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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熊峰集卷六
明 石宝 撰
序
会试录后序
惟我皇上嗣统立极万邦咸休彰善瘅恶与民更化乃
嘉靖纪元召用耆宿以式有位既廉群吏之治于内朝
牧伯别其幽明以风四方命乡论秀将策于大廷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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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期以会试请上命臣冕臣宝为考试官主试事既遵
定制取中式者三百名录其文以献臣宝谨拜手稽首
言曰惟天之生斯才也将以辅斯世也世运有升降污
隆之异则人才亦必由之何则其所渐摩薰染习闻而
饫见者皆是物也而安得不与之俱哉是故其政平则
其士安以舒其政修则其士庄以廉其政急则其士疾
以怒其政敝则其士怠以缓其政衰则其士哀思而离
逖夫士民之选也士如此况于民乎况于风俗乎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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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出识其端审其势深明其感通之故一鼓舞而新
之于是有滞兴有敝补高多寡卑有损有益而王道成
矣我皇上今日之治是也易曰包荒得尚于中行洪范
曰皇建其有极猗欤盛哉士生斯时遇斯际亲见裁成
辅相之大而亦有行义达道之责苟不足以翊世运而
赞政理则亦非豪杰有志之士矣士之志奈何大学论
明德要曰诚意中庸论达道之所以行曰至诚然则所
以承上之德者亦惟曰诚而已诚则一不诚则二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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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不诚则杂不二不杂由是而正心修身以达于家国
天下焉由是而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焉蕴之为德
行则笃实而辉光发之为事业则高明而博厚而言语
文字之华姑以有闻于天下又不足言矣异时丰功伟
烈泽润生民功在社稷世世称之无替否则支离偏曲
与众人伍是自弃于圣明之世也而又况乎言不顾行
行不顾言徒以科目为媒禄之具者哉予亦由是科以
进每日惧也愿相与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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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大宗伯李公归曲沃序
自予再召入京窃见大臣去国多称疾不视事上疏乞
骸骨使至即其家拜君言之辱及得允虽恩数稠叠诏
指慰藉亦即其家拜君之宠命而去此称疾之典也礼
也而予窃以为有所未尽善也正德丁丑夏六月望日
礼部尚书掌通政司事曲沃李公复上疏乞解政务圣
天子再留之不获乃赐玺书进太子少保致仕给驿还
乡里仍令有司月给米二石岁拨人夫四名应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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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服峨冠公服大带搢笏陛谢又二十馀日安车已驾
国门入陛辞于戏吾固知此典犹在也盖必如是而后
圣天子之使臣可谓以礼大臣之事君可谓尽礼也哉
何也士修于家兴于学校立于天子之廷固将求以事
君也不虞君之礼我若是其备也既仕矣分职理物日
近天子之耿光月有廪岁有给时有犒事有赏朱芾辉
煌曳佩以趋其在于外旬宣激扬风行电驱令必行禁
必止轺车所临提戈负弩奔走不暇何其品数之隆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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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哉比其老而且去及有故而不欲留也一辞之一慰
焉再辞之再慰焉劳问之使旁午于道谅其必不可留
也进之秩予之传优之养老之禄又何其恩意之周浃
哉夫君之使臣不忘以礼如此而吾为之臣子者乃或
称疾于家假寐于箦使来或徬徨于门恩至或便跚于
庭以疏而辞以书而谢而遂去矣亦何以称上之所以
使我者哉少而壮壮而彊彊而艾耋食君之禄亦腆矣
荷君之宠亦至矣志有所不行而去者义也恩有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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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释而不易以去者礼也义与礼并行而不相悖者也
顾义而忘礼然且君子弗为也而况并与义而失之者
乎李公今日之进退可谓得其道矣观其能美所终如
此则其由进士而历户工主事曰有清誉由户工主事
而迁兵部员外郎郎中曰有能称由郎中而参议而通
政而府尹曰有善政由府尹而通政使而兵部侍郎而
礼部尚书曰有大臣体历事三朝出入九卿而曰有君
子之德岂不益可信哉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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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盖有所不忍也孟子之去齐曰予日望之也其心盖
有所不能忘也彼大圣大贤者其出处去就之际如此
而吾徒学孔孟者也亦固宜有是心也其初也伟然而
登于朝其终也轩然而去于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
人亦何不可之有哉若李公今日之进退可谓知所择
矣走也非能行义也有所不敢忘义也非能执礼也有
所不敢弃礼也积愆累愧行亦且山泽矣异时脱蒙日
月之明赐首丘之地虽困且惫当匍匐往焉以成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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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之节上不负圣天子下亦不敢负李公也公行公
卿大夫士多咏叹其事会俞宗伯德彰来代公任与公
之僚汪君用之柴君时中诸君子俾予序之
送大司马泾川张公致政序
所谓大臣者盖不徒以其位之隆也其道德上足以正
君下足以庇民内之足以识天下之大几而外之足以
成天下之大务者也有如是之德而又以身任天下之
重临利害遇事变凛乎其不可夺是故谓之大臣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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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子总握乾纲于上得臣如此而用之諌必行言必
听委任必专吾知有所令而民莫不从有所禁而民莫
不止有所举措而民莫不服其风声所及犹足以折大
憝而消朋慝其为天下国家之利益岂小小哉兵部先
书泾川先生清浔张公以予观之不但今之所谓大臣
固古之所谓大臣也公以翰林学士国子祭酒礼部侍
郎经筵日讲官历礼户吏兵四部尚书奉敕参赞机务
逮事三朝出入枢要垂四十年盖自启沃教养出纳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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陟之大编纂论撰言议咏歌之细无不以直道自任天
下之人亦以直道许之方介之名达乎远迩其在参赞
也尤以祖宗根本重地所宜镇定安辑因事建议知无
不为有所予夺中外称快事归有司而守备之体益尊
至于忧或蹙于额愤或见于面若有大不得已于其心
者而人莫之测也则公岂徒为者哉乃今年正德乙亥
春正月即上疏乞解政务诏辄勉留凡三往返至于夏
四月竟得允上念春宫旧臣特赐玺书加太子少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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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令乘传还乡仍令有司月给米四石岁拨人夫四名
应用君臣之间可谓两尽其道矣方其求去而未得也
章已十馀上温旨所以慰籍者亦且谆复而公求去益
力计必得而后已中外之人固皆谓公大臣也以身殉
国可也何必乃尔夫孰知公之所以不可及者正惟在
于此乎盖人臣之有出处犹天地之有寒暑昼夜行者
之有止息而食者之有餍足也寒暑不推则岁不成昼
夜不代则明不生知进而不知退亦岂天地之常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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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之所以为大臣其根本节目之大者正在于此彼
其所谓才与德固依是焉以立者也非是亦莫谓之才
德也是故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彼
所谓四时之序成功者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者又不
足云矣故时乎不可去也虽流言日至而不恤周公之
狼跋是已时乎可去也虽其道小行而必速孔子之接
淅是已若外此而徬徨却虑虽忠如伯起贤如望之君
子已惜其见事之晚矣予然后而知大臣之所以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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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其根本节目之大者固在于出处进退之间而出处
进退之间非明以先之仁以胜之而又有大勇以主于
中而达于外盖鲜有不广譬而自恕者然则公之为大
臣其视古之大臣夫奚有慊乎哉抑吾闻之处江湖之
远而不忧其君仁者不为也公受恩累朝亲侍最久知
遇最隆兹其善始令终也礼亦甚腆然则公之去国也
宁无恻然乎哉宁无恻然乎哉诸卿大夫举汉送疏传
故事出祖于都城外余为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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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大司寇吴公致政序
正德庚午春二月刑部尚书姑苏吴公致政归公卿以
下祖之东门外又重夫离合之不常也属宝为序先是
宝尝谒公适诏下优老宝进而慰焉公曰夫人幼而学
壮而行老而归理也亦势也焉用慰为宝敛衽而受之
反而思之诚如公言哉盖万物之生有荣有落四时之
序有往有复终始消息将天地之大古今之远莫不皆
然而奚独士君子之出处也哉顾公之学与行与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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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乎可表于俗者不敢不为天下道也公举乙未进士
为刑部郎中即以明达之才为上下所称重凡部有疑
狱多所咨决既历贵州广东按察副使福建按察使太
仆卿工部侍郎用益博学益日富群疑眩前百务丛委
每谈笑而应之沛乎略无难色故车辙几半天下而所
至有贤名冤者赖以信饥者赖以饱纷者赖以整困者
赖以舒虽三十馀年始晋上卿而海内之所望于公者
则已久矣今其归也则又深达夫屈信往来盈虚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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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尝少有怨尤岂不诚贤于人远矣哉愚盖尝合天
下古今而论之矣湘潭之放忠矣而伤于怨介山之火
贤矣而失之激上东之冠虽决而出于务名丈人之筱
虽洁而果于忘物求其从容中道合乎君子之大中至
正者世亦无几是故孔孟为百世之师而去鲁之行去
齐之宿果为天下后世之模范也今公之行与宝所闻
于公之言岂不诚犹有孔氏之家法哉易曰君子尚消
息盈虚天行也又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公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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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而其言如是矣吴郡佳山水有池台鱼鸟之乐公
又多贤子弟其俊而选者已登于王庭脱簪组之荣得
泉石之安去簿牒之劳就燕閒之雅吾恐隐迹吴门托
名赤松者未必如公之安且适也安且适必且寿必且
永有令名公其所谓学而有所用行而有所成归而有
所养也哉于是诸公皆颔予言也俾书于策以为公赠
送廖君从盛还海南序
物之生莫不有始水始于源木始于根人始于祖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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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而重始也于是为之祠礿尝蒸以追思之为之氏
族本支昭穆以纲纪之为之一世二世以至于五世十
世百世以联属之而礼乐所由生焉礼不虚制乐不徒
作乐也者乐其所自生礼也者反其所自始者也是故
太公数世不忘乎周而孔子亟曰吾殷人也无不惓惓
乎宗祏之承乡土之故者自宗子之法不讲忠厚日薄
因之以流离转徙谱牒散落此道如线其甚也竟有泽
未绝而相视为涂人者不有君子悦礼乐而敦诗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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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贵人重始之意不几于熄乎若吾考工廖氏父子
兄弟不忘其始可谓真能执礼以守先王之道者也廖
氏族盛于海南陵水自其祖讳召兴者徙河间之东光
乃絜其伯氏瑄来留季广以居广生彭字从盛瑄生纪
即今考工君延理也祖子孙三世七十馀年于此矣每
岁时祀享饮食未尝不南向而祭相语家人以世世无
忘海南而其居者亦时时迎北人问动静乃弘治丙辰
从盛长益贤深念同气一体不相见者数世闻世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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岿然且八十馀乃驾舟乘风省于东光又友其弟于官
署居再逾月起处言笑蔼然骨肉之谊不自知其万里
之遥七十馀年之阻也非深达于水木本源之理者能
如是乎且吾闻君自海南而来也固尝涉大江历河越
淮然后达于京师盖亲见水之千流万𣲖又千万里而
逝矣而岷山积石桐柏之间其混混而出者固一源而
未尝分也其于木也亦然君子于此可以知始从盛君
岂亦尝观之而知之者乎不然则浑厚奇特独深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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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思其过人不亦远矣哉不忘其本之同仁也任重道
远独往而不疑勇也是宜其磊落也乎行人所不能行
如此也君既获所愿将南还以报其宗之人虽然吾必
有以告君矣乐生反始固礼乐之情而安土敦仁亦圣
贤之所深予者苟心之同焉贻谋之善焉世世守之以
昌其业则考工虽不必一归君虽不至再省其为固本
深源重始之义不已尽乎考工方以文章事业为圣天
子擢用以扬于天下为天下光盖不独近显族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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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亦将上昭于五世十世以至百世而无穷也斧屋相
望郁乎增高此其报本追远其事之大者而从盛君之
望亦可以慰矣宝既与考工游又感其合散之有礼用
序其略内于归舟俾廖氏世世有所考者若其名讳之
宜避而不避则厌于尊且志信也
赠山东张太参序
士有负天下之望一出而著勋烈者然而不尽然也邅
回坎廪久而不得发或久而后发者有之矣君子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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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扬名之汲汲也哉不惟赋命殊也苟非上智亨衢坦
途实足以覆是故疾徐难易君子视而一之难则思患
深徐则阅故熟及其成功殆无不同若今山东左参政
张公抑之固秦之望而蚤有志于用世者也自其举进
士历秋官主事员外郎出为吉安汉阳二郡皆以能称
盖不独吏畏其威而已观其行者谓之贞探其学者谓
之博识其法者谓之恕不可谓不发且著亦不可谓不
及时矣其调汉阳也居以九载则其邅回不进时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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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者莫不欲速一违所愿怫然恚郁然阻者多矣公独
安处静俟以待天之定何其识之优耶盖九仞之坂一
决而驱之亦易然而不摧裂者幸也孰若周旋盘辟不
失吾矩步范驱之正使积中者不败待时而有获也哉
既乃弘治乙卯果以明绩上之天子陟参东藩君子于
时知公果能处天下而善保令终也吾自幼即闻秦陇
间多奇士未尝不慨然兴起思周汉之旧焉既已入仕
得与其英俊游乃知有所谓张抑之者吾虽不识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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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侍御夏君时雍黄君时济则其产之选也皆亟称曰
吾师张公非秦陇之望固天下之望也先时秦州未有
进士公独奋然力学以成其名执经而从者林立往往
相继登高科皆公启之也噫予又安知抑之之能成功
烈抑移其平日所教于乡者而推之乎是宜磊磊乎过
人远矣自此以往又移所以治郡者而参辅牧伯而卿
而相苟率是道亦无施不可矣始公以乙卯赴任盖逾
年而二君偕乡之大夫士始克举此皆自以为晏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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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久速尚能相安以道而色不动矧言语文字之间
顾厌夫后时者邪或言公好文笃于好仕宜其汲汲吾
又安知其汲汲否与惜予文不足以充其好也
送佥宪郝君序
弘治九年大理寺右寺副郝君性之以公卿荐受诏审
录京畿诸郡刑狱已复决疑事保定还奏之廷中称旨
明年遂擢为浙江按察司佥事职屯田焉嗟乎今之聪
明儒雅之士类能陈力述谟然非屡试而后大用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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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也未必卓卓乎为不可及盖天下之故知其理不
若履其事见之真不若历之熟谈江河辩险阪虽使人
听之耸然未必若身亲舟楫驱驰者之得其要也是故
先王用人必试以难必试以可必明试以功逮至于汉
虽可用为相者犹历试之于三辅诚以其道必如是而
后尽尔我国家建官用人不殊古昔其所以试而用之
者亦有二焉或以官或以事以官则廉其官之治与不
治考绩黜陟是也至于出乎常职之外投之以崎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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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繁剧尝之以权利不乱焉然后用之若性之之所
历者则所谓以事而试之者哉盖性之自举进士为大
理评事历寺副且十载凡经其所允驳者人人以为宜
其素所蓄积固正且大而京畿保定之行电明雷动不
阻于豪慝不挠于疑谤民称不冤则又其表表乎过人
者也夫天下之事宜莫刑狱为难于所难者过人如是
则迎刃而解者固多矣然而按察之任则不专于刑狱
也非特不专于刑狱亦不专于屯田也凡一方之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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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执事之清浊无不于我乎张弛君尚益持风裁以无
负所豫立也哉圣天子举贤任能不遗馀才日厉精以
图至理君虽用之矣安知不犹为试之也乎由佥宪而
上而副而长内而卿尹之位亦方有待徵之试愈难用
愈重奋鸿渐之翼以厝天下于磐石泰山之安性之固
其人哉性之既就道与之同寅者偕祖之都南门而寺
正朱君德章实徵予言以为赠予固因性之之已至者
而浩然思见其方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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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岳州刘太守序
始吾读汉史传未尝不歆慕司马长卿朱会稽田相国
之为人乘时际遇挈所有以示于天下欲蹻取志立应
自布衣不十年跻显融或晋而公卿名揭海内功载竹
帛何其称意哉每叹今之时鲜其伦盖不独其人殊而
世亦异矣及观刘岳州之出处卓荦俊爽歘变忽化乃
知古今虽不尽同而事有不能必不同者世患无其才
耳有之进之何尝不慎用之何尝不亟哉尧章以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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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洽有盛名四方豪俊争交之至持其文以为概流播
都下骈鉴争赏连擢进士高第初授主事即得钱榖剧
司以书生驭老吏巨猾无敢犯严不苛直不挺自大司
徒而下咸以为优两𣙜国课尤著清鲠声闻益勃勃不
可遏其才如此于是再迁为员外郎不逾年遂乘高箱
出守大郡当西南文轨之冲是虽不假于题柱之炫而
负弩之名已成亦无事乎负薪之劳而怀印绶归乡里
使夫道旁之人跂望而不可及矣其视二三君子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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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遇乎已遇者如此则自是而上遇又可知矣虽然此
特论朝廷用才之急及尧章之履历适有同乎古人者
而已若充其志则封禅之藁或不足于事君牛车之衅
或不足于立身吾方麾而去之惟夫一言悟主者差若
并行而不悖然去孔子之所论事君立身则亦槩乎远
矣要之如孔孟之所论非召公之遗爱传说之霖雨有
不足以充其量而竟其业也尧章以俊才当盛年而太
守与民尊且亲专且久又大有作新之责以仰副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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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委寄者吾欲一见先王之教化不于岳州望乎矧
吾乡衣冠文物之运率百馀年一大发当其时际其运
又得其人岂必吾将天下固欲引领矣
送吉安任太守序
正德丁卯春正月石阡太守任君象之以制终入觐改
知江西之吉安吉安之士相与喜曰是固昔在词苑有
文才名者以经术饰吏事于治吾郡也何有又曰是固
执法守正不畏强禦者逆鳞犹且批之何忧于胏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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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之所论不为不知君矣顾二者之所知望也望固
不可缺而实则岂可少乎盖象之自举进士入翰林宝
辄与之游平居言笑衎衎未尝以文自许一日召试东
阁众方泚笔有待顾视象之已数千百言词既葩藻而
议论一一皆合于道及官御史亦未尝以气节自负居
未逾年即抗疏论大事且曰治忽之几在乎正邪当隆
治之世而使邪说得行及其浸淫虽百孟轲千韩愈力
救而不可得议虽不行自是流俗知畏而士有耻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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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观则词章諌诤岂象之有意而为之而声名闻望亦
岂象之修饰而致之者哉况世之以直获谴者率矜豪
轩赫思顾其名往往为所拘縳极力以徇象之自御史
出宰中部即孜孜爱民课桑教种诱子弟以忠信不知
身之昔为内台也再移新安如中部迁归德如新安再
官石阡亦无以异于治邑所至民皆爱之弗忍释去然
后象之之量人愈不可得而测哉盖象之敏而用晦不
欲以长轧人故不求异于人而自有大过于人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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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吉安之士刘禔伍全者三十馀人相与难予曰信
如子言则文学问誉果不足以知人乎哉曰何为其不
可知也仲舒以对策高第出而江都治汲黯以面折廷
争出而淮阳理张纲以直言敢諌出而广陵定是皆所
谓有其望而实能副焉者矧今日当重熙累洽之世任
贤责成非汉代拟而吉安为文献钜邦又非淮阳广陵
之昔日移石阡之政而放之诚易于治哉诚易于治哉
予独恐诸君但知任君之望也故相与乐道其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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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刘进士奉使序
弘治九载宝滥竽分考天下士之在礼部者得江西刘
君持庆焉君明春秋学深得胡氏传旨旁通公谷左氏
出入贯穿引其脉络以达于圣人为文章不拘拘剪剪
沛然吐其辞而放之若汉廷诸臣议论虽人尽其说文
采焕发然诛则诛贬则贬自有扰而能毅杂而不乱者
亦可谓精矣其论古今贤否得失及策当世之务善操
事柄守之不移某是某非此可予彼可夺虽未必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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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然麾之进退如臂使指不为畏首畏尾支离浮游
之言盖以其所精者而达之他文故能如是噫作文之
法当如是矣孰意于吾子而见之哉于时今相木斋谢
公学士守溪王公实主考试遴选拔擢殚厥精力凡与
宝同事者手披口吟心惟目省神以会之率至夜分或
漏尽不就枕席得一士则踊跃喜不自制坐待翌日以
献于二公宝得君亦于执烛时也寒星在天锦绮动目
能不快乎亟呼伍秋官朝信相与击节当是时宝犹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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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所谓刘子者也既撤棘陛见退朝以息俄而殿试亦
毕则有二士者以入袍笏秀整仪貌闲且都吐葩含芳
问之则安成彭师舜与持庆也师舜之才亦与君当而
笔意之峭拔莹丽与其人似盖二君之素相期者亦固
谓有今日也孰谓迂钝幸不为五色迷而乃于一网得
之哉安成春秋名天下凡其为属词比事之文者得之
于手应之于心往往能先四方士然以宿学淹留者亦
时有之若二君则又其地之稑而实一再战而胜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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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既久与朝夕益知其人之贤乃季夏封太仆卿钱公
卒于江东讣闻当宁命营其域而刘君乃以次奉冬官
檄往涖其事亟告于宝曰祥将别矣幸得便道归拜二
人于堂上先生无靳告祥何以悦亲乎夫自君父母之
举君也桑弧蓬矢已射于四方矣方其幼也惟恐其离
于膝也及其知诗书能文章惟恐其不禄于朝而食于
家也君能以芳年清才登高第跻显要有日而又以王
事还故乡凡邑之大夫莫不郊迎啬夫小人前呵夹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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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采动道路将君之宗姻乡党其孰不动色而相欣欣
则君之父母顺可知矣天下之孝有大于此者乎若其
节操之清忠涖事之公与勤则君之祖忠悯公遗范具
在有不庸言者虽然今日之事圣天子所以小试乎君
者也固将有以大用矣由小而大君亦盍思之
送程君德和知泉州序
天下之理原于心散于万事始于一室达于四海惟君
子能博而约之以合其异而归之同是故不出户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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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不下堂而万姓理也及观孔子之论治民则曰奢
示之以俭俭示之以礼又曰观民设教若又欲相机而
动因时而救者盖天下之理虽无不同而天下之政则
不能无敝守其在我者经也百世而不变可也其在人
者则刚柔异性燥湿异宜强弱忠伪异习苟不观而设
之示之以通其变而协于中则政何所底于一而治何
以臻于成哉新安程君德和邃于春秋之学固深喻夫
经权之旨者也自举弘治丙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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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郎以至郎中处钱谷剧司能以简御烦以整易乱得
因时通变之法总诸庾区画既备悬法明允吏无所容
私大为上下所知重乃正德己巳秋九月受诏知福之
泉州夫泉州福之钜郡也而太守统群吏控制千里弛
张操纵运之掌指又可以行道之地也德和以养于平
日验于省署者益扩而充之则夫有所令而使民趋有
所禁而使民避有所设施指示使民观感而化者当不
少矣愚独虑夫天下之习溺于宴安小民之利匮于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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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蚕织渐废而纨绮日繁田亩不增而坐食益众小吏
夤缘绝流掩群财尽力穷剽窃继起虽有直指之使善
战之将一功成而百怨聚但见其害耳而岂足以为利
哉相机而动因时而救宜无急于此者省刑罚薄税敛
之训宽之一分之说视民如伤之意盖今之为民父母
者不可一日不存于心而太守为尤宜惓惓者矣昔韩
韶为嬴长愿长活沟壑之人倪宽为内史不惜考课之
殿而渤海之政则又大率顾以力本齐之载在史册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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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令誉守经行权之法不过如此德和之所以治泉夫
岂后于数君子哉愚见政日成誉日隆台省之召廊庙
之擢皆自兹始矣予在翰林日滥考礼闱与德和有道
义之雅也故敢举古今治民之略论之会地官郎中马
君谒予文为赠因毕其说以忠告于牧民者
送张节判还莒州序
士苟可以利物毅然由之不顾其后此殆古之所谓良
臣所谓君子也今则不然狙巧善避遇肤则噬遇腊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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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吐琐屑则断轮囷盘错则弃而去之递相委托以规
自便而亦不失贤名其有举事不避讥发虑不迎合世
不谓之狂则以为戆虽号为衡度一时者亦未必蒙所
知若巧者之易虽知之亦未必若易知者之深也有如
不避机不迎合为上所知而又深知之苟非久于其道
积信以发志者孰能与于此哉以予观于安定张公大
猷殆近之矣公以太学诸生擢判莒州其初至莒也青
之属地岁比不熟而莒为甚公慨然以为任且以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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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私喟曰昔富郑公活青州流民数百万光于史册吾
虽不敢希踪先烈而青之民则固前日之民宁可坐视
其病乎乃与守贰协力拯之而公之惓惓人自以为弗
及也于是东方藩臬诸重臣皆闻而贤之简牒日下府
凡旁邑之疑狱久弗决者率委之听狱既久疑即有异
同腾谤蜂起公不为挠屈至狱所辄趣召赴对考之此
可流此可输作此可杀是是非非每浃旬而具故君子
以为难而习晏安乐脂韦者亦稍以为异矣迨再阅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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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益信之士庶歌于里御史廌于朝又逾年为今年弘
治十年乃书政最于考部道之直守之固信之笃其有
益于天下而卒不可诬如是哉世有行道立信于朝而
责效于旦夕效之弗得而拂郁至即弃其所学改辙而
驱者亦惑之甚矣此不惟予谓之惑天下之人皆谓之
惑也如使天下之人不谓之惑则褒德之化不必诏之
四方而郑国田畴子弟之谣亦不待见之三年之后矣
此予断以为信于今日者将愈久而益信也邪公既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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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复治莒关中之大夫士仕于朝者皆欣欣相与送之
而阎侍御允德复徵予言以为赠顾予何足以知公哉
然予闻公先君地官公正统中为贤大夫有声郎省而
公子尚质今在选曹甚敏而文方为圣天子所向用则
夫光于祖考教于家而施之国与天下者宁有二道乎
哉予是以卜莒之政将日大也
送南乐王大尹序
弘治乙卯天子既行春令国中念天下郡县容有不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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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泽者乃命冢宰简进士三十馀人补牧民官于是锡
山王君汝昭得大名之南乐吾友邵地官国贤过以告
予予亟问之汝昭乐乎曰否然则有愠色乎曰否汝昭
方蒐经狩史考地至询民风磨精忠运絜矩目若营四
海志若驰万里问南郡之遗俗其礼义教化犹有如延
寿之昔时者乎其人从善服上犹有如乐韩魏公者乎
必筹意卜将劫手以行庶几入南乐之境上操纵开阖
一放而准以上不负简任下不负所学其志如此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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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昭真能有志于用世不规规于身谋者哉士苟有志
于用世不规规于身谋则投之险阻而不惧尝之繁剧
而不扰与之寂寞而不悲激之事变而不怒盖其志固
已定矣而何愠乐之为今天下之仕者其慕内任之重
则曰吾但为近光之臣则已安能校簿书戒期会与胥
吏长正相周旋出候使者晨往而暮归也邪其解之者
则曰乘马从徒呵有拥呼有诺此亦丈夫得志之所为
而又何鄙焉反复相持不过二者而惠民行义姑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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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吾恐陇蜀交于胸中非并收兼取其心有不惬者犹
卬首抗颜自号于众曰吾志士吾志士岂知君子之志
一定于内而天下之事顺趋于外而又安能置他议于
其间哉是故古人劳不坐乘不以为劳什九在外不以
为外其心以为不如是则天下之所以予我者无所于
用我之所用世者无所于尽故穷不得不坚老不得不
壮三公不得不介万夫不得不往耳若汝昭者其诚有
古人之心哉不然何其临事而能敬见义而有勇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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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昭既伟才雅有高志而国贤君邑人也前为许州长
者之政充然在人其讲益之功又自有素奚待予言哉
然有不得不言者则予与国贤诸君子所望于汝昭其
远且大者也
送顺德何司训序
吾友蔡稽勋介夫为余言其姑母夫何君廷用之贤自
蚤岁以文章声于场屋八举而不第且老有司贡之春
官召试于廷卒用其艺得司训广郡之顺德人曰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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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馀而命不逮也嗟乎世有笃志好学卓立于一时而
能不得展卒小就焉者独子也乎哉盖闻之矣遇不遇
时也进德修业者道也时达而道行君子不必也失时
以隳道君子不为也是故曾子不以敝衣而辍歌原宪
不以漏室而改弦其道诚然尔由今观之其与中绀表
素轩车不容巷结驷千乘者贤否高下何如也君子奚
论其身之显晦哉力行不倦求足以名世而已矣何君
邃于易学以居晋江晋江之子弟闻其绪论者往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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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则其审于时义以反复道殆必有数假使终身敝漏
必且不改矧出而明道以推于人顾自隳耶虽然今天
下教学之废甚矣其为弟子贤者则其私淑诸人所自
树立也愚者则其气禀之偏与怠其事者也至问其师
则漠不相关是岂独学者之罪哉彼为其师者罹拂郁
则壮心沮历穷困则锐气消比其得职非沉毅刚节之
士未有不怠于进修者也怠则不锐惟因仍苟且而已
望其体包蒙法善喻激颓废止朋辟使学政立而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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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俗化而真儒出宁有是邪传有之曰凡学之道严
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又曰择师
不可不慎亦虑末流之有此耳然则当其事者宁可不
加之意乎或曰今天下诚有如予言者然业已成习卒
难变之子言母乃迂乎于戏此正寻常之大病而余之
所深忧也使世有慨然任道而诲人不倦其师范不立
而善人不多者吾未之深信也君素体道且清修出性
而好学晚不衰为稽勋君所称述则固其人矧顺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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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郡为贤才之薮又大有兴理也此而余不言吾恐遇
大匠而不与论规矩见善射者而不与论志彀天下终
无复古之日矣岂惟余失人亦非介夫诸君子所以待
君之意也
送刘都事致仕序
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出以致君行道而钟鸣鼎食纡
朱绾黄不与焉处以隐身求志而栖迟偃仰不知叫号
不与焉然人之情难实而易名不好其所谓出处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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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多好其所不与焉者故夫处岩穴则讥仕为通居庙
廊则病隐为僻考其所归盖鲜有行其道而得其志者
苟行其道而得其志则仕止久速进退用舍莫不皆同
可出则出可处则处不欺乎君不违乎亲岂非圣贤之
中行而士君子所宜企及者乎今之君子盖有庶几如
是者蠡吾刘君德良其人也君始为邑诸生年及强乃
贡于太学藏修刻苦发色有艾甫入官其未入也亦尝
屡蹶于场屋坎坷备至终无怨色抚卷谆谆曰吾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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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志也既仕即得都察院检校再迁至都事都察院者
国家纪纲法度之丛薮也凡诸藩臬郡县激扬予夺刑
诛废置之典莫有不由其论列而定者君三徙官其中
进随都御史应对公家退与绣衣使者咨谋四方政令
风俗仆仆无少休亦无惰意曰吾以报吾君而行吾所
守也年七十乃上疏请老则曰某以书生致身宪府遭
遇圣天子嘉其微劳晋秩为郎封先人之墓逮事两朝
老无以报德不去何求其出处坦然明白正大如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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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嗟乎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应侯之所以保身也知足
不辱知止不殆二疏之所以抗志也若君之壮而出耄
而归岂不诚贤乎有古人之心哉岂不诚能出处不愧
于圣人之训哉世有人而大言以自矜衒于众及其无
所成而退也又假一去以为高曰富贵非吾所好曰吾
道未可行也亦何其用心之诡邪孔子曰进以礼退以
义老子曰知其荣守其辱君必有以知之而有以以之
固非苟焉为此以欺世者也蠡吾为京畿近邑土俗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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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吾知岁时宾饮黄眉皓须峨冠豸服策杖而往登阶
而让足为后进之观下至鸡豚之社偕故旧从子弟浊
酒共适亦足以畅其情而宣其气其视功成近殆而不
知止者何如邪且吾闻都宪刘公汝器亦家居此固生
平伉厉守高者君之归益大有可宗者也君既戒行李
且发地官侯士宾偕乡之仕者将往送之宣武门过谒
予言予因序出处之义以为君赠且以告其乡之人俾
继君而进者有所兴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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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少宗伯王公奉使归省诗序
正德戊寅秋七月圣天子大封宗室乃卜日庚子御正
殿传制命文武大臣充正使捧节册以行礼部左侍郎
瓯滨王公思献当之益府于是公别家数年矣念母太
恭人朱在堂年八十有五图便道归省焉缙绅之知公
者既喜太恭人之耆耋康宁食未艾之福又窃羡公以
天使之贵驻节里门入展温凊之礼领诸孙曾称寿膝
下其乐有不可胜言者各为歌诗以歆艳之既成帙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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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为序予惟天下之事莫大于忠亦莫大于孝忠不出
于孝则无以为致身之本孝不移于忠亦无以验竭力
之实故诗言锡类礼亦以战陈无勇涖官不职为非孝
由是言之岂有二道乎哉公蚤以进士及第直词林官
祭酒出入京国为海内学者师范洎其为秩宗也值国
家屡议大礼斟酌损益与时偕行所以忠于上者无所
不至而显亲扬名大有闻于天下孝亦岂外是哉抑公
今日之行尤有大焉者而余未敢述也今天下风俗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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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廉耻日薄贪黩之吏布在郡邑政以贿成化以力梗
嫚侮之渐其变为犯公固尝慨然有意澄清之矣大宗
伯为百司风化之首奉命以出又有周度旁诹之责其鼓
动作新之机端在是哉吾知奖一忠厚则刻薄之政沮
进一廉洁则苞苴之色丧尊王之论发而朝廷尊忧民
之意见而百僚肃使夫车毂所及风声凛然节旄一临
趋向顿改其有益于上下岂小小哉夫如是则使不为
徒出省不为徒入而忠孝之功益高大而无疆矣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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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江心之胜游抚芙蓉之旧迹则公养志之暇自有馀
閒而非作者与予之所望于公也书以为诗序
贺江知州荣封序
昔者先王以八柄驭群臣法则内史掌之太宰统之曰
爵以驭其贵曰禄以驭其富曰予以驭其幸度材而授
位量能而任官其能力于官位者则宠命以予之是故
清白兴而贪夫廉持重作而薄夫敦刚直遂而懦夫立
赏一人而天下劝矣所谓厉世磨钝奔走士大夫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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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哉国家建立制度一法古昔凡郡县官三载考绩最
者秩以散阶赠封其父母制诰以褒之章服以异之是
即先王予臣之意也夫草莱之士一立于朝苟尽其心
焉贵之富之又推其所自逮亲而显之岂不为荣幸矣
哉世有苟且欺负之徒不念君之所以赉我者甚厚且
大往往纳苞苴乐怠敖崇聚敛繁刑罚卒亦不旋踵而
废之夺之其视此所得何如耶定州守江君文英为凤
阳颍人自少以积学升于国子铨部召试之用优艺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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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历沁通涿三州皆有能声连得书最于部使者冢
宰三原王公廉其贤荐知定州初公以君年劳闻于上
天子若曰女惟克勤乃服昔吾使人视沁繁剧理五谷
登善良遂视通如沁视涿亦如之余嘉乃勋其进秩为
儒林郎赠其父为定州知州母为安人妻封亦如之命下
天官郎疏其行事以请于馆阁馆阁以授舍人乃出官
锦角用轴玉玺用识丝纶用文期日以授之诸朝士知
君者相与喜曰盛哉盛哉直而廉勤而不烦谨而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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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其有此也夫士修于家而禄于朝以有今日之命异
时登之墓道传之子孙生光宰木而波及后裔岂有既
邪诗曰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君子
其知所受福禄哉而后能此也予往以承颜道出于定
亦闻郡有江使君甚贤者及还京师乃闻进士太原陈
君之言益徵吾所闻因序君之可喜者以为君贺若夫
受恩能知必思报焉穷益坚老益壮则惟君所为他日
予尚得咨之宰属稽之史传以考君之晚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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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孙母封夫人七十序
嘉靖二年吏部尚书致仕德兴孙公配封夫人张寿登
七帙夏四月二十五日实惟初度之辰今少保大学士
鹅湖费公夫人封夫人之子也故公图为寿以予尝从
太宰公后且太宰公先子所荐士也属为序予惟道不
外乎阴阳乾阳也其德始之先之坤阴也其德终之成
之阴以应阳坤以承乾阴阳合德刚柔相与是故能变
化既成万物也岂惟天地为然臣之所以承其君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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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承其夫亦犹是矣自唐虞三代以来若皋夔若稷
契若伊傅周召竭力以终其君之事故天下称为贤臣
若鲁文伯若邹孟轲若晋叔向以洎孟博士李景让之
母亦竭力以终其夫之事故天下称为贤妇事不同而
理同各成其能以毕其志易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臣道也妻道也信不诬哉予观太宰公之仕自御史藩
臬以至都宪自少司焉宗伯司空司寇以至冢宰盖无
非以古人之所以事君者事君其冰檗自厉终始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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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闻于上下有不敢以易而述者即以夫人之所以
相公者言之言必恭貌必庄祭馈宴飨虽劳必亲教诸
子妇虽至爱必严服食供奉虽有馀必约逮下虽仁必
有制凡公之所欲举及所不欲行未尝不相其成以合
于义其视古之令德所以善承夫子以有誉于后世者
亦何歉哉太宰公今年七十有六方敛其设施开济之
用为恬澹自得之乐夫人率诸子事之或游于学或歌
于庠或勤于家塾诜诜向成有美继述而夫人女克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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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累封一品夫人冰玉相映增光闾里予然后而知
天下之理果不可诬夫地承天故含弘光大而品物亨
臣承君故明良喜起而庶事康妇之所以承夫亦何以
异于是是宜夫人之寿耇无疆而诸福并集也家人曰
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夫夫妇妇而家道正不在兹
乎且吾闻太宰公之祖司马公昔为方岳有大勋劳世
有令德而公与夫人所以培其基而达其枝者益厚吾
以是而知孙氏之日大也敢敬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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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寿堂序
福莫大于寿寿而康宁者十得其五焉寿而攸好德者
十得其一二已为接踵而至矣其难易殊者何体有大
小也耳目鼻口四支肝腹肾肠以至齿牙毛发所以为
康宁之具也体之小者也心所以为好德之本也体之
大者也自夫耳不瞆目不盲手足不痿痹齿牙毛发不
齳不
肝腹肾肠不疾以痛如是而臻于寿耇已非义
袭而致又况乎真能好德至于期耋不衰乎是知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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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贵也康宁而寿也不如好德而寿之可贵也苟但以
寿不以德则老株败蘖非不更岁阅月之深而君子曾
以为寿邪若真定许母卢孺人者年跻八十所养如初
强时宗族之称寿者莫不曰许母乡邻之称康宁者莫
不曰许母抑孰知母之寿而康宁者亦德之所致哉盖
许与卢俱为郡著姓母之归许也为贰尹良佐公配逮
事舅姑今若干年亦且为人祖母矣凡中馈之务若五
饭酒酱衣裳以及佩帨纴纺虽至老未尝不亲为之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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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言之使诸家人妇子有所矜式当贰尹公之在华亭
也每戒诸子曰吾少也困或墓而庐或耕而读薪水之
劳惟女母任之今若非吾侔若妇亦逸于女母女尚念
哉故二子淬厉奋发底于有成而伯氏廷贵者复自国
学为寿光丞足继其志孝友之风于前有光此不惟其
过庭之训而孺人之力亦不可诬也是宜寿届于百而
子孙之贤禄养之丰也哉初廷贵之寿光即迎养孺人
为堂以居之日奉甘旨母子煦煦然予固尝闻之矣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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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弘治丁巳廷贵以事至都下因得悉母之贤且曰惟
二月哉生明母之初度辰也瑄无以显扬又无以为寿
愿得君子之一言归以献焉吾母其顺矣乎嗟乎人之
福固莫大于德与寿而其伦亦莫大于孝与忠有如世
继其德食君之禄以悦其亲而亲悦之名不堕业不旷
将天下其孰不称之而矧吾同里闬者是宜名其堂曰
德寿以著母之德与寿光君之志也春令方燠笾豆静
止吾知鸠杖鹤发登于斯堂子觞于前孙拜于后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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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坐拥之啸且歌和顺之气几何其不薰为甘露孕为
灵芝也哉虽曰灵芝甘露吾不可必也许氏之子孙其
必将由是益敦诗书仁义之泽以昌大其家于无穷也
顾宝未足以称君子姑因李行人德元之请序以贺之
且以志焉
荣哀录序
荣哀录者安乡张公信甫之挽歌词也挽之有歌始于
执绋盖古者送葬共力以致丧于是呻吟悼叹以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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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恻怛之情及生死往反之道哀郁于内而不觉其
发于声音者如此也其后作者渐广亦稍稍称其德行
著其功业颇近于诔然事以词显情以文著则君子亦
固未尝不与之也此荣哀录之所以继作欤公以英伟
果毅之姿逮事三朝皆著忠谨敬皇尤奇其才自侍卫
比袭爵未再逾岁即诏管三千营操练未几遂命掌南
之前军都督府事专管操江寻命修葺朝阳门复奉敕
选军公每受命即夙夜惊惕不遑食寝赏罚明而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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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在军中十馀年士卒咸信服而江淮之间鲜有盗弄
窃发者君之始来江南也陛辞赐蟒衣朝阳门成赐宝
钞今上御极赐䌽币白金讣闻震悼赐赙奠官车船夫
公之所以图报国家之心固为汲汲而国家所以宠赉
礼貌于公者亦何其隆且盛哉呜乎君臣相遇自古以
为难故毅奔而牧戮阃以外不终者相望也幸而遇焉
则充国之谙练伏波之矍铄行且老矣有如幸而遇又
幸而未老而忽焉朝露之易晞使夫久蓄之将不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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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于伟绩而有馀之宠亦不得优游于晚地岂不可悲
而叹叹而歌也邪若夫自大江而北至于国门二三千
里之间昔见公树旄拥节之盛而今为轜车篓翣如此
则虽善喻之雍门致一之南华盖已自不胜其惋愕矣
而况乎行道之人哉是则大夫士之所以知公而歌公
者意有在也公讳恂凤阳寿州人其世系宦迹之详尝
载诸史传碑版兹不著
何淑人挽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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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何淑人之挽歌词也淑人为少宗伯紫崖先生马公
之配贵州参政汝砺考功员外郎汝载之母其挽歌词
则一时卿大夫士所为哀挽而作之诗也盖古者送葬
必执绋则有歌以相之其讴吟哽咽之间而因以寓夫
悲思叹悼之意自薤露蒿里而降作者愈繁亦往往述
其行谊美其功伐王公士庶鲜不用之虽其言不免于
益文而所以哀终送死之情则固在其中矣淑人之归
公也逮事舅姑能以笄年身任蘋藻蚕绩之事增膏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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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跻于词垣以至卿宰兰桂森立登高科者相继凡海
内之言家学者必称西克父子并荣令闻不已恩封禄
养近代鲜匹淑人亦且被三命寿届七帙亲见其福禄
之来如川方至宜若可以无憾矣而何以哀之盖公自
云吾少也贫甚井臼之劳淑人亲操之下至时植字畜
率藉其力夙兴夜寐岁以为常故吾得专意于学问以
有禄秩今志幸少偿诸子亦复成立可以息肩堂上而
淑人已矣于乎耕耨之功有馀而不得久食其入庭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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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荫方茂而培植者去之茹辛尝苦于五十年之间而
不获坐享旨甘于偕老之境岂不亦大可哀也哉矧夫
三代而下樛木鹊巢之诗不作自食禄之家以及闾巷
能以恩逮下而无嫉媢之心者几人哉若淑人之为主
母及爱其幼子弇若已出慈惠恻怛不由勉强使阃以
内见而闻之者贤者有所劝而不贤者有所悟而改则
虽诗之永言之五噫而三叹之犹有不足以尽其涵泳
之指深长之思者也此挽歌词之所以不得不作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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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廷用字良佐以文章道谊为一代伟人言行政事无
不卓然表见于世读是诗者溯流求源则公之平生自
身而家而国其可知者又如此宝公会试所取士也既
习知懿德怆感自异故诗成而公命宝序之
铭
远心斋铭
予既以远心铭斋客或谓予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操
之则存舍之则亡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噫嘻吾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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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所谓知近而不知远夫万物莫灵于人人莫灵于心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而心也者又人之所以参三才而
赞万化者也凡夫饮食起居之微鸟兽草木之繁君臣
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彝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无不
于是乎总括而运用之盖非宅之高明光大之域游之
不息悠久之境居之幽深玄远之地有不足以充其体
而达其用广其量而尽其才也彼世之为心者徒见放
失之害是以拘拘剪剪设禁卫而立堤防其所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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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居游者不越乎四体百骸之间而已自以为心可无
亡也然而靡曼引之目钟鼓诱之耳椒兰齆之鼻香膻
甘滑爽之口晏安佚乐移之手足日流于污下昏冥之
区而不自觉者则岂远之害哉彼其安于小成狃于近
利拘于气禀蔽于物欲见近而不见远以至此耳然后
知吾之所谓远者非游之千里放之汗漫之谓也不离
于万物之中而常超乎万物之表充塞乎天地之间而
不出乎天地之外是故置之市廛车马而不闻其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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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丝竹帷帐而不见其华娱之白台闾须而不知其美
尝之崎岖险阻而不觉其难弃之摈斥寂寥而不厌其
淡泮涣乎从容乎若与神明游而上帝居不但如是而
已举而措之天下之民则鼎彝旂常之功不能夸其志
广堂方丈之奉不能淆其虑汤镬斧钺之威不能挫其
节是岂拘拘剪剪畏首畏尾见目前而不见万里谋旦
夕而不谋悠久者之所能彷佛哉则知心固宜近也非
世俗之所谓近也心固不可不远也非世俗之所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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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靖节之所以咏为歌诗而予之所以名斋也欤既
已对客乃为之铭曰人惟物贵心为天君惟圣与狂繇
一念分彼昏不知小近是昵或怀晏安或迩声色君子
远心匪游千里不累乎物乃契于理圭组轩裳纷纶我
前我方超然游天地先高明以居广大是宅万类同春
八荒我闼颜也不改孟也不动涵泳从容入圣之境
墓志铭
封徵仕郎户科给事中朱公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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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戊寅夏朱都谏应周将往册封便道归省余既尝
为文为其父豫庵公寿比秋七月命方下而豫庵之讣
至矣都諌则复衰绖以状泣请余铭余悲其能孝而弗
获遂也安可辞按状公讳文兴字世盛行九豫庵其别
号也世为闽之莆田人祖唐古田令玑始自光州来徙
遂定居焉在宋代有显者凡十六传而生云隐公体隆
云隐生二子长赠户部主事允珍次允忠允忠生大五
公荣则公之祖大五生榕坡公椿则公之父也母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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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生而天性高迈事父母曲尽孝谨饮食衣服必丰必
洁居丧哀毁踰礼凡殡葬祭享宾客之费皆出已赀弟
或请助之公曰吾力尚可为也处兄弟友爱备至终身
未尝分析朋旧有患难无问晨夜必赴援至罄家所有
以济其事乡人皆以为不可及疾恶甚严人有过辄面
呵虽遭强有力不为怵或疑其近讦则曰我性固尔不
可矫焉以殉俗也尤笃于教子尝言学必自立志始志
不立虽有成不足观也正德辛未子既举进士为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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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迎养二亲京邸甲戌封徵仕郎户科给事中给敕命
公具衣冠北向拜谓其子曰吾志丘壑乃今服天子宠
命顾吾老矣弗能报也汝其勉之是冬南归丁丒夏复
至京师居数月而返以戊寅春三月二十日遘疾卒于
正寝距其生于景泰丙子九月二十七日享年六十有
三配叶氏封孺人有内则子男一鸣阳即应周礼科都
给事中以操识有声琐闼女一适洋城郑居渐孙男二
士贵士英孙女二长许户部廖郎中庆之子衍箕次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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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黄知州廷宣之子某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
山之原公早有用世志考订古今穷昼夜不息尤练习
律令人情真伪一见瞭然事有卒至辄迎解曲当晚益
为闾里所信服有争閧者皆取平焉言议不及官府自
部使者及郡邑大夫率强而后见修葺家祠封识上世
坟墓整饬祖居为费颇广俱未尝敛及族人族人德之
暇日偕一二耆旧登八壶泛兰陂徜徉为乐每贻书其
子必戒以忠孝大节直躬而行以达于家而范于乡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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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所谓逸民者哉是宜铭铭曰学先立志古亦有言
行之终身众人所难曰直与方公若有得以畀其子遂
昌于国其昌伊何青蒲皂囊降敕自天于亲有光维亲
之光亦亲之志潜德载辉昭示百祀
刘母姬氏墓志铭
余与翰林学士襄垣刘公舜卿尝同居京师之南薰里
里多刘氏且门阀辉赫子弟诜诜皆成人余时异之公
曰此吾族人也逾年公族弟锦衣千户钺衰绖诣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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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钺不幸先人捐馆诸父亦逝唯祖母在堂今复没矣
惟祖母实佐先祖起家以有今日窃惧懿范泯焉不传
无以示我后人罪实在钺乞一言为钺祖母铭予与学
士公同寅又居同里知其族之多贤也重以请安可辞
按状母姓姬氏处士刘公讳刚之配也世为大名府魏
县人父讳管成母赵氏母自幼端重简默不妄笑语归
处士逮事舅姑姑杨氏内法峻严母亲执舂汲必勤必
慎缝纫烹割浆酒之事无不精洁以孝养闻初处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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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本上党襄垣人永乐间占籍京师逮处士资地尚约
每谓母曰生事如此奈何母笑而不答强之则曰丈夫
顾立志何如耳服勤力作俟命于天富与贵宁有种乎
辛苦吾不敢惜惟君勉之处士乃一意干蛊无复内顾
母亦佐以勤俭不遗馀力家寖以兴不十馀年遂致殷
富治第宅辟田圃一时里巷罕俪其盛母实有力焉性
慈惠见贫乏不自振者辄赒给之年三十馀不御荤肉日
惟焚香诵佛而已平生表里一致不解作谩语衡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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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皆不欲识曰吾知秉吾心耳人亦感其诚实不忍欺
之生三子皆贤而好礼与诸缙绅游遂为晋中著姓母
年八十乡大夫士咸绘图赋诗为寿车马喧阗见者莫
不称其有德盖又再逾岁而卒正德丁丒八月二日也
距其生于宣德甲寅十月二十三日享年八十有三子
三人长文聪娶郭氏继章氏次文达娶邓氏次文政娶
张氏孙男四长即钺锦衣卫副千户娶侯氏次鉴娶封
氏继郭氏钥锦衣卫冠带总旗娶侯氏锡锦衣卫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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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郑氏继姚氏孙女四长适沈芳次适锦衣卫指挥佥
事韦章之子玉次适乡贡进士魏澜次适前锦衣卫指
挥佥事镇抚司理刑牟斌之子舜臣曾孙男五永年永
贤世臣荩臣某曾孙女一将以是年九月十一日合葬
于宣武关南白纸坊枣园之茔三子皆先母卒晚年就
养诸孙钺于诸孙为最长故后事钺主之于乎处士以
勤俭兴家而母主于内有夹辅之力逮至三子克绍父
志诸孙各业文武遂大其室伟然门闾于前有光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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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跻寿考亲见家道之有终矣身食其德而功归于夫
子庆及其子孙是大有劳于刘氏也是宜铭铭曰惟姬
氏出周裔生于魏嫔于晋以大刘之世若国有勋以昌
厥嗣若带若砺帝持厥契家人大成百祉川至亦既寿
考一毕其志馀庆绵衍岂曰无自铭德于幽昭示百祀
墓表
先祖赠监察御史府君墓表
呜乎立身扬名孝子所以显亲立功立德君子谓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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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若吾祖垂诗书礼乐之泽至家君而益昌大可谓无
负斯言矣然宝侍家君二十年虽显融闻望未尝有德
色固知有罔极之思焉他日乃谓宝曰女祖迈种德乃
及后昆流风在予罔敢失坠以有今日爵为大夫得食
五鼎未尝有曾参一日之养季路百里之负衔哀负隐
五十馀年窃惧潜德之耀世远而弗传焉女其念哉宝
用是悚惕谨敷家君称述之辞刻兹石表先祖讳麟字
文祥世为藁城人祖永考友智俱以令德著于乡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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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幼警敏学问得之天成平旷明爽不为容饰而潜有
大志永乐之癸卯年未弱冠偕老儒入场屋遂以春秋
擢乡进士授平阳临晋学教谕循循诲人用说桎梏居
数年值县令缺官府畀以印章曰惟尔贤百责尔署之
性素长者不以严刻绳下有坐法当捕者释不问遂抵
罪谪韶州英德河泊使时北人不习南行多为危而沮
之先祖悠然若有妖寿不贰行法俟命之意乃携家而
赴期年卒于官年始三十有二卒之逾三月而家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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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自先祖官临晋时时氏夫人已弃中馈继室以徐孺
人则先祖妣也祖妣出广信上饶名族父县令公聆知
藁城没而家焉祖妣实其长子乃归于我性婉昵幽洁
而有烈志年二十六有先祖之丧力图反葬广东去北
方且数千里冲突瘴疠出入鱼龙之窟寡妻弱息盖亦
有颠沛而不能反者祖妣独毅然扶柩北上乃携时夫
人之孤曰玺及家君以行悬命舟楫矢心节义过父母
之邦而不留卒还藁城以安于窀穸乡人闻其来曰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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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孺人莫不壮而悲之既乃命先伯曰玺女业家命家
君曰玉女就外傅无沗尔所生诗书礼乐具在女其无
忘尔父之志家君泣而受教奋迅自立勤学不倦祖妣
益苦节脱簪珥以供之无斁天顺甲申间家君举进士
喜且悲泣谓姻党曰昔吾问关岭海之间涉澎湃履巉
岩冒险冲危万死一生岂知今日得复见吾儿成立邪
县大夫闻其详以上于郡郡以奏之天子若曰郡有徐
节妇者靡他自矢有共姜之操教子以义有范母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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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表之以励风俗天子若曰可哉其旌其门曰贞节事
下以闻祖妣悽然曰吾以酬吾志而已而顾蒙宠命俾
有今日归报于地下宜无憾矣明年卒于京师享年五
十有七时家君为御史监察广东道乃以丧归袝于先
祖逾三年复起为山东道监察御史皇帝敕曰国家宠
任事之臣必有推恩之典其赠御史玉父麟如其官母
徐氏为孺人呜乎为人子者养能及其存荣不没于后
则饮水亦欢捧檄为动而况于鼎食恩封乎不幸而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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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逮则终天之慕曷其有极此家君所以仰天而椎
心者也家君累官山西按察使以云南副使致仕娶赵
氏民望之孙赵府纪善准之子子长曰玠举成化丁未
进士为监察御史宝亦偕兄举今为国史检讨呜乎祖
作之则贻谋无穷善政善教则家君之所以克承德而
垂令闻者也世之君子岂知荣华发于冰霜煖律回于
幽谷乎谨述大端将图不朽以请命于家君县尹穆侯
济之闻之喟然走谓曰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固有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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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也此不与力溥实耻之家君三辞侯曰固以请乃相
与琢石刻辞用昭遗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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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峰集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