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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之三
諌议刘公
公名安世字器之大名人中熙宁六年
进士第历洺州司法参军河南府左军
巡判官 哲宗即位除秘书省正字擢
右正言迁起居舍人兼左司諌又迁左
諌议大夫除中书舍人辞不拜以集贤
殿脩撰提举西京崇福宫俄复除宝文
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出知真定府落职
知南安军改提举洪州王隆观南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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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责授少府少监分司南京新州别
驾英州安置元符初移梅州 徽宗即
位移衡州寻改濮州团练副使鼎州居
住未行除脩撰知郓州待制知真定府
罢知潞州落职知沂州贬信阳军除名
勒停送峡州编管久之提举南京鸿庆
宫复直龙图阁宣和七年卒年七十八
公仪状魁硕声吐如钟见宾客谈论踰时体
无欹侧肩背竦直身不少动至手足亦不
移性严毅虽家居无堕容子弟进见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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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如也其孝悌忠信恭俭正直不好声色
不殖货财诚心自然非勉强而行之也穷
经乐道至老不衰
开府公与司马温公为同年契因遂从学于
温公熙宁六年举进士不就选径归洛温
公曰何为不仕公以漆彫开斯未能信之
语以对温公说复从学者数年一日避席
问尽心行已之要可以终身行之者温公
曰其诚乎吾平生力行之未尝须臾离也
故立朝行已俯仰无愧尔公问行之何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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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曰自不妄语始自是拳拳弗失终身
行之调洺州司法参军时吴守礼为河北
转运使严明守法官吏畏之吴一日问有
人告司户赃污如何公对不知吴不悦明
日阅视仓库召司户者谓曰人诉尔有赃
夲来按尔今刘司法言尔无之姑去于是
众方知公长者然公心常不自快曰司户
实有赃而我不以诚告吾其违温公教乎
后因读杨子云君子避碍通诸理而后意
方释然言不必信此而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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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荐充馆职因谓公曰知所以相荐否公
曰获从公游旧矣温公曰非也光居间足
下时节问讯不绝光位政府足下独无书
此光之所以相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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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荆公吕惠卿蔡确章惇继踵执政几二
十年士大夫多出其门布列内外任职之
人不与王吕则与蔡章在朝廷者十有五
六温公当国奸邪小人恶其害已兴讹造
讪更唱迭和会温公遽薨善类自失朋邪
相庆意蔡章复用虽执政间亦多畏此二
人之险甚于虺蝪依违顾望中外忧之
宣仁后问吕申公孰为司马相公门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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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厚善可为台諌者吕以公尝为温公所
荐擢右正言
是时差除颇多政府亲戚公言 祖宗以来
执政大臣亲戚子弟未尝敢受内外华要
之职自王安石秉政以后尽废 累圣之
制专用亲党务快私意二十年间廉耻扫
地今庙堂之上犹习故态历疏太师平章
军国重事彦博司空平章军国事公著左
仆射大防右仆射纯仁门下侍郎固左丞
存右丞宗愈堂除子弟亲戚凡数十人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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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中书侍郎挚未见所引私亲而依违其
间不能纠正雷同循默岂得无罪愿出臣
此章遍示三省俾自此以往厉精更始
胡宗愈除右丞不恊公论台諌更疏论列巳
而諌官王觌坐是罢斥于外然台諌论之
不巳皆不报中执法孙莘老御史杨康国
相继辞去独公与左司諌韩川同对 宣
仁后因问近日差除如何公与川奏朝廷
用人皆恊舆望唯是胡宗愈公议以为不
当即略陈宗愈罪状 宣仁后曰今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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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为公谓朝廷设官从微至著自有等
级要须历试灼见其贤然后举而加于众
人之上则人无异论若执政之官 陛下
所与朝夕图议天下之事若谋猷献替动
皆中理固为尽善一有差失天下将有受
弊者以此论之执政岂是试人之地 宣
仁后嘉纳退而又以劄子论宗愈向为蔡
确引用今又阴结惇确凡十二事章十馀
上皆留中而公论之不已又申三省乞请
章疏付外施行翌早三省奏事罢执政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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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帘中有语曰右丞且住刘安世有章疏
言右丞右丞宜自为去就宗愈遂罢
章惇于昆山县强市民田人户经州县监司
次第陈诉皆不敢受理又经户部论讼复
不敢治御史台亦不弹劾公累上疏不报
乃极论之曰桉惇抱死党之志而济以阴
谋蕴大奸之才而辅之残忍因缘王安石
吕惠卿之党遂得进用而造起边隙徼幸
富贵在 先帝时巳坐买田不法尝罢执
政蔡确引用再叨大任 陛下嗣位擢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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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枢而内怀奸谋沮毁圣政以至悖慢帷
幄之前殊无臣子之礼及以家难退归里
闾而敢凭恃凶豪劫持州县使无辜之民
流离失业乞特赐窜殛仍委台臣置院推
劾其昆山苏州及夲路监司亦乞并行黜
责章四上朝廷令发运司体究诏赎铜十
斤公复争之以谓所责太轻未厌公议况
惇与确黄履邢恕素相交结自谓社稷之
臣贪天之功徼幸异日天下之人指为四凶
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异日却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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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逐深恐无名且干系官吏因惇致罪皆
处从坐惇系首恶之人乃止赎铜事理颠
错亦已太甚况下状之日惇父尚在而别
籍异财事状显著考按律文罪入十恶愚
民冒犯犹有常刑惇为大臣天下所望而
亏损名教绝灭义理止从薄罚何以示惩
圣人制法惟务至公若行于匹夫而废于
公卿伸于愚民而屈于贵近此乃姑息之
弊政非清朝之所宜行也
李常始阿附王荆公故 神宗尝曰李常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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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士属者安石家居常求对极称其贤以
为朝廷不可一日无安石宁可逐臣不可
罢安石既退更具以此言告安石以卖恩
当时已为清议所贬及元祐间为御史中
丞与侍御史盛陶阴庇奸慝缄默不言世
尤恶之公言常陶赋性柔邪秉心不一昔
蔡确用事之日阴相交结故擢常为户部
尚书以陶为考功郎官今并㞐丞杂阿䛕
朋党殊无公道蔡确犹在谪籍而为其弟
硕陈乞内徙又自请颍昌自便章惇强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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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田二人目睹其事终无一言如此者七
事疏方入未及行会知汉阳军吴处厚上
蔡确安州所为谤诗公即论奏曰确诗十
篇多涉讥讪而二篇尤甚非所宜言指斥
乘舆情理切害犯大不敬借唐为论谤讪
君亲至于沧海扬波之语其所包藏尤为
悖逆盖确自谓齿发方盛足以有为意在
它日时事变易徼幸复用摅泄祸心此而
可舍国法废矣与左諌议大夫梁焘对于
延和两宫宣谕令具行遣比例条列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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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宰相丁谓等贬崖州司户条例以闻
初吴处厚缴进确诗李常以为不宜长此
风盛陶谓确夲无意公与焘并奏其罪请
俟蔡确事毕特行窜逐彭汝砺曾肇同在
中书为舍人亦皆极力救确公言上自执
政下至堂吏确之党与殆居其半百端营
救齐奋死力若使邪说得行摇动正论则
朝廷之事极有可忧此臣所以夙夜寒心
过为 陛下之计已而蔡确责授光禄卿
分司南京而彭汝砺封还词头不肯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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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与梁焘吴安诗同上疏力争以为责命
太轻未厌与议疏十馀上始窜确于新州
于是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殿中侍御史
翟思监察御史赵挺之王彭年坐是同日
出台中一空彭汝砺落职黜守偏州曾肇
亦罢斥外补
蔡确虽贬尚与章惇等自谓有定策功创造
语言恐胁贵近为中外忧公复言曰臣近
尝进对论蔡确朋党虽粗陈大槩未能尽
达天听事体至重不可不忧臣闻蔡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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惇黄履邢恕四人者在元丰之末号为死
党惇确执政倡之于内履为中丞与其寮
属和之于外恕立其间往来传送天下之
事在其掌握 圣上嗣位四人者以谓有定
策之功眩惑中外若不早为辨正臣恐异
日必为朝廷之患臣闻元丰七年秋宴之
日 今上皇帝出见群臣都下喧传以为
盛事明年 神考晏驾众谓前日之出已
示与子之意其事一也自 先帝违豫嘉
歧二王日诣寝殿候问起居及疾势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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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即时面谕并令还宫非遇宣召
不得辄入有以见圣心无私保佑重其
事二也建储之际大臣未尝启沃而
太皇太后内出 皇帝为 神考祈福手
书佛经宣示执政称美仁孝发于天性遂
令草诏诞告外庭盖事已先定不假外助
其事三也 陛下听政之初首建亲贤之
宅才告毕工二王即日迁就外第天下之
人莫不服 陛下之圣明深得远嫌之理
其事四也此实 太皇太后圣虑深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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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庙社稷无穷之计彼四人者乃敢贪天
之功以为巳力伏望明诏执政及当时受
遗之臣同以亲见策立 今上事迹作为
金縢之书藏之禁中又以其事夲末著实
录然后明正四凶之罪布告天下除蔡确
近巳贬窜外所有章惇黄履邢恕欲乞并
行逐之远方终身不齿所贵奸豪屏息它
日无患由是三人亦皆得罪
始公论蔡确未行两府中独范丞相留身帘
前力解之时左丞王存巳去行数步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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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留之当时公尝奏云伺候行遣蔡确
了日当节次劾奏奸党乞赐窜逐至是乃
言之且言纯仁为枢密日因司马光久在
病告遂以国用不足为说乞依旧散青苗
息钱光闻其事力疾入见以死争之又于
上前亲自奏禀云不知是何奸邪之人劝
陛下复为此事纯仁汗颜畏缩不敢仰视
寻得圣旨尽令寝罢光谓臣曰纯仁自为
执政言行反覆阴怀顾望止为全身之谋
以名取人其弊至如此以上皆光之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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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有一字增损纯仁与存遂皆罢去
迁起居舍人兼左司諌时有诏权罢讲筵久
之公偶为家人雇乳母牙媪以谓无有诘
其故因言内降指挥见求乳母公怒曰汝
何敢尔妄言且 今上犹未纳后安得有
此媪云内东门司开封府录实预其事公
与府录有契因折简问之荅如所闻即上
疏面言乃者民间喧传见求乳母臣谓
陛下富于春秋尚未纳后未尝辄信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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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者益众颇有实状臣忝备言职当諌其
渐昔者帝尧惟以天下为忧不敢以位为
乐成汤不迩声色万世传诵 皇帝陛下
不可以不勉 太皇太后不可以不劝也
愿为宗庙社稷之大计清间之燕频御经
帷仍引近臣与之议论前古治乱之要当
今政事之宜悉俾开陈以助圣学无溺于
所爱而忘其可戒则天下幸甚哲宗但俛
首不言 宣仁后曰此事无之恐卿误听
反覆良久公云臣请继此复言明日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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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事 宣仁后留吕丞相告之且云可谕
安世无再言吕曰臣忝备宰相无由与言
官相见若召至都堂恐骇人听今给事中
范祖禹雅与安世厚善而臣与祖禹共事
于国史臣请退语祖禹以圣语谕安世
宣仁后曰善范过公所趣小吏白諌议朝
服听宣谕公初唯唯而已徐曰醇甫居侍
从论思之地且职在劝讲义当尽规柰何
反止同列耶于是醇甫退而亦论之公复
上疏言伏闻德音谕臣以所论后宫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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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有者稽首承命感抃交集臣历观前
世之主鲜有不以声色为累至于近之太
早御之无节则又不能保固真源增益寿
考圣贤所戒可为寒心且世俗之间粗有
百金之产犹知爱其子孙以为嗣续之托
而况 国朝百三十年之太平六圣忧
勤积累之基业 陛下继而有之可不自
爱自重以为 宗庙社稷无穷之计乎若
陛下实未尝为则臣之所言犹不失諌官
之职万一有之则臣之进说巳是后时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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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 陛下爱身进德留意问学清心御欲
增厚福基臣不胜惓惓爱君之至 宣仁
后初不知因公言始穷诘其事乃知雇乳
母者为刘氏也 后怒而挞之由是刘深
以望公其后专宠 孟后幽废正位中闱
是为昭怀皇后
自崇庆垂帘复祖宗旧政温公既薨之后
荆公之徒多为飞语以动摇在位诱之以
利胁之以祸无所不至大臣多首鼠两端
为自全计吕范二相尤畏之欲用其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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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旧怨谓之调亭差除之际公与梁焘朱
光庭每极力争论吕公病之因荐熙丰旧
人邓温伯为翰林承旨意言官必争因以
逐之公言温伯熙宁中王安石吕惠卿更
相倾陷温伯始终反覆出入两党又附蔡
确为之草制称其有定策之功乞行罢黜
疏累上不报又于延和面对极言论难甚
久 宣仁后曰卿等须体朝廷之意天下
事岂可尽由台諌亦当出自宸衷公以义
理开陈退复论之凡六上章不报即引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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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陈乞宫观寻除中书舍人公力辞门
下侍郎刘莘老亦奏温伯实王安石党人
梁焘朱光庭刘安世皆忠纯谅直之臣中
外之情以其去住卜朝廷意向忧国之臣
无不疑惧 两宫复遣中使宣谕锡以珍
膳公请益坚乃除集贤殿脩撰提举西京
崇福宫
公遍历言路正色立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每以辨是非邪正为先进君子退小人为
急其面折庭争至雷霆之怒赫然则执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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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立伺天威少霁复前极论一时奏对且
前且却者或至四五殿庭观者皆汗缩竦
听公退则咨嗟叹服至以俚语目之曰殿
上虎
公曰安世作都承旨待制欲至梁门见一相
识吕微仲作左相与执政出尚书省相从
归府第遇之于涂余去席帽凉衫敛马于
浚沟庙下既至遣人传语相揖而过当时
若无所据则为犯义微仲归不下厅呼门
下省法吏问从官道逢宰相如何吏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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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尚书省官避令仆两省官各避其官
长而无两制避宰相之法微仲遂止然终
不乐范相之出由安世章疏已而复拜吕
相遂拟安世真定 宣仁难之吕云刘安
世曾言范纯仁纯仁今既复相宜少避之
宣仁曰今既不作言事官自不相妨其后
枢密院奏事 宣仁申前语韩师朴如吕
之对 宣仁曰如此正人宜且留 朝廷
遂辍
元祐中诏议北郊典礼苏子瞻主合祭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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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之者五人余谓须当分祭从者仅四十
人又有三人欲于十月以神州地祇之祭
易夏至方泽之祀复有一人欲 上不亲
祠而通权火 天子于禁中望拜既而朝
廷复送下三状再令详定子瞻状引昊天
有成命诗以难分祭之议众官惮子瞻之
势莫敢撄触乃蒙见推因作前议以荅之
既送同议官签书遂致漏泄其徙驰告子
瞻曰若刘承旨议上决恐难荅莫若白子
由亟令罢之子由时为门下侍郎即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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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罢议竟不得上比观兰台文选印行子
瞻议状尽非元奏之语深可骇异其礼部
所议初甚平易后为门人开说遂为后状
以进亦但虑减损禋赐动军中之情又谓
合祭巳久神祇所飨改之必有殃咎可为
寒心而已余随其所论以理折之固无遗
者今览印夲追记旧文十不存一惧后人
不知夲末因录奏草于右使览者得以推
见事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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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后晏驾吕丞相使陵下范丞相奏乞除
执政即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邓温伯为
尚书右丞时大臣卒用调亭之说遂有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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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之除二人皆熙丰之党屡见攻于元祐
乃以先朝事激怒 上意会庭策进士李
邓撰策题历诋元祐之政有复新法之意
从而中伤元祐诸人公乃出镇常山未几
元丰旧人悉皆收召遂相章惇言者以公
顷言蔡确落职知南安军而吕丞相亦不
免远窜乃深愧于公其后范丞相门人状
范公之行曰使其言行于熙丰时后不必
至纷更尽申于元祐中必无绍圣大臣复
雠之祸或以此问公公曰微仲尧夫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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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小人势不两立如冰炭故开倖门延
入李邓排去正人易若反掌调亭之说果
何益乎昔温公为相日盖知其后必有反
覆之祸然救生民之患如救焚拯溺犹恐
不及何暇更顾异日一身之患哉世以公
为知言
公度岭北望中原自念奉父母遗体而投炎
荒且无兼侍恐一旦溘然为慈亲忧因忆
温公语云北人在瘴地唯绝嗜欲可以不
死自是遂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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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言安世初到南方有一高僧教余言南方
地热而酒性亦大热夲草所谓大海虽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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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酒不冰今岭南烟瘴之地而更加以酒
必大发疾故疾之状使人遍身通黄此热
之极也故余过岭即断酒虽遍历水土恶
弱它人必死之地而余独无恙今北归巳
十年矣未尝一日患瘴者此其效也
绍圣初党祸起器之尤为章惇蔡卞所忌远
谪岭外盛夏奉老母以行途人皆怜之器
之不屈也一日行山中扶其母篮舁憩树
下有大蛇冉冉而至草木皆披靡担夫惊
走器之不动也蛇若相向者久之乃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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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罗拜器之曰官异人也蛇吾山之神见
官喜相迎耳官行无恙乎温公门下士多
矣如器之者所守凛然死生祸福不变盖
其平生喜读孟子故刚大不枉之气似之
惇卞用事所以杀公者百计皆不克然必欲
致于死故方窜广东则移广西既抵广西
则复徙广东凡二广间甲令所载称远恶
州军者无所不至虽盛夏令所在州军监
督日行一舍或泛海往来贬所人皆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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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必死然七年之间未尝一日病年几八
十坚悍不衰此非人力所及殆天相之也
或问何以至于此曰诚而巳
先是文及甫持丧在河阳邢恕在怀州及甫
以刘丞相挚任中司日尝弹罢其左司郎
衔怨不巳以书抵恕曰及改月遂除毕禫
祭当外补入朝之计未可必当涂猜怨于
鹰扬者益深其徒实繁司马昭之心路人
所知也又济之以粉昆朋类错立必欲以
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绍圣末蔡确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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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旨于翰林学士蔡京且迎合大臣乃上
书引及甫书为證讼刘丞相及公等诬陷
其父谋危社稷朝廷骇之委京究问置狱
于同文馆遂逮及甫就吏及甫称鹰扬谓
其父潞公也当涂者谓刘挚也其徒实繁
者谓梁焘王岩叟刘安世孙升韩川之类
也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者缘挚窜斥顾
命宰相蔡确是时国势甚危疑挚有顷摇
之心意在不测如司马昭废辱之事也粉
昆朋类者粉谓王岩叟面如传粉昆谓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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焘焘字贶之以贶为兄以兄为昆也欲以
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为寒心者眇躬
谓 主上摰既怀无君之心有动摇不逞
之意前巳甘心快意于蔡确辈今欲快意
于 主上是欲以 主上为甘心快意之
地有忧国之心者为可寒心也问有何照
据则曰先父屏人说来即无的确照据时
刘丞相王彦霖巳物故然而其谋夲出于
蔡京故京犹乞上殿亲写劄子争论不巳
三省言蔡京奏摰等逆心及甫言之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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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其事可信不诬在法九族当坐则其一
时党附显著之人同恶相济岂得无之如
刘安世尝论禁中雇乳母谓 陛下已亲
女宠又论不御经筵谓 陛下巳惑酒色
诬罔圣躬形于章疏者果何心也今摰贬
死废及子孙而安世不问罪罚殊科如此
臣不知其说也诏范祖禹移化州安置刘
安世移梅州安置王岩叟朱光庭诸子并
勒停永不收叙公时执丧不候服阕赴贬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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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在贬所忽有所厚士类数辈至殷勤之馀
辄相向垂涕公曰岂非安世有后命乎客
曰属闻朝廷遣使入郡将不利于公愿公
自裁无辱公告之曰安世罪大责轻若朝
廷不贷甘心东市之诛使国家明正典刑
诛一戒百亦助时政之万一何至效匹夫
匹妇自经于沟渎哉不为动使者入海岛
杖死元祐内臣陈衍盖 累圣相授不杀
近臣惇卞屡造此祸而不克故因令使者
迂往诸郡以虚声逼诸流人使其自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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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广人寖知惇卞意时公贬所有土豪
缘进纳以入仕者因持厚资入京师以求
见惇犀珠磊落贿及仆隶久之不得见其
人直以能杀公意达之惇乃见之不数日
荐上殿自选人改秩除夲路转运判官其
人飞驭径驱至公贬所郡将遣其客来劝
公治后事涕泣以言公色不动留客饮酒
谈笑自若对客取笔书数𥿄徐呼其仆曰
闻朝廷赐我死即死依此行之谓客曰死
不难矣客从其仆取𥿄阅之则皆经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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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与同贬当死者之家事甚悉客惊叹以
为不可及也俄报运使距郡城二十馀里
而止翌日当至家人闻之益号泣不食亦
不能寐且治公身后事而公起居饮食如
平常曾无少异至夜半伺公则酣寝鼻息
如雷忽闻钟动上下惊曰钟声何太早也
黎明问之鸣钟者乃运判公一夕呕血而
毙矣明日有客唁者曰若人不死则公未
可知矣然公亦无喜色于是见公处死不
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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惇卞谋害公既不克是时昭怀宠冠六宫
隆祐幽废惇乃以公顷论禁中雇乳母事
媒孽之始邹至完亦尝諌立刘氏坐窜岭
外至是诏应天少尹孙橐以槛车抵二公
贬所欲收以致京师至泗滨闻 哲宗登
遐 徽宗即位置邮走赦孙即闻于朝乃
不收
曾子宣为右相李邦直为门下侍郎一时正
人皆为所忌公帅真定吕子进帅高阳过
阙合入见缘公郓帅谢章有曰志存许国
卷十九 第 23b 页
如万折而必东忠以事君虽三已而无愠
曾李览之曰如此怎生屈摺遂不许入朝
韩丞相忠彦荐张芸叟为大諌邦直出之
帅中山蔡京作相用范致虚諌疏曰河北
三帅连衡恐非社稷之福公与张吕同日
报罢
公知潞州部使者希蔡京旨治郡中事无巨
细皆详考然终不得毫发过虽过往驿劵
亦无违法予者部使者亦叹服之公在南
京奉祠府尹因遍取宫观寄居官白直历
卷十九 第 24a 页
阅之或差禁卒或过其数至公独无其持
身廉如此
公曰安世初除諌官未敢拜命入与娘子谋
曰朝廷不以安世不肖误除諌官这个官
职不比闲慢差遣须与它朝廷理会事有
所触犯祸出不测朝廷方以孝治天下如
以老母恳辞必无不可娘子曰不然諌官
是天子争臣我见你爷要做不能得你是
何人蒙它朝廷有此除授你若果能补报
朝廷假使得罪我不选甚处随你去但做
卷十九 第 24b 页
安世遂备礼辞免寻便供职三日朝廷有
大除拜安世便入文字凡二十四章又论
章惇十九章及得罪惇必欲见杀人言春
循梅新与死为邻高窦雷化说着也怕八
州恶地安世历遍七州于其中间又遭先
妣丧祸与儿子辈扶护灵柩盛夏跣足日
行数十里脚底都穿破一日下程大底儿
子闷绝于地后来究竟不起今只有老夫
与儿子两人在耳
公曰今人咸言事已如此不可复理安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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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甚易耳孟子云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
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哉非
敢轻蔑天下之士自以实见天下有可为
之理尔请言一事安世少时在开宝寺习
省课潞公为枢相一日以先人监牧司申
一事颇违当时朝廷之意召安世问之安
世以实对已而问近有所闻否安世言昨
有人相访云王介甫求去甚坚恐相公代
其任潞公曰安得有此譬如立大厦其匠
擅其工斤斧纷然其大木截之令小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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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碎之曾未就绪辄要主人辞去旧屋既
毁新材又坏后之人如何其可为也余时
甚少气颇锐应之曰安世虽晚进以理观
之似未然潞公愕然曰何故安世曰今日
新政不知果顺人之所欲为人之利乎若
不然相公当之去所害兴所利反掌之间
耳潞公默然它日见先人云尝请令郎相
见其论甚坚正也
先是建中年间公与苏子瞻自岭外同归道
出金陵时有吏人吴默者以诗贽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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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称之跋数语于诗后公亦题其末以勉
其学是后内侍梁师成得幸自谓子瞻遗
腹子与一二故家稍稍亲厚默知其说因
携二公所跋诗谒之梁甚悦奏之以官至
宣和间梁益大用以太傅直睿思殿参可
三省枢密院事贵震一时虽蔡京童贯皆
出其下是时默改名可为正使师成令可
自京师来宋欲钩致公引以大用且以书
抵公可至三日然后敢出之且道所以来
之意大槩以诸孙未仕为言以动公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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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若为子孙计则不至是矣且吾废斥
几三十年未尝曾有点墨与当朝权贵吾
欲为元祐完人不可破戒乃还其书而不
荅人皆为公危之而公自若也
公曰士夫知旧多劝扁舟东下穷山水之胜
且以远屏自全者余谢之曰旧一扰扰如
一鼎之沸安有清泠处乎安世世食君禄
又尝备法从缓急自知死所何避之有以
此泰然未尝经意昔温公自陜论新法不
可以治郡得请归洛时剧寇王充聚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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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横行大行中先人出两驿延劳之云今
日且喜公归某前甚忧之若此寇知公有
人望万一劫公东来以之动民柰何公笑
而不荅再问之则云此何足问吾辈平日
学道以忠孝为质有死而已夫复何惧固
知君子涉世自处固有素矣
先生曰金陵有三不足之说闻之乎仆曰未
闻先生曰金陵用事同朝起而攻之金陵
辟众论进言于上曰天变不足惧 祖
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此三句非独为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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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祸乃为万世祸也老先生尝云人主之
势天下无能敌者或有过举人臣欲回之
必思有大于此者巴榄之庶几可回也今
乃教人主使不畏天变不法 祖宗不恤
人言则何等事不可为也仆曰此言为万
世祸或有术可以绝此言使不传于后世
乎先生曰安可绝也此言一出天下人皆
闻之若著论明辨之曰此乃祸天下后世
之言虽闻之不可从也譬如毒药不可绝
而神农与历代名医言之曰此乃毒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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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形色食之必杀人故后人见而识之必
不食也今乃绝之不以告人既不能绝而
人误食之死矣先生又曰巴揽两字贤可
记取极有意思
先生因言及王荆公学问先生曰金陵亦非
常人其粗行与老先生略同其质朴俭素
终身好学不以官职为意是所同也但学
有邪正各欲行其所学者尔而诸人辄溢
恶此人主所以不信而天下之士至今疑
之以其言不公故愈毁之而愈不信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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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汉时大臣于人主之前说人短长各以
其实如匡衡论朱云以为云素好勇数犯
法亡命受易颇有师道是其一也凡人有
善有恶故人有毁有誉若不称其善而并
以为恶而毁之则人必不信有是恶矣故
攻金陵者只宜言其学乖僻用之必乱天
下则人主必信若以为以财利结人主如
桑洪羊禁人言以固位如李林甫奸邪如
卢𣏌大佞如王莽则人不信矣盖以其人
素有德行而天下之人素尊之而人主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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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之无是事则与夫毁之之言亦不信矣
此进言者之大戒
器之尝谓予言当官处事须权轻重务合道
理母使偏重可也夫是之谓中因言元祐
间尝谒见冯当世宣徽当世言熙宁初与
陈旸叔吕宝臣同任枢密旸叔聪明少比
遇事之来迎刃而解而吕宝臣尤善秤停
事每事之来必秤停轻重令得所而后已
也事经宝臣处者人情事理无不允当器
之因极言秤停二字最吾辈当今所宜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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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二字不可不详思熟讲也宝臣即惠穆
公也
器之云安世初登第与二同年谒李若谷参
政三人同起身请教李曰若谷自守官以
来常持四字曰勤谨和缓其间一后生应
声曰勤谨和既闻命矣缓之一字某所未
闻李正色作气曰何尝教贤缓不及事来
且道世间甚事不因忙后错了
胡珵问曰筮仕之初遽领推勘不知治狱要
道何如公曰在常注意而一事不如意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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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有一同年宋若谷在洺州同官留意
狱讼当时遂以治狱有声监司交荐其后
官至中散大夫尝曰狱贵初情每有系狱
者一行若干人即时分牢异处亲往遍问
私置一簿子随所通说笔记之因以手指
画膝上教珵曰题云某日送到某人某事
若干人列各人姓名其后行间相去可三
寸许以初讯问所得语列疏姓名左方其
后结正无能出初语者盖人乍入狴犴既
仓卒又异处不能相谋此时可以得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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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狱贵初情此要道也
与黄锾用和小柬云俞玘笔尚未蛀损但撚
心不正主锋多偏传毫太薄抑按无力此
其所短也又柬云向者论俞玘笔病出于
偶然乃蒙閤下推之以及脩身之道何嗜
学之笃也柳公权谓心正则笔正亦有此
理苟知其要亦不必专守斯言也
公自宣和乙巳岁元日以后谢绝宾客四方
书问皆不启封家事无巨细悉不问曰异
时吾死敛以时服柩中无置一物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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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始为公忧夏六月丙午忽大风飞瓦
骤雨如注雷电昼晦于公正寝人皆骇惧
而走及雨止辨色公已终矣闻者咸异焉
葬开封府祥符县乐安乡边村之原杨中
立以文吊之曰劫火洞然不烬唯玉搢绅
往往传诵以为切当公在宋杜门屏迹不
妄交游人罕见其面然田夫野老市井细
民以谓若过南京不见刘待制如过泗州
不见大圣及公没耆老士庶妇人女子持
薰剂诵佛经而哭公者日数千人至填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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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其门而入家人因设数大炉于厅下
争以香炷之香价踊贵后二年虏人驱坟
户发棺见公颜貌如生咸惊曰必异人也
问谁坟户对以某官一无所动盖棺而去
昔有与苏子瞻论元祐人才者至公则曰器
之真铁汉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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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三
尚书张忠定公
公名咏字复之濮州鄄城人举进士中
第知鄂州崇阳县历通判转运使入为
枢密直学士同知银台通奏封駮司出
知益州咸平初召还为户部使改御史
中丞出知杭州徙永兴军五年再知益
州还朝未几出知升州秩满州民借留
就转工部尚书再任仍充升宣十州宣
抚使代还不能朝复求领郡命知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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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卒年七十
公少倜傥有大志尚气节重然诺为学必本
仁义不喜浮靡太平兴国四年秋与忠悯
寇公同赴大名举议将首荐公公以同郡
张覃素有文行即率寇公上书请以覃为
冠一府钦叹遂如公言士论多之
公令崇阳民以茶为业公曰茶利厚官将搉
之不若早自异也命拔茶而植桑民以为
苦其后搉茶他县皆失业而崇阳之桑皆
巳成其为绢而北者岁百万匹其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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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令下唯通城一乡不变其后别自为县
民亦贫至今也
公在崇阳尝坐城门下见里人有负菜而归
者问何从得之曰买之市公怒曰汝居田
里不自种而食何惰邪笞而遣之
公在银台时张永德为并代帅小校犯法杖
之而死有诏按罪公封还诏书曰永德方
被边寄若责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帅体
轻而小人慢上矣不纳既而果有营卒胁
刺其大校者 上始寤公言面加慰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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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化四年冬东西两川旱民饥吏失救恤寇
大起五年正月贼首李顺陷成都府诏遣
昭宣使王继恩充招安使率兵讨之复命
公知成都府事五月继恩破贼收成都
上留公至秋始遣行时关中率民负粮以
饷川师道路不绝公至府问城中所屯兵
尚三万人而无半月之食公访知盐价素
高而廪有馀积乃下其估听民得以米易
盐于是民争趋之未踰月得米数十万斛
军中喜而呼曰前所给米皆杂糠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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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今一一精好此翁真善干国事者公闻
而喜曰吾令可行矣时益虽收复诸郡馀
寇尚充斥继恩恃功骄恣不复出兵日以
娱燕为事军不戢往往剽夺民财公于是
悉擒招安司素用事吏至廷面数其过将
尽斩之吏皆股栗求活公曰汝帅聚兵玩
寇不肯出皆汝辈为之今能亟白乃帅分
其兵尚可免死吏呼曰唯公所命兵不分
愿就戮公释之继恩即日分兵邻州当还
京师者悉遣之不数日减城中兵半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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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军请食马刍粟公命以钱给之继恩诟
曰马不食钱给钱何也公闻召继恩谓曰
今贼馀党所在尚多民不敢出招安使顿
兵城中不即讨刍粟民所输今城外皆寇
也何由得之继恩惧即时出城讨贼公计
军食有二岁备乃奏罢陜西运粮 上喜
曰向益州日以乏粮为请咏至方踰月巳
有二岁备此人何事不能了朕无虑矣公
以顺党始皆良民一旦为贼胁从复其间
有疲弱偶挂盗籍者当示以恩信许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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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即揭榜谕之巳而首者相踵公皆释其
罪使归田里一日继恩械贼数十人请公
行法公询之悉皆前所自首者复纵之继
恩恚而问公公曰前日李顺胁民为贼今
日仆化贼为民不亦可乎公度继恩日横
不能改亟以状闻愿选忠实可倚者与继
恩共事 上乃命入内内侍省押班卫绍
钦充同招安使自是继恩凶势为屈未几
二人者皆召归就以剑门关总管上官正
为招安使顺之馀党公抚安于内正擒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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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再阅月而两川平
三年秋西川都巡检使韩景祐为所部广武
卒刘旰所逐率众掠怀安军破汉州公方
与僚属会大慈寺报至饮燕如故举城忧
之贼又掠邛蜀将趋益公适会客报者愈
急公复不问其夕始召上官正谓曰贼始
发不三四日破数郡势方锐不可击今人
得所掠气骄敢逼吾城乃送死耳请出兵
比至方井当遇贼破之必矣正即受教及
行公为出送于郊激其尽力正至方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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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贼一战斩旰首馀党尽平众益服公料
敌制胜人所不及
讨刘旰兵回有以贼首级求赏者公曰当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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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交战之际岂暇获其首邪此必战后剪
来知复是谁殿直段伦曰学士果神明也
当时随伦为先锋入贼用命者皆中伤被
体主帅令付营将理矣公命悉舁以来先
录其功带首级者次之于是军情以公赏
罚至当相顾欢跃
公性刚毅寡欲唯著皂絁袍角带不事外饰
因责决一吏彼枝词不伏公曰这的莫要
剑吃彼云决不得吃剑则得公牵出斩之
以徇军吏愕眙相顾自是俱服公之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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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出必行
初知益州斩一猾吏前后郡守所倚任者吏
称无罪公封判令至市曹读示之既闻断
辞告市人曰尔辈得好知府矣盖李顺尝
有死罪系狱此吏故纵之也
时有僧行止不明有司执之以白公公判其
牒曰勘杀人贼既而案问果一民也与僧
同行于道中杀僧取其祠部戒牒三衣因
自披剃为僧寮属问公何以知之公曰吾
见其额上犹有系巾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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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帐下宠卒恃势吓民暴取财物民有诉
者其人缒城夜遁公差衙校往捕之戒曰
尔于擒得处则浑衣扑入井中作逃走投
井申来是时群党恟恟知其巳投井故无
它议又免与主帅有不恊名
时民间讹言云有白头老翁午后食人男女
郡县譊譊至暮路无行人公召犀浦知县
谓曰近讹言惑众汝归县去访市肆中归
明人尚为乡里患者必大言其事但立證
解来明日果得之送上州公遂戮于市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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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帖然夜市如故公曰妖讹之兴沴气乘
之妖则有形讹则有声止讹之术在乎识
断不在乎厌胜
李顺党中有杀耕牛避罪亡逃者公许其首
身拘母十日不出释之复拘其妻一宿而
来公断云禁母十夜留妻一宵倚门之望
何疏结发之情何厚旧为恶党今又逃亡
许令首身犹尚顾望就市斩之于是首身
者继至并遣归业民悉安居
乖崖守蜀兵火之馀人怀反侧一日合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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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阅始出众遂嵩呼者三乖崖亦下马东
北望而三呼复揽辔行众不敢欢或以此
事告韩魏公公曰当是时琦亦不敢措置
李顺王均乱蜀张公镇成都一日见一卒抱
小儿在廊下戏小儿忽怒批其父张公见
之集众语曰此方悖逆乃自习俗幼巳如
此况其长成岂不为乱遂令杀之数日间
又一卒相欧公问知其一乃上名遂斩次
卒自是一军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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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前后治益爱利之政不可悉纪举其大者
则公尝以蜀地素狭游手者众事宁之后
生齿日繁稍遇水旱则民必艰食时米㪷
直钱三十六乃按诸邑田税如其价岁折
米六万斛至春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劵俾
输元估籴之奏为永制逮今七十馀年虽
时有灾馑米甚贵而益民无馁色者公之
赐也蜀风尚侈好遨乐公从其俗凡一岁
之内游观之所与夫饮馔之品皆著为常
法后人谨而从之则治违之则人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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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以累罢去
公凡有兴作先帖诸县于民籍中系工匠者
具帐申来分为四番役十日满则罢去夏
则卯入午歇一时冬抵莫放各给木札一
幞以禦寒工徒皆悦有一瓦匠因雨乞假
公判云天晴盖瓦雨下和泥事虽至微公
俱知悉
公采访民间事无远近悉得其实盖不以耳
目专委于人公曰彼有好恶乱我聪明但
各于其党询之再询则事无不审矣李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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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其旨公曰询君子得君子询小人得小
人各就其党询之虽事有隐匿者亦十得
八九矣
公寝室中张灯炷香通夕宴坐郡楼上鼓番
漏水历历分明傥一刻差误必诘之守签
者指名伏辜谓公为神明公曰鼓角为中
军号令号令在前尚不分明其馀外事将
如何也
公有清鉴善臧否人物凡所荐辟皆方廉恬
退之士尝曰彼好奔竞者将自得之何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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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举
益不贡士者几二十年学校颓替公察郡人
张及李畋张逵者皆有学行为乡里所服
遂延奖加礼敦勉就举后三人悉登科历
美官于是两川学者知劝文风日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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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定公每断事有情轻法重情重法轻者必
为判语读以示之蜀人镂版谓之戒民集
大抵以敦风俗笃孝义为夲也
忠定公为御史中丞一日于行香所宰相张
齐贤呼参知政事温仲舒为乡弟及它语
鄙甚公以非所宜言失大臣体遂弹奏之
齐贤深以为恨后于 上前短公曰张咏
夲无文凡有申奏皆婚家王禹偁代为之
禹偁前在翰林作齐贤罢相麻词其辞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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诋故齐贤两欲中伤之公闻自辨 上曰
卿平生著述几多可进来公遂以所著进
上阅于龙图阁未竟赐坐 上曰今日暑
甚顾黄门于御几取常所执红销金龙扇
赐公且称文善公起再拜乃纳扇于几
上曰便以赐卿美今日献文事
公文章雄健有气骨称其为人尝为声赋梁
公周翰览而叹曰二百年来不见此作矣
公知杭州事时岁饥民冒禁贩盐捕获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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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公悉宽其罚官属执言不可公曰钱
塘十万家饿殍如此若盐禁益严则聚而
为盗患益甚矣俟秋成敢尔当痛以法绳
之境内卒以无扰
公在杭有富民病将死子方三岁乃命其婿
主其赀而与婿遗书曰他日欲分财即以
十之三与子而以七与婿子时长立果以
财为讼婿持其遗书诣府请如元约公阅
之以酒酹地曰汝之妇翁智人也时以子
幼故以此属汝不然子死汝手矣乃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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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财三与婿而子与其七皆泣谢而去服
公明断
初公之自蜀还也诏以谏议大夫牛冕代公
公闻之曰冕非抚御才其能绥辑乎始踰
年果致神卫大校王均之乱逐冕据益州
后虽讨平之而民尚未宁会益守马公知
节徙延安 上以公前治蜀长于安集威
惠在人复以公为枢密直学士迁刑部侍
郎知益州事蜀民闻之皆鼓舞相庆如赤
子久失父母而知复来鞠我也公知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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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易严以宽凡一令之下人情无不慰惬
蜀部复大治转运使黄观以政迹闻赐诏
加奖就改吏部侍郎命谢涛巡抚于蜀
上遣涛谕公曰得卿在蜀朕不复有西顾
之忧因诏公与涛议铸景德大铁钱于嘉
邛州一当小铁钱十铜钱一于今便之
公问李畋曰百姓果信我否对曰侍郎威惠
及民民皆信服公曰前一任则未也此一
任应稍稍尔秀才只此一个信五年方得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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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金陵多火灾居者不安公廉知皆奸民所
为潜捕得之乃命先折其胫斩之以徇火
患遂绝
有范延贵者为殿直押兵过金陵张忠定公
为守因问曰天使沿路来还曾见好官员
否延贵曰昨过袁州萍乡县邑宰张希颜
者虽不识之知其好官员也公曰何以言
之延贵曰自入县境驿传桥道皆完葺田
莱垦辟野无惰农及至邑则廛肆无赌博
市易不敢諠争夜宿邸中闻更鼓分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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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其必善政也公大笑曰希颜固善矣
天使亦好官员也即日同荐于朝希颜后
为发运使延贵亦为閤门祗候皆号能吏
也
忠定公自金陵入苦脑疽未陛见御史閤门
累奏 上宽其告俾养疾公恨不得面陈
所怀乃抗论近年虚国家帑藏竭生民膏
血以奉无用之土木者皆贼臣丁谓王钦
若启 上侈心之所为也不诛死无以谢
天下章三上不报出知陈州 真宗尝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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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材任将帅以疾不尽其用深叹惜之
公在陈一日方食邸报至公且食且读既而
抵案恸哭久之哭止复弹指久之弹止骂
詈久之乃丁晋公逐莱公也公自知祸必
及已乃延三大户于便坐与之博袖间出
彩骰子胜其一坐乃买田宅为归计以自
污晋公闻之亦不害也余谓此智者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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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不为也贤者有义而巳宁避祸哉祸
岂可避耶
公早学剑遂精其术两河间人无敌者生平
勇于为义遇人艰急苟情有可哀必极力
以济无所顾惜
公之当官凡所施设动有远识始时人或不
能测其后卒有大利民感无穷至自奉养
逮于服玩之具则寡薄俭陋虽寒士不若
卷十九 第 14b 页
也公退辟静室焚香燕坐聚书万卷往往
手自校正旁无声色之好
公天赋正直济以刚果始终挺然无所屈挠
卷十九 第 15a 页
自力学筮仕则有泽及天下之心而以富
贵为薄逸人傅霖高蹈之士与公素善公
尝与夜会剧谈时诸邻多病疟者一夕顿
愈尝访三峰陈先生抟一见公厚遇之顾
谓弟子曰此人于名利澹然无情达必为
公卿不达则为帝王师其为高人推重如
此
初蜀新乱张尚书至公宇袭旧制周列更铺
凡数百所公即日命罢之人心大安及代
卷十九 第 15b 页
去留一卷实封文字与僧正希白且云候
十年观此后十年公薨于陈州讣至蜀人
罢市号恸希白为公设大会斋请知府凌
策谏议发开所留文字乃公画像衣兔褐
系绦草裹自为赞曰乖则违俗崖不利物
乖崖之名聊以表德因号乖崖公遂画于
天庆观仙游阁又九曜院皆画公像府衙
之东南隅又有祠堂皆后人思公而为之
也
公曰事君者廉不言贫勤不言苦忠不言已
卷十九 第 16a 页
效公不言已能斯可以事君矣
公谓李畋曰大小之事皆须用智智犹水也
不流则腐若凡百不用智临大事之际宁
有智来
公曰为政之道府吏曰治未也庶民曰治未
也僧道曰治未也未若识见无私学古之
士曰治斯治矣
公曰临事有三难能见一也见而能行二也
当行必果决三也
公谓李畋曰子还知公事有阴阳否对曰未
卷十九 第 16b 页
也曰凡百公事未著字前则属阳阳主生
也通变由之著字后属阴阴主刑也刑贵
正名名不可改
公谓李畋曰子异日为政信及于民然后教
之言及于义然后劝之动而有礼然后化
之静而无私然后民安而乐业矣行斯四
者在乎先率其身不然则民退必有后言
矣又曰子见旧政之弊其大者卒不须革
观衅而动乘而革之虽痛绳以法亦怨不
生也
卷十九 第 17a 页
李畋苦痁既瘳请谒公曰子于病中曾得移
心法否对曰未也公曰人能于病中移其
心如对君父畏之敬之静久自愈
王陶云临川晏詹尝为余言张公自蜀还对
真宗言蜀中兵乱 朝廷处置缓急有失
几宜者因言如王旦乃太平宰相尔 真
宗默然它日御便殿召公对谓公曰王旦
真太平宰相也仰视殿霤无它言公遂退
夫一语不合大功尽弃人之为言固难矣
哉
卷十九 第 17b 页
苏轼书公帖后云以宽得爱爱止于一时以
严得畏畏止于力之所及故宽而见畏严
而见爱皆圣贤之难事而所及者远矣张
忠定公治蜀用法之严似诸葛孔明诸葛
孔明与公遗爱皆至今盖尸而祝之社而
稷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