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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元名臣事略卷八
元 苏天爵 撰
内翰窦文正公
公名默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岁己酉
召居潜邸中统元年拜太子太傅辞不受改翰林侍
讲学士未几以疾辞三年复召入朝职如故至元十
七年拜昭文馆大学士是岁卒年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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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幼知读书确然有立志叔祖时为郡功曹欲使改
肄刀笔公不肯就愿卒习儒业会国兵南下公为所俘
掠间关险阻还走达乡井家人辈皆巳去唯母氏存焉
惊怖之馀母子俱得时疾僵卧困惫中重罹母忧扶病
藁瘗而大兵复至遂往河南而依母党吴氏以居服阕
赘于清流河医者王氏妇翁谓之曰世方多难能业医
术则可以济人而善身因稍习之壬辰授馆西华以教
读为业久之河南复被兵公还视其家则尽室亡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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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之蔡遇儒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能得其微妙金末
帝之迁蔡也公以为大兵且至不速去祸在旦夕乃徙
居德安之孝感县县令谢宪子一见与公相善以语孟
中庸大学授公公朝讲暮习以为初未尝学而学自此
始欣然日有所得
河南既下中书杨君奉朝命招集释道儒士公应募北
归至大名寻返乡里以经术教授邑人病者来谒无分
贫富贵贱视之如一针石所加应手良也久之道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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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上在潜邸闻其贤召之既至首以三纲五常为言上曰
何为三纲五常公一一言之上曰人道之端无大于此
则不名为人且无以立于世矣公又言帝王之学贵正
心诚意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正自是接待加礼
不令暂去左右尝言及治道上问今之明治道者为谁
公以姚枢对遂召用之
壬子冬赐以貂尾裘帽时皇太子未冠上命公教之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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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大理以玉带钩为赐曰此金内府物也汝老人佩服
为宜且太子见之与见朕无异庶几知所儆畏逮公请
南还命大名顺德各给第宅田土冬夏皆有衣物岁以
为常
上即位首召至都问曰朕尝命卿访求魏徵等人有诸
乎对曰许衡即其人也万户史天泽有宰相才可大用
遂拜天泽为丞相诏授公太子太傅固辞曰今东宫未
正位号且臣不敢当保傅之任乃授翰林侍讲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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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公言于上曰臣事陛下十有馀年数承顾问有以
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以先
帝在上奸臣擅权总天下财赋操执在手贡进奇货衒
耀纷华以娱悦上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皆此徒也此
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救世一念涵养有年
矣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欣踊跃引
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小人一时功
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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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
揣摩以利害惊动人主之意者无他意在摈斥诸贤独
执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别选公明
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时平章王文统用事
故公言及之一日同在上前复面斥之曰此人学术不
正必将坏天下后世不可久居相位以疾引还明年文
统事败上追忆公言谓人曰曩言王文统可罢者惟窦
汉卿一人向使言之者众朕宁不思之耶即遣使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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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京师国有大政时加咨访
公奏言三代所以历数长久风俗纯粹者皆自设学养
士所致方今宜建学立师博选贵族子弟以教之以示
风化之本于是拜许衡国子祭酒教养胄子皆公言发
之公尝同太保刘公左丞姚公等侍上前询及治道公
言君有过举为臣者当直言匡正不可诡随都俞吁咈
此隆古所尚今则不然君曰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
亦以为否莫敢少异非嘉政也上默然诘旦复同侍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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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会猎者失一海东青鹘上盛怒一侍臣从旁曰是人
去岁失一鹘今又失一鹘宜加罪上释猎者不之问移
怒侍臣且杖之诸公出咸揖公贺曰非公诚结主知安
得感悟至此
公年八十诸僚友致贺礼符宝董公以闻上恭默瞻仰
拱手于天曰此辈贤士安得请于上帝减去数年留朕
左右同治天下顾不伟欤今老矣良可惜也怅然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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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禀乐易与人交不立崖岸平居不好臧否人物时人
不过以柔愞书生待之至其关国家大计则面斥权贵
不少挠虽古之汲黯朱云无以加盖胸中所学纯正其
志有所操守故见于事业如此上尝谓侍臣曰朕访求
贤士几三十年惟得李状元窦汉卿二人又曰如窦汉
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始成完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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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姚文献公
公名枢字公茂营州柳城人后迁洛阳国初为燕京
行台郎中未几辞去岁庚戌召居潜邸中统元年拜
东平宣抚使明年召拜太子太师辞不受改大司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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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拜中书左丞至元五年出佥河南行省十年拜
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十二年拜翰林学士承
旨十七年薨年七十八
公自稚弱笃于孝敬长力于学昼则经纪其家向晦则
读书夜分不辍妣夫人恐伤耽苦每止之乃塞窗不使
见烛就枕必尽三鼓闻将迁关中考康懿公录事判官
于许俾取师氏姑以来公徒行怀书困依于树宿止于
邸亦出以诵自期甚高宋内翰九嘉时有重名方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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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折行位与之游一日宾会录事名召公内翰怒曰公
茂负王佐之略岂可若是易之先祖曰同僚呼儿辈宜
然犹竟席不乐其为前辈见推如此
壬辰许城被围州版公军资库使与副夜直四鼓闻窗
外叹曰人献东门出索之无得副曰吾尝遭兵河朔见
物云然宜救吾家乃相与归至家裹糇粮为逃死谋日
出而东门果破军将萧姓者曰吾尝受丘真人教汝军
中惟救人无杀吾救乃死公闻太宗诏学士十八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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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教之俾杨中书惟中监督则往依焉中书少公
六年兄称之与偕入觐时龙庭无汉人士夫帝喜其来
具重之
乙未诏二太子南征俾公从杨中书即军中求儒道释
医卜会破枣阳并公所招将尽坑之大将幕竹林间公
前辨析明诏如此它日将何以复命乃蹙数人逃入竹
中者脱死数千人继拔德安得江汉先生赵复仁甫见
公戎服而髯不以华人遇之至帐中见陈琴书骇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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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人知事此乎公为一莞与之言信奇士出所为文数
十篇以九族殚残不欲北与公诀蕲死公留宿帐中既
觉月皓而盈惟寝衣存及鞍马号积尸间求至水际脱
履披发而号欲投溺而未入也公遂以徒死无益汝存
则子孙或可傅绪百世保吾而北无他也遂还尽出程
朱二子性理之书付公江汉至燕学徒从者百人北方
经学自兹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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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辛丑赐金符以郎中伊啰勒齐行台于燕时惟事货
赂天下诸侯竞以掊克入媚以公幕长必分及之乃一
切拒绝遂携家来辉垦荒云门粪田数百亩修二水轮
诛茅为堂城中置私庙奉祠四世中堂龛鲁司寇容傍
垂周两程张卲司马六君子像读书其间衣冠庄肃以
道学自鸣佳时则鸣琴百泉之上遁世而乐天若将终
身后生薄夫或造庭除出语人曰几褫吾魄又汲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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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民成俗为心自板小学书语孟或问家礼俾杨中书
板四书田尚书板诗折衷易程傅书蔡传春秋胡传又
以小学书流布未广教子弟杨古为沈氏活板与近思
录东莱经史经说诸书散之四方时先师许文正公在
魏出入经传子史泛滥释老下至医卜筮兵刑货殖水
利算数靡所不究公过魏与窦汉卿相聚茅斋听公言
义正粹先师遂造苏门尽钞是数书以归谓其徒曰曩
所授受皆非今始闻进学之序若必欲相从当尽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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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以从事于小学四书为进德基不然当求他师众皆
曰惟先生命岁庚戌文正公尽室来辉相依以居
上在潜邸遣故平章赵璧来徵既至上大喜自客过之
时召与语随问而言久之询及治道公见上聪明神圣
才不世出虚己受言可大有为乃尽其平生所学为书
数千百言首以二帝三王为学之本为治之叙与治国
平天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
爱民好善远佞次及救时之弊为条三十曰立省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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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政出一纲举纪张令不行于朝而变于夕辟才行举
逸遗慎铨选汰职员则不专世爵而人才出班俸禄赃
秽塞而公道开定法律审刑狱则收生杀之权于朝诸
侯不得而专丘山之罪不致苟免毫发之过免罹极法
而冤抑有伸设监司明黜陟则善良奸窳可得而举刺
阁徵敛则部族不横于诛求简驿傅则州郡不困于需
索修学校崇经术旌节孝以为育人材厚风俗美教化
之基使士不媮于文华重农桑宽赋税省徭役禁游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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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民力纾不趋于浮伪且免习末技者岁加富溢勤耕
织者日就饥寒肃军政使田里不知行营往复之扰攘
赒匮乏恤鳏寡使颠连无造者有养布屯田以实边戍
通漕运以廪京都绌债负则贾胡不得以子为母如牸
生牸牛十年千头之法破称贷之家广储蓄复常平以
待凶荒立平准以权物估却利便以塞倖涂杜告讦以
绝讼源各疏施张之方其下本末兼该细大不遗上奇
其才由是动必见询且使授太子经日以三纲五常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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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格言薰陶德性
宪宗即位诏凡军民在齐拉衮山南者听上总之大为
张宴群下罢酒将出遣人止公顷者诸人皆贺汝独默
然岂有意耶对曰臣欲陈之它日不谓遽问且今天下
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加汉地者乎军民吾
尽有之天子何为异时廷臣闻之必悔见夺不若惟于
兵权供亿之需取之有司则势顺理安上曰虑所不及
者遣人入闻报可公策太祖承天大命兵取天下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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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竟而遽陟遐太宗平金遣二太子总大军南伐降唐
邓均德安四城拔枣阳光化留军戍边襄樊寿泗继亦
来归而寿泗之民尽为军官分有由是降附路绝虽岁
加兵淮蜀军将惟利剽杀子女玉帛悉归其家城无居
民野皆榛莽何若以是秋去春来之兵分屯要地寇至
则战寇去则耕积谷高廪边备既实俟秋时大举则宋
可平上善之始置屯田经略司于汴西起襄邓宿重兵
与襄阳制阃犄角东连陈亳清口桃源列障守之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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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运司于卫转粟于河继馈诸州陜西则移陇右汪义
武王戍利州刘忠惠公哈玛尔于成都割河东解之盐池
归陜西置从宜所中限兴元犹惧不继置行部秦州顺
嘉陵漕渔关污池转粟入利
大封同姓敕上于南京关中自择其一公曰南京河流
无常土薄水浅潟卤生之不若关中厥土上上古名天
府陆海上愿有关中帝曰是地户寡河南怀孟地狭民
夥可取自益遂兼有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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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夏入觐受命征大理至察逊城外夜宴群下公陈
宋祖遣曹彬取南唐敕无效潘美伐蜀嗜杀及克金陵
未尝戮一人市不易肆以其主归明日早行上据鞍呼
曰汝昨所言曹彬不杀者吾能为之吾能为之公马上
贺曰圣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有幸国之福也明年大
师及城饬公尽裂橐帛为帜书止杀之令分号街陌由
是其民父子完保军士无一人敢取一钱直者
上驻六盘公疾居关中教使劝农身至八州诸县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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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农之旨凡今关中桑成列者皆所训植
丙辰公入见或谗王府得中土心帝遣阿勒达尔大为
钩考置局关中惟集经略宣府官吏下及征商无遗罗
以百四十二条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史两万户
以闻馀悉不请以诛上闻不乐公曰帝君也兄也吾弟
且臣事难与投远将受祸未若尽是邸从主以行为久
居谋疑将自释上遣使以来觐告时帝在河西不信曰
是心异矣曰来诈也再使至诏许驰上遂乘传弃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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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及见天颜始霁大会之次上立酒樽前帝酌之拜退
复坐及再至又酌之三至帝泫然上亦泣下意不令有
所白而止敕罢关西钩考废行部安抚经略宣抚都漕
诸司
帝即大位立十道宣抚使诸侯惟严忠济为强横难制
乃以公为东平至治郡置劝农检察二人以监之推物
力以均赋役罢铁官
二年拜太子太师公曰皇太子未立安可先有太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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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中书
改大司农公奏在太宗世诏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仍
袭封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争求为嗣讼及潜藩帝时曰
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闻曲阜有太常
雅乐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舞郎与乐色俎豆祭服至
日月山帝亲临观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无辍肄习臣
宣抚东平常阅先圣大贤之后诗书不通文理不究与
凡庶等版洛士杨庸选孔颜孟三族诸孙俊秀者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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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而学夫礼盍其授庸教官以成国家育才待聘风动
四方之美又详议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庶其
岁久不致崩坏皆从之
诏赴中书议事谋定朝格且勉谕曰姚某辞避台司朕
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图赞仰与左三
部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条成与丞相史忠武
公奏之帝深嘉纳
李璮召其质子彦简窃归反有迹矣帝问卿料如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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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使璮乘吾北征之衅留后兵寡濒海捣雁门困居庸
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令数扰边使吾
疲于奔救为中策如出兵济南藉山东诸侯应援此成
擒耳帝曰若是贼将何出对曰出下策
三年平章王文统伏诛西域之人为所排抑者伏阙群
言回回虽时盗国钱物未若秀才敢为反逆帝曰昔在
潜藩商订天下人物亦及文统姚公茂言此人学术不
纯以游说于诸侯他日必反去年窦汉卿上书累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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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亦发其必为乱首秀才岂尽皆斯人然文统之相参
政商公挺实誉之至是费寅以九事中时恚忌讼商公
为文统西南之羽引陜西郎中赵良弼为徵幽商公上
都以良弼多智略疑为文统流亚械系于狱会遣
行院成都而无辅行仍谕择人公奏惟商挺可陛下宽
其前责成斯行遂出而遣之公又奏方践阼之初非良
弼同事关中恐后事会宁身负矫擅诛东西川两帅之
罪以宽陛下西顾之忧推是为心忠纯皎然安得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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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蓄异志者比帝赦出之
四年拜中书左丞至元之元出省臣三罢世侯置牧守
迁转河东山西河南山东官吏公行省河南山西明年
而归
或言中书政事大坏帝怒大臣罪有入不测者公上言
太祖开创跨越前古施治未遑自后数朝官盛刑滥民
困财殚陛下天资仁圣自昔在潜邸坚与诸老成日谋
治道如邢州河南陜西皆不治之甚者为置安抚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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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抚三司其法选人以居职颁俸以养廉去污滥以清
政劝农桑以富民不及三年号称大治诸路之民望陛
下之治已如赤子之求母先帝陟遐国难并兴天开圣
人缵承大统即用历代遗制内立省部外设监司自中
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继继不绝然能使官离债
负民安赋役府库粗实仓廪粗完钞法粗行国用粗足
官吏转换政事更新皆陛下克保祖宗之基信用先王
之法所致今陛下于基业为守成于治道为创始正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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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圣心荅天心结民心睦亲族以固本建储副以重祚
定大臣以当国开经筵以格心修边备以防虞蓄粮饷
以待歉立学校以育才劝农桑以厚生是可以光先德
成帝治遗子孙流远誉以陛下才略行此有馀迩者复
闻圣听日烦朝廷政令日改月异如始栽之木生而复
移既架之屋起而复毁远近臣民不胜战惧惟恐大本
一废远业难成为陛下之后忧国家之重害帝乃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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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其年襄阳下初议
大举公奏如求大将非右丞相安图即同知枢密院事巴
延布哈七月巴延陛辞付敕书惟逆战者如军律馀止
杀掠古之善取江南者惟曹彬一人汝能不杀是亦一
彬也既济江布哈使至夜召见公帝忧见色曰自太祖
戡定天下列圣继之岂固存之令久帝制南国耶盖天
命未绝朕昔济江而家难作天不终此大惠而归今巴
延虽济江天能终此与否犹未可知是家三百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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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未在吾家先在于彼勿易视之其有事宜可书以
进公言严兵守鄂无使荆阃断阳逻渡先遣使责负岁
币留行人之罪明年公又言由陛下降城不杀虏之诏
巴延济江兵不踰时西起蜀川东薄海隅降城三十户
踰百万自古平南未有若此之神捷者然自夏徂秋一
城不降皆由军官不思国之大计不体陛下之深仁利
财剽杀是致降城四壁之外县邑丘墟旷土无民国将
安用皆闻扬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战我虽克胜所伤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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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宋之不能为国审矣而临安未肯轻下好生恶死人
之常情盖不敢也惟惧吾招徕止杀之信不坚诈其来
耳宜申遣公干官专辅巴延宣布止杀之诏有犯令者
必诛无赦若此则赏罚必立恩信必行圣虑不劳军力
不费老氏有曰大兵之后必有凶年疾疫随之军虽不
试而民止得其半况今民去南亩来岁之食将安所仰
帕首腰刀必倡为乱袒臂一呼数十万众不难集也壁
山栅水卒未易平是一宋未亡复生一宋又南方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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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情破法鞭背文面或盛竹络投诸江中又盐酒酤𣙜
自汉代以后因之不废今方新附若复徵之人必离散
制曰鞭背黥面及诸滥刑宜急除之𣙜酤后议
十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宋平凡其侍从之臣以士子
入见者必令见公询其学行而官之
十四年上以自九月不雨至于三月问可以惠利斯民
者公曰糜谷之多无若醪醴曲糵京师列肆百数日酿
有多至三百石者月已耗谷万石百肆计之不可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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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祈神赛社费以不赀宜悉禁绝从之
公天质含弘而仁恕恭敏而勤俭理生惟务本实不事
末作未尝疑人欺已有负其德亦不留意胸中忧患之
来不见言色有来即谋必反覆忠告惟恐吾言之不尽
及秉笔中书或咎公独遗门墙故人对曰用人威权当
出天子果若贤才焉避不闻其琐尾者乌敢藉权树亲
宾市私恩乎
左丞许文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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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名衡字仲平怀庆河内人金大安己巳生于河南
新郑寓舍壬辰北渡隐居大名迁居于卫甲寅京兆
宣抚使廉公奉潜邸命来徵乙卯授京兆提举辞不
受中统元年五月应召北上二年五月授太子太保
力辞不受改国子祭酒九月以疾辞归三年九月应
召北上至元元年正月辞归二年十月应召北上诏
入省议事四年正月辞归十一月应召北上六年奏
定官制七年正月拜中书左丞力辞不允八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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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十年七月迁葬辞归十
三年七月应召北上修授时历十五年三月授集
贤大学士兼教领太史院事十七年春历成八月辞
归十八年三月薨年七十三皇庆三年诏与宋儒周
程张邵司马朱张吕九人从祀夫子庙庭
先生初有异禀赋性端悫与群儿嬉即画坐作进退周
旋之节群儿莫敢犯年七八岁受学于乡师时国家多
事学校废弛惟农隙之际下第老儒会闾里正句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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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口尔先生凡三易师焉所授书辄不忘尝问其师曰
读书欲何为师曰应举取第尔曰如此而巳乎师大奇
之每从质句读训解必问其旨义师辞于父母曰此儿
颖悟非常它日必有过人者流离之际吾聊以遣日岂
能为之师乎父母固请而师卒遁去乱后先生知三师
皆遇难而无后每岁时设位祭之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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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岁饥民食橡栗或易子而食先生闻人有书即往求
观父母危之每与俱往人厌其迂
时民间徭戍繁迫舅氏适典县吏先生从授吏事参摭
名议考求立法用刑之原久之以应办宣宗山陵州县
追呼旁午代舅氏分办因见执政执政方怒舅氏不敢
见及见先生应对则以温言抚慰及还叹曰民不聊生
而事督责以自免吾不为也遂不复诣县而决意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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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国日以蹙民皆转徙无从师授亦无书籍父母知
世将乱因欲稍知占候之术以为避难计遂令与日者
游故于推步占候之家见尚书疏义皆散乱毁缺先生
凡三往就宿其家皆手录之由是刻意坟典考求古者
为治为学之序操心行已之方一言一行必质诸书故
虽乱离之际人亦稍稍从学焉
乱后先生隐居于魏时窦默子声以针术得名累被朝
廷徵访亦隐于魏最知敬先生每相遇则危坐终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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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经传泛滥释老下至医药卜筮诸子百家兵刑货殖
水利算数之类靡不研究雪斋姚枢公茂方以道学自
任闻先生苦学力行因过魏相与聚居剖微穷深忘寝
与食
壬寅雪斋隐苏门傅伊洛之学于南士赵仁甫先生即
诣苏门访求之得伊川易傅晦庵论孟集注中庸大学
章句或问小学等书读之深有默契于中遂一一手写
以还聚学者谓之曰昔所授受殊孟浪也今始闻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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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序若必欲相从当悉弃前日所学章句之习从事于
小学洒扫应对以为进德之基不然当求他师皆唯师
命遂悉取向来简帙焚之使无大小皆自小学入先生
亦朝夕精诵不辍笃志力行以身先之虽隆冬盛暑不
废也诸生出入惴栗惟谨客至则欢然延接使之恻然
动念渐濡善意而后出
己酉先生年四十自得伊洛之学其释理顺义如刍豢
尝谓终夜以思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是岁有读易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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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于书于易尤多致力然每学者请问则必使之从
事于小学卒未尝以此语之也
庚戌春先生力疾还乡里过卫闻怀之政尤苛虐遂止
苏门与雪斋相比以便讲习且为还乡之渐辛亥雪斋
赴徵先生独处苏门始有任道之意
甲寅王府徵教授京兆逊于大名使者访焉遂偕往乙
卯廉公希宪宣抚关中奏拟授先生京兆提学仍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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俸力辞不受往返凡六七不能强也
庚申上正位宸极应诏北行至上都入见问所学曰孔
子问所长曰虚名无实误达圣听问所能曰勤力农务
教授童蒙问科举何如曰不能上曰卿言务实科举虚
诞朕所不取七月还燕
辛酉三月应召至上都时王文统秉政深忌雪斋诸公
以先生素无因缘而弗惮也及窦公立排其学术之非
必至误国文统始疑先生唱和其说五月授雪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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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窦公太子太傅先生太子太保外佯尊之内实不
欲备顾问也窦公既以言文统不中欲依春宫以避焉
先生独以为不可曰姑舍其不安于义者且以一事言
之如中古以来傅与太子相见则就西位东面太子东
位西向公能为此事否不然是师道自我而亡也雪斋
亦赞其说相与怀麻力辞于阙下凡数日始从其请由
是改授雪斋大司农窦公翰林侍讲学士先生国子祭
酒既拜命以疾辞九月得告南还仍奉旨教授怀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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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
壬戌九月召至大都先生居都下也假馆于道庵中凡
权贵豪右延请皆不往惟姚窦二公时时相过始终如
一
中书左丞张公仲谦由大名宣抚复入中书好善最笃
自初见先生屡请执弟子礼先生拒之而止一时贤俊
多所荐拔凡中原士夫颇依赖之而公亦以复古进贤
为己任每先生进退之际必往返导达上意挽之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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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有以不屑去也然性执数忤倖臣故被谴责至是遣
人求言先生贻书曰吊者在门庆者在闾一倚一伏孰
知其初君子存诚克己就义始若甚难终知甚易可委
者命可凭者天人无率尔事不偶然舍苗不耘固为有
害助而揠之其害愈大既徵于色又发于声天道无他
庸玉汝成
至元元年正月恳辞还怀州六月迅雷起中堂时卜筑
于此而未迁也先生与一二从者视役其下雷雨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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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满室墁匠从者皆昏仆而先生弗动也
二年十月召至大都即陈雷震不宜入见上不许十二
月奉旨入省议事先生以疾辞丞相安图素闻先生名
心慕之乃就访于行馆及还心悦诚服念念不释者累
日谓左右曰若辈自谓相去几何盖什百而千万也是
岂缯缴之可及耶翼日先生与丞相答礼
三年春二月召至檀州后山面奉德音窦汉卿独言王
文统当时汝何为不言岂孔子教法使汝若是耶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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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孔子教法自若是耶往者不咎今后勿尔也是云是
非云非可者行不可者勿行我今召汝无他省中事前
虽命汝汝意犹未悉今而命汝人皆誉汝想有其实汝
之名分其斟酌在我国事所以无失百姓所以得安其
谋谟在汝谓汝年老未为老谓汝年小不为小正当黾
勉从事毋负汝平生所学安图尚幼苦未更事汝谨辅
导汝有嘉谟先告安图以达于我我将择焉先生对曰
圣人之道至大且远而学者所得有浅深臣平生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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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书所得甚浅然既叨特命愿罄所知者言之所不知
者亦不能强也安图聪明且有执持告以古人言语悉
能领解臣所知者尽告之但虑中有人间之则难行外
用势力纳入其间则难行臣入省之日浅浅见如此未
知是否
夏四月分省至上都屡蒙访问遂奏陈时务五事圣旨
俞允令缮写以进朕当详之其一曰立国规模历论前
代建国北方奄有中夏如魏如辽如金能用汉法故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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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长久今国家当行汉法事在不疑然万世国俗累朝
勋贵一旦驱之下从臣仆之谋改就亡国之俗其势甚
难非三十年不能成功举一语民使富实兴学校练甲
兵随时损益裁为定制如臣等辈皆足以任此在陛下
笃信而坚守之不杂小臣不营小利不贵近效不惑浮
言庶几可以得天下之心成至治之效二曰中书大要
今仕者宜颁俸禄使可资以为养未仕者宜明立条式
俾就铨叙则失职之怨少舒矣外设监司纠察污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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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吏部考订资历则踰分之求渐可息矣再任三任抑
高而学下则人才爵禄可得而差次之矣至于贵家世
袭品官任子驱良户口之制亦不可缓也若夫得行与
不得行在上之委任者何如而能行与不能行在执政
得人与不得人耳其三曰为君难其目曰践言曰防欺
曰任贤曰去邪曰得民心曰顺天道六者乃为君难之
目举其要则修德任贤爱民三者而已此谓治本治本
立则纲纪可布法度可行治功可必矣其四曰农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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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今国家徒知敛财之巧不知生财之由不惟不知生
财而敛财之酷又害于生财也徒知防人之欺不知养
人之善欲其不欺非衣食以养其生理义以养其心不可
也徒思法令之不行不思法令无可行之地上多贤才
皆思为公下多富民皆知自爱则不令自行不禁自止
诚能爱重农民勿使扰害尽驱游惰之民归之南亩岁
课种树恳谕而笃行之十年以后当仓盈库积非今日
比矣自上都中都及司县皆设学校使皇子以至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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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弟皆从事于学日明父子君臣之大伦自洒扫应
对至于平天下之要道十年以后上知所以御下下知
所以事上上和下睦又非今日比矣其五曰慎微文多
削藁先生每有奏对或欲召见则上自择善译者然后
见之或译者言不逮意上已领悟或语意不伦上亦觉
其非而正之至燕先生以疾不复入省因求还家养疾
许之
四年十一月召至大都六年奉旨议官制先生与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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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赞善王公同奏官制送入中书先生历考古今设
官分职之本沿革之由与夫上下统属之序其权摄增
置冗长倒置行之有弊者率皆不取自省部属县体统
之正左右台院辅弼之制内外诸官联属控制之差后
妃储藩隆杀之防悉图为定制以闻其所以取舍欲著
成书而未暇也
十年正月拜中书左丞入见奏事毕辞于上前不允大
槩以为臣之所以不敢承受者有三一则臣一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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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当大任非勋非旧不足以服内外之人二则无德无
才不能办陛下责任之事三则臣之所学迂远与陛
下圣谟神算未尽吻合陛下知臣未尽信臣未至直以
虚名误蒙采擢臣若不自度冒当圣眷其旋致悔咎必
矣上曰此一事皆出朕意无复多让先生再三恳请上
命左右掖出左右曰有旨令先生出矣将至门复还奏
曰陛下令臣出当出省去耶上曰出殿门尔尔后连日
求辞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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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先生随省赴上都因具奏阿哈玛特专权无上蠹
国害民等事渠由是衔之或曰先生夜寝疏阔无他防
备卒有横逆奈何先生曰主上在此何得敢尔脱或有
之亦命也人生不应有如许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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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以病告辞丞相安图不许台官李罗奏闻圣意悯
恻召其子师可入见喻以举官自代先生奏用人者天
子之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政则当断自
宸衷不可使臣下有觊觎市恩之渐
八年授集贤大学士国子祭酒先生方居相府丞相传
旨令教蒙古生四人后又奉旨教七人至是有旨令四
方及部下愿受业者俱得预其列即令南城之旧枢密
院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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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开学家事悉委其子师可凡宾客来学中者皆
谢绝之先生尝谓学中若应接人事诸生学业必有所
妨外人谤怒是我一巳之事诸生学业乃上命也日令
家具早膳午膳以老疾日西不复食矣先生时年六十
有一以宿疾当忌盐肉酒面三年且以治法不可以补
而体力复不可以泻故日节饮食未尝敢至于饱以为
饱则必有补邪气也然朝夕莅事略无老人疲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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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尝谓蒙古生员质朴未能视听专一苟置之好伍
曹中涵养三数年将来必为国家用乃奏召旧子弟散
居四方者王梓韩思永苏郁耶律有尚孙安高凝姚燧
及其弟燉刘季伟吕端善刘安中白栋皆驲致馆下为
伴读欲其夹辅匡弼薰陶浸润而自得之也或谓先生
何不博选时俊而独用其门生曰吾但教人而已非用
人也方以我之拙学教人它人从否未可知也
先生欲以蒙古生习学算术遂自唐尧戊辰距至元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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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凡三千六百五年编其世代历年为一书令诸生诵
其年数而加减之
先生教诸生习字必以颜鲁公为法尝曰古者民无所
知圣人御世有以教之然圣人不可久生于世故为文
字以记其言文字之始义取记言而已后世习字书者
多少说话书固六艺之一程先生谓一向好著亦自丧
志然其作字时甚敬谓只此是学此为可法
诸生读书之暇先生令蒙古生年长者习拜友受宣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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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仪释奠冠礼时亦习之小学生有倦意令习跪拜揖
让进退应对之节或投壶习射负者罚读书若干遍
先生说书章数不务多唯恳款周折若未甚领解则引
证设譬必使通晓而后已尝问诸生此章书义若推之
身自今日之事有可用否大凡欲其践行而不贵徒说
也先生尝曰世谓能作文者可以骄人至于能说书者
亦可以骄人诸生讲书但使之省解可也何必要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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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及见学者能有疑问先生喜气溢于眉宇尝谓书中
无疑看得有疑有疑却看得无疑方是有功
先生尝曰敬敷五教在宽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
疆则是为教者当以宽字存心也今日学中大体虽要
严密然就中节目须且宽缓大槩人品不一有夙成者
有晚成者有可成其大者有可成其小者且一事有所
长必一事有所短千万不同遽难以强之也学记自一
年离经辨志至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其始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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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几多积累必不可以苟且致之故教人不止各因其
材又当使随其学之所至而渐进也盖教人与用人正
相反用人当用其所长教人当教其所短
先生之教人也恩同父子义若君臣因其所明开其所
蔽而纳诸善时其动息而张弛之慎其萌蘖而防范之
其日渐月渍不知其变也日新月盛不自知其化也其
言谈举止望而知其为先生弟子卒皆为世用也
先生尝言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苟生理不足则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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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进及作宦嗜利者殆亦窘于
生理之所致也诸葛孔明身都将相死之日廪无馀粟
库无馀财其廉所以能如此者以成都桑土子弟衣食
自有馀饶尔治生者农工商贾而已士君子多以农务
为生商贾虽为逐末亦有可为者果处之不失义理或
以姑济一时亦无不可若以教学与作官规图生计恐
非古人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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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之置肇自许文正公文正以笃实之资得朱子数
书于南北未通之日读立领会起敬起畏及被遇世祖
纯乎儒者之道诸公所不及也世祖圣明天纵深知儒
术之大思有以变化其人而用之以为学成于下而后
进于上或疏远未即自达莫若先取侍御贵近之特异
者使受教焉则效用立见故文正自中书罢政为之师
是时风气浑厚人材朴茂文正故表章朱子小学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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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之勤之以洒扫应对以折其外严之以出入游息
而养其中掇忠孝之大纲以立其本发礼义之微权以
通其用于是数十年彬彬然号称名卿才大夫者皆其
门人矣呜呼使国人知有圣贤之学而朱子之书得行
于斯世者文正之功甚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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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下上欲遂有江南先生以为不可其辞甚秘
十年诸生廪饩不继稍稍引去又权臣屡毁汉法四月
召赴上都议事面请还乡里上命众议其去留雪斋云
先生出处关时世之污隆我辈不可强之先生自处审
矣今日直当以圣贤待之遂合辞奏国学设立于今三
年教尊严谨诸生学问进长许某所以告辞之意言为
年老残疾上世有数丧未葬欲归了此一事其意甚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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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系人子孝道之事宜赐允从由是得告南归先生至
怀简绝人事尝居山下课童仆事耕垦
十三年七月使者来召议改历十七年二月测验已周
历事告成自先生入院恩眷愈隆上每北还必问先生
安否病则赐药赐杖至是入见皆跪奏事上令先生起
赐坐劳问久之六月疾益进八月得请还家就除师可
怀孟路总管以便供养
十八年春先生疾甚医者诊之曰损阴偏阳谓之疾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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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脉皆平先生其少瘳乎先生曰久病而脉平者不治
吾殆将不起矣遂不服药顷之稍间适仲春祭祀先生
曰吾一日未死可不有事于祖考乎遂力疾奠献外礼
既彻家人馂恬如也遂曳杖于门曰予心抨抨然瞑目
坐久之曰死生何异人精神能有几世事何时穷遂发
叹歌子朱子睡起床风瑟瑟觉来山月团团身心无累
久轻安况有清凉池馆苟稳翻嫌白俗情高却笑郊寒
兰膏元自少陵残好处金章不换歌罢奄然而逝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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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晦暝大风拔木城中老幼往哭其门征商过客相
唁于途虽农夫里妇亦叹息焉先生尝语师可曰我平
生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谥立碑必不可
也便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识其处足矣贤耶不贤
耶碑于人何有至是从其治命葬而无碑既葬四方学
者有不远数千里而来哭于墓者蒲人王楫年踰六十
衰绖赴葬司宾者辞曰门人衰礼欤楫曰吾师也术艺
之师欤宾主之司欤吾犹惧乎报之无从吾将以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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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之门人耳先生去世朝野识与不识莫不哀伤以
为斯道斯民之不幸
先生居家勤俭强于自治公爱兼尽不严而整闺门之
内若朝廷然与夫人敬氏相待如宾而夫人谦顺自牧
周旋道义先生亦赖其内助焉
先生天资弘毅卓然有守其恭俭正直出于天性虽艰
危穷阨之际所守益坚好学不倦闻一善言见一善行
不啻饥渴于利名纷华畏若探汤诚心自然天下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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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以来十被召旨未尝不起然卒不肯枉尺直寻而
去每入奏对以格君心为己任气质雍客诚敬交孚言
虽切直而卒无忤也卫士或举手加额曰是欲泽被生
民尧舜其君者也至于进退出处之际勇于就义凛然
不可以势利诱而威武屈也逮其晚年义精仁熟身被
四时之和道出群物之表四方闻之知敬望之知畏亲
之知爱远之知慕盖其胸中浩大无一毫人欲之私纯
乎天理之正故其动静语默之际周旋出入之顷无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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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斯道之流行矣
先生著述曰小学大义乃甲寅岁在京兆教学者读小
学口授之语曰读易私言是先生五十后所作曰孟子
标题尝以教其子师可曰四箴说中庸说语录等书皆
杂出于众手非完书也
先生尝戒其学者姚燧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
之亦将待人文章一道本士子之利器然不能自出手
笔将何以应人之见役哉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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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之钧罪皆非明察者之所为也
翰林承旨鹿庵王公磐襟宇盖世少所许可独敬礼先
生每相语则曰先生神明也磐老矣徒增愧缩尔及先
生讣音至则曰设若朝廷赐谥先生非文正不可后世
有知先生者不易磐之言矣
先生居乡里凡丧葬一遵古制不用二氏怀州士夫家
因以为俗四方闻风亦有效之者每遇其徒未尝面诋
其非但从容款话其人已不觉内愧或涕出悔其陷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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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深也近舍有德公者年百馀岁尝谓先生曰老僧苦
行百年亦不能作佛徒为不孝之人羞见祖宗于地下
但愿劝小僧辈曷若还俗以延汝祖宗之嗣比死不度
一人
鹿庵赞先生之像曰气和而志刚外圆而内方随时屈
伸与道翱翔或躬耕太行之麓或判事中书之堂布衣
蓬茅不为荒凉圭组轩裳不为辉光虚舟江湖晴云捲
舒尚友千载谁与为徒管幼安王彦方元鲁山阳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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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异世而同符者也自关洛大儒倡绝学于数千载之
后门人传诵之未能遍江左也伊川殁二十馀年而文
公生焉继程氏之学集厥大成未能遍中州也文公殁
百十年鲁斋先生生焉圣朝道学一脉乃自先生发之
至今学术正人心一不为邪论曲学所胜先生力也所
以继往圣开来学功不在文公下
元臣事略卷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