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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圣谕乐本解说卷一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进乐书疏 一 皇言定声录三竟山乐录
翰林院检讨今在籍毛奇龄谨
奏为恭
进乐书事窃闻声音之道与政相通故王者功成
乐作则必辨析宫商考定律吕以求声音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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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以为中和之气所以格天人而和上下非偶然
也自古乐沦亡声音之不讲西京以还于今几千
年矣幼时闻父
敕赠徵仕郎翰林院检讨镜每言从祖汀州府同
知公毅往从新建伯王守仁征宁庶人时所俘
乐工得唐时五调歌谱其中稍稍言五音七律四
清二变九声十二管诸法无非皆声音之事与旧
朝所载乐书徒存备数者大不相同而惜其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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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下江南时方马遗孽各东渡焚劫而其书遂亡
顾父临殁犹执兄手叹曰圣人生古乐兴今
圣人已御世三十年后当必有起而兴古乐者汝其识之
暨倖通籍谬叨从官尝于侍班之次得窃听
殿上中和乐声暨黄门鼓吹今所称丹陛乐者刻记
其音节而未之析也会西南荡平
皇上命词臣改定乐章时掌院学士曾以乐章配音乐下
询具议一通但论篇次而未尝一及歌咏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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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尝于入直之暇窃入太常乞观宫县诸法物
亲得跪睹
世祖章皇帝所改埙篪二器并得闻乐工窃言
皇上曾以籥篴器色中高字未清为器不中法深叹
圣人声律身度其能审声知乐且因律辨器如此归邸踊
跃谓
圣人既出先之言已验惜其法不传不能备述以当一
得且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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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朝乾夕惕万几不暇或不宜以制作大事重肆溷扰
故待罪十年以至乞疾终不敢有所妄献而罢第
乞疾之夜梦亡兄仁和教谕万龄忽呼曰
大招云二八四上乐之经也汝知之乎醒而记
大招则原有二八接舞四上竞气之文而不明其
说或者谓钟磬二八笛色四上可以正乐然究不
知呼臣之意之何所为也今年三月就医会城
伏读邸抄知
皇上御门偶与左右儒臣示空围之准指损益之理辟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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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三九之有差补迁固八生之未尽所云四上即
一三也径一不足而围三有馀则四以上也所云
二八即复八也隔八相生而至八而复还其始则
二其八也
圣人将出则鬼神通之
皇言欲发则鬼神先告之觉考律算数茫昧千年而先使
旧朝之残谱暗启其机审律定声运会将开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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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百姓天下后世并得闻
皇上之话言以大昌其说此固
黄虞并见之秋古乐再兴之候也夫因端启迪而必集群
策以共成之者王者之体也承在上之意而务推
大而阐扬之以期至于尽为人臣者之职也今
圣谕煌然宜有所承而微之职又忝在记述虽病卧里
阎而心县
魏阙橐笔摛文未敢少诿因祗奉
皇言而由绎之惟尺龠有不齐则于是无截管之疑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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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有不符则于是无累黍之弊惟相生之在声而
不在数则于是有四清二变五声七律之调惟推
律之可言而不可行则于是有十九宫二十四调
六十律一千八声之误则是
皇言一出而其声已定虽微谫陋不足以测高深之万
一而据所传闻合之
圣谟若于斯有相发明者因于伏床之顷口授男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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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人远宗把笔撰词先为
圣谕乐本解说一卷次为
皇言定声录八卷并原著竟山乐录四卷合十三卷装成
二册共一函恭呈
睿览并鉴可否乃则更有进者从来创建之兴关乎运
世曩者五会递乘胜国在土准之邹衍相胜之数
则
本朝以木德王何则木尅土也若以刘向相生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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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则宜用金德以金者土所生也乃
开国之初发祥东北于方为木于位为震于律为太
簇而金以西行而与木相抵故商为金而太簇本
木位而仍为商音则是木德金德正与
开王之所基两两相合然而震为雷雷者声音之发
商为金金者声音之成而太簇以人声而统阴阳
该金木以兼综乎声音之要是古乐必兴固开辟
以来一大元会也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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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神明天授原为开辟以来集大成之圣金声玉振端
在今日因将所录乐书谨丐掌院学士张英代
为呈
进临呈可胜屏营激切之至
圣谕乐本原疏
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伊桑阿谨
奏为
圣学殚理数之原
宸训发精微之蕴恭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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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成编垂示永久事康熙三十一年正月初四日仰蒙
圣恩以岁首机务馀暇欲以理数乐律之学牖诲诸臣
特召等至
乾清门环侍
御座之侧
皇上检阅性理披图指示因而究论算数综考律吕辨径
一围三之非穷隔八相生之实俾等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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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所未闻退而相顾惊喜深愧从前学识之陋锢
守陈言而不自知其迷惑
解说此敬述
圣谕垂示之由也径一围三制管之法隔八相生造律之
法皆乐准也但汉志一而三之一三之积其数颇
疏若律八娶妻吕八生子律吕相生周而复始实
为天地阴阳生声与夫五音七始四清二变上下
环生旋宫转调之根蒂于此不明尚何论乐故
圣人急指示之只此数语其祛数而归理辟器制而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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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之本古乐之兴全在于是读者详之其说见后
原疏夫径一围三之说前人以粗疏约略未经密算
之法笔之于书后人习而不察遂亦以其说为是
胶守而不知所变
解说径者直也围者圆围也黄帝作乐始于制管
史所称伶伦伐竹大夏截管一十二以分阴阳阳
律六阴律六合之称十二律是也第十二律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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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黄钟为万事根本而黄钟之管上生下生又
为诸律管之本故管律分寸从黄钟始黄钟为阳
阳数一而三之三三积之而成九与易大衍之数
生于一而终于九合故取以截管则管身之长定
为九寸而管身之广则当于管口度之汉志云黄
钟之实起十二律之周径所谓周者即管口之圆
围所谓径者即管口直度也管口直度一分则围
有三分直度一寸则围有三寸今黄钟之管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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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寸十一其长之分以为广
则有九分十其广之分以为长则有九寸是黄钟
之管长九寸而广九分也广之九分以圜法推之
每径度得一则空围积而三之是空围九分径度
三分此蔡元定律吕新书祖旧说而为言以为径
围广狭即积中之实之所由起也夫律管所设一
禀人声并无有一定之数生乎其间惟西京备数
之家以为数起乎律即借此律器遍推之为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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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衡四事之准乃于是不言声而言数而径一围
三之说生焉此但约略律数全非乐理故谓之律
本而非乐本所谓乐本即下律吕生声旋
宫转调之法故史汉以制管备数载入律书律历
志而以九歌六诗依永和声之本别为乐书礼乐
志可验也今
圣谕以此祛作律之本而以生声终始定作乐之本辨律
本之讹立乐本之实即数言而全乐之旨俱具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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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实三代至今万古长夜而一旦豁然梦觉焉何
其神与今将前儒所记径围之说其未经密算彼
此牴牾者略载于后
孟康汉志注曰律孔径三分参天数也围九分终
天数也此汉志径围分数之始
韦昭国语注曰黄钟之变也管长九寸径三分围
九分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钟之数立焉此
但言黄钟之管径三围九不及他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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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康成月令注曰凡律空围九分其云凡律则谓
黄钟之外他律皆如此
蔡邕月令章句曰黄钟之管九寸径三分其馀皆
稍短而大小围数无增减孔氏正义谓凡律虽有
短长其围皆以九分为限则谓十二律皆径三分
围九分焉
乃孟康注汉志于林钟之实谓林钟长六寸围六
分以围乘长得六六三百六十分于太簇之实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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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簇长八寸围八分以围乘长得八八六百四十
分则是十二律长短不齐而空围亦异黄钟径三分
围九分林钟径二分围六分太簇径若干分
围八分推而至于十二律则其间空积
忽微有大不可为算者夫汉志原云黄钟林钟太
簇为天地人三律之始必得其正夫所谓必得其
正者谓以全寸全分为度而并无空积忽微之得
参其间也今但论长短而径无全分必积之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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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可以为围法则其说废矣是径三围九凡律
尽然原不得依管寸为广狭其
参差之端亦已并见然而本不在此者以径一围
三与径二围六径若干而围八分分数虽殊而其
为径一围三则一也故百凡牴牾必以径一围三
为致误之本所谓辨律本之讹者此讹本也
至隋开皇年平陈之后牛宏辛彦之郑译何妥辈
疑管之长短空围较之度与量而两有未合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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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黄钟之度九寸为八十一分每累一黍为一分
为八十一黍而黄钟之量则每龠可容千二百黍
以八十一黍黄钟之度合之千二百黍黄钟之龠
其多寡容受绝不相同往往致疑于空围之有未
准于是赵宋李照以纵黍累管寸并空围九分则
一管可容一千七百黍量有馀而度不足胡瑗以
横黍累管寸并空围九分则一管祗可容千黍度
有馀而量不足瑗遂创律吕议引据圆田术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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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之法改径三分为三分四釐六毫改围九分为
十分三釐八毫谓度量可以相准而律究不成然
且朝三暮四增径四釐六毫增围一分三釐八毫
则三其四釐为三四一分二釐三其六毫为一釐
八毫增径一而围三之仍是径一围三之术律本
未辟何以定乐且又祖孟康汉注各分十二律围
径而依违迁就并无一当其胶固而难变如此
原疏
皇上取方圜诸图参互试之乃知每径一尺围者三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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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四分有奇若止于围三则奇零不尽之数无所
归着若每径一尺即差一寸四分有奇寻丈以上
其差弥甚
解说旧以圆田术三分益一得十二分以开方法
除之得径三分四釐六毫零围十分八釐三毫零
然其宽狭究不齐彼我争执今
皇上以方圆实图两两比较立参伍法以试之所谓参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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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谓三与五也易系词参伍以变注云三人相杂
曰参五人相杂曰伍言错杂比较如史记引周书
曰参而伍之以三卿五大夫更相拟议是也今以
方圆两图错杂比较每径一尺实得围者三尺一
寸四分有奇则径一不止围三而三积之中即多
奇零不尽之数推之而九寸之管其径之三分旧
称三倍空围得九分者今实得九分一釐四毫有
奇其径之三分四釐六毫旧称三倍空围得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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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釐八毫者今实得十分八釐有奇是黄钟之数
所云子一丑三寅九三三之积多见其奇赢不合
而自二十七以至六千五百六十一自一以至一
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钟之实未见其果为
实数而量之龠合斗斛度之分寸丈引悉从此贸
乱而靡有极也然则数夲非声但以制管管本非
乐徒以造器而制管造器之本尚粗疏蔑裂无往
而不见其讹舛如此善求乐本者不于声是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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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求之器数之末亦独何哉
原疏
圣谕谓径一围三止可算六角而不可以算圆围诚不易
之至理也事最明显具在目前而蔡元定律吕新
书诸说未究及此所以徒为空言而不求验诸实
用固无往而不见其讹舛耳
解说六角即六觚汉志其算法用竹径一分长六
寸二百七十一枚而成六觚为一握苏林注六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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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也此六角之名所始但其制如六面木牍以
一大算竹代诸小算竹之数所谓握牍非盛器也
惟算家以盛器算其周径则方器可准者惟有四
角六角八角十角四器若径一而围三适相合者
则惟有六角一器然犹度角则径一尺者围三尺
径一分者围三分如
皇上所云径一围三止可算六角者若度之两角之间则
径一尺围便三尺二寸九分零矣其馀四角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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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则径一尺围二尺八寸有奇度角间则径一尺
围四尺八角者度角则径一尺围三尺二寸度角
间则径一尺围三尺三寸有奇十角者度角则径
一尺围三尺一寸度角间则径一尺围三尺二寸
有奇是径一围三祗得六角一器而馀俱不然明
明矩度而举世梦梦必得
圣人指点始旷若指掌中庸云言而世为天下法岂谀语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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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吕新书首载备数名黄钟之实以实径实围积
实积黍为黄钟体数以子一丑三寅九作寸分釐
毫丝法为黄钟用数藉之立相生旋宫之准而缪
戾如此况此外注之多讹舛者彼徒知备数制器
为实用而不知与声音之道相隔万里实空言也
夫空言虽精犹无用况讹舛耶
圣谕乐本解说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