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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之二
吏部侍郎邹公
公名浩字志完常州晋陵人中进士第
历杨州颖昌府教授元祐七年除太学
博士出为襄州教授元符元年召对除
右正言明年除名勒停羁管新州 徽
宗即位复宣德郎添监袁州酒税除右
正言迁右司諌起居舍人明年除中书
舍人迁吏部侍郎除宝文阁待制知江
宁府寻改知杭州未赴责授衡州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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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安置明年除名勒停昭州居住崇
宁四年移汉阳军居住五年复承奉郎
遂归常州大劝四年复直龙图阁政和
元年卒年五十二
道乡邹公自少以道学行义知名于时其为
人也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望之睟然见
于颜面不问知其为仁人君子也其遇事
接物犹虚舟然而坚挺之姿如精金良玉
不可磨磷元符中用侍臣之荐擢居諌垣
从人望也是时 哲宗皇帝厉精求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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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如不及一见即以公辅期之嘉言入告
无不从者适中宫虚位之久大臣欲自结
于嬖昵为保位之谋迎意媚合不以正公
力言之以为公议不允忤 上旨奸䛕之
徒恶其害巳相与恊力挤之于陷阱之中
又下石焉皆是也公之章留中不下乃伪
为之加以诋诬不实之语
流布中外欲天下闻之真若有罪者其为
谋深矣虽有端人正士无敢为公辨明者
公既没迨今二十馀年昔之奸朋凋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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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而正论行焉真伪是非始有在矣绍兴
三年其子柄集公之奏议一编属余为叙
余于公非一朝燕游之好也知公为尤详
其事之夲末皆余所亲闻见者故详著之
以昭示来世庶乎使小人知君子之为善
终不可诬也公之将亡余适还自京师闻
公疾革未及弛担即驰往省之见其薾然
仅存馀息然语不及私犹以国事为问盖
其平生以天下之重为巳任至垂绝而不
忘也每追念及之怆然不能释呜呼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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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久矣不复有斯人也
张绎曰邹浩以极諌得罪世疑其卖直也先
生曰君子之于人也当于有过中求无过
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
志完脩洁有志行记览该总援笔数千言立
就斯可畏者然自视如未足士有一善无
贵贱必与之交无远迩必欲收而取之
志完云圣人之道备于六经六经千门万户
何从而入大要在中庸一篇其要在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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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但于十二时中看自家一念从何处
起即点检不放过便见工力
田昼者字承君阳翟人故枢密宣简公侄也
人物雄伟议论慷慨俱有前辈之风邹浩
志完教授颖昌与承君游相乐也志完性
懦因得承君故遇事辄自激励元符间承
君监京城门志完除言官遣客见承君以
测其意客问承君近读何书承君曰吾作
墨子诗有知君既得云梯后应悔当年泣
染丝之句为志完发也客言于志完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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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简谢曰承君辞甚苦因约相见承君取
告见之问志完曰平生与君相许者何如
今君为何官志完愧谢曰上遇群臣未尝
假以声色独于浩若相喜者今天下事故
不胜言意欲使 上益相信而后言贵可
有益也承君许之既而朋党之祸大起时
事日变更承君谢病归阳翟田舍一日报
立刘氏为皇后承君谓子曰志完不言可
以绝交矣又一日志完以书约承君会颍
昌中涂承君喜甚亟往志完具言諌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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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时浩之言戆矣 上初不怒也浩因奏
曰臣即死不复望清光矣下殿拜辞以去
至殿门望 上犹未兴凝然若有所思也
明日浩乃得罪留三日临别志完出涕承
君正色责曰使志完隐默官京师遇寒疾
不汗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
愿君无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
也志完茫然自失叹息曰君之赠我厚矣
乃别去建中靖国初承君入为太宗正丞
宰相曾布欲收置门下不能屈除提举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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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亦辞请知淮阳军以去吏民畏爱之岁
大疫承君日自挟医户问病者药之良勤
得疾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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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朝名臣言行录卷第四之一
丞相毕文简公
公名士安字仁叟代州云中人乾德四
年举进士历知台饶乾三州入为左拾
遗兼冀王府记室参军知制诰淳化中
召入翰林为学士以父名乂林抗章引
避议者以礼律二名不偏讳却之 真
宗尹京以为判官东宫建兼右庶子及
即位权知府事再为学士景德初迁吏
部侍郎参知政事踰月拜平章事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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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薨年六十八
吴越入朝公以选知台州既至言钱氏所上
图籍皆张侈赋数愿一用旧籍以辑新民
诏从之
端拱中诏王府官各上所为文 帝问近臣
曰文吾既知之其行孰优皆以公对 帝
喜曰是也以本官知制诰召为翰林学士
大臣以张洎言 帝曰洎视士安词蓻践
历固不减但履行远在其下耳
公知开封府近臣有怙埶为不法彊买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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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婚子者公请对白其横夺还之
契丹谋入寇公首疏五事应诏陈选将饷兵
理财之策甚备 帝多纳用于是中书阙
宰相乃进公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入谢
帝曰未也行且相卿然时方多事求与卿
同进者其谁可公顿首辞谢曰臣材驽朽
不足以胜任惟寇准兼资忠义善断大事
此宰相才也 帝曰闻其刚使气对曰准
资方正慷慨有大节忘身徇国秉道疾邪
此其素所蓄积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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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虽蒙休德涵养安
佚而西北跳梁为边境患正若准者所宜
用也 帝曰然当籍卿宿德镇之不阅月
拜公本官平章事寇公实并命而以公监
修国史位在上既而契丹益犯边北州皆
警二公始合议请 帝幸澶渊时景德元
年九月也虏统军顺国王挞览引兵入塞
号二十万初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没虏
中至是为虏人奏请议和大臣莫敢如何
其事独公以为可信力赞 帝当羁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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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渐许其成 帝谓虏悍如此恐不可保
公曰臣尝得虏降人言虏虽深入屡挫不
甚得志阴欲引去而耻无名且彼宁不畏
人乘虚覆其穴此请殆不妄继忠之奏臣
请任之帝喜乃手诏继忠许其请和时巳
诏巡幸而议者犹閧閧二三大臣有进金
陵及成都图者公亟同寇公请对力陈其
故坚定前计 帝乃幸澶渊军数十万虏
大震然猖狂乘众犹掠德清至澶北鄙会
官军伏弩发射挞览死众溃遁去而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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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计遂定初 帝严兵将行太白昼见流
星出上台北贯斗魁或言兵未宜北或言
大臣应之公适卧疾移书寇公曰屡请舁
疾从行而诏不许今大计已定惟君勉之
士安得以身当星变而就国事所愿也已
而少间追至澶渊因从以还兵罢乃按边
要选良守将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则定州
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州杨延明它所择
用各得其任令塞下止驱掠通互市除铁
禁招流亡广储畜未几夏州赵德明亦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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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内附二方既定中外略安量时制法次
第施行如搉酤母得增额平反已决死罪
录为劳讼不干已者坐以重至今不易复
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科以广取士每
对必为 帝言崇俭息民近忠直远谀佞
是为政要故当时天下无事号至治云
公资端重伟仪观少以名节自厉贯于夷险
白首不易平生无一语过差虽贵奉养无
异平素未尝殖产为子孙计故天下称其
清而其亡也 帝谓寇公曰毕士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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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谨行
有古人之风后王文正公为相尝面奏曰
陛下前称毕士安清畏如古人在位闻之
无不感叹且士安仕至辅相而四海无田
园㞐第没未终丧家用已屈今其妻有贷
于臣家其不负 陛下所知滋可见矣是
固宜有以周之然当出 上恩非臣敢为
私惠时也 帝闻叹息赐白金五千两
公平生寡交游无党援唯王晋公吕公端见
引重王文正公寇莱公杨文公相友善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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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寇公同政而寇公守正疾恶小人多不
便日思所以倾之者布衣申宗古告其交
通安王元杰寇公皇恐莫知所以自明公
力辨其诬下宗古吏具得奸罔斩之寇公
乃安王禹偁济州白屋子尝以事至公官
舍阴识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学后遂登科
进用更在公前及公继知制诰其命乃禹
称词也公去潞州事连禹偁亦谪黄州公
犹厚资其行云
公端方沉雅有清识所至以严正称然性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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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尝谓人曰仆仕宦无赫赫之誉但力自
规检庶几寡过耳
咸平中诏选官校勘三国志晋唐书或有言
两晋事多鄙恶不可流行者 真宗以语
宰相公对曰恶以戒世善以劝后善恶之
事春秋备载 帝然之遂命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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