沥
觞叙哀莫掩余涕尚飨
祭疑舫周夫子文
维年月日门人史某谨以特羊斗酒之奠敢昭祭于疑
舫先生周夫子之灵曰呜呼富贵一时文章百世猗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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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独得其最浙河东西墓碣祠碑具出公手神设鬼
施商尊浑然周彝文备不利于飧乃宜于祭强记不忘
白首犹然回文倒诵屈其少年王师征闽往与厥选公
在行间左筹右略功成受赏仅幕沐阳不卑其官视民
如伤当路信谗置公司寇公辞上陈有诏谳候赦恩汪
濊其冤亦伸复官不居情在骏奔优游桑梓其文愈昌
请者日来陆走川航监司郡守待若宾友字难义疑资
以论剖公年既高公德益茂经营茧室在祢之肘爰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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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终亦葬其耦文成绝笔公忽告殂有同自祭无异挽
歌昔我先君薄游燕市爱好人伦谒公旅邸归命小子
尔其识之平生见士未获逾斯逮公南归始获委贽公
曰异哉此子之至凡今之人率放于利子独不然有立
其志褒凡奖庸谓为有知绪言奥论动为我师仰其盛
大探其精微叩随响应虚往实归公卒之日某目废视
病不致问敛不及檖负公厚德惭愧天地公柩在殡公
子又亡藐然孤孙举此三丧及门之士向哭交伤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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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仁作善降殃公墓未铭公文未刻撰集校行后死之
责公所著者名世弗疑空青丹砂人不用遗是区区者
曷用淆之捧觞永诀哭余之私尚飨
祭业师菊轩夏夫子文
呜呼夫子德巨量宏涵容无际来斯受之教无不类虽
某之愚辱收蚤岁晨光夕膏课督靡替曰尔为学当体
诸身匪在多闻以窃此名爱物仁民本之亲亲其本或
蹶其末莫振初闻是言信而未笃迨乎成童始知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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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以来恒以自勖孰非此言为之长育庚午之春某
实新婚出公入私服徭应门譬彼禾苗怠而弗耘荒秽
芜塞虽存莫伸夫子忧之赐诗讽谕千里之行止于中
路废其前功其追若禦温习旧闻庶几无斁闻命感发
乃知其非日居月诸有能不堕修辞居业与人偕驰使
非善诱终愚不移嗟嗟夫子仅跻中寿咸望期颐有疑
斯叩天不憖遗一病莫救蠢尔后生孰与成就嗟嗟夫
子今也则亡闻者恸哭岂惟吾徒教诏靡闻魂魄先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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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嗟夫子往葬于野匍匐送之涕泗如雨筑室独居斯
义莫举负恩弗报虽痛何补嗟嗟夫子人孰不亡身死
名灭不啻朝霜瓢溪之水其流汤汤千载尚名曰公之
乡不亡者存繄维耿光写哀荐陈神其飨尝尚飨
祭李梦阳文
呜呼君之明悫赋畀自天繄外若愚在中实渊通不为
流止不为邅宗族称孝乡党推贤具兹众美而不永年
鵩集座隅鹤下堂前大梦不醒长逝弗还哭者裂肠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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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摩肩回贤而促蹠盗而延天道茫茫何致使然呜呼
哀哉嗟余内人实君伯姊君不鄙余视犹兄弟我往君
迎君来我俟握手嬉游联床卧起我愚无能遇事多否
男婚女嫁惟君为理相通有无何分彼此君德多有不
胜其纪望开我蒙以保馀齿胡为厌世弃我先死呜呼
哀哉日月不居自秋徂春将即幽宅以从先人柳车既
驾明器前陈悲风撼树落日生阴送子于迈兴我酸辛
路隔幽冥欲见无因昔与人群今与鬼邻抚棺恸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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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闻铭子之德碣于墓门奉觞永诀哀不能文呜呼
哀哉尚飨
吴江县三里仓上梁文
伏以城江阳而置县爰自昔人屋水次以为仓始于今
日事体关一方之兴建规模肇百世之权舆眷此吴江
允称壮县赋税为甸圻之冠转漕供军国之需川浮以
输既曰贮储之有所露积而受恒忧燥湿之非时况廪
庾之费岁取乎民而典守非人例居乎货前政谅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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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后贤盍费夫经营天假其时人宣厥效负阴向阳
而定位地形正据江湖之交审曲面势以成图匠氏聿
勤斧锯之事约之阁阁而千仓斯立筑之登登而百堵
皆兴如翚斯飞其绳则直中涵巨沼将虞水火盗贼之
灾周浚长濠用限内启外窥之患斯盖胸中具全室故
能格外成大功爰相东隅乃规中奥如归亭复古之废
将以宴宾偕乐堂志民之从聊为退食是盖有资于望
察固非专事乎游观财皆斥经费之馀于民无取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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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农功之棘信役以时惟令君非百里之才故寒士得
万间之庇太平气象鼎盛春秋如坻如京自此无烦有
高廪多黍多稌从今更为赋丰年咨尔郢人听余巴唱
梁之东百里舟航一水通升斗也知皆贡赋愿天不
起石尤风 梁之西王山石湖高又低山下湖边人蚤
起粮船将发候鸡啼 梁之南江湖交汇水如蓝灌注
围田丰稼穑高低齐说亩收三 梁之北舸舰迷津漕
上国由来沧海转云帆河道无虞今帝力 梁之上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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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红日葵心向淞江西畔太湖东夏屋渠渠新气象
梁之下波光照见鳞鳞瓦大田多稼乐丰年伐鼓逢逢
人作社伏愿上梁之后朝清道泰政举人和四郊绝壁
垒之虞万室被弦歌之化江山自今古在官咏清晖能
娱人之章风雨无震凌藏粟免红腐不可食之叹自今
以往永久如斯
西村集卷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