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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续后汉书卷七十六 元 郝经 撰
列传第七十三
取汉
邓艾 钟会 卫瓘
邓艾字士载义阳人也少孤曹操破荆州
徙汝南为农民养犊年十二随母至颍川读书故太丘
长陈实碑言文为世范行为士则艾遂自名范字士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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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族有与同者故改焉为都尉学士以口吃不得作干
佐为稻田守丛草吏同郡吏父怜其家贫资给甚厚艾
初不为谢每见高山大泽辄规度指画军营处所时人
窃笑焉后为典农纲纪上计吏因使见太尉司马懿懿
奇之辟为掾迁尚书郎(原注世语邓艾少为襄城典农与部民石苞皆年十二三谒者
阳翟郭玄信武帝监军郭诞元弈之子建安中少府吉本起兵许都玄信坐被刑在家从典农司马求入御以
艾苞与御行十馀里与语悦之谓二人皆当远至为佐相艾后为典农功曹奉使诣宣王由此见知遂被拔擢)
时欲广田畜榖为伐吴资使艾行陈项已东至寿春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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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田良水小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
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
谓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榖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
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
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
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
十二分休常有四千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
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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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
吴无往而不克矣懿善之事皆施行(谨案通典曰宣王善之皆如艾计遂
北临淮水自钟离西南横石以西尽泚水四百馀里置一营六千人且耕且守兼循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
流下通淮颍大理诸陂于颍南北穿渠三百馀里溉田三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到京师农田兵田
鸡犬之声阡陌相属)正始二年乃开广漕渠每东南有事大军兴
众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出参征西
军事迁南安太守嘉平元年与征西将军郭淮拒汉偏
将军姜维维退淮因西击羌艾曰贼去未远或能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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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分诸军以备不虞于是留艾屯白水北三日维遣廖
化自白水南向艾结营艾谓诸将曰维今卒还吾军人
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吾令不得还维必
自东袭取洮城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潜
兵径到维果来渡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败赐爵关内
侯加讨寇将军后迁城阳太守时并州右贤王刘豹并
为一部艾上言曰戎狄兽心不以义亲彊则侵暴弱则
内附故周宣有猃狁之寇汉祖有平城之困每匈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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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为前代重患自单于在外莫能牵制长卑诱而致之
使来入侍由是羌夷失统合散无主以单于在内万里
顺轨今单于之尊日疏外土之威寖重则胡虏不可不
深备也闻刘豹部有叛胡可因叛割为二国以分其势
去卑功显前朝而子不继业宜加其子显号使居雁门
离国弱寇追录旧勋此御边长计也又陈羌胡与民同
处者宜以渐出之使居民表崇廉耻之教塞奸宄之路
大将军司马师新辅政多纳用焉迁汝南太守至则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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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昔所厚已吏父久已死遣吏祭之重遗其母举其子
为计吏艾所在荒野开辟军民并丰诸葛恪围合肥新
城不克退归艾言于师曰孙权已没大臣未附吴名宗
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势足以建命恪新秉国政而内
无其主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竞于外事虐用其民
悉国之众顿于坚城死者万数载祸而归此恪获罪之
日也昔子胥吴起商鞅乐毅皆见任时君主没而败况
恪才非四贤而不虑大患其亡可待也恪归果见诛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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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刺史加振威将军上言曰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
富则兵彊兵彊则战胜然农者胜之本也孔子曰足食
足兵食在兵前也上无设爵之劝则下无财畜之功今
使考绩之赏在于积粟富民则交游之路绝浮华之原
塞矣曹髦立进封方城亭侯毌丘俭作乱遣健步赍书
欲疑惑大众艾斩之兼道进军先趣乐嘉城作浮桥司
马师至遂据之文钦以后大军破败于城下艾追之至
丘头钦奔吴吴大将军孙峻等号十万众将渡江镇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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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诸葛诞遣艾据肥阳艾以与贼势相远非要害之
地辄移屯附亭遣泰山太守诸葛绪等于黎浆拒战遂
走之其年徵拜长水校尉以破钦等功进封方城乡侯
行安西将军解雍州刺史王经围于狄道姜维退驻钟
提乃以艾为安西将军假节领护东羌校尉议者多谓
维力已竭未能更出艾曰洮西之败非小失也破军杀
将仓廪空虚百姓流离几于危亡今以策言之彼有乘
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五兵犀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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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易兵新器仗未复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陆军劳逸不
同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专为一我分
为四四也从南安陇西因食羌榖若趣祁山熟麦千顷
为之县饵五也贼有黠数其来必矣顷之维果向祁山
闻艾已有备乃回从董亭趣南安艾据武城山以相持
维与艾争险不克其夜渡渭东行缘山趣上邽艾与战
于段谷大破之甘露元年诏曰逆贼姜维连年狡黠民
夷骚动西土不宁艾筹画有方忠勇奋发斩将十数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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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千计国威震于巴蜀武声扬于江岷今以艾为镇西
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进封邓侯分五百户封子忠为
亭侯二年拒姜维于长城维退还迁征西将军前后增
邑六千六百户景元三年又破维于侯和维却保沓中
四年秋诏诸军攻汉大将军司马昭皆指授节度使艾
与维相缀连雍州刺史诸葛绪要维令不得归艾遣天
水太守王颀等直攻维营陇西太守牵弘等邀其前金
城太守杨欣等诣甘松维闻钟会诸军已入汉中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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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等追蹑于彊川口大战维败走闻雍州已塞道屯桥
头从孔函谷入北道欲出雍州后诸葛绪闻之却还三
十里维入北道三十馀里闻绪军却寻还从桥道过绪
趣截维较一日不及维遂东引还守剑阁钟会攻维未
能克艾上言今贼摧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邪径经汉
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馀里奇兵冲
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
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有之曰攻其不备出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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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冬十月艾自阴平道得无人
之地七百馀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
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
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由汉守将马邈降汉
卫将军诸葛曕自涪还绵竹列陈待艾艾遣子惠唐亭
侯忠等出其右司马纂等出其左忠纂战不利并退还
曰贼未可击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
乃叱忠纂等将斩之忠纂驰还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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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破之斩曕及尚书张遵等首进军到雒汉帝遣使奉
皇帝玺绶为笺诣艾请降艾至成都汉帝率太子诸王
及群臣六十馀人面缚舆榇诣军门艾执节解缚焚榇
受而宥之检御将士无所虏略绥纳降附使复旧业汉
人称焉辄依邓禹故事承制拜汉帝行骠骑将军太子
奉车诸王驸马都尉汉群司各随高下拜为王官或领
艾官属以师纂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等领蜀中
诸郡使于绵竹筑台以为京观用彰战功士卒死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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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与汉兵同共埋藏艾深自矜伐谓汉士大夫曰诸君
赖遭艾故得有今日尔如遇吴汉之徒已殄灭矣又曰
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艾相值故穷尔识者笑之十二
月诏曰艾曜威奋武深入虏庭斩将搴旗枭其鲸鲵使
僣号之主稽首系颈历世逋诛一朝而平兵不踰时战
不终日云彻席卷荡定巴蜀虽白起破彊楚韩信克劲
赵吴汉禽子阳亚夫灭七国计功论美不足比也其以
艾为太尉增邑二万户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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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曰诸葛亮重人也而骤用蜀兵此知小国弱民难以久存也今国家一举而灭蜀自征伐之功未有如此
之速者也方邓艾以万人入江由之危险钟会以二十万众留剑阁而不得进三军之士已饥艾虽战胜克将
使刘禅数日不降则二将之军难以反矣故功业如此之难也国家前有寿春之役后有灭蜀之劳百姓贫而
仓廪虚故小国之虑在于乘时立功以自存大国之虑在于既胜而力竭成功之后戒惧之时也)艾言
于司马昭曰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
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
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
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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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
安士民以来远人若便送禅于京都吴以为流徒则于
向化之心不劝宜权停留须来年秋冬比尔吴亦定平
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锡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
坞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
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则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昭使
监军卫瓘喻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艾重言曰衔命征
行奉指授之策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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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地尽南海东接吴会宜早镇定
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
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
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
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钟会胡烈师纂等皆白
艾所作悖逆变衅已结诏书槛车徵艾艾仰天叹曰艾
忠臣也一至此乎白起之酷复见今日矣艾父子既囚
钟会至成都先送艾然后作乱会死艾本营将士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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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槛车迎还瓘遣田续等讨艾遇于绵竹西斩之子忠
与艾俱死馀子在雒阳者悉诛徙艾妻子及孙于西城
师纂亦与艾俱
死纂性急少恩死之日体无完肤初艾当伐汉梦坐山
上而有流水以问珍虏护军爰邵邵曰按易卦山上有
水蹇蹇繇曰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孔子曰蹇利西南往
有功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往必克蜀殆不还乎艾怃
然不乐(原注荀绰冀州记邵起自干吏位至卫尉长子翰河东太守中子敞大司农小子倩字君幼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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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有器局勤于当世历位冀州刺史太子右卫率翰子俞字世都清真贵素辩于论议采公孙龙之辞以谈微理
少有能名辟太尉府稍历显位至侍中中书令迁为监 裴松之曰按蹇彖辞云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云有
功下云利见大人往有功也邵盖断章取义不拘本文故以有功代得中也若此前书多有之)泰始元
年晋武帝篡代诏曰昔太尉王凌谋废齐王而王竟不
足以守位征西将军邓艾矜功失节实应大辟然被书
之日罢遣人众束手受罪比于求生遂为恶者诚复不
同今大赦得还若无子孙者听使立后令祭祀不绝三
年议郎段灼上疏理艾曰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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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巴蜀而受夷灭之诛臣窃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
艾性刚急轻犯雅俗不能协同朋𩔖故莫肯理之臣敢
言艾不反之状昔姜维有断陇右之志艾脩治备守积
榖彊兵值岁凶旱又为区种身被乌衣手执耒耜以率
将士上下相感莫不尽力艾持节守边所统万数而不
难仆虏之劳士民之役非执节忠勤孰能若此故落门
段谷之战以少击多摧破彊贼先帝知其可任委艾庙
胜授以长策艾受命忘身束马县车自投死地勇气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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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士众乘势使刘禅君臣面缚叉手屈膝艾功名以成
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艾诚恃养
育之恩心自不疑矫命承制权安社稷虽违常科有合
古义原心定罪本在可论钟会忌艾威名构成其事忠
而受诛信而见疑头县马市诸子并斩见之者垂泣闻
之者叹息陛下龙兴阐弘大度释诸嫌忌受诛之家不
拘叙用昔秦民怜白起之无罪吴人伤子胥之冤酷皆
为立祠今天下民人为艾悼心痛恨亦犹是也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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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身首分离捐弃草土宜收尸丧还其田宅以平蜀之
功绍封其孙使阖棺定谥死无馀恨赦冤魂于黄泉收
信义于后世葬一人而天下慕其行理一魂而天下归
其义所为者寡而悦者众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
必投汤火乐为陛下死矣帝嘉
之九年诏曰艾有功勋受罪不逃刑而子孙为民𨽻朕
常悯之其以嫡孙朗为郎中艾在西时脩治障塞筑起
城坞泰始中羌虏大叛频杀刺史凉州道断吏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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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皆保艾所筑坞焉咸宁中积射将军樊震为西戎牙
门武帝问震所由进震自陈为邓艾伐蜀时帐下将帝
遂问艾死状震具陈艾之忠言辄流涕先是以艾孙朗
为丹水令由此迁为定陵令次孙千秋有时望光禄大
夫王戎辟为掾永嘉中朗为新都太守未之官在襄阳
遇火及母妻子举室烧死惟子韬行得免千秋先卒二
子亦烧死艾州里时辈南阳州泰亦好立功业善用兵
荆州刺史裴潜以为从事司马懿镇宛潜数遣泰诣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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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为懿所知及征孟达泰又导军遂辟泰泰频丧考
妣祖九年居丧懿留缺待之至三十六日擢为新城太
守(原注世说司马宣王为泰会使尚书钟繇调泰君释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拥麾盖守兵马郡乞儿乘小车
一何驶乎泰曰诚有此君名公之子少有文采故守吏职狝猴骑土牛又何迟也众宾咸悦)后历兖
豫州刺史所在有绩效累迁征虏将军假节都督江南
诸军事景元二年卒追赠卫将军谥曰壮侯段灼(谨案晋书
灼字休然敦煌人)从邓艾伐汉有功封关内侯入为议郎既申
邓艾又数上书言事谋谟经远辞旨慷慨有国士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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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迁明威将军魏兴太守
谨案目录此下有钟会卫瓘传今阙
议曰钟会徼冀谋叛邓艾专擅致嫌卫瓘诡计毙之得
国而终不振旅荀卿曰兼并易能也坚凝之难哉然而
当会之搆艾瓘能拒之则艾不禽艾不禽则会不反乱
何自而生哉与会图艾济其奸遂并诛灭独享成功光
贲公衮卒之父子九人一夕并命于是知天道之不可
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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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火德告终岷峨失险三臣同罪功以过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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