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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熊峰集卷十
明 石宝 撰
赋
感双雁赋
己未岁或馈予双雁育于庭中问其从来曰弋人获之
也虽复穷蹙雅有高志萧然独立若贤士君子罹困侮
遭播越而耿介绝俗固将终身也予既悲之而惜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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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即去乃作感双雁赋何日月之徂迈兮草若木其易
黄慨双雁之翩翩兮去霜雪而南征彼弋人之慕之兮
乘冥飞之未飏吾徒违其日远兮中道失而悲鸣昔南
发于衡湘兮北又逾乎翰海既随阳以定居兮又衔芦
以伺殆行有伍而进有律兮岂智周之不逮乃为罻罗
之所收兮命或悬乎菹醢噫嘻悲哉物莫不有时兮时
不可再来一失其几兮何人不哀方得意而远适兮恒
一举而千里传海上之遗书兮历乌孙之故垒明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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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弦兮文姬归而按拍感中夜之哀吟兮写万里之
明月岂不居危而思安兮悲羽翮之既伤相眄顾于中
庭兮独徙倚而徬徨栖不于茭蒲兮失风云以为翔忽
流影之感予兮声激烈而惨惶孤臣失志而惝恍兮贞
女闻之而泪零维国远而交疏兮苟衷诚其未明昔仲
宣之去都兮踰荆江以淹滞陵失援而丧身兮亦胡为
乎国士梏南冠之钟仪兮絷越吟之庄舄相贤哲之不
免兮固流离其焉悔吾独怪夫童子之无知兮恒蹴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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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呼之贸贸焉其欲来兮顾鸡凫而去之念天秩其能
序兮内行纯其有别富与贵其莫淫兮岂威武之可摄
余独好此高志兮荐芳泉而具粒相徜徉以容与兮知
谢也之可食𦍑欲举而低回兮临干磐而欲放羽被铩
而未齐兮爱莫能其助长鹤既鸣于九皋兮白鹇翩其
远归有鹦鹉之能言兮亦振迅而西飞惟昔先王之观
化兮顺物性而明人伦不使山者居泽兮不使水者居
中原诚物情之各适兮亦何必豢虎豹而羁麒麟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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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而不可见兮吾与汝其焉往离忧患之孔多兮世纷
秽而鞅掌无忝尔所生兮吾苟得其养指岁晏以为期
兮虽困郁其奚丧乱曰吁嗟雁兮其德一兮其进有列
不轻配兮是宜用之为仪大夫执兮虽则困穷心如结
兮彼人而禽胡可说兮
望远赋
怀滹沱之美人兮睇恒山之长麓历高冈之千仞兮骋
青云之华毂西望封龙东瞻信都凌霄振衣溯风纵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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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横九垓天开五湖𦍑欲去而邅回兮睨荒墩之碧芜
乃有却秦故城盟齐旧址禾黍西风芜蒌汉水逢去燕
之望诸兮得田叔之梓里问前路于征夫兮讯山林之
野史访弃瓢之老父兮求击筑之巨豪赠昆山之玄瑛
兮解明月之佩刀发刘琨之清啸兮等万事于鸿毛山
欲暄兮云萋萋谷无人兮乌嘈嘈瞰梧桂之氤氲兮想
双凤之鸣翱盼刍儿之踯躅兮感雍门之悲讴果孟尝
之不来兮亦平原之罔留繄陵谷之变迁兮曾几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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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辀忽两矅之徂迈兮挟八风而周流于是九州纵瞩
万里入视山河缦回百兽崛起叫衡阳之归雁兮送天
池之鹏徙要海上之安期兮论羲皇之曩也采瑶草而
漫吟兮据槁梧而假寐倏心旷而神逸殆不假于熊经
而乌跂吾不知世之忘人人之忘世也乃绝洪源复睹
秦人桑麻荫翳俎豆庞敦歌流击壤礼谨污尊餐朝霞
之既多掇秋露之实繁拉芳邻而共集倾高盖而定言
戛后夔之鸣球撼千尺之云根蔼流沙之埲埲忽㳽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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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昆崙瀚海北注大江东奔碣石嵯峨巨岳雄蹲蓬莱
方丈不可以跬越兮俨眉睷之且存予乃发昆吾指邓
林敛远翮披雄襟岱华砺锷洞庭淬镡起万窟之蛟鼍
兮俾歌且舞以助吾之长吟
酒旗赋
餔糟居士将移酒泉道出中山之野长怀远思感风帘
之飘忽乃援毫而赋之曰佳哉酒旗之为德也不刚不
柔有缓有急美好脩长外方内直体成文于经纬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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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乎绳尺既消摇以高举又贞固而独立抗尘表以起
观抚青天而正色宛转便嬛匪予之妍朋风侣云听其
自然结括纠缭匪予之丑众爱一憎于我何有惟翩然
之远扬若与世而低昂矫烟霞之接武缥霓蝀之垂光
或振顿而跌荡中菀结其未平倏舒解而端静粲不文
而有章乃有白首将军金貂公子抵掌游谈挥鞭入市
叹数奇之难逢慨日暮而千里忠欲进而未明志弥精
而离毁击悲筑而高歌痛末路之骫骳其或朝燕暮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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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竽赵瑟载宝来朝谈天动色合从解而势危帝秦疑
而蒙疾悽黑貂之敝裘丧黄金之千镒望白云之故都
违未煖之宾席莫不意欣欣而望予气洋洋而集止挈
百榼而操觚等万事于脱屣别有曲槛高楼歌纤态柔
光疑黛敛影讶云留击节而歌窈窕含笑而看吴钩解
明珰以相遗杂兰桂而为羞日欲下兮山暝乐未极兮
涕流乃至斜阳兮远村积霭兮愁人春融融兮鸣鸟雪
漉漉兮沾巾留神仙之宝剑逢江上之鱼缗延骚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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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客来草莽之遗贤漱醪而谈农事曳笔而颂麒麟则
又神恍惚而飞腾意徘徊而上下逐眉棱而同转偕微
韵以交亚或感怅以需时更歌呼而达夜盖不以名都
为显兮亦非大邑以为通谅委巷之非陋兮岂草泽之
羞穷进有度而退有所兮行有舒而卷有息虽阳指乎
未明兮阴则尾乎北极左东隅而右西域兮要不违乎
矩矱昔先王之为礼兮岂嗤昏而辨醒自号謼之作昼
兮始相沿而日征恨靡榖之太多兮勤诏令之丁宁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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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曩之心兮恤民隐而俾生何世伪之日滋兮农志违
而业变上𣙜酤而日严兮下监税而月甚彼曳紫而垂
鱼兮固混情于负贩颓风靡而不可制兮吏夤缘以为
家朝头会而夕敛兮籍口实以文苛诚置锥之无所兮
吾不知本之谓何岂止瓶罄而罍耻兮妻子顾而喑呀
遭褫捽而弃置兮岂吾罪之孔多利非予之所知兮祸
亦非予之所患顾处身之非所兮逢利害之先见岂不
疏通而知远兮曰守经而达变信处世之孔艰兮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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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乎羁绊昔吾类之多贤兮源既远而益分方九府之
既脩兮赋邦家而益均上自于王公兮下达于庶人惟
简淡而不厌兮称布帛之至文始先农之力穑兮上有
事于筐筥采捋撷之既繁兮功告成于机杼冠得之以
为圜兮领挈之而为衣纲既属而帆举兮有方合而为
帷彼其饱风涛而安寝处兮被容体之有威交廊庙于
江湖兮愿相寻而未违各有用而咸适兮涂则殊而同
归怅独处此纷秽兮若含垢而纳污望既困于鼓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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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方勤于鼎俎说隐伏而屠羊兮奚自鬻于五羖诚偃
蹇而淹留兮亦惟命之故幸月白而风清兮寒与暑其
代易波沉沉而助蓝兮草萋萋而分碧岂惟未遇之文
士兮被犊裈而自涤亦有变名之贤佣兮突烟炭而叹
息吾虽系于一处兮若不食之匏瓠与忞忞而汨没兮
宁皦皦以为高望迟日而偃仰兮凌太虚而游遨苟激
烈之感予兮亦凭风而怒号虽干折其焉悔兮岂踵摩
之可嘈彼世利之纷纷兮方视之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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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贞赋
帝降命之孔均兮圣作则其未渝纷世路之滉瀁兮抱
吾贞以自居遵薙柞之遗矩兮剪蒙茸而令疏车輷輘
而迈涂兮听长者之所如被便嬛其綷䌨兮畴不知其
为美信出言之有章兮念祸门之贻悔欲周容以趣好
兮岂前哲之罔贵顾赋质之既偏兮外若里其能悖彼
麋鹿之在庭兮德虽老而未驯有山鸡之孔武兮宁斗
死而不沦矢惟直以自信兮璧亦不知其白谅物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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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正兮有智愚之一德吾既离忧与患兮惧震趾之逢
尤将同群于鸟兽兮又异气之不可求思大人之远游
兮虽骋驾乎六合终回翔于故都兮饱湘流之一勺乾
与坤其并运兮咸得一而清宁维周柱之遗史兮抱无
名以为经览万物之动静兮固窈焉而各在也溯孔波
而窥虞源兮阅万䙫而未坏也曷辟而非闟兮气必敛
而后散彼春阳之渺㵿兮畴不始于冰霰是用藏感于
至寂兮若敛华而复根保未发之太和兮粲夜气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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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岂鹑居而鷇食兮同无怀之逸民息固有时而作兮
妙精义于入神自屋漏以达大庭兮市与井其交错钟
鼓发而匉訇兮舞艳姬之璎珞晃白刃之在前兮轰疾
雷之破山方澄心于止水兮契先天之泊然富贵固不
足淫兮恐茹藜之乐改相蛮貊之犹行兮胡众疑之可
诒朝兢兢而夕惕兮恒内顾而反听奉至德以周旋兮
踵如愚之服膺虽盘水之可奉兮忽覆满而变盈矧师
保之弗临兮不辍步于窈冥质既不逮于松柏兮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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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于岁晏金可渝而石泐兮莫坚真之销耎善可遴而
可持兮道何取而可遵玩括囊之无害兮首致虑于出
身黜枝游之秽辞兮发安定于俨若迹考父之循墙兮
戒子舆之履薄苟由中以润身兮絜诸家而度邦宁履
绳而蹈矱兮敢覂驾而猖狂繄神圣之至醇兮始声律
而躬度徒一间之未达兮尚计仁于月数况末路之崎
岖兮华实溷而多违貌修仁而色取义兮假伯车而不
归财一善之可称兮已蝇尊而鼹满怅藻鉴之日非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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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士于婉娈视中国为帷房兮竞献䛕而贡妍何祝
鮀之纷沓兮有江充之靓曼圣既不可以一蹴兮世波
颓而风靡非确乎以自任兮宁不乱于誉毁昔夷齐之
耿介兮违一世而不顾抑士师之直道兮亦三黜而不
去宁蹈火而赴焦兮忍委随以干荣甘枯槁而赴渊兮
羞骫骳之成名岂不行忌夫大洁兮固余怀之所怿总
璧碎而珠沉兮肯同光乎瓦砾人固有遇不遇兮道岂
因而洼隆兰在谷而自芳兮修竹寒而郁葱芬与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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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谢兮鸟翩翩其溯风视喧啝之并举兮有戛戛之孤
鸿或屠羊而处秽兮或佣身于五羖歌白石于牛衣兮
抱汲瓮于疏圃咸和光而忍诟兮志与业其不颇吾惟
求尧舜而不可见兮又安能恤其他息吾驾于疏樾兮
解吾佩于南沼散宝璐而弛明月兮何杜衡于芳草纵
鸾凤而逸骐驎兮非青鸟以为媒飒远飙之冷冷兮偕
上帝而往来圣与贤其毂击兮遇文王于灵囿曰敬止
之一言兮可终身以为守苟跬步之失中兮风雨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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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冥体且解而弗集兮又何达于神明舟中流而失柁
兮车半途而解辙虽获禽之如陵兮固智者之所惑况
侥倖于行险兮竞角胜于鱼龙恐独寝之愧衾兮能不
失色于旌弓仰青天而不怃兮俯清泉而不怍岂求静
而遇安兮自拙居而逢乐众告予以大窘兮胡不轹天
衢而翱翔无亦有是心兮材乃后乎飞黄彼周公之赤
舄兮后夔进而笙簧岂云胜夫一簟兮亦惟天命之所
将孰不欲体全而用广兮古与今之可指圣人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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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见兮庶几见夫君子吾欲究精微而极之兮畏言繁
而道微托四德之嘉名兮慎干事之枢机
记
故甥赵妇周氏圹记
弘治十三年正月二十七日监察御史石某与弟翰林
检讨某葬其甥女周氏德贞于槁城之城西呜呼悲哉
讵意吾甥止于此耶始吾先公按察三晋汝父与汝母
偕从举汝于公舍汝六岁而汝母亡我大恭人亲鞠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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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勤勤恳恳固非一日汝之归赵汝楫也先公悯汝孤
抚汝背垂泣而遣之顾谓恭人曰是儿闲雅静重允有
有后福公既捐馆吾兄弟甫归自外我大恭人老不下
堂所恃以解颜者惟汝与汝弟纪耳朝夕望汝成汝家
与汝弟相羽翼岂谓有今日耶呜呼悲哉汝之死也赵
氏之泣者曰吾妇奉吾家甚谨虽内法森峻未尝失色
姑嫜允顺惟在兹邻里之吊唁者曰自吾比居未尝见
其轻笑语矧訾诟靡丽之不作矧暴殄呜呼汝之德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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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福有地人人能言之不宜死汝之早孤晚当亨裕不
宜死卒夭而死者岂吾家𠹬大波及于汝将汝衣裼之
夜有所悽感于中抑医疗之缓不及时与则吾兄弟恶
能无过哉恶能无过哉是年正月三日卒矩其生于成
化戊戌四月二十九日年裁二十有三耳悲夫先公讳
某官至按察使大恭人姓赵氏即赵之尊姑也赵世仕
族德贞于赵府纪善讳准为曾孙妇郯城教谕讳复春
为孙妇瑮刘氏为子妇父姓周氏名尚贤母即吾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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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刘氏所葬之原赵之先垄在焉铭曰呜呼吾甥孰
厚汝生内秀外凝孰翼汝行展如宿成孰夺汝禄大命
遽倾呜呼吾甥
贵闲儿坟记
吾儿贵闲六岁而夭葬于县城南百五十馀步鲍氏旧
田其北则吾外祖徐内翰茔地西望茂林郎家园在焉
坟高可隐近坟苜蓿竟长亩土赤埴可耕种吾家亦岁
农于此儿颖秀绝人头颅方耸蛾眉纤长出声清而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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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京师安福巷母阳榖翟氏也四月十二日汝伯侍
御暨汝父实葬汝翰林检讨某记
汝宁府预备仓记
国家设官分职子惠元元凡所以生息劳来辅相之道
至矣尽矣又虑夫天时之不齐也于是预备之仓作焉
其思患预防之意又深且远圣天子聪明睿智以临天
下不忍一夫之不获其所如是然所以承乎上以令于
下盖自公卿以暨庶士莫不有责其尤近于民而泽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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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者则惟守令而已顾邑之所司者狭郡之所制者广
则令之去守又大相辽绝信哉古所谓使庶民安于田
亩而无叹息之声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汝宁为河南剧
郡东扼淮颖西带唐邓南趾荆楚北共京阙诚河汉之
郊四通八达之国也太守张公元瑞既下车之三年兴
滞补敝百务脩举五榖荐熟黎民太和慨然以辑宁邦
家为己任谓民食不可以不先足也乃请于巡抚郑公
洎诸藩臬得报遂退而阅其长府之羡馀出银若干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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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籴于农得榖八万馀石人曰此邦之民可以无饥矣
公曰未也复籍四方大贾之藏于其市者授诸执事礼
之人相为劝又得榖二万三千有奇人曰公真能长活
我矣自今虽有水旱吾其馁乎公曰未也于是始度郡
前军邮故地沮洳者实之硗确者平之东西阔三十二
丈南北视东西杀四之一为仓百楹周匝四列复建博
济亭岿然中临规摹宏敞筑构坚密无风雨卑湿之虞
而楼甍门榜焕然聿新亦可以壮一郡之观盖经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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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一年春三月逾四月而功告成矣然后士之诵
于校者民之歌于路者莫不欢欣踊跃恨得公之晚而
又讴吟长思惟恐公一日之去我也于戏公诚可谓善
体国家子惠之意而深思远虑以承乎上而令于下也
哉既而同知姚公继谋书其事以诏来者乃以书谒予
文将碑之予惟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九年耕必
有三年之积国无九年之积曰不足无三年之积曰国
非其国矣其禦菑防患之道曷尝一日而少忘哉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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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之风既远不复于是不得已而有常平又不得已
而有义仓预备之设其即常平之遗意乎虽为法不同
大凡以为民耳然及其敝也假是以绝流而掩群者亦
岂少哉若张公之忧国奉公而又出内瞭然秋毫必析
亦可以为当官者法矣公名子麟字元瑞为藁城人以
大理寺正擢为今官爽闿卓荦不为拘拘剪剪务在公
廉以佐国家之急凡所举措皆可不一书而此则自上
下下以固邦本而永国脉尤可书之大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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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南溪记
壬戌夏五月六日乔选部希大同游南溪出宣武门迤
逦西南行五六里市井渐远原野延袤道旁古阜累累
隆起侧立或隤而仆若断若续麓有庐洼有畦红披绿
纷高瞰卑仰有麦数百区长风曼衍若巡崩岸观波澜
盖元之外罗城也踰城又南行二里始至溪居人多筑
堰引水为塘茭蒲丛翠鸟鸣其间格格可听拱柳夹径
骑行再起再伏盘旋带萦又二百馀步乃得溪口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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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剨激湍与石声相应鼓奋霆击势冲冲然不可近水
碓在焉水碓之东有亭亭外有舟希大方将命酌亭上
或曰不如舟且以远机也乃解维纵蒿亟下于苍烟之
浦波愈清林愈邃萍藻效凉长苕击胸忽僵柳卧水上
荡漾如仙槎勃然思一坐其上未果舟倏已泊上港矣
憩少顷殽蔌杂陈行酒赋诗俄而歌工二三辈携小乐
适至乃令别载一舟尾其末复溯洄而东且行且咏觥
筹交错有举网者献小鲜遽使羹之兴方剧从者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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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将至方舍舟命骑巡归涂则云已四合雨骤下如注
雷电击平野归者相先后不能及澴潦奔道左人马行
波涛中冠冕衣履尽沾湿比及城则已将下钥矣呜呼
君子之学不以藏修废游息亦有善谋者或于邑或于
野则山水泉石之赏自古以然晋唐而下风流日胜不
能无以宴游隳公务者故君子病焉自余前岁冬再入
京且将二载始得与诸君一集亦已辽阔之甚宜乎未
尽之兴不能无憾于风雨也虽然抑于是而知所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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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盖乐之在人不惟人不可极虽造物者亦若靳惜之
不欲其无继也夫惟圣人为能忧不伤乐不淫故忧乐
一致与物和同下焉者情因物迁鲜克内顾苟不知节
不至于沉湎怨戚者鲜矣是故君子不可以不慎游哉
同游者张考部进之刘稽勋用熙刘中舍允中
风泉亭记
宿州别驾门公既谢郡事北还藁城治圃于郭之西累
崇为台甃深为池植杂木近百本畦蔬畹兰葱茜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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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构亭于池之背稍列图史以自娱客至则具黍酒羞
沚毛歌啸竟日林荫达襟鸣溜相属乐而忘老焉遂榜
其亭曰风泉寓所适也人皆曰公真能谨好择尚饱清
风而饫寒流以终隐乎哉呜呼公固隐也是恶足以知
公终隐乎哉诚然则风若泉也固虚廓寂寥祇为投閒
置散之具焉耳矣今夫风起于蘋末盛于土囊及其广大
也披散乎万物君子之政令以之今夫泉始于涓涓汇
为渊潭及其至也放乎四海君子之德泽以之公以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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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宿学出佐名郡郡之人奉以奔走鼓舞沾积郁散槁
苏至今德之者未既则夫君子之所有者公固已挟而
出之以加乎百姓措之天下矣既老而归焉念动静之
相形感屈信之有常有以见夫徐然而来者不能不震
荡而舒散其震荡而舒散者又不能不恬然以止渊静
渟滀未几而奔汹汜滥井养浸灌倏焉而弛劳息机消
息盈虚之理举天下之物无有能外之者于是乎或风
之林或濯之泉行而吟止而嬉仰而笑俛而乐客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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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公亦不答噫嘻公之取适其真在于是乎哉适在于
理而兴寄于物则凡可寓于吾之耳目者莫非吾乐而
况寓于吾圃吾亭者哉而况风与泉又吾圃吾亭之大
焉者哉而或者睹亭之名遂以公所好尚在是则岂足
以探公之本邪往年宝从先大夫按察公尝谒公亭上
公觞之既谓宝曰吾子幸有以记兹亭也今公殁且十
年先大夫亦弃馆感念夙昔敬书风泉之大义以付其
孙兰俾揭于壁盖不独以偿旧诺而人世倏忽良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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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也夫
午风亭记
翰林编修李君宗易建亭于时雍坊居第之后园名曰
午风南城罗侍读景鸣𨽻书其上园广数亩缭以周垣
径西南而入正北为舍三楹藏经史图籍时亦以延宾
友亭在舍之南数寻北向望之若举盖然四外环植桃
李诸木间以花卉蓊然而秀灼然而葩低昂相顾若坐
若起有竹数丛翛然而立又若神仙幽士高视远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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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徜徉者亭稍北为小池上横木为桥引井水自渠
而入可蓄可泄宗易之言曰自吾亭之落成也适五六
月之会天长日舒群象嬉悦予时时往登之清阴旁交
远风徐来襟畅韵达恍然不知朱夏之炎亭午之毒也
因以午风名之不亦可乎夫君学道之士也学而有所
得则俯仰之内无一物而非道亦无一物而非吾乐盖
不独风也必以风为足以寓吾乐则春之煦然而和秋
之飒然而凉朝夕之凄然而清者皆是也独午风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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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必有说矣夫午日之中也有文明之义风巽之象也
有舒散之德今天子向明而治巽乎中正而志行天下
之仰休光被声教者莫不欣欣然叹遭遇之盛翰林职
起居备顾问又世之所谓文薮者际斯世官斯地出入
息游皆不离乎帝侧则夫含德之华味道之腴观宇宙
之大览时物之变著为雅颂形之咏叹孰非宣其志而
释其郁若风之散万物而及时也哉名亭之义盖在是
矣又进而言之则象魏之布涤烦去苛是亦一午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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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纶之出浩荡广莫以振民育德长养而自遂是亦一
午风也制一礼作一乐议一德行使民观之而化闻之
而兴真若听南薰之诗聆舞雩之咏者其为舒为散为
嬉悦畅达不已众乎百姓同其乐万物均其适日不改
中而风乎天下至矣宗易曰噫嘻吾乐者其细也君言
者其大也细者其日用之常大者其大人之事吾知乐
吾常而已又安知其他客有应之者曰风以蘋末而千
里基以积累而数重木以拱把而合抱天下之事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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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积于细显生于微远始乎近哉李君之学可谓知本
也已
传
李评事传
李承芳字茂卿湖广嘉鱼人也与弟承基俱好古博学
有名每慕陈白沙公甫不远千里攀涉岭海往从之游
既举进士为大理评事非其志居二岁以病乞归亲力
耕播与渔父牧竖乐数晨夕或过客访之便蓑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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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数岁卒承芳心貌并古为歌诗亦奇丽议论古今人
物每不主故常务在与世抗遂短诮朱子注疏以为拘
缚后学至诋为罪人又性颇耽佛尝与客登西山逢路
僧设供便解带与之近行怪也至其居家清素与朋友
交诚悫不阿言动被服任真简古过人甚远独疾末俗
媕婀矫枉过直云太史氏曰孔子有言必也狂狷乎自
圣人未尝不乐与志士也然率意自高不知所裁去道
渐远与庄老之徒不殊若承芳之奇卓不拘抱野自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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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视喁喁富贵相吹以沫者奚翅绝等然作论骇俗往
往戾经不但为未醇云尔
说
友松说
钱唐姚子千金之家也有友三人焉徂徕丈人淇园君
梅处士也三人者于姚子皆莫逆而姚子之友徂徕也
特知名盖徂徕齿最长又磥砢崛强为国之望故著处
士尝谓淇园君曰子为虚也徂徕岂贤于子哉淇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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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恶是何言与昔者夏后氏之有天下也徂徕之祖则
既为社主矣其子孙众且贤迄于今长大而美髯达于
世用彼所谓青云之材廊庙之具也吾何敢望若子之
香名满天下殆真伯仲也处士蹙然曰君子之节犹且
弗敢先之而顾及吾乎吾山林之逸也慎守岁寒而已
丈人之道与世咸宜彼且为栋梁亦与之为栋梁彼且
为桷榱亦与之为桷榱彼且为盘盂几榻亦与之为盘
盂几榻是其残润馀馥犹且历千载而不化矣彼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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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乎不宜恶乎不可者也吾弗如吾弗如二人顾徂徕
而笑曰然则吾三人者俱与姚子友而姚子之友君也
独知名不以此邪于是三人复相视而笑愿推徂徕为
盟长虽然此三人者皆无姚子之家者也一有姚子之
家则不与之友矣
漏泽园对
或问漏泽园古与曰非古也其于季世乎先王之世老
安少怀生养没归各得其所其不幸而有弗掩者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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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弗忍也故孟春之月教民掩骼埋胔俾无干天和传
曰西伯泽及朽骨是已季世多战而民始不收转死于
沟壑而民始暴露是故明王出而忧之为之坛壝以定
之为之原域以敛之所以推生者什一之馀恩于既化
者也今也不然终岁蚕缉而寒不得衣春耕秋穫而饥
不得食头会箕敛尽民之力聚大师兴大役使民不得
休息甚则浚生者之脂膏咋生者之肌髓以充己之欲
略无厌斁及怨讟之兴也则又严击断以威之舞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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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之驱之陷阱死徙相望而不闵且以为快恶在其为
民父母恶在其为君之臣而顾乃有规规于虚器以文
其乱者亦何其不愧畏之甚哉曰信如子之言诚尽力
于生者则兹园虽废之可也曰何可废也先王以不忍
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建良法美意于天下使幽明人
鬼无一不被其泽其有弗被者则有司格之耳孔子爱
礼而存羊焉后之贤者安知不接踵而至乎见其末而
反其本行其缓而求其所急爱其所疏远而深思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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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权轻重度长短顾肯使地下鬼物顾苍生而揶揄
邪诚如是则其所以生之富之教之之具圣王之仁术
森然备在有不翅百倍于兹原者举而行之岂力之不
能哉弗为耳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此之谓也
序
槁城穆侯考绩序
予初谒侯京旅磊磊然豪丈夫既听县政里人踵至多
以慈祥闻者予未之深信也弘治六年予请告归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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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郡人称其廉入吾里里人颂其仁入为吾父按察公
寿公曰而知吾邑之大夫哉宽平爱人是固孔子之所
谓贤者也予往候起敬侯亦欣然倒屣迎之然窃视侯
体貌魁岸虬须森森然作止不羁其磊磊之气固在岂
吾自疑者不信人邪居有暇侯累招予纵谈至再乃知
侯平生好驰马能日奔十馀舍无倦色虽悍骑御之不
敢不就衔勒每叹世无千里驹早涉大江历吴溯越徘
徊兖冀之郊遇英豪泻心胆挥黄金囊橐屡尽邃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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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每过名山川必遨游极兴而后返嗟乎此岂寻常脂
韦者之所能哉知予不解吏事数为予谈秦汉以来奇
隐出经入史亹亹无穷投壶雅咏思致不浅夫以侯之
才志向使得早为一藩必有大过人者沮抑至此犹能
变彊为柔求称牧民之职其有意乎因地而用才也哉
吾闻古之人有西门豹者其人性急每佩韦以自缓侯
岂其人者哉予騃钝不足以知侯然家君行天下则多
矣平生不侵许可而亟称侯贤予以是益有所本也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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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吾邑三年循良之泽人人所被而邑中师儒尤乐与
之朝夕于其考遥愿一言以为侯贺予将何以贺侯乎
侯政既成矣于是挥简击席而为之歌曰滹水㳽㳽兮
山巑岏兮惟此善人可胜残兮山巑岏兮滹水㳽㳽兮
惟此仁人多男子兮
送杨太仆序
始予读鲁駉及卫定中之诗以为正心诚意之学可以
贯通万事及草木鸟兽而并育之故虽孳息之臧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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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大亦无有能外之者及观毛仲之主厩也色殊群别
云锦蔽野则又幡然疑之曰牧养之职亦贵得其法焉
耳彼王氏者亦何尝有塞渊之德不邪之念而蕃庶至
是哉比予周游两都得窃观天下之马政则任法之说
抑又有未足据者盖自我太祖高皇帝投戈讲艺以绥
邦家未尝一日而忘武备亦未尝一日而忘马也既有
大司马以总天下之兵骑于是又有太仆又有行太仆
又有苑马以至署有正圉有长畜马之官不可谓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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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百亩牧一马再岁徵一驹四户有马备用有马其畜
马之民不可谓不众矣牧有场刍豆有家马损有罚驹
不中程有罚其畜马之令又何其详且严哉今两畿齐
梁之民曰吾病矣吾散财以给马刍破产以资马直亦
无馀矣令再急吾且逋以免吾子女西北之边民曰吾
将何以为生哉吾恃马以为存亡然马力数不足以当
敌马食有常给或弗能饱不幸而毙家赀无所倾吾且
抵马夫以国家设官如是之备著令如是之详而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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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告急如此何哉问其故则曰马政之不易行久矣则
曰马之难畜甚矣徐徐而究之则法之所在弊必生焉
民马之弗用而商贾售豪右取甚至食禄之家坐而兼
利焉孰非思虑之邪而秉心之伪哉以此见圣贤之言
果不欺我而诗之所称亘万世而不可易者也丰城杨
君方震自举进士绩学翰苑历谏院未尝一日不讲求
诚意正心之学其著书立言及为文章与论谏亦未尝
须臾不以六经之道为用乃今年自光禄擢升太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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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其于马政固无难于举措矣抑吾犹有告焉今天下
之士好高鹜远一知讲求圣贤文学率以吏事为俗务
往往不屑为之甚至司钱榖寄民社职刑名皆一切不
以为意方且讲唐虞论道德离臣言忠违子言孝下视
一世无足当意者岂知尧舜之治亦不过以博施济众
为心孔孟之道亦不离乎日用脩臣之常职即所以尽
忠修子之常职即所以尽孝又何必蒐奇索隐趋周文
而貌尼父然后谓之道德也邪噫嘻其亦自诬之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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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君雅硕士其必不以民事为俗哉会光禄张君廷宾
李君宗岳将设祖以饯闻予言而是之曰方震明德士
也秉心致思之论其诚可以为太仆式矣予曰何止于
太仆由是而卿而相苟用是道鲜有不益于事者杨君
姑再试于太仆请后而徐观之
送安宁苏司训序
顺德苏君克正既得司训福建之建宁其从弟太史伯
诚先生举觞为贺君颇有愠色怅然叹曰吾自结发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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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场君所知也颠倾坎壈积岁累日上之不能效董贾
为朝宁陈嘉谟猷垂名竹帛为前人光次之不能壮年
厚禄以为三牲之养使父母悦而安之刚锐已销响绝
念息幸蒙圣天子拔之韦布之中畀以师儒之任望已
过矣荣已极矣独念母氏在堂日暮垂白暌违数千里
信如昏不定晨不省寒燠不问忻愠不得承虽食斗升
之禄恶得而乐诸其友地官陈君学之他日以告宝且
曰建宁天下文学处也而君博物笃志之士也才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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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教有地受蓄有散屈有信吾曹方幸之陟彼屺兮耿
耿不寐愿吾子一言以光其行且有以慰之嗟乎天下
之故鱼鳞猬毛不可比数贵贱寿夭甘辛醲淡寒热薄
厚长短广狭轻重浅深何翅万类然皆有数焉非偶然
而为之者也若君之积学而不获发发矣而不获大与
夫养亲而不能显显矣而养复有违独非数也乎数已
在天则夫寸欲度长小欲絜大寒思附乎汤火苦将就
乎荠蔗虽幸而得之岂不犹为失已也哉是故君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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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而徐步平视而远观不知丘陵蚁垤之为高下也求
足以置吾足而已矣不知朝阳风雨之为显晦也求足
以寓吾目而已矣矧夫明道所以行志也事君亦所以
事亲也道苟得行足以致吾君则虽不在亲之左右亲
之心顾不乐乎而吾又何愠乎君行乎哉吾知登高堂
拥皋比执经而受趋者趋进者进问对者相属君方撞
钟以应因材而笃倒橐而施之虚进实退驩欣交合暇
则入室而弦于圃而射即其所往而乐无不在焉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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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明志以行贤才以成居而风化淑出而事业著移忠
之孝莫大于此又何必拘拘奉颜色侍甘旨而后谓之
为人子哉陈君曰然吾将与太史君谋书以赠之
李侍御考绩序
弘治壬子春陇州李君宗元为浙江道监察御史三载
考绩上天官以最书其僚既相与喜阎允德者君同郡
人也乃录其所为最者于牒以授太史钱与谦请序其
事钱许诺未几闻家难遽奔遂缺然不果作允德亦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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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比还再逾岁为甲寅适宗元已有河南按察之命旦
暮戒行李其僚复迎谓曰子尚念亦有三年之贺于宗
元乎史犹阙文吾子其思将补之允德复以命宝夫允
德之所以托于钱太史者必钱之能知李君深也今吾
虽知李君安知不异于钱所知者乎而何以代其言然
李君平生大节轩然在人耳目者奚必钱与宝将天下
皆同之君自成化戊戌举进士为南京御史以父丧去
位制终圣天子嘉其贤留为内台所至守公砥节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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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级峻岸然义理所到守之确不可拔尝巡都下诸储
及清尺籍发奸擿伏人无所遁情其按辽也以兼督学
校乃饬有司广学宫益进生徒重营孔子庙庭轮奂严
整望之者凛然知所依归盖辽俗尚刚劲民多事弓矢
不乐为诗书地通商有貂皮人参之利人竞趋之且多
流人谖伪日甚故君奋然作新欲使士民闻见之者知
国中有圣人之教有先王之法赫然如日中天庶几相
戒谕感慕倾心向之此其志岂小哉岂寻常尺寸之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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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矧今为佥宪得专制一道激扬予夺在呼吸之间将
其设施必益有大于平日者也予早闻君名又常识君
于侍朝之顷见其先事而敬肃然有容与之言和而有
则能深藏其贤又大符吾所闻者吾闻秦陇大父亦尝
为御史有蹇蹇节子孙之风流盖有所本也
赠孺人宋母挽诗序
易称无攸遂诗戒无仪崇正外也然自周之兴则亦曰
有妇人焉盖虽圣哲苟非其人则无以成内助之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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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乐羊子感于其妻以卒业鲁文伯邹孟轲赖乎其母
以成器今考其立志垂范有非寻常丈夫所能则者固
知贤淑有不系于类者矣若胶东宋氏二母其殆是乎
宋氏为胶世族封御史公德中甫种德植义藏器弗贾
为世逸民宋母者郑氏亦郡人其配公也慈惠幽閒事
舅姑以孝生三子曰圭曰汉即今侍御君也曰秀公曰
吾何教乎母曰必以诗书治家及国莫之逾也又何法
乎母曰必法诗书先王之嘉言善行尽在是矣公故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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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就学甚力期不至于大成不止母之力居多焉年
逾四十乃弃中馈继室以夏氏亦善宜其家如郑之贤
抚诸子而教之若已出于是仲氏天章举进士高第为
侍御史先皇方以孝理天下推恩群臣乃赠郑为孺人
封夏如之君子曰二母贤乎哉助于内不遗于外相其
夫以及其子是宜享荣名也吾闻之教子者以义方弗
内于邪事亲者终于立身扬名以显父母若二母之所
以为教及其子今日之所成立方之邹鲁所称又何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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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盖邹鲁理义由出壤接于齐流风相扇笃生贤淑自
有旷百世而相同而封御史公正家之法亦必大过于
人有以必致是焉者也夫志立而有成范垂而有光母
怡子愉欢然相合垂鱼拥笏子孙满前既寿而乐斯可
矣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至使生我劬劳者弗及见其违
而踵及见者养亦弗终则天之道果安在邪虽曰其所
以尽道足以垂后虽大丈夫何以加之然人子之情则
若有不得以为人为子者矣诗云陟彼屺兮以望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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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之不及悲恸尚然矧夫终天之感形于门闾机杼杯
棬之间欲使孝亲者何所于解忧邪此侍御君所以痛
心疾首而朝士大夫所为不堪而咏叹者也宝视侍御
君为外姑丈知母仪为详且平生乐闻忠孝不倦乃今
目击之故不以不能言辄序诸歌诗之首
送东阿万丞序
钩伏狙愚铢两必察人或以为明鹰击蜂厉深文肆诋
人或以为果君子曰至清则无鱼至察则无徒求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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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憾也故号为智囊名为屠伯
其势多不能永终而渤海之不杀平原之无党岂惟其
民赖之且其身亦得以享荣名也天人好恶宜不相远
岂固汎然于其间而无低昂予夺之哉予观东阿万丞
盖有庶几乎古人之近厚者也弘治纪元丞始佐县有
执左道于界中者訹人以慈悲苦恼果證之术握臂为
盟其机叵测而阴相往来众至千馀辈为逻者所觉选
徒捕之则其魁已遁馀皆居人遂就缚自知相随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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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外间讻讻亦以官府必取重典用之丞鞫讯于庭考
状趣对察其戆騃实为狡猾所惑无他谋即曰贼不得
赤子无知不可杀悉杖而舍之夫乐事喜功取名誉利
达人固欲之者顾吾心与义理安否耳向使江充孙宠
息夫躬遇此不知当簸扬掀揭根连株系起大狱多斩
断耸动观听取圭组拾权利何如哉出其上者亦将具
成案移郡国要发奸擿伏名而丞所为如是诚贤于人
远矣盖丞本以诸生起家事母孝谨执义不倦故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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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慈祥之中又类夫有疆力者否则委琐进退亦岂能
不陷入于贼哉丞晚始生二男母年逾八十甚健人以
为殆天报德夫天道幽远虽不可知然积善有庆作德
日休自古如是是宜其家享寿考而多贤子孙也且丞
方三载考绩书最苟由是心充之则其功名之悠远后
人之昌大尚有不可量者哉丞名镒字良金四川揵为
人
送钱应仁得告还嘉兴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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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御钱君应仁病数月客有过予者予方校史遽迁之
客曰应仁惫甚五味无所滋百感不能畅虽斤斤慎重
殆难与彭乔侪乎予应之曰行将愈无忧也子何以知
之曰以吾读史而知之昔者奡善荡舟少康众才一旅
危困已极其后弱竟胜强智伯挟二国攻赵氏奔走无
所底延息望救然而终衰者不在襄子苻秦驱百万投
鞭江淮晋人涩缩内惧士无生色不知忧患颠顿实成
全安天下国家身心一道也然则强梁魁岸者果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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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而尪羸孱弱者亦多蒙福也邪况乎君子用罔则羸
其角藉用白茅则终无咎天下之弱而强强而弱有馀
而亏不足而增因祸以为福垂成而不进者岂少也哉
故不忧乎应仁也客子言强弱则善病已根于心奈何
拔之曰否吾闻之病在于血脉汤剂之所及也在于腠
理针熨之所及也惟在于心鬲骨髓之间殆岌岌乎难
哉应仁平生读书服周公孔子之道寡欲执礼闲邪存
诚体安舒而心广大决非六凿之所能窥其间者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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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父母离乡国攀附羽鳞絷于王朝而不能归其情有
悒悒而不安者乎以不安之情加之国家用才甚急御
史尤甚每束带疏踊听晨鼓趋朝入对大伏纠百僚立
移漏刻二十出就台校书尽申始退无须臾间一则曰
亲之枝不敢忘一则曰君之官不敢旷此应仁所不堪
而疾作者也非所谓根于心而不拔者也客曰如是而
不得已将如何曰方今圣天子推心置人腹苟上疏请
必得所愿驾长舟归故国登高堂绣衣豸冠从容几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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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举觞称寿歌呼交驩奚翅鹤鸣子和于九皋之上
声闻羽翮激青霄而振长风盖真有不假于参苓菧术
石乳丹砂而一畅百通志一动气洒然不知沉痾之脱
体矣客曰是真能优游以卒岁乎曰何为其然也朝廷
方崇直节思苦口旁达聪明以惠元元永其命脉非历
世故经蹶而遇伤者莫可与理吾闻折肱为良医应仁
将安适乎他时立殿陛之间陈利病论肥瘠弹佞指邪
视天下事如视吾身视事废如吾身之疾而又知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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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付托期于大安非应仁莫可也客曰有是哉会应仁
果请告得许凡与之同试监察御史者汝宁刘东之诸
君十有九人将供张出祖于都门外过谒予文因书所
与客问对者赠之
送蔡秋官诗序
君子之于天下也苟学以聚之则洼隆广隘曲直平坦
钜微幽著事虽万有不齐处之固无难盖学聚则充充
则发充则为量发则为才量宏于中才应于外是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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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能同之乱者能理之传曰君子殊途而同归一致而
百虑又曰儒有强学以待问力行以待取古人之学其
大略固如是哉吾友蔡君从善自擢进士高第上命简
书可制诰者遂用为中书舍人今且十年非公事唯以
讲学为急所居左右列图史考据古今协之当世可行
不可行历历如指诸掌兴至辄复为雅咏清淡莹拔如
其人其有求而得者无不意足又善自掩覆不求人知
日视之无侈意岁阅之亦无倦色布袍清颜𦡱然犹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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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故书生也下至舆马仆𨽻亦复朴野不致饰此岂学
无所得而能然哉故其在中书人皆以为宜噫嘻君固
无所不宜也乃今年弘治丙辰在职既逾七年得擢署
南京刑部员外郎爱君者谓君虽清才恐操法律为议
比或所未习夫礼乐刑政本出于一一理通则触处通
矣君为舍人制不得专封驳书法又不足以尽其才不
知平居所讲读者为何而今或难之哉且所谓才者材
也隆之可为栋宇劙之可为盘盂刳之可为舟輰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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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车故谓之才其于人也亦然如使人之于才也其分
不能相通若舟车之不可兼于水陆也则天下何贵于
君子之所谓才也学不聚不足以谓之才学聚之量不
能受不足以谓之才学聚之量能受之授之以事不能
旁行而汎应则其为才也亦末矣故备此三者吾又何
患乎蔡君将有入而不自得也哉金陵形胜甲天下我
圣祖之所择都焉遗俗故典具在君行肆力于其间讲
求纤悉出其馀力以与贤大夫共歌一代之盛则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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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益博而为文益无穷此诸君子所羡于君者如此也
若夫最下驽钝朝夕有赖于君者方将日就规益而睹
君此行则所望于自南而北者宁能已于惓惓邪或群
而离或涣而合究而至于迟速卑崇莫非常理安足多
悲各赋诗以见意
送彭师舜得告归省序
安成彭师舜既举进士高第念大父仪制公在堂无繇
随二人称卮酒为寿幡然思归未几君伯祖司空公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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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易州抵书曰而祖大念尔也君闻之亦悄悄形于色
曰吾必归不然夔且病矣乃再请告得允盖师舜之来
应春官也仪制公亟留之曰必期其大成始遣虽曰公
教之也亦有风尘霜露离思之感焉君虽重违公志而
度其才之可以一举且曰圣天子文命敷于四海畿甸
为备士宜观国之光矧因以渡淮乱河一览燕齐之胜
所以进吾德以成吾祖与父之志莫大于此也故重请
以来投牒于礼部及宝滥竽分考乃拔之拔之而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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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得君之经义尊抑予夺屹不可移为文词不主故常
自以其意会公榖胡氏之旨以逆作者之志悠扬酝藉
精神楚楚动人固知其少年士也后睹其论世事断乎
以为周礼可行于今且经纪六官之法不捐细大酌之
时宜若诚可以举而措之掌上者宝亟惊曰此非老儒
也何其审世故而筹之熟邪盖君年少而器古实而不
盈能藏其贤而不易以售故虽仪制公知其孙之深亦
有知之未尽者也于时宝与君未叙士相见礼既揭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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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者持启入倒屣迎之厅事进止甚都莹然白璧其温
也挺然梧枝其秀也洋洋乎大韶其雅且平也予不知
彭氏何以生子若此而宝亦何知乃得士如此哉宜仪
制公所以念君不置也君之疾吾乃今知所以药之矣
凌轻风驾长舟归奉甘旨于堂上欢欣起舞宾客四坐
拥之啸且吟其暇日随杖履登林麓乌纱绿袍相映水
石之间仪制公顾而一笑则虽沉痾亦不觉其去体而
况乎以离而感以合而通又何言哉虽然楩楠杞梓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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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之美者不养则不大苟雨露以滋之风雷以动之岁
月以久之至于合抱不难矣君之年方新而未壮君之
学亦方进而不可遏也归取数世所积伯祖大学士所
藏经史图籍伏而读之益扩所发以实其行与知异时
文章事业必有炫赫震撼垂声光于天下后世者予既
以心占之矣君识之哉
贺刘侍御考绩序
御史古所谓天子之争臣者也蒐慝纠邪以弼成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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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化使有力者不敢肆而善人得其养兹其职与然而
间有以词章显者若柳子厚刘梦得诸人虽擅名一世
君子犹不与其能官也汝南刘君东之为监察御史三
年吏部考其绩曰执法而有文为风宪最于时天下学
者方驰骛于声律故士大夫闻者亦或为君荣之君辄
踧踖不肯受曰执法吾职也吾方修吾职之不暇又焉
用文为于乎贤哉君之能知所事事哉今天下习尚日
薄父子兄弟夫妇相戕杀者岁有之箕敛日繁民间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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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如虎剽吏夺金盗弄甲兵者相继甚者士气骫骳相
效为脂韦且西北用兵日急海内虚耗上贻宵旰之忧
诚于此时有所谏焉而行言焉而听尽化天下之贪酷
而为循良尽化天下之跋扈而为易使又尽化天下之
干戈而为弦诵吾见封事之囊或集而为帷犯颜之草
或张而为屏斯其为文之大者彼摛章绘句而已者曾
足以与于此哉吾以是知刘君诚知所事事足为天子
之争臣过寻常远矣既为君喜又因以为国家得人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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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历阶而上跻尊官食厚禄此自君才之所优为亦
地位之所必至然终不敢一为志士道也
送宪副王君元善序
国家统驭天下既有股肱腹心爪牙之臣布列庶位以
共成正大光明之业然而犹恐侧陋有所弗达奸慝有
所弗惩鳏寡茕独颠连之民有所弗愬也于是内设都
察院以广天下之聪明外设按察司以防一方之壅蔽
豸以服之表其正也察以官之彰其明也其惓惓风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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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可谓极至而无以加矣为其人者触邪指佞蜂厉
鹰击使夫人人跼蹐而不敢肆岂非其职哉及观祖宗
训谕告戒之言布在方策一则曰勿锻鍊二则曰勿深
文其仁厚恻怛之意蔼然如春雨膏露与迅雷疾风并
行而不相悖然后乃知圣人之心即文武一张一弛之
心也固岂以察察为明必使群臣保过不暇百姓无所
措手足然后为能服天下哉有能知是义以守其官以
求称于国家而凡世之所谓名誉声势皆一切置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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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予于王君元善见之矣君为御史几九载一使闽粤
戎籍用清再按豫章解印绶者相继其在河南道也实
当考察诸司之任君权衡人物毫发莫爽而又不溺于
毁誉不私于好恶其与人交虽截然方正未尝见其有
崖岸也故君子服其平众人惮其严岂非所谓善守其
官而远其名者哉乃弘治十四年擢授山东按察司副
使夫山东为京师辅藩东阻大海南通淮泗有周公孔
子之遗化焉其地大民庶风俗之旧固不待论而按察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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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方之纲纪令出乎上而行于下禁出于上而止于
下副使者犹使也其激扬予夺之柄岂小小哉吾知君
之清裁霈泽袖然为外台增重固当无异于御史时也
岂惟无异于御史时馀姚之政悃愊无华至今讴思者
未巳则固无异于为令时矣岂惟无异于为令时常熟
之精舍在焉攻苦食淡学闳而文肆取甲科如反掌然
而未尝一自矜耀则固无异于布衣时矣视彼争尺寸
较毫釐或彭亨而自足或中道而改驱者贤不肖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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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此吾知君之平生者如此故因华侍御商器袁侍御
大伦之请谨述之以为与君同寅者之赠若夫繇是历
阶而上而卿而公位益崇望益隆虽未可知然而吾今
日之所知君者固在也
送吕太常考绩序
余始至南都即闻有嘉禾吕秉之者善谈诗未暇与之
歌而从之和也居逾月博士李君鼐主簿郭君忱有请
焉曰吾太常卿吕君六载考绩行将入谒圣天子书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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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安得太史氏一言述之宝曰是固今之好夫诗而
有令誉者哉夫礼与乐皆生于人心诗又乐之章也诗
言志歌永言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其实一而
已矣太常君位正卿爵大夫赞乘舆备仪数上自郊庙
之大下及器用之细凡典出于宗伯而事关乎祭祀者
无不并摄而兼总之含英撷华固非一日至其竭精虔
格上下一念之微足以召百祥而致诸福又有众人之
所不得而测识者深于礼者精于乐是宜其乐诗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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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而令名之不已哉虽然君之礼乐不可以猝见也试
因君之诗而观之精严清切入庙之肃也微婉酝籍既
享之和也冲澹古雅太羹玄酒之味也瑰奇伟丽琮璜
圭璧之器也奔汹峭拔其即发扬蹈厉之容忧深思远
其即一唱三叹之音量物比类而参伍之盖不待严覈
精课而君之德业政事已十得其六七矣矧君少侍先
大夫文懿公出入馆阁又数游于文庄方石之门问经
史其积之也深自弱冠举乡试授中书舍人历祠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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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银台今且三十馀年人情世故其阅之也熟舄履所
至惟图籍是耽或日对九柏吟咏不辍不知老之将至
其养之也定尝应诏有所论列上十二事大抵皆以立
诚信为本则又其平生之所自得者如此诚使得侍清
燕预制作其于礼乐岂但诵说讲习裁一发于诗而已
哉昔之为太常固有当创作之朝而术仅止于绵蕞在
三老之位而道不外乎章句者千载一时几不可失至
今论者以不得皋夔周召生于其间为恨使先王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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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遂不复见于后世也假使秉之当其会遇其际其不
有以自处哉秉之其尚无忘平生之学与父师之训异
时采君之诗以备风雅用君之道以掌邦教天下尚有
拭目待之者矣
送卢君文渊知岳州序
有虞之咨牧曰食哉惟时柔远能迩惇德允元而难任
人汉召见郡守曰庶民安于田亩而无叹息者政平讼
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唐虞三代之治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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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及自有郡国以来惟汉良吏为盛然其谕告之词
曰食曰时曰德曰平曰理未尝一息而忘抚字爱养之
意故当其时治隆俗美光映简册今之为牧守者或异
矣以察为明以武为威以期会迎劳为贤教化礼乐多
视为迂阔而不讲是无怪乎匹夫匹妇之不获其所也
不有贤者出于其间以民命为己任则先王之道宁可
复见哉维扬卢君文渊以进士为监察御史且八载乃
今年正德丁卯受吏部荐得知湖之岳州命既下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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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士莫不喜曰卢君之道将大达而志将大行乎永平
李君孔昭曰文渊之在台也审国是恤民隐有所论列
务酌于古而准乎今度可行而后举不为崎岖矫激干
名之行其于为郡也郡必获福关西张君宗器曰不然
卢君外宽而内严扰而能毅尝巡视京城豪猾敛迹又
尝有事于凤阳诸仓发奸擿伏人畏之如神明莫敢犯
者将无所不可何翅于郡予闻之曰信哉岳州之获父
母乎宽则政平严则讼理民隐之恤则必先食与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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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审则必难任惇德岳州之民吾知其无察察之患
无斩断之威无不急之费矣上为圣天子宣布德意造
太平之福下与诸牧守流风相扇成循良之治不有望
于文渊而谁望哉矧岳阳楼观岿然尚存古之人固有
先天下而忧后天下而乐者矣行见郡守在庙堂之上
更为国家任其远者大者不专于一郡一方而已也于
是台中诸君皆曰正唯吾曹所期待也卢子勖哉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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𦕈士赞
于乎士而𦕈也悲夫自有形色以来三才四象五行五
典万物四海之内九夷八蛮之外靡不于士乎任三皇
五帝其能勿用诸苟勿用也则其责愈大盖将蒐罗天
下之理浸淫六经诸史百家之言以上承乎皇王之绪
而下启乎来学其任如此是故耳非加聪也而聪过人
目非加明也而明过人手非加健也而勤动过人心非
加灵也而酬酢运用过人不如是则天下之博容有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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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博不尽则不可以约博不尽而可以约则其学亦僻
矣如使博不尽而可以约而学不僻则有始有卒圣人
之能事也士讵可一蹴至哉是必五官定百体从万事
万物皆得其理而后士之能事始毕则岂可一体或有
所亏而一物或失其用哉矧夫体之聪明者哉一体亏
则亲之枝不可谓敬生而归者不可谓全其罪已大必
不得已而处其不足则折胁而功名显膑脚而孙子作
腐刑而史记成虽残支毁肤不大用于时然得以竭力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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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传其书以垂之后世目则岂可哉故虽经史图籍罗
列左右而然焚膏火坐夜分必所不逮矣欲令当世之
事何所纪述先王之道何所仰副而于后学何所启沃
哉书曰视远惟明易曰𦕈能视不足与有明昏明之分
判然天壤之隔于乎士眇也能不悲夫他人有言曰天
有所不足地有所不满日月有所不盈皆数也而子何
多病之为于乎天下之明目者夥矣独何使我罹此数
哉某遭亲之丧葬甫十日而目疾大作矇眬且逾年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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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展书不及数十行辄掩卷垂泣予既自痛矣仰思古
人疾吾之疾者不知其当怆恍感愤之情亦有如予之
今日者乎而何其垂芳于不朽也乃作眇士赞以自譬
杜钦
钦字子夏成帝时人该博经典与杜邺谷永并有时誉
邺亦字子夏人以钦目偏肓称曰肓子夏钦恶之乃更
制小冠高广裁二寸故人复称小冠子夏建始中日食
地震诏举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于是大臣荐钦待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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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奏对称旨擢上第是时上初即位委政元舅大将军
王凤宗族煽兴凤欲柄政选贤自辅乃请钦为大将军
武库令国家政事凤常与钦谋之数称达名士王骏韦
安世王延世等救解冯野王王尊胡常之罪及继功臣
绝世镇抚四夷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钦见凤专政泰
重乃为书戒其损威放欲由周公之谦惧补过将美多
所救正优游不仕以寿终钦既与凤谋而王章之死钦
不能救世亦短之然太史公称其多闻西山亦曰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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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位慕禄者其奏疏古博为世所重至于今赞曰六籍
纷若既博以明浑乎文章敷于帝庭弼邪以正匪余之
倾达贤救忠邦家用成曷目维眇曷冠维小优游尘埃
以终寿考
殷仲堪
仲堪晋武帝时人能清言善属文其谈理与韩康伯齐
名官至荆州刺史都督荆益宁三州军事父尝病仲堪
衣不解带躬学医药究其妙指执药挥泪遂眇一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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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武帝召为太子中庶子甚亲爱之帝尝从容问曰闻
有患耳听床下蚁动谓之牛斗者为谁仲堪流涕而起
曰臣进退惟谷帝为感动顾长康欲为传神仲堪不许
顾曰公之不许为目耳若明点瞳子飞白拂上若轻云
蔽月亦何不可乃许之其迁荆州值国家多事桓玄阻
兵卒致襄阳之败世皆惜其才誉而短其鉴略赞曰荆
州至性锡类孔有接葬流棺世颂其厚肯降自德在理
曷否其体则疵厥志不疚彭彭节车既文亦武生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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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竟噬虎口维名之馨百䙫未朽
却克
郤克者晋大夫郤献子也晋景公继霸郤子为政有力
焉初晋使克徵会于齐适鲁季孙行父卫孙良夫曹公
子首亦至行父秃克眇良夫跛公子偻齐使各以其类
为御导次公母萧同叔子处台上而观之因大笑诸客
皆怒献子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既归乃请伐
齐孙桓子季文子亦皆乞师于晋战于靡笄之下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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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中军士燮栾书韩厥佐之病不释兵左并辔右援枹
而鼓车逸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几获
齐侯齐侯惧乃使国佐盟于爰娄明年朝于晋赞曰晋
主夏盟却伯是政群帅既睦二国亦竞力疾援枹气以
志盛卒败齐师以光君命圭帛来庭受晋之令帷房笑
贻一怒而定班师让兴庶睹能敬
丁仪
仪魏人少有才誉武帝欲以女妻之文帝时为五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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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将以目眇沮之其后帝诏与语剖决机事终日不滞
乃曰有士如此眇庸何伤吾为吾儿所误帝最爱陈思
王有变移储贰之意而仪为东曹掾贵近用事又与王
厚善及海内才士王仲宣刘公干杨德祖诸人多游王
之门士类属望文帝心衔之而怨仪尤甚仪亦不避也
后即位乃首害之赞曰汉季板荡英贤失凭鹦鹉贾祸
色丝夷陵欢怨非则中和可经履擭蹈机匪智自明维
才维华言足以兴丧殒曷咎实逢我生其名之存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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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形
王内翰若虚赞
若虚字从之槁城人承安二年经义进士少日师其舅
周德卿及刘正甫得其论议为多博学强记诵古诗至
万馀首他文称是尤善持论李屏山杯酒间谈辩锋起
时人莫能抗从之能以三数语窒之使噤不得语其为
名流所推服如此释褐鄜州录事历门山令入为翰林
应奉转直学士崔立之变党与请为立树碑表功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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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命召从之訹使为文从之曰作之则坏名节弗作则
死不若死之为愈竟辞弗作时议称焉北渡后居乡里
四方学者犹日仰其声光咸谓从之于中外繁剧无不
堪任顾投间置散百不一试耳从东游与刘文季辈登
泰山憩于黄岘峰之萃美亭谈笑而逝时年七十元好
问览其文叹曰从之之没经学史学文章人物公论遂
绝不知承平百年之后当复有斯人否也汴梁王成之
每闻其议论辄语人曰使先生生于周季得及夫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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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其亦七十子之徒与自号滹南遗老有文集若干卷
及经史辨惑若干卷行于世邑中董王赵三氏阀阅子
弟师其德为立祠堂岁时致祭焉子恕字宽夫赞曰宋
辙失驱中土荡析不有典刑兆姓安适藻鉴既空正学有
的士蒙春风世仰危壁用不究材动亦能寂五经纷纶
有启有迪孔颜我师畴会其极溯流达源实维我力
铭
古砚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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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自邺郡来馈予石砚者其色玄鬒光莹润泽题其
背云建安三年盖曹魏旧物所谓铜雀者也真邪赝邪
不可得而知也予独感夫孟德之已往而又怪夫秦人
之好奇乃镌铭于腹之左铭曰昔汉之季叶四海鼎沸
而瞒也方挟天子以令诸侯窃名城之殊丽以荐燕寝
而北海既诛仲平已死犹歌吐哺天下归周彼其心术
之微至于今日人固羞称之矣何故台之遗物或宝之
而未休岂所以广好善之意若夫不饮盗泉不入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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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哉君子曰亦可以为鉴也呜呼吾独安得乐民之灵
台好士之黄金取其方尺之石置之铅椠之间以为师
资也夫
墓志铭
吴母李氏墓志铭
曩在史馆或持新城韩都宪所著吴长史大辂墓志铭
示余余亟惊惋曰噫嘻吴公没矣世岂复有傥亮长者
如吴公者乎比抱忧家居客有自清苑来者启其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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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子浩也曰浩不幸往年丧吾父今又丧吾母仁人
其不悯不肖丐一言为吾母铭呜呼宝歆公之风素矣
重以请义容可辞按母讳清姓李氏系出山东之宁阳
其归吴氏也适公已自中书舍人历进为德府左长史
公既劳服王家不遑内顾加再失伉俪中馈孔艰母入
继元位综理百务悉有程则凡舅姑之养祭祀宾客之
奉虽仓卒必以身烹饪菹蓄虽不必甘必洁衾裯衣袂
虽不必华必肃以整故上安其顺下乐其慈内外亲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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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相嗟称指以为式母又辄掩覆曰吾何力乎夫子建
德其上某仪某法清苑王孺人之馀范也其器具宁阳
王宜人之遗泽在焉吾何力乎于是远近闻者益大称
母之勤而多母之能让也晚益温惠周贫恤匮日若不
给子孙满前福乐方未艾乃弘治己未六月二十二日
以疾卒距其生于正统己丑五月二十二日享年五十
有五将以今年九月某日葬于郡城西北隅启公之圹
祔焉子男二长滋先卒次即浩业举子娶封翰林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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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振之女女二人长适同邑王锦次适新城陈叙俱
府学生孙男四廷璲聘封太仆卿张公纲之孙廷琦廷
佩廷瑞孙女一俱幼呜呼公之遗爱吟诵者未巳观母
之懿行益知其所刑于哉乃据李经历景阳所述状为
铭曰有堂郁只有庑翼只载降陟只家用秩只乃维公
斯成乃维母斯终乃维其子若孙永保于无穷
墓表
昭信校尉神武右卫百户王公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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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昭信校尉神武右卫百户王公讳霖字济民其先河
南郏县人也曾祖讳佐当太祖高皇帝初定天下来归
𨽻戎籍配陜西西安左卫后改西安左护卫祖讳成父
讳能宣德中始建神武右卫于真定府自西安调焉有
军功升小旗正统己巳之变敌兵深入来窥我师大战
于西直门外士卒有死者皇帝震悼敕兵部凡死事者
其子孙各以其秩进一阶于是公以适子当嗣为小旗
遂进总旗公自幼即闲武事身长八尺馀语动严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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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父抱志而为国殇也日夕砥砺思奋不顾身以徇国
家之急天顺五年广东西猺獞作孽攻陷城邑朝廷命
将徂征公遂毅然请从逾二年岭南悉平论功升试百
户又明年实授百户宪宗初元给诰命授昭信校尉仍
赠父为昭信校尉管军百户母雷氏为太安人公既以
少年立远功取爵秩如反手身被锡命上逮所自当其
时四方闻者莫不伟之公用是益淬厉读书讲武出与
英俊游入事诸父如父诸母如母友于兄弟无少间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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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弟亦莫不叹息其贤曰是真能大吾门也其后海
内大定朝廷不用兵而真定为邦畿尤宁谧公遂敛锋
锐循循就职人服其平郡尝大饥男女多鬻于路公辄
市之比岁丰皆遣归一不令赎远近闻者相嗟称不容
口曰王公义士也性不善饮然时从宾客谈弈晚益喜
论养生虽方外贫窭士苟有可取亦乐与之游颇修熊
经吐故之法体貌充粹见者皆以公为有道者也弘治
庚戌子宸既举进士为吏科给事中公乃请老家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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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年迎养于京邸既至会辽东有大狱上简近臣可任
大事者鞫之于是推宸往比事竣归则公已在箦矣公
亟呼曰吾儿汝更三日不至吾不待汝矣弘治十年六
月二十四日卒享年六十有七以某年月日葬于真定
城东诸福屯之原配李氏赠安人继任氏封安人继史
氏子一人即宸女二人长适百户刘澜次适守备胡都
指挥之子尔孙男五长镠袭百户次鏄次鉼次锟次某
孙女二长聘某次聘某优给指挥使以葬于乎义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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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正气也君子用之无不方外公之平生善行夥矣然
即其所行乎乡而乡之称其义者观之苟充其志岂使
鳏孤独一不得其所哉故行之宗族而睦达之朋友而
信施之政事而决者一义之所形也于乎公其所谓质
直而好义而善充其类者乎吾故特揭公之大节俾表
见于世且徵善庆以俟其子孙于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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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峰集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