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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二
参政欧阳文忠公
公名脩字永叔吉州永丰人举进士补
西京留守推官召试除馆阁校勘贬峡
州夷陵令复入为校勘出通判滑州庆
历初擢知諌院俄同脩起居注阅月拜
右正言知制诰出使河东还以龙图阁
直学士为河北都转运使左迁知制诰
知滁州徙知杨州颍州复职知应天府
以母忧去免丧为翰林学士知贡举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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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开封府拜礼部侍郎枢密副使未几
参知政事治平四年以劝文殿学士知
亳州徙青蔡二州以太子少师致仕薨
年六十六
公生四岁而孤母韩国太夫人守节自誓亲
教公读书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公敏悟
过人所览辄能诵比成人将举进士为一
时偶俪之文已绝出伦辈翰林学士胥公
时在汉阳见而奇之曰子必有名于世馆
之门下公从之京师两试国子监一试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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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皆第一人遂中甲科补西京留守推官
始从尹师鲁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
师友与梅圣俞游为歌诗相倡和遂以文
章名冠天下留守王文康公知其贤还朝
荐之
景祐中范文正公知开封府忠亮谠直言无
回避左右不便因言公离间大臣自结朋
党乃落天章阁待制出知饶州余靖安道
上疏论救以朋党坐贬尹洙师鲁上言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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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仲淹交浅臣于仲淹义兼师友当从坐
贬监郢州税欧阳脩永叔贻书责司諌高
若讷不能辨其非辜若讷大怒缴奏其书
降授夷陵县令永叔复与师鲁书云五六
十年来此辈沉默畏布在世间忽见吾
辈作此事下至灶间老婢亦相惊怪时蔡
襄君谟为四贤一不肖诗以歌之
公初坐论救范公远贬三峡后元昊反范起
为环庆帅辟公掌笺奏公叹曰吾初论范
公事岂以为已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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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遂辞不往
庆历初西师未解契丹初复旧约京东西盗
贼蜂起国用不给 仁宗知朝臣不任事
始登进范公及杜正献公富文忠公韩忠
献公分列二府增諌员取敢言士公首被
选以太常丞知諌院赐五品服未几脩起
居注公每劝 上延见诸公访以政事
上再出手诏使诸公条天下事又开天章
阁召对赐坐给纸笔使具疏于前诸公皇
恐退而上时所宜先者十数事于是有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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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农桑兴学校革磨勘任子等弊中外悚
然而小人不便相与腾口谤之公知其必
为害常为上分别邪正劝力行诸公之
言初范公之贬饶州公与尹师鲁余安道
皆以直范公见逐目之党人自是朋党之
论起久而益炽公乃为朋党论以进言君
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人君但当
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其言恳恻
详尽其后诸公卒以党议不得久留于朝
公性疾恶论事无所回避小人视之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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雠而公愈奋厉不顾上独深知其忠改
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仍知諌院故事
知制诰必试上知公之文有旨不试与
近世杨文公陈文惠公比逮公三人而已
尝因奏事论及人物 上目公曰如欧阳
脩何处得来盖欲大用而不果也
时温成后方有宠公言前世女宠之戒请加
裁抑澧州进柿木成文有太平字公言今
四海骚然未见太平之象请不宣示于外
淮南漕臣献羡馀十万贯公请拒之以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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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剥
大臣有言河东刍粮不足请废麟州徙治合河
津或请废其五寨命公往视利害公曰麟州
天崄不可废也麟州废则五寨不可守五
寨不守则府州遂为孤垒今五寨存故虏
在二三百里外若五寨废则夹河皆虏巢
穴河内州县皆不安居矣不若分其兵驻
并河清塞堡缓急不失应援而平时可省
转输由是麟州得不废又言忻代州岢岚
火山军并边民田废不得耕号为禁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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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常盗耕之若募民计口出丁为兵量入
租粟以耕岁可得数百万斛不然它日且
尽为虏有议下太原帅臣以为不便持之
久乃从凡河东赋敛过重民所不堪奏罢
者十数事
保州兵乱以公为龙图阁学士河北都转运
使陛辞上面谕无为久留计有所欲言
言之公曰諌官得风闻言事外官越职而
言罪也 上曰第以闻勿以中外为意河
北诸军怙乱骄恣小不如意辄胁持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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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奏乞优假将帅以镇压士心军中乃定
初保州乱兵皆招以不死既而悉诛之胁
从二千人亦分隶诸军富公为宣抚使恐
后生变与公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
使诸州同日诛之公曰祸莫大于杀巳降
况胁从乎既非朝命州郡有一不从为变
不细富公悟乃止公奏置御河催纲司以
督粮饷边州赖之又置磁相州都作院以
缮一路戎器河北方小治而二府诸公相
继以党议罢去公慨然上书论之用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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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怒会公之外甥女张嫁公族人晟以失
行系狱言事者乘此欲并中公遂起诏狱
穷治张赀产 上使中官监劾之卒辨其
诬犹降官知滁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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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初判流内铨小人恐公且大用伪为公
奏乞澄汰宦官宦官闻之果怒阴以事中
公遂出公知同州而言者多谓公无罪
上亦悟留刋脩唐书俄入翰林为学士自
滁州之贬至是十二年矣 上临御既久
遍阅天下士群臣未有以大称 上意
上思富公韩公之贤复召寘二府时庆历
旧人惟二公与公三人皆在朝廷士大夫
知 上有致治之意翕然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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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在翰林 仁宗一日乘间见御閤春帖子
读而爱之问左右曰欧阳脩之辞也乃悉
取宫中诸帖阅之见其篇篇有意叹曰举
笔不忘规諌真侍从之臣也
欧阳公在翰林日建言谶纬之书浅俗诬怪
悖经妨道凡诸书及传疏所引请一切削
去之以无误后学 仁宗命国子学官取
诸经正义所引谶纬之说逐旋写录奏上
时执政者不甚主之事竟不行
公权知贡举是时进士为文以诡异相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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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大坏公患之所取率以词义近古为贵
比以崄怪知名者黜去殆尽榜出怨谤纷
然久之乃服然文章自是变而复古
三年加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事所代包
孝肃公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公简易循
理不求赫赫之誉有以包公之政励公者
公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长事无不举
强其所短势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长耳闻
者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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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尝语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富医之至人家
也仆马鲜明进退有礼为人诊脉按医书
述病證口辨如倾听之可爱然病儿服药
云无效则不如贫医贫医无仆马举止生
疏为人诊脉不能应对病儿服药云疾已
愈矣则便是良医凡治人者不问吏材能
否设施何如但民称便即是良吏故公为
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以宽简不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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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杨州青州南
京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间事已十减五六
一两月后官府间如僧舍或问公为政宽
简而事不弛废者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略
为简则弛废而民受其弊也吾之所谓宽
者不为苛急耳所谓简者不为繁碎耳识
者以为知言
河决啇胡贾魏公留守北京欲开横垄故道
回河使东有李仲昌者欲道啇胡入六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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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诏两省台諌集议公故奉使河北知河
决根夲以为河水重浊理无不淤淤从下
起下流既淤上流必决水性避高决必趋
下以近事验之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
不能力复但势不能已必决于上流耳横
垄功大难成虽成必有复决之患六塔狭
小不能容受大河以全河注之滨棣德博
必被其患不若因水所趋增治堤防疏其
下流浚之入海则河无决溢散漫之忧数
十年之利也陈恭公当国主横垄之议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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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罢去而宰相复以仲昌之言为然行之
而败河北被害者凡数千里
狄武襄公为枢密使奋自军伍多战功军中
服其威名 上不豫诸军讹言籍籍公言
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惟于国不便鲜
不以为身害请出之外藩以保其终始狄
公遂罢知陈州
公在兵府与曾鲁公考天下兵数及三路屯
戍多少地里远近更为图籍凡边防久阙
屯戍者必加蒐补其在政府凡兵民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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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利之要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
不复求之有司时富公久以母忧去位公
与韩公同心辅政每议事心所未可必力
争韩公亦开怀不疑故嘉祐之政世多以
为得
公尝因嘉祐水灾凡再上疏请选立 皇太
子以固天下根夲言甚激切及在政府遂
与诸公恊定大议而 先帝力辞宗正之
命公进曰宗室不领职事忽有此除天下
皆知 陛下意矣然诰敕付閤门得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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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今立为皇子则诏书一出而事定矣
仁宗以为然遂下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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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即位之初以疾未亲政 慈圣光献太
后临朝公与诸公往来二宫弥缝其间卒
复明辟
枢密使尝阙人公当次补韩公曾公议将进
拟不以告公公觉其意谓二公曰今 天
子谅阴 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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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何以示天下二公大服而止其后张康
节公去位 英宗复将用公公又力辞不
拜公再辞重位诸公不喻其意而服其难
自嘉祐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
狭公屡建言馆阁育材之地材既难得而
又难知则当博采而多畜之时冀一得于
其间则杰然出为名臣矣馀亦不失为佳
士也遂诏二府各举五人其后召试中选
者往往在清近朝廷稍收其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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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侍郎长卿罢环庆路总管拜集贤院学士
为河东都转运使台諌交章论列长卿守
边无状宜加降黜中书以长卿岁满得代
无过可黜而台諌论奏不已六月十一日
进呈 上厉声曰已行之事何可改易臣
脩奏曰臣等不为巳行难改若朝廷果是
除授不当能用台諌之言改正足以上彰
陛下从諌之圣至于臣等能不遂非而服
义改过不吝圣贤所难亦是臣等好事但
以长卿除授不为过当若曲从台諌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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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彼衔冤受黜于理岂安故难行也 上
然之 上又曰人言台諌夺权臣脩奏曰
此则为 陛下言者过也朝廷置台諌官
专为言事若使默然却是失职苟以言事
为夺权则台諌无职可供矣
先朝僧官有阙多因权要请谒内降补人时
諌官御史累有论列 先帝深悟其事因
著令僧职有阙命两街各选一人较艺而
补至是鉴义有阙中书已下两街选人未
上而内臣陈承礼以宝相院僧庆辅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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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降令与鉴义中书执奏以为不可韩曾
二公陈其事臣脩亦奏曰补一僧官当与
不当至为小事何系利害但中书事已施
行而用内降冲改先朝著令则是内臣干
挠朝政此事何可启其渐又奏曰宦女近
习自前世尝患难于防制今小事若蒙听
许后有大事 陛下必以害政不从是初
欲姑息而返成怨望不若绝之于渐此一
小事 陛下不以为意而从之彼必自张
于外以谓为上亲信朝政可回在 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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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目前似一闲事外边盛势不小矣 上
遽可中书所奏只令依条例选试臣脩又
奏曰事既不行彼必有言云万事只由中
书官家岂得自由行一事 陛下试思从
私请与从公议孰为得失而韩曾二公亦
所陈甚多 上皆嘉纳也
始 英宗践祚按 祖宗旧典皇族尊属之
亡者皆赠官改封濮安懿王 英宗所生
父也中书以本朝未有故事请付有司详
处其当 上谦恭重命过 仁庙大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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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礼院两制官同议如期诏下众乃言王
当称伯改封大国中书以所生父称伯疑
无经据方再下三省议上遽 令权罢俾
有司徐求典故事久不行台官挟愤不已
遂持此斥公为主议上章历诋必请议定
及以本朝未尝议及之事肆为诬说欲惑
众听又相率纳告身以示必去 上数敦
谕知不可留各以本官补外后来者以风
宪不胜为耻窥伺愈急 今上即位初
御史蒋之奇者乃造无根之言欲以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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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丞彭思永乘虚助之公退伏私居力请
公辨 上照其诬罔连诏诘问二人者辞
穷皆坐贬公遂恳辞柄任遂以观文殿学
士知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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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州时诸县散青苗钱公乞令民止纳本
钱以示不为利罢提举管句官听民以愿
请不报
除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公辞求知蔡州且
曰时多喜新奇而臣思守拙众方兴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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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臣欲循常执政知其终不附巳俄诏以
本官知蔡州
欧阳文忠公在蔡州屡乞致仕门下生蔡承
禧因间言曰公德望为朝廷倚重且未及
引年岂容遽去也欧公荅曰脩平生名节
为后生描画尽惟有蚤退以全晚节岂可
更俟驱逐乎
公在亳巳六请致仕比至蔡逾年复请四年
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公年未及
谢事天下益以高公公昔守颍上乐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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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因卜居焉及归而居室未完处之怡然
不以为意
公平生于物少有所好独好收畜古文图书
集三代以来金石刻为一千卷以校正史
传百家讹谬之说为多在滁州时自号醉
翁晚年自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
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
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
公天资刚劲见义敢为襟怀洞然无有城府
常以平心为难故未尝挟私以为喜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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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人物乐善不倦一长之得力为称荐故
赏识之下率为闻人惟视奸邪嫉若雠敌
直前奋击不问权贵后虽阴被谗逐公以
道自处怡怡如也平生笃于朋友如尹师
鲁梅圣俞孙明复既卒其家贫甚公力经
营之使皆得以自给又表其孤于朝悉录
以官
公自云学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无怨恶尔
公初以范希文事得罪于吕相坐党人远
贬三峡流落累年比吕公罢相公始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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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及后为范公作神道碑言西事时吕公
擢用希文盛称公之贤能释私憾而共力
于国家希文子纯仁大以为不然刻石则
辄削去此一节云我父至死未尝解仇公
叹曰我亦得罪于吕丞相者唯其言公取
信于后世也吾尝闻范公平生自言无怨
恶于一人兼其与吕公解仇书见在范集
中岂有父自言无怨恶于一人而其子不
使解仇于地下父子之性相远如此信乎
尧朱善恶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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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知颍州时吕公之子公著为通判为人有
贤行而深自晦默时人未甚知公后还朝
力荐之由是渐见擢用
陈恭公执中素不喜公其知陈州时公自颍
移南京过陈拒而不见后公还朝作学士
陈为首相公遂不造其门已而陈出知亳
州罢使相换观文公当草制陈自谓必不
得其美辞至云杜门却扫善避权势以远
嫌处事执心不为毁誉而更变陈大惊喜
曰使与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此得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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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也手录一夲寄其门下客李中师曰吾
恨不早识此人
公于经术务究大夲其所发明简易明白其
论诗曰察其美刺知其善恶以为劝戒所
谓圣人之志者夲也因其失传而妄自为
之说者经师之末也今夫学者得其夲而
通其末斯善矣得其夲而不通其末阙其
所疑可也不求异于诸儒尝曰先儒于经
不能无失而所得固多矣尽其说而理有
不通然后得以论正予非好为异论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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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诗易多所发明为诗夲义所改百馀篇
其馀则曰毛郑之说是矣复何云乎
公尝被诏撰唐书又自撰五代史其为纪一
用春秋法于唐礼乐志明前世礼乐之夲
出于一而后世礼乐为空名五行志不书
事应尽破汉儒菑异附会之说其论著类
此五代史辞约而事备及正前史之失为
多
公于脩唐书最后置局专脩纪志而已列传
则宋尚书祁脩也朝廷以一书出于两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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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一遂诏公看详列传令删脩为一体
公虽受命退而叹曰宋公于我为前辈且
人所见多不同岂可悉如已意于是一无
所易及书成奏御吏白旧制脩书只列书
局中官高者一人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
公官高当书公曰宋公于列传用功深而
为日久岂可掩其名而夺其功乎于是纪
志书公姓名列传书宋姓名此例皆前未
有自公为始也宋公闻而喜曰自古文人
不相让而好相凌掩此事前所未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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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脩五代史记褒贬善恶其法甚精发论必
以呜呼曰此乱世之书也吾用春秋之法
师其意不袭其文其论曰昔孔子作春秋
因乱世而立治法余述夲纪以治法而正
乱君此其志也书减旧史之半而事迹比
旧史添数倍议者以谓功不下司马迁又
谓笔力驰骋相上下而无駮杂之说至于
纪例精密则迁不及也亦尝自谓我作伶
官传岂下滑稽也
自唐室之衰文体随而不振陵夷至于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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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益卑弱国初柳公仲涂一时大儒以古
道兴起之学者卒不从景祐初公与尹师
鲁专以古文相尚而公得之自然非学所
至超然独骛众莫能及譬夫天地之妙造
化万物动者植者无细与大不见痕迹自
极其工于是文风一变时人竞为模范
公之于文天材有馀丰约中度雍容俯仰不
大声色而义理自胜短章大论施无不可
有欲效之不诡则俗不淫则陋终不可及
是以独步当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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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公尝有遗训戒用死刑韩国以语公公
终身行之以谓汉法惟杀人者死今法多
杂犯死罪故死罪非杀人者多所平反盖
郑公意也
张舜民游京师求谒先达之门是时欧阳公
司马公王荆公为学者所趣诸公之论于
行义文史为多唯欧阳公多谈吏事既久
之不免有请大凡学者之见先生莫不以
道德文章为欲闻者今先生多教人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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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所未喻也公曰不然吾子皆时才异日
临事当自知之大底文学止于润身政事
可以及物吾昔贬官夷陵彼非人境也方
壮年未厌学欲求史汉一观公私无有也
无以遣日因取架阁陈年公案反覆观之
见其枉直乖错不可胜数以无为有以枉
为直违法徇情灭亲害义无所不有且以
夷陵荒远𥚹小尚如此天下固可知也当
时仰天誓心曰自尔遇事不敢忽也迨今
三十馀年出入中外忝尘三事以此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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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以人望我必为翰墨致身以我自观
亮是当时一言之报也
公尝诵故相王沂公之言曰恩欲归巳怨使
谁当且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
此古人之所叹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
患失之者其庶几乎
公与其侄通理书云自南方多事以来日夕
忧汝得昨日递中书顿解忧想欧阳氏自
江南归明累世蒙朝廷官禄吾今又被荣
显致汝等并列官品当思报效偶此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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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差使尽心向前不得避事至于临难
死节亦是汝荣事但存心尽公神明自祐
汝不可思避事也昨书中言欲买朱砂
来吾不阙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
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饮食外不曾买一物
汝可观此为戒也内翰苏公题其后曰凡
人勉强于外何所不至惟考之其私乃见
真伪此欧阳公与其弟侄家书也
蔡州妖尼于惠普妄托佛法言人祸福朝中
士大夫多往问之所言时有验于是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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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称为神尼公既自少力排释氏故独以
为妖尼尝有名公于广坐中称尼灵异云
尝有牵二牛过尼前者指示人曰二牛前
世皆人也前者一官人后者是一医人官
人尝失入人死罪医药误杀人故皆罚为
牛因各呼其前世姓名二牛皆应一坐闻
之皆叹其异公独折之曰谓尼有灵能知
牛前世尚不足信彼二牛安能自记其前
世姓名又能晓人言而应乎且人为万物
之最灵其㔫者为聪明圣智皆不能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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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前世而有罪被罚之牛乃能自知乎于
是坐人皆屈伏
苏内翰轼序公之文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
于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亡梁
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馀年而后得韩愈
学者以愈配孟子盖庶几焉愈之后三百
有馀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
以达于孔氏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
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
尊之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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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
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固陋守旧论卑
而气弱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
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
諌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
阳子之功为多
欧阳文忠公荅李诩论性书性非学者之所
急而圣人之所罕言或因而及焉非为性
而言也文忠虽有是说然大约所习与
所感及率之者以孟荀杨之说皆为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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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其大略也临岐计都官用章谓予曰性
学者之所当先圣人之所欲言吾知永叔
卒贻后世之诮者其在此书矣
孟子一部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
收其放心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
辞让是非之心为之端论邪说之害则曰
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欲格君心
之非正君而国定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
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为者矣大学之修
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夲只是正心诚意
卷十一 第 25b 页
而已心得其正然后知性之善孟子遇人
便道性善永叔却言圣人之教人性非所
先永叔论列是非利害文字上尽去得但
于性分之内全无见处更说不行人性上
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是
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
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
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卷十一 第 1a 页
一之六
丞相许国吕文穆公
公名蒙正字圣功河南人太平兴国二
年举进士 太宗始临轩亲试擢冠甲
科五年拜左补阙知制诰八年擢参知
政事遂拜中书侍郎平章事淳化中罢
既而复相至道元年出判河南府咸平
四年复以左仆射平章事六年以病罢
归洛大中祥符四年薨年六十六
淳化三年 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道在乎
卷十一 第 1b 页
宽猛得中宽则政令不成猛则民无所措
手足有天下者可不敬之哉吕蒙正曰老
子称治大国若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
日内外皆来上封求更制度者甚众望
陛下渐行清净之化 上曰朕不欲塞人
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贤者择之亦古典也
赵昌言曰今朝廷无事边境谧宁正当力
行好事之时 上喜曰朕终日与卿论此
事何愁天下不治苟天下亲民之官皆如
此留心则刑清讼息矣
卷十一 第 2a 页
上闻汴水辇运卒有私质市者谓侍臣曰幸
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
工楫师苟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
冀官物之入无至损折可矣吕蒙正曰水
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在
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容则万事兼
济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穷之
则奸慝无所容故戒勿扰也圣言所发正
合黄老之道
国朝三入中书惟公与赵韩王尔未尝以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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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徼宠泽子从简当奏补旧制宰相奏子
起家即授水部员外郎加朝阶公奏曰臣
昔忝甲科及第释褐止授六品京官况天
下才能老于岩穴不能沾寸禄者无限今
从简始离襁褓一物不知膺此宠命恐罹
阴谴止乞以臣释褐所授官补之固让方
允止授六品京官自尔为制
吕蒙正不喜记人过初参知政事入朝堂有
朝士于帘内指之曰是小子亦参政邪蒙
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其同列怒令诘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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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姓名蒙正遽止之罢朝同列犹不能平
悔不穷问蒙正曰若一知其姓名则终身
不能复忘固不如母知也且不问之何损
时皆服其量
吕文穆公以宽厚为宰相 太宗尤所眷遇
有一朝士家藏古鉴自言能照二百里欲
因公弟献以求知其弟伺间从容言之公
笑曰吾面不过楪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
弟遂不复敢言闻者叹服以谓贤于李卫
公远矣盖寡好而不为物累者昔贤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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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也
吕公蒙正尝问诸子曰我为相外议如何诸
子云大人为相四方无事蛮夷宾服甚善
但人言无能为事权多为同列所争公曰
我诚无能但有一能善用人耳此真宰相
之事也公夹袋中有册子每四方人替罢
谒见必问其有何人才客去随即疏之悉
分门类或有一人而数人称之者必贤也
朝廷求贤取之囊中故公为相文武百官
各称职者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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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穆公既致政㞐洛 真宗祀汾阴过洛
文穆尚能迎谒至回銮巳病 帝为幸其
宅问曰卿诸子孰可用公对曰臣诸子皆
豚犬不足用有侄夷简任颖州推官宰相
才也 帝记其语遂至大用文靖公也先
是富韩公之父贫甚客文穆公门下一日
白公曰某儿子十许岁欲令入书院事廷
评太祝公许之其子韩公也文穆见之惊
曰此儿它日名位与吾相似亟令诸子同
学供给甚厚文穆两入相以司徒致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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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亦两入相以司徒致仕文穆知人之
术如此
公质厚宽简有重望不结党与遇事敢言每
论政事有未允者必固称不可 太宗嘉
其无隐赵韩王开国元老公晚辈骤进同
在相位韩王甚推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