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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魏郑公谏续录卷下
元 翟思忠 撰
太宗坐于丹霄门外之西堂引公及右仆射李靖中书
令温彦博等入宴言及群臣才行谓靖等曰朕自为主
至于今日官人或上书献计规朕为善者多矣日月稍
久官职渐大志意即移言论渐少无不衰倦唯魏徵与
朕为善官职益高志节弥励见朕一事失所甚于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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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朝夕孜孜终始如一自立以来唯见此一人而已
是以敬之重之同于师傅不以人臣处之其后每谓房
玄龄等曰魏徵被我拔擢特异其报我亦深矣君与我
契阔艰辛多历年所劳苦之极人莫能加然自即位以
来辅弼我躬安我社稷成我今日功业为天下所称君
不得与魏徵比矣
文德皇后诞公主月满宴群臣于丹霄殿太宗命公围
棋赌公再拜曰臣无可赌之物不敢烦劳圣躬太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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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君有物不须致辞公固言无物堪供进者太宗曰
朕知君有大忠正君若胜朕与君物君若不如莫亏今
日遂与公棋才下数十子太宗曰君已胜矣赐尚乘马
一匹并金装鞍辔仍赐绢千疋
武德中公与侍中陈叔达中书令萧瑀左仆射封德彝
太子詹事裴矩等同奉诏分修魏梁陈周齐隋六代史
侍中已下各居权要既不相统摄撰者无所禀承历数
年竟无次序贞观初公为秘书监乃奏停后魏而脩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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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五代奉敕遣秘书丞令狐德棻秘书郎岑文本撰
周史前中书侍郎颜师古给事中孔颖达撰隋史著作
郎姚思廉撰梁陈史中书舍人李百药撰齐史师古徙
职以许敬宗代之公受诏总加脩撰裁定去取咸资笔
削多所损益务在简正隋史序论皆出公手梁陈及齐
各为总论梁史六帙五十六卷陈史四帙三十六卷周
史五帙五十卷齐史五帙五十卷隋史六帙五十五卷
奏之时称良史加左光禄大夫进封郑国公赐物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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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公诣朝堂抗表让左光禄大夫附崔确奏称臣在隋朝
备经丧乱如臣流辈死亡略尽臣得奉太平又特蒙拔
擢恩泽既深唯思报效但臣先有眼疾比加风疹转加
增剧天才阴晦数步之外全不见人仓卒转动即觉心
识闷乱方今天下无事英彦如林无容痼疾之人久在
枢近非但不可更加二品仍乞解侍中之职授臣一二
品散官不离左右足申愚见拾遗补缺非敢虚饰此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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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志愿太宗令崔敦礼谓之曰国之安危资于辅弼得
其人则日隆日化失其人则败不旋踵公宽以接下忠
以奉上朕每有乖僻公未尝不言社稷安危唯公是寄
假使公全无两目犹当舁公置于左右朝夕咨询况公
所患非重便欲拂衣高蹈匪独乖于朕意佥议以为未
可
太宗谓侍臣曰我疹病移一旧阁伊乃谤我作望陵台
公等须为我鞫问又谓杨师道曰卿道姜行本作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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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车铜闻谁道师道奏曰魏徵道太宗问曰何以生此
公不应太宗再三问对曰道十车铜是谏争语臣若道
姓名某即是谤讪必不益圣德太宗曰我有事皆向卿
道今卿乃为在下不向朕道是朕尽心向卿卿不尽心
向朕也因令御史引出鞫问之乃谓治书侍御史杜正
伦曰朕于天下亦是有功每至祠祭虽不亲行常心怀
悚惧魏徵于朕非义从府臣朕于罪人之中擢与富贵
得朕借问遂有所隐朕事天即能畏敬魏徵即事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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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昔萧何有大功于汉家秪为请上林地汉高祖尚
系械之计魏徵勋庸岂得与萧何为等朕为其能谏遂
宠遇至此乃恃宠自骄朕昔问房玄龄事答云不知徵
当即奏称岂有人臣报主得有所隐朕今借问便不尽
心遣御史推问乃负气如此行步若朕儿能谏诤还作
此骄慢亦须扑杀朕到伊上岂有顾惜看伊意况似国
家不得伊时即不得理古来帝王未有魏徵亦得为化
在朕今日何藉魏徵敕杜正伦速案问公附奏称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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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移臣等面奉敕旨本为避湿所造不多但众庶无知
或有谤议臣初闻望陵台名即欲内奏仍共杨师道平
章云此名必是浪语若出阁名百姓自然不惑师道语
臣有便即奏至尊听其与说不愿即显姓名非是欲私
其人故隐不道陛下深居九重细事不可亲见臣作股
肱耳目非问无由得知臣数日前见少府监官某乙问
访比来作司事务多少云更无造作事亦不多但北门
造阁处须钉鍱甚急恐少便须市供作司唯恐阙乏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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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即语云移一旧阁费用几何报臣云虽是旧事料
理钉鍱须十车五车臣即师道说前日面奉进止所造
盖亦不多役人又是丁匠何因人有此语师道共臣平
章只是至尊每事存养无所造作人见小小事即以为
多百姓不可家至户说那可彰其言语遂释不问太宗
御百福殿公奉谢太宗令韦挺谓之曰卿罪重于千钧
朕任卿使卿踰于管仲自近代以来君臣相得未似今
日昨问卿事遂隐不言朕今思量深可怪恨向若遂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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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终不与卿相见若论十年任使一朝遂失朕意可
不惜邪赖卿出外列其姓名朕录卿忠诚所以不责公
对曰臣本九泉下人蒙陛下拔擢职在枢近已经十年
情有所守昨日遂被闻奏罪合万死陛下平一海内爱
养生人天授明德情存至化军国机务皆出圣躬臣承
受不暇有何功绩昨日若死今日无由奉见圣颜
皇孙载诞太宗幸东宫置酒极欢群臣等奏称皇子多
已长成而陛下初未有孙今者东宫先诞首嫡此卜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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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休徵无疆之美庆也率土苍生莫不忭舞臣等喜跃
特百常情太宗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是社稷之庆公
等又助朕尽饮朕安得不喜酒酣太宗召左仆射房玄
龄及公于御床前地席谓曰贞观以前从朕平定天下
夷凶剋乱周旋艰辛玄龄功勋何所与让太宗自解佩
刀以赐之又曰贞观以来尽心于主献纳忠谠国安人
利犯颜正谏匡朕之违唯见魏徵一人古之名臣何以
加此又解佩刀以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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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礼并为注解二帙二十卷上之诏曰礼经残缺其
来巳久汉代戴圣爰记旧闻古今所宗条目杂乱先儒
傅授多历年数咸事因循莫能釐正特进
郑国公徵文高翰林学综册府服膺典礼有志讨论乃
依圣所记更事编录以𩔖相从别为篇第并更注解文
义粲然遂得先圣微言因兹重阐后之学者多有宏益
宜付秘书仍令缮写赐皇太子及诸王各一本并赐物
一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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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与群臣论及十六国诸主优劣太宗曰苻永固何
独为所称房玄龄对曰为任使得人则见称无其人则
不见称当时为有王景略太宗谓群臣曰此犹朕之有
魏徵公拜谢焉
公奏自豫章公主薨逝陛下久著素服群情悚慄咸不
自宁臣闻古之王者绝于期服此乃前书典礼列代旧
章陛下发上圣之慈深下流之恸素服以来遂经旬月
悼往之义足为加隆伏愿割无已之痛从先王之礼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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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常服以副群下之心臣滥蒙重任不敢寝默太宗从
之
太宗谓侍臣曰魏徵何如诸葛亮岑文本对曰诸葛亮
一国之政内外宁安又行师用兵威动勍敌
见称今古魏徵虽未事事尽兼至于忧国如家忠言正
谏朝夕孜孜古人云亦无以加也太宗曰魏徵怀忠奉
国蹈履仁义唯以道德为务无所欺负执持朕躬必欲
致于尧舜之上诸葛所行无以过也所以不如者行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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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耳
太宗谓侍臣曰自知者明人不能善鉴己过如善为文
章工诸伎艺皆自谓已善他人不及若良工商略文匠
诋诃芜音拙句往往而有又譬傅母养子颒面豫饰乃
堪见人若栉发必须明镜览其形容以鉴善恶以此而
言人君亦须得匡谏之臣道其愆过即其为政无大乖
违一日万几一人听断细微差僻安能尽无唯有魏徵
随事谏正多中朕失其进喻启沃有同明镜分明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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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见已形既数飧嘉言安得不喜太宗因举觞以赐房
玄龄高士廉等数数励之
皇太子承乾不修德业魏王泰宠爱日隆内外庶僚咸
有疑议太宗闻而恶之谓侍臣曰当今朝臣忠謇无加
魏徵我遣傅皇太子用绝天下望遂命草诏谓侍臣曰
其辞乎皆曰徵昔为侍中卒以退让储傅之重恐必不
当太宗曰徵识吾此意将不固辞矣及诏下拜为太子
太师公自陈有疾太宗谓之曰太子宗社之本须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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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故选忠正以为辅弼昔周幽晋献废嫡立庶有国行
此国必危有家行此家必败如汉家几废太子赖四皓
来助乃始得安我今赖公即其义也知公疹病可卧护
之公乃就职
公疾太宗手诏曰不见数日忧愤甚深自顾过已多矣
言已失矣行已亏矣古人云无镜无以鉴须眉可谓实
也比欲自往恐劳卿所以使人来去若有闻知此后可
以信来具报公奏曰尧舜率天下以仁而人从之桀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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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天下以暴而人从之下之所行皆从上之所好今大
臣进一人则疑其亲故抑一人则疑其夺权欲遣其人
若为展力所以契阔艰辛同其生死闻一人之言即谓
可信新来言者何以明其无私又奏曰古者虽犯重罪
君上每言宽宥必不获已方始加刑且人君之威甚于
雷霆今欲加其罪则理外诬造将宥其过则法内曲辞
欲求刑必宽平吏不严酷不可得也又奏曰帝王所重
在乎定君臣明父子正夫妇三者不乱然后内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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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见弟子凌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皆有为而来渐不
可长又奏曰君子有诸已然后求诸人无诸已然后非
诸人所藏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今临朝
堂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乃未免私僻之事或恐有所
不便闻于在下即横加威怒以掩塞之欲人不知莫若
勿为欲盖弥彰掩之何益帝王大如天地信如四时诸
葛亮小国之臣犹能开诚心布公道今之为政未能平
心亦亏公道心所爱则虽僻不以为非心所嫌则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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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其是居人上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
不从今每发言常疾私相请托或至小事自所未免上
为下效理必然也虽加之以罪必不心伏太宗称善
太宗手诏曰近来疹病何似渐得可未卿患日久言面
已赊理国立家方知难耳比日自为劳思委顿始验任
人则逸自任则劳非虚言也此怀公想知之可以意得
书何尽心略而言耳
公宅内无堂太宗常欲为营造公谦让不受太宗虑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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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甚乃以小殿材为造焉五日而成仍遣中使赍素屏
风素褥几案床等就赐之遂其所尚也公附表陈谢太
宗手诏曰观卿书不如寻常忧惋之情切朕怀意处卿
至此当为广济黎元经图达化耳岂为朕一人而已何
事果来相谢
公疾亟太宗幸其第宅因屏人而语明日降手诏曰观
卿形甚忧闷昨语深慰昨坐久何似但得眠即无苦以
卿有古人之风今送被二张勿辞也太宗又幸其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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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加朝服拖绅而见太宗抚之流涕问所欲言公对曰
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乃拜其子叔玉为朝散大夫
并赐牙仍遣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夜宿公第动止辄
奏皇太子亦再幸其第对之流涕公薨夜太宗梦公若
平生及朝而奏之太宗趍临赴哭之甚恸废朝五日皇
太子亦于西华堂举哀悲不自胜诸王及文武百官诸
州计吏九品以上皆赴丧所诏赠司空相卫黎魏洺邢
贝七州诸军事相州刺史谥曰文贞给羽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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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吹班剑四十人赙绢布千段米粟千石陪葬昭陵因
车载柩无文采之饰申其宿志也
公葬日敕京官文武九品以上及计吏并送至开远门
外太宗幸苑西楼望哭尽哀令晋王宣敕祭之太宗因
望送作诗曰阊阖总金鞍上林移玉辇野郊怆新别河
桥非旧饯惨日映峰沈愁云随盖转哀笳时断续悲旌
乍舒卷望望情何极浪浪泪空泫无复昔时人芳春共
谁遣御撰碑文及挽歌词仍亲为书太宗思之不已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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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凌烟阁观其画又赋七言诗送灵座焉其辞曰劲筱
逢霜摧美质台星失位夭良臣唯当掩泣云台上空对
馀形无复人
林邑献五色鹦鹉新罗献美女二人徵以为不宜受上
喜曰林邑鹦鹉犹能自言苦寒思归其国况二女远别
亲戚乎并鹦鹉各付使者而归之
陈仓折冲都尉鲁宁坐事系狱自恃高班慢骂陈仓尉
刘仁轨仁轨杕杀之州司以闻上怒命斩之怒犹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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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何物县尉敢杀我折冲命追至长安面诘之仁轨曰
鲁宁对臣百姓辱臣如此臣实忿而杀之辞色自若徵
侍侧曰陛下知隋之所以亡乎曰何也徵曰隋末百姓
强而凌官吏如鲁宁之比是也上悦擢仁轨为栎阳丞
徵上疏曰臣闻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不能知其
子则无以睦一家君不能知其臣则无以齐万国万国
咸宁一人有庆必藉惟良作弼俊乂在官则
庶绩其凝无为而化矣故尧舜文武见称前载咸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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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哲多士盈朝元凯翼巍巍之功周召光焕乎之美
然则四岳九官五臣十乱岂唯生之于曩代而独无于
当今者哉在乎求与不求好与不好耳何以言之夫美
玉明珠孔翠犀象大宛之马西旅之獒或无足也或无
情也生于八荒之表途遥万里之外重译入贡道路不
绝者何哉盖由中国之所好也况从仕者怀君之荣食
君之禄率之以义将何往而不至哉臣以为与之为忠
则可使同乎龙逢比干矣与之为孝则可使同乎曾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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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骞矣与之为信则可使同乎尾生展禽矣与之为廉
则可使同乎伯夷叔齐矣然而今之群臣罕能贞白卓
异者求之不切励之未精故也若勖之以公忠期之以
远大各有职分得行其道贵则观其所举富则观其所
养居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受贱则
观其所不为因其材以取之审其能以任之用其所长
掩其所短进之以六正戒之以六邪则不严而自励不
劝而自勉矣故说苑曰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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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荣犯六邪则辱何谓六正一曰萌牙未动形兆未见
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预禁乎未然之前使主
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如此者圣臣也二曰虚心尽意日
进善道勉主以礼义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恶
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夙兴夜寐进贤不懈数称往古之
行事以厉主意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成败早防而
救之塞其间绝其源转祸以为福使君终以无忧如此
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职事不受赠遗辞禄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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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六曰国家昏乱所为不谀
敢犯主之严颜面言主之过失如此者直臣也是谓六
正何谓六邪一曰安官贪禄不务公事与代浮沈左右
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
可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
与主为乐不顾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三曰内实险诐外
貌小谨巧言令色妒善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
所欲退则明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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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
之亲外搆乱于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五曰专权擅势以
轻为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擅矫主命以自显贵如此
者贼臣也六曰谄主以邪佞陷主于不义朋党比周以
蔽主明使黑白无别是非无间使主
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
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理生则
见乐死则见思此人臣之术也记曰权衡诚悬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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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诬以
方圆君子审理不可诬以奸诈然则臣之情伪知之不
难矣又设礼以待之执法以御之为善者蒙赏为恶者
受罚安敢不企及乎安敢不尽力乎国家思欲进忠良
退不肖十有馀载矣徒闻其语不见其人何哉盖言之
是也行之非也言之是则出乎公道行之非则涉乎邪
径是非相乱好恶相攻所爱虽有罪不及于刑所恶虽
无辜不免于罚此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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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小恶弃大善或以小过忘大功此所谓君之赏不
可以无功求君之罚不可以有罪免者也赏不以劝善
罚不以惩恶而望邪正不惑其可得乎若赏不遗疏远
罚不阿亲贵以公平为规矩以仁义为准绳考事以正
其名循名以求其实则邪正莫隐善恶自分然后取其
实不向其华处其厚不居其薄则不言而化
期月而可知矣若徒爱美锦而不为人择官有至公之
言无至公之实爱而不知其恶憎而遂忘其善循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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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近邪佞背公道而远忠良夙夜不怠劳神苦思将求
至理不可得也书奏太宗甚嘉纳之
徵上疏曰臣闻为人君者存乎善善恶恶近君子而远
小人善善明则君子进矣恶恶著则小人退矣近君子
则朝无秕政远小人则听不私邪小人非无小善君子
非无小过君子小过盖白璧之微瑕小人小善乃铅刀
之一割铅刀一割良工之所不重小善不足以掩众恶
也白璧微瑕善贾之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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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小疵不足以妨大美也小人之小
善谓之善善君子之小过
谓之恶恶此则蒿兰同臭玉石不分屈原所以沈江
卞和所以泣血者既识玉石之分又辨蒿兰之臭善而
不能进恶而不能去此郭氏所以为墟史鱼所以为恨
者也陛下聪明神武天姿英睿志存汎爱引纳多途好
善而不甚择人疾恶而未能远佞又出言无隐疾恶太
深闻人之善或未全信闻人之恶以为必然虽有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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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明犹恐理或未尽何则君子扬人之善小人讦人之
恶闻恶必信则小人之道长矣闻善或疑则君子之道
消矣为国者急于进君子退小人乃使君子道消小人
道长则君臣失序上下相隔乱亡不恤将何以求夫以
善相成谓之同德以恶相济谓之朋党今则清浊共流
善恶无别以告讦为诚直以同德为朋党以之为朋党
则谓事无可信以之为诚直则谓言皆可取此君恩所
以不结于下臣忠所以不达于上大臣不能辩正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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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敢论近远承风混然成俗非国家之福非为治之
道适足以长奸邪乱视听使人君不知所信臣下不得
相安若不远虑深绝其源则后患未之息也本行之而
未败者由乎君有远虑虽失之于始必得之于终故
若时逢少堕往而不返虽欲悔之必无所及
既事失以传之后嗣复何以垂法将来且
夫进善黜恶施于人者也以古作鉴施于已者也鉴貌
在乎止水鉴已在乎哲人能以古之哲王鉴于巳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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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则貌之妍媸宛然在目事之善恶自得于心无劳司
过之史不假刍荛之议巍巍之功日著赫赫之名宏远
为人君可不务乎
徵上疏曰臣闻君为元首臣作股肱齐契同心合而成
体体或不备未有成人然则首虽尊极必资手足以成
体君虽明哲必藉股肱以致理故礼云臣以君为心君
以臣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书云元首明哉股
肱良哉庶事康哉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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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委弃股肱独任胸臆具体成理非所闻也夫君臣相
遇自古为难以石投水千载一合以水投石无时不有
其能开至公之道申
天下之用内尽心膂外竭股肱和若盐梅固同金
石者非唯高位厚秩在于礼之而已昔周文王游于凤
凰之墟袜系解顾左右莫可使者乃自结之岂周文之
朝尽为俊乂圣明之代独无君子哉但知与不知礼与
不礼耳是以伊尹有莘之媵臣韩信项氏之亡命殷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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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礼定王业于南巢汉祖登坛成帝功于垓下若夏桀
不弃于伊尹项羽垂恩于韩信宁肯败已成之国为亡
虏乎又微子骨月也受茅土于宋箕子良臣也陈洪范
于周仲尼称其仁莫有非之者礼记称鲁缪公问于子
思曰为旧君反服古欤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
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
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无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
之有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如之何晏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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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曰裂地以封之疏爵以待之
有难不死出亡不送何也晏子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
臣何死焉谏而见纳终身不亡臣何送焉若言不见用
有难而死是妄死也谏不见纳出亡而送是诈忠也春
秋左氏傅曰崔杼弑齐庄公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
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
乎哉吾亡也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
若为已死为已亡非其亲昵谁敢任之门启而入枕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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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而哭兴三踊而出孟子曰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
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臣
视君如寇雠虽臣之事君无有二志至于去就之节当
缘恩之厚薄然则为人主者安可以无礼于下哉窃观
在朝群臣当主枢机之寄者或地邻秦晋或业预经纶
并立事立功皆一时之选处之衡轴为任重矣任之虽
重信之未笃信之未笃则人或自疑人或自疑则心怀
苟且心怀苟且则节义不立节义不立则名教不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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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不兴而可以固太平之基保七百之祚未之有也又
闻国家重惜功臣不念旧恶方之前圣一无所间然但
宽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之心不可以
为政君严其禁臣或犯之况上启其源下必有甚川壅
而溃其伤必多欲使凡百黎元何所措其手足此则君
开一源下生百端之变无不乱者也礼记曰爱而知其
恶憎而知其善若憎而不知其善则为善者必惧爱而
不知其恶则为恶者实繁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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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古人之震怒将以惩恶当今之威罚所以长奸此非
尧舜之心也非禹汤之事也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
孙卿子曰君舟也人水也水所以载舟亦以覆舟孔子
曰鱼失水则死水失鱼犹为水也故尧舜战战慄慄日
慎一日安可不深思之乎安可不熟虑之乎夫委大臣
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国之常也为理之道也今委
之以职则重大臣而轻小臣至于有事则信小臣而疑
大臣信其所轻疑其所重将求致治岂可得乎又政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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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恒不求屡易今或责小臣以大体或责大臣以小事
乘非其据大臣失其所守大臣或以小过获
罪小臣或以大体受罚职非其位
罚非其辜欲其无私求其尽力不亦难乎小臣不可委
以大事大臣不可责以小罪任其大官求其细过刀笔
之吏顺旨承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陈也则以为心
不伏辜不言也则以为所犯皆实进退惟咎莫能自明
则苟求免祸大臣苟免则谲诈萌生谲诈萌生则矫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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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俗不可以臻至理又委任大
臣欲其尽力每官有所避忌不言则为不尽若举得其
人何嫌于故旧若举非其任何贵于疏远待之不尽诚
信何以责其忠恕哉臣或有失君亦未为得也夫上之
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矣若必下无可信则上亦
有可疑矣礼云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上
下相疑不可以言至理矣当今群臣之内远在一方流
言三至而不投杼者臣窃思度未见其人夫以四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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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兆庶之众岂无一二可信之人哉盖信之则无不可
疑之则无可信者岂独臣之过乎一介庸夫结为交友
以身相许死且不渝况君臣契合寄同鱼水若君为尧
舜臣为稷契岂有遇小事则变志见小利则易心哉此
虽下之立忠未能明著亦由上怀不信待之过薄之所
致也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乎以陛下之圣明以
当今之功业诚能博求时俊上下同心则三皇可追而
四五帝可俯而六矣夏殷周汉夫何足数太宗深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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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初上令群臣议封建徵以为若封建诸侯则卿大夫咸
资俸禄必致厚敛又京畿赋税不多所资畿外若尽以
封国邑经费顿阙又燕秦赵代俱带外夷若有警急追
兵内地难以奔赴
上谓侍臣曰平定天下朕虽有其事守之失图功业亦
复难保秦始皇初平六国据有四海末年不能善守实
可为戒公等宜念公忘私则荣名高位可以克终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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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对曰臣闻之战胜易守胜难陛下深思远虑安不忘
危功业既彰德教复洽恒以此为政宗社无由倾败矣
上谓侍臣曰人言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
然上畏皇天之监临下惮群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
不合天意未副人望徵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慎终
如始则善矣
太宗问徵曰比来朝臣都不论事何也徵对曰陛下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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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采纳诚宜有言然古人云未信而谏则谓之谤巳信
而不谏谓之尸禄但人之材器各有不同懦弱之人怀
忠直而不能言疏远之人恐不信而不得言怀禄之人
虑不便身而不敢言所以相与缄默俛仰过日太宗曰
诚如卿言朕每思之臣欲进谏辄惧死亡之祸与赴鼎
镬冒白刃亦何异哉故忠贞之臣非不欲竭诚乃是极
难所以禹拜昌言岂不谓此朕今开怀抱纳谏诤卿等
无劳怖畏遂不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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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问徵曰观近古帝王有传位十代者有一代两代
者亦有身得身失者朕所以常怀忧惧或恐抚养生民
不得其所或恐心生骄逸喜怒过度然不能自知卿可
为朕言之当以为楷则徵对曰嗜欲喜怒之情贤愚皆
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愚者纵之多至失所陛下圣
德玄远居安思危常能自制以保克终之美则万代永
赖
上问徵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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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则暗昔尧清问下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闻舜明四
目达四聪故共鲧驩兜不能避也秦二世偏信
赵高取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取台城之辱隋炀
帝偏信虞世基致彭城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
臣不能壅蔽而下情得上通也
上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尤宜将护倘遽自放
纵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中国肇安四夷俱服诚自古
所希然朕日慎一日唯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辈谏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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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太常少卿祖孝孙奏请所定新乐太宗曰礼乐之设是
圣人象物设教以为撙节治政善恶岂此之
由御史大夫杜淹对曰前代兴亡实由于乐
太宗曰不然夫音声岂能感人
欢者闻之则悦哀者听之则悲悲悦在于人心非由乐
也今玉树伴侣之曲其声俱存朕当为公奏之知公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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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悲耳徵对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
云钟鼓云乎哉乐在人和不由音调太宗然之
太宗谓侍臣曰守天下难易徵对曰甚难太宗曰任贤
能受谏诤则可何谓为难徵曰观自古帝王在于忧危
之间则任贤受谏及至安乐必怀宽怠言事者唯令兢
惧日陵月替以至危亡圣人所以居安思危正为此也
太宗谓侍臣曰朕闻太平后有大乱大乱后必有太平
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贤才公等既不能知贤朕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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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遍识日复一日无得人之理今欲令人自举于事何
如徵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人既以为难自知诚亦
不易且愚暗之人皆矜能伐善恐长浇竞之风不可令
其自举
霍王元轨武德初封为吴王贞观七年为寿州刺史属
高祖崩去职毁瘠过礼自后常服布衣示有终身之戚
太宗常问侍臣曰朕子弟孰贤徵对曰臣愚暗不能尽
知其能唯吴王数与臣言臣未尝不自失上曰卿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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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代谁比徵曰经学文雅亦汉之河间乎
至于孝行乃古之曾闵也由是宠遇
弥厚因令徵女聘焉
太宗谓侍臣曰朕观前代谗佞之徒皆国之蟊贼或巧
言令色朋党比周若暗主庸君莫不以之迷惑忠臣孝
子所以泣血衔冤徵曰礼云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
其所不闻诗云恺悌君子无信谗言谗言罔极交乱四
国又孔子曰恶利口之覆邦家盖谓此也臣尝观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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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国有家者若曲受谗谮妄害忠良必宗庙丘墟市朝
霜露矣陛下深慎之
太宗谓侍臣曰人言作天子则得自尊崇无所畏惧朕
则以为正合自守谦恭常怀畏惧徵曰古人云靡不有
初鲜克有终愿陛下守此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则
宗社永固无倾覆矣尧舜所以太平实用此法
太宗谓房玄龄曰朕每观前代史书彰善瘅恶足为将
来规诫不知自古当代国史何因不令帝王亲见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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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国史既善恶必书庶几人主不为非法此应畏忤旨
故不得见也太宗曰卿可撰录进来玄龄等遂删略国
史为编年体撰高祖太宗实录各二十卷表上之太宗
见六月四日事语多微文谓玄龄曰昔周公诛管蔡而
周室安季友鸩叔牙而鲁国宁朕之所为义同此𩔖盖
所以安社稷利万人耳史官执笔何烦有隐宜即改削
浮词直书其事徵奏曰臣闻人主位居尊极无所忌惮
唯有国史用为惩恶劝善书不以实后人何观陛下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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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史官正其辞雅合至公之道
徵常谒告上冢还言于上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外皆
装严已毕而竟不行何也上笑曰初实有此心畏卿嗔
故中辍耳上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
徵来匿怀中徵奏事固久不已鹞竟死怀中
更名破陈乐曰七德舞徵欲上偃武修文每侍宴见七
德舞辄俯首不视见九功舞则谛观之
诏发卒修洛阳之乾元殿以备巡狩给事中张元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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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臣闻阿房宫成秦人散章华台就楚众离乾元毕工
隋人解体太宗叹曰我不思量遂至于此非其忠直安
能若此且众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可赐绢五百
疋徵叹曰张公遂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其利博
哉
太宗谓徵曰自古侯王能自保全者甚少皆由生长富
贵好尚骄逸多不解亲君子远小人故耳朕所有子弟
欲使见前言往行冀其以为规范因命徵录古来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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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成败事名为诸侯王善恶录以赐诸王其序曰观
夫膺期受命握图御宇咸建懿亲藩屏王室布在方策
可得而言自轩辕分二十五子舜举十六族爰历周汉
以逮陈隋分裂山河大启磐石者众矣保乂王家
与时升降或失其土宇不祀忽诸然考其盛衰
察其兴灭功成名立咸资始封之君国丧身亡多因继
体之后其故何哉始封之君时逢草昧见王
业之艰阻知父兄之忧勤是以在上不骄夙夜匪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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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醴而求贤或吐飧而接士故甘忠言之逆耳得百姓
之欢心树至德于生前流遗爱于身后暨乎子孙继体
多属隆平生自深宫之中长居妇人之手不以高危为
忧惧岂知稼穑之艰难昵近小人疏远君子绸缪哲妇
傲狠明德犯义悖礼淫荒无度不遵典宪僣差越等恃
一顾之权宠便怀匹嫡之心矜一事之微劳遂有无厌
之望弃忠贞之正路蹈奸宄之迷途愎谏违卜往而不
返虽梁孝齐囧之勋庸淮南河东之才俊摧摩霄之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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翮成穷辙之涸鳞弃桓文之大功就梁董之显戮垂为
明戒可不惜乎皇帝以圣哲之资拯倾危之运耀七德
以清六合总万国而朝百灵怀柔四荒亲睦九族念华
萼于棠棣寄维城于宗子心乎爱矣靡日不思爰命下
臣考览载籍博求鉴镜诒厥孙谋臣辄竭愚浅稽诸前
训凡为藩为翰有国有家者其兴也必由于积善其亡
也皆在于积恶故知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
以灭身然则祸福无门吉凶由已岂徒然哉今录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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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恶各为一篇名曰诸王善恶录
欲使见善思齐扬名不朽闻恶能改免乎大过从善则
有誉改过则无咎兴亡是系可不勉欤太宗览而称善
谓诸王曰此宜置于左右用为立身之本
止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徵
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上惊问其故后曰妾闻
主明臣直今魏徵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
魏郑公谏续录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