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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集注大全卷七
述而第七
此篇多记圣人谦己诲人之辞及其容貌行事
之实凡三十七章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述傅旧而已作则创始也故作非圣人不能而述则
贤者可及窃比尊之之辞我亲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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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老彭商贤大夫见(贤遍反)大戴礼(虞德篇有商老彭之语包氏注云商
贤大夫)盖信古而傅述者也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
易修春秋皆傅先王之旧而未尝有所作也故其自
言如此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自
附于古之贤人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辞
之谦也(朱子曰孔子贤于尧舜非老彭之所及自不须说但其谦退不居而反自比焉且其辞气
谦逊而又出于诚实所以为盛德之至也)然当是时(新安陈氏曰此以下推广馀意)作者
略备夫子盖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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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则倍于作矣此又不可不知也(问述而不作如何程子曰此圣人不
得位止能述而已○问圣人不得时不得位只如此圣人得时得位时更有制作否朱子曰看圣人告颜
子四代礼乐只是恁地恐不大段更有制作亦因四代有此礼乐而因革之亦未是作处○问春秋恐是
作否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看来是写出鲁史中间微有更改尔○问信而
好古曰既信古又好古今人多信而不好或好而不信如好之者他也且恁地说信之者虽知有个理恁
地毕竟是有了个笃好底意思○杨氏曰孔子自谓述而不作孟子言孔子作春秋春秋虽孔子作然其
事则桓文其文则史孔子自谓其义则某窃取之是亦述而已○庆源辅氏曰作者略备观诸经可见集
大成而折衷之亦于诸经见之然群圣所作因时制宜以成一代之制夫子折衷参互订正以垂万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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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夫子贤于尧舜者在是○双峰饶氏曰春秋虽因鲁史而修之然实却是作盖赏罚天子之事时王不
能正其赏罚故春秋为之褒善贬恶以诛乱贼于既死之后是以匹夫而代天子行赏罚也此事前古所
无孔子始创为之故虽述而实作集大成者详见孟子集注书述政事诗道性情礼以正行乐以养德各
是一事如乐之小成夫子合六经而折衷之如乐之集众小成而为大成○新安陈氏曰诸家说此章多
于述作二事着意信而好古一句则忽略之夫信而好古乃述而不作之本夫子尝自谓好古敏以求之
又谓不如某之好学常人之所以不知好古不能好学皆信道不笃故尔惟能笃于信道所以深好古道
惟笃信好古所以惟述古而不敢自我作古焉此朱子今人多信而不好或好而不信一条所以不可无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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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识音
志又如字)
识记也默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朱子曰非是听人说后记得是得于
心自不能忘拳拳服膺而勿失也○双峰饶氏曰默识与道听涂说者相反道听涂说更不复留为身心
受用默识则其所得者深而所存者固矣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易曰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皆是此意○勿轩熊氏曰先言默识者圣门之学以沉潜渊默为本)一说识知也不言
而心解也前说近是
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也三者已非圣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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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而犹不敢当则谦而又谦之辞也(朱子曰默而识之至诲人不倦
是三者虽非圣人之极至在学者亦难如平时讲贯方能记得或因人提撕方能存得若默而识之乃不
言而存诸心非心与理契安能如此学不厌在学者久亦易厌视人与己若无干涉诲之安能不倦此三
者亦须是心无间断方皆如此又曰今学者须是将此三句时时省察我还能默识否我学还不厌否我
教还不倦否如此乃好○默而识之便是得之于心学不厌便是更加讲贯诲不倦便是施于人也○问
何有于我哉曰此语难说圣人是自谦言我不曾有此数者圣人常有慊然不足之意众人虽见他是仁
之至熟义之至精他只管自见得有欠阙处○此必因人称圣人有此圣人以谦辞承之记者失却上一
节只做圣人自话记了○南轩张氏曰默识非言意所可及盖森然于不睹不闻之中者也在己则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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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施诸人则教不倦成己成物之不息也此亦是作知识说○云峰胡氏曰学贵自得故在默识自得而
不自以为得故学而不厌自得而必欲人之同得故教而不倦)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
是吾忧也
尹氏曰德必修而后成学必
讲而后明见善能徙改
过不吝此四者日新之要也苟未能之圣人犹忧况
学者乎(朱子曰修德是本如有害人之心便是仁不修有穿窬之心便是义不修德是理之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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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者已是我有底物事了更日日磨砻勿令间断徙义改不善须与分别义是事之宜我做这事觉未
甚合宜须徙令合宜此却未有不善处不善便是过恶须速全体改之始得有轻重之别○须实见得是
如何德是甚么物事如何唤做修如何唤做不修人而无欲害人之心这是德得之于吾心也然害人之
心或有时而萌者是不能修者也德者道理得于吾心之谓修者好好修治之谓更须自体之须把这许
多说话做自家身上说不是为别人说○问德之不修可以包下三句否曰若恁地夫子但说一句便了
何用更说四句徙义改过略似修德里面事然也别是个头项讲学自是讲学修德自是修德如致知格
物是讲学诚意正心修身是修德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是讲学笃行是修德又曰不善自家做得淫邪非
僻底事徙义是虽无过恶然做得未恰好便是不合义若闻人说如何方是恰好便当徙而从之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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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浅深轻重尽在里面闻义不能徙底罪小不善不能改底罪大但圣人不分细大都说在里面学
者皆当著工夫○问先知德不可不修方知学不可不讲能讲学方能徙义能徙义方能改不善如此看
如何曰修德是本脩德恰似说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学不可不讲恰似说行有馀力则
以学文迁善改过是修德中𦂳要事盖只脩德而不迁善改过亦不能得长进○德之不脩至是我忧也
这虽是圣人以此教人然学不厌之意多见于此使有一毫自以为圣任其自尔则虽圣而失其圣矣此
是圣人自忧也圣人固无是四者之忧所以然者亦自贬以教人之意○南轩张氏曰夫德不修则无以
有诸躬学不讲则无以明夫善闻义不能徙则何有于义不善不能改则安于不善而已是岂不可忧乎
○勉斋黄氏曰德以修而日新学以讲而日明徙义则善日益改不善则过日损四者修身之大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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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务可无忧乎○云峰胡氏曰德必修而后新学以讲而益新徙与改皆是自新故尹氏以为日新之
要○新安陈氏曰修德而继以讲学如尊德性而道问学是也脩德为大本讲学为实功徙义改不善修
德之条目而讲学之效验也修德而能讲学则行已应事始能知其孰为义孰为非义孰为善孰为不善
必徙之改之始可以为修德始无负于讲学矣不然德之不修自若也学亦徒虚言之讲耳圣人不自圣
犹以是为忧此圣所以益圣常人不知忧圣人之忧此愚所以益愚也)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燕居閒暇无事之时杨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
其色愉也(胡氏曰申有展布之意夭有和悦之意惟身可言舒布故知以容言惟颜貌可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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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故知以色言○洪氏曰易于形容所不能言者必曰如至乡党一言之不足则复言之与此义同)○
程子曰此弟子善形容圣人处也为申申字说不
尽故更著夭夭字今人燕居之时不怠惰
放肆必太严厉严厉时著此四字不得怠惰放肆时
亦著此四字不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气(上蔡谢氏曰善
观圣人者可以得之于仪刑盖周旋中礼者必其盛德之至是以二三子无时不观省于斯焉燕居非鞠
躬如不容之时是以其容申申非踧踖屏气之时是以其色夭夭此之谓中节○朱子曰申申是言其不
局促是心广体胖后恁地所谓色愉只是和悦底意思但此只是燕居如此在朝及接人又不然○问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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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夭夭圣人得于天之自然若学者有心要收束则入于严厉有心要舒泰则入于放肆惟理义以养其
气养之久则自然到此否曰亦须稍严肃则可不然则无下手处又曰但得身心收敛则自然和乐不是
别有一个和乐才整肃则自和乐○胡氏曰程子以怠惰放肆对严厉而言于严厉上加太字盖严厉亦
不可无太严厉则不可尔○南轩张氏曰燕居时在众人易以怠肆君子则未免矜持安有此气象○庆
源辅氏曰燕居閒暇无事之时故其容仪得以遂其舒缓而无迫遽之意其颜色得以全其愉怡而无勃
如之变申申夭夭圣人燕居容色自然之符也○新安陈氏曰虽閒居时其德容亦自然中和如此此所
以为圣人也圣人閒居中和之气乃德性中和之符程子所谓自有中和之气自自然也)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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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梦寐之间如或见之
至其老而不能行也则无复是心而亦无复
是梦矣故因此而自叹其衰之甚也(朱子曰据文势甚矣吾衰也是
一句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是一句惟其久不梦见所以见得是衰○新安陈氏曰此亦道不行之符兆
自见于吾身者)○程子曰孔子盛时寤寐常存行周公之道
及其老也则志虑衰而不可以有为矣盖存道者心
无老少之异而行道者身老则衰也(朱子曰夫子梦寐周公正是圣
人至诚不息处然时止时行无所凝滞亦未尝不洒落也故及其衰则不复梦亦可见矣若是合做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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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岂容有所忽忘耶○问伊川以为不是梦见人只是梦寐常存行周公之道尔集注则以为如或见之
不知果是如何曰想是有时而梦见既分明说梦见周公全道不见恐亦未安程子之意盖嫌于因思而
梦者故为此说其义则精矣然恐非夫子所言之本意也○问孔子梦周公若以圣人欲行其道而梦之
耶则是心犹有所动若以壮年道有可行之理而梦之耶则又不应虚有此朕兆也曰圣人曷尝无梦须
看他与周公契合处如何不然又不见别梦一个人也圣人之心自有个勤恳恻怛不能自已处自有个
脱然无所系累处要亦正是以此卜吾之盛衰○问梦周公是真梦否曰当初思欲行周公之道时必亦
是曾梦见曰恐涉于心动否曰心本是个动物怎教他不动夜之梦犹画之思也思亦是心之动处但无
邪思可矣梦得其正何害心存这事便梦这事○问夫子未尝识周公乌得而梦之曰今有人梦见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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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识之人云是某人者盖有之○不是孔子衰是时世衰圣人与天地相应若人要用孔子必不教他
衰如武王太公皆八九十岁○戴少望谓颜渊死圣人观之人事凤不至图不出圣人察之天理不梦周
公圣人验之吾身然后知斯道之果不可行而天之果无意于斯世也这意思也好○吾不复梦见周公
自是个證兆如此当圣人志虑未衰天意虽定八分犹有两分运转故也做得周公事遂梦见之非以思
虑也要之圣人精神血气与时运相为流通到凤不至图不出明主不兴其證兆自是恁地○胡氏谓圣
人诚存则其梦治他人思虑纷扰则所梦亦乱或邪或正与旦画之所为等尔善学者既谨其言动而又
必验诸梦寐之间也○南轩张氏曰夫子梦见周公之心周公思兼三王之心也)
○子曰志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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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者心之所之之谓道则人伦日用之
间所当行者是也知此而心必之焉
则所适者正而无他岐之惑矣(朱子曰志于道志字如有向望求索之意
大学格物致知即其事也又曰志于道不是只守个空底须是至诚恳恻念念不忘所谓道者只是日用
当然之理事亲必要孝事君必要忠以至事兄而弟与朋友交而信皆是道也志于道者正是谓志于此
也○胡氏曰道犹路也故适字他岐字皆自路言之○新安陈氏曰知此二字是朱子说志道以前事必
知道而后志向在道即知止而后有定知至善之所在而后志有定向也)
据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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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者执守之意德则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得之于
心而守之不失则终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朱子曰德
是得这物事于我故事亲必孝必不至于不孝事君必忠必不至于不忠若今日孝明日又不孝今日忠
明日又不忠是未有得于我不可谓之德惟德是有得于我者故可据守之也若是未有得于我则亦无
可据者○问据于德曰如孝便是自家元得这孝道理非从外旋取来据于德乃是得这基址在这里○
德是心得此道如欲为忠而得此忠欲为孝而得此孝既得之亦会失了须当照管不要失了○新安陈
氏曰未得之志在必得之既得之方有可据守但又在守之固尔)
依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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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者不违之谓仁则私欲尽去而心德之全也工夫
至此而无终食之违则存养之熟无适而非天理之
流行矣(朱子曰依如依乎中庸之依相依而不舍之意此心常在不令少有走作无物欲之累而
纯乎天理道至此亦活德至此亦活○德是逐件上理会底得寸守寸得尺守尺仁是全体大用常依靠
处志道据德而有一息之不仁便间断了○据德是因事发见如因事父有孝因事君有忠依仁是本体
不可须臾离底又是据于德底骨子○陈氏曰志道是一心向圣人路上行据德是志道工夫成向之所
志者今皆实得于己如有物可执据依仁则据德工夫熟天理与心为一矣据如手执杖依如身着衣杖
容有时而离手衣则不容须臾离身一节密一节也○西山真氏曰道者众理之总名德则行众理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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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者仁则心之全德也志乎道而弗他可谓知所向矣仁则归宿之地而用功之亲切处也)
游于艺
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胡氏曰玩物本非美辞然以六艺为物而玩之非丧志之物也
○陆氏曰游如人之游观有时而为之)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
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朝夕游焉以博
其义理之趣则应务有馀而心亦无所放矣(胡氏曰艺亦日
用之不可无者乃是理之妙散于日用间苟有未通亦为全体之累)○此章言人之为
学当如是也盖学莫先于立志志道则心存于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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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据德则道得于心而不失依仁则德性常用而
物欲不行游艺则小物不遗
而动息有养学者于此有
以不失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焉则本末兼该内外
交养日用之间无少间隙而涵泳从容
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庆源辅氏曰先后之序谓道德仁艺之序
轻重之伦谓志据依游之伦先者重后者轻也本与内谓道德仁末与外谓艺在彼之序虽有先后在我
之伦虽有轻重而未尝偏废所谓兼该而交养也日用之间如是用功无少间隙涵泳从容于义理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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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则将优游餍饫而忽不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朱子曰志于道方是要去做方是事亲欲尽其孝
事兄欲尽其弟方是恁地至据于德则事亲能尽其孝事兄能尽其弟便自有这道理了却有可据底地
位虽然如此此只是就事上逐件理会若不依于仁则不到那事时此心便没顿放处依于仁则自朝至
暮此心无不在这里连许多德总摄贯穿都活了虽然艺亦不可不去理会如礼乐射御书数一件事理
会不得此心便觉滞碍惟是一一去理会这道理脉络方始一一流通无那个滞碍因此又却养得这道
理以此知大则道无不包小则道无不入小大精粗皆无渗漏皆是做工夫处故曰语大天下莫能载语
小天下莫能破○志者心之所之道者当为之理为君有君之理为臣有臣之理志于道留心于此理而
不忘也德者得也既得之则当据守而弗失仁者人之本心也既有所据守又当依于仁而不违如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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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是也游于艺一句比上三句稍轻然不可大段轻说如上蔡云有之不害为小人
无之不害为君子则是太轻了古人于礼乐射御书数等事皆至理之所寓游乎此则心无所放日用之
间本末具举而内外交相养矣○自志道至依仁是从粗入精自依仁而游艺是自本兼末○艺是小学
工夫若论先后则艺为先三者为后若论本末则三者为本而艺为末习艺之功固在先游者从容潜玩
之意又当在后文中子云圣人志道㩀德依仁而后艺可游也此说得自好○问道为义理之总名何也
曰道以人所共由而得名若父子之仁君臣之义者是也曰德者已之所自得何也曰若为父子而得夫
仁为君臣而得夫义者是也曰其志之㩀之何也曰潜心在是而期于必至者志也既以得之而谨守不
失者㩀也曰不违仁者奈何曰吾于颜子之事既言之矣敢闻六艺之目与所以游之之说曰五礼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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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宾嘉也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也五射曰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也五驭鸣和鸾逐水
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也六书象形会意指事转注假借谐声也九数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
方程嬴不足旁要也是其名物度数皆有至理存焉又皆人所日用而不可无者游心于此则可以尽乎
物理周于世用而其雍容涵泳之间非僻之心亦无自而入之矣盖志㩀依游人心之所必有而不能无
者也道德仁艺人心所当志㩀依游之地而不可易者也以先后之次言之则志道而后德可㩀㩀德而
后仁可依依仁而后艺可游以疏密之等言之则志道者未如德之可㩀㩀德者未如仁之可依依仁之
密乎内又未尽乎游艺之周于外也详味圣人此语而以身体之则其进为之序先后疏密皆可循序以
进而日用之间心思动作无复毫发之隙漏矣○勉斋黄氏曰道者义理之总名德者吾身所学而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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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善仁者本心之德艺者六艺之事是四者皆人所不可不留意者但三者最重而艺稍轻四者之序则
志者向之而不忘㩀者守之而不失依者随之而不离是三者皆不可须臾舍也游则若用力若不用力
而已上三者则互举并行而不相悖游艺则有不必专心致志耳○问志于道一章古者八岁即教之以
六艺之事明为学之所当先也今于此章末言之而朱子复以为学者于此当求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
似以艺为可后抑志道㩀德依仁是大学之事而游艺乃大学之极功耶潜室陈氏曰此却有首尾本末
与前章别教之六艺小学之初事游于艺又成德之馀功小学之初习其文成德之游适于意生熟滋味
迥别○胡氏曰道德仁所当先艺可以少后志㩀依所当重游可以少轻务本而不废其末事内而不忽
乎外以其先后轻重之伦序而言固不无差别以其本末兼该内外交养而言则又未尝不相资也○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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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饶氏曰志道如人行路㩀德如行路而有宿泊处依仁则又就宿泊处渐渐立得家计成却安居了游
艺如居家有时出游也须游于艺若游从别处去则出乎道德仁之外而为放心矣○新安陈氏曰志道
㩀德而依于仁则本之立于内者既粹由此而复游于艺则末之该于外者不遗能深用功于本而以馀
功及其末则内外交养而体用益贯矣)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脩脯也十脡(他鼎反)为束古者相见必执贽以为礼(礼曲
礼下凡挚与贽同天子鬯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郑氏音木匹即鹜也童子委挚而退挚
之言至也童子委挚而退不与成人为礼也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缨马繁缨也拾射韝也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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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挚椇榛脯脩枣栗)束脩其至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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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曰人之有生同具此理虽以气禀物欲之累而趋于恶然皆可反而之善圣人仁天下之心曷尝不欲
启其为善之涂哉惟自暴自弃在圣人亦无如之何故有不往教之礼执贽而来礼虽至薄意则可取故
未尝不教之也○庆源辅氏曰圣人之教虽不轻弃人亦不苟授人仁义并行而不相悖也但圣人之心
其爱人也终无穷已而其责人也终不至于太甚尔)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
复也
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
(庆源辅氏曰心求通而未得通则其意愤然而不能自已愤有郁懑之意口欲言而未能言则其貌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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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能自伸悱者屈抑之貌)启谓开其意发谓达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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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也愤则见于辞气悱则见于颜色于是而启其端发其蔽则庶几其听之之专而感之之深也然告之
亦举一隅耳必待其以三隅反而后复之此古之教者所以为从容而使人继其志之道也若不以三隅
反则是未能因吾言而推类苟遽以复之则于彼亦无力矣)上章已言圣人诲人
不倦之意因并记此欲学者勉于用力以为受教
之地也○程
子曰愤悱诚意之见于色辞者也待其诚
至而后告之既告之又必待其自得乃复告尔
又曰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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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坚固待其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问程子云待愤悱而后发
则沛然矣如何有沛然底意思朱子曰此正所谓时雨之化譬如种植之物人力随分已加但正当那时
节欲发生未发生之际却欠了些子雨忽然得这些子雨来生意岂可禦也○庆源辅氏曰不待愤悱而
发是强聒之耳必待愤悱而发则犹水之流壅遏于此有以决之则沛然而往莫能禦矣○新安陈氏曰
不愤悱则不启发不以三隅反则不复朱子作两节对说程子只作一串说)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临丧哀不能甘也(朱子曰未尝饱有食不下咽之意○厚斋冯氏曰檀弓记此盖古礼
然也是书所记礼仪多合礼经当世不行而夫子举行之故门人以为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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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哭谓吊哭一日之内馀哀未忘自不能歌也(朱子曰圣人不
成哭了便骤去歌如四时也须渐渐过去圣人之心如春夏秋冬不遽寒燠故哭之日自是不能遽忘○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要把一个诚字包却须要识得圣人自然重厚不轻浮底意思○南轩张氏曰临
丧则哀食何由饱哭者哀之至歌者乐之著一日之间二者不容相袭若此也学者法圣人而勉之亦足
以养忠厚之心也)○谢氏曰学者于此二者可见圣人情性
之正也能识圣人之情性然后可以学道(庆源辅氏曰在圣人
分上二者皆自然安行其情性之正莫非道也识之者可以学道○新安陈氏曰是日歌或遇当哭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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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已也是日哭纵或遇歌乐可以已也)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尹氏曰用舍无与于己行藏安
于所遇命不足道也
颜子几于圣人故亦能之
(程子曰孔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者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皆不累于已尔○朱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此八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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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人玩味若他人用之则无可行舍之则无可藏惟孔子与颜渊先有此事业在已分内若用之则见成
将出来行舍之则藏了他人岂有是哉故下文云惟我与尔有是夫有是二字当如此看用舍无预于己
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盖只看义理如何都不问那命了虽使前面做得去若义去不得也只不做
所谓杀一不辜行一不义而得天下有所不为若中人之情则见前面做不得了方休方委之于命若使
前面做得他定不肯已所谓不得已而安之命者也此固贤于世之贪冒无耻者然实未能无求之之心
也圣人更不问命只看义如何贫富贵贱惟义所在谓安于所遇也如颜子之安于陋巷他那曾计较命
如何○问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窃意漆雕曾闵亦能之曰舍之则藏易用之则行难若开用之未必能行
也圣人规模大藏时不止藏他一身煞藏了事譬如大船有许多器具宝贝撑去则许多物便都藏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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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没许大力量然圣人行藏自是脱然无所系累救世之心虽切然得做便做做不得便休他人使有
此若未用时则切切于求行舍之则未必便藏耿直之向有书云三代礼乐制度尽在圣人所以用之则
有可行某谓此固其可行之具但本领更全在无所系累处有许大本领则制度点化出来都成好物故
在圣人则为事业众人没那本领虽尽得他礼乐制度亦只如小屋收藏器具窒塞都满运转都不得○
此章专在两个则字上如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之类孔颜于用舍行藏之间如霁则行潦则止○常
人用之则行乃所愿舍之则藏非所欲舍之则藏是自家命恁地不得已不奈何圣人无不得已不奈何
厎意何消更言命到得无可奈何处始言命圣人说命只为中人以下说如道之将行将废命也此为子
服景伯说得之不得曰有命是为弥子瑕说下一等人不知有命又一等人知有命犹自去计较中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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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便安于命到圣人便不消言命矣○厚斋冯氏曰道本期于用非独善其身而已也然时不我用则有
退藏而已用之而欲藏不仁也舍之而欲行不智也是时欲扶世立功名者知行而不知藏欲洁身遗世
者知藏而不知行此夫子所以旁观一世惟子渊与己同也说者乃谓渊不愿仕是以其迹而不知其心
也为邦之问槩可见矣○勉斋黄氏曰用之舍之存乎人则行则藏应乎己则无意无我可见矣用之行
矣至舍之则藏舍之藏矣至用之则行则无必无固可见矣○云峰胡氏曰用行舍藏玩集注及语录一
当就有字上看常人未必有此也二当就则字上看用舍在人而圣人无所必也三当合两句互看徇物
者忘义徇禄用之虽行而舍之未必藏绝物者洁身乱伦舍之虽藏而用之未必行)
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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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子路见孔子独美颜
渊自负其勇意夫子若行三军必与己同(朱子曰子路此问虽
无私意然犹有固必之心)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
好谋而成者也
暴虎徒抟冯河徒涉惧谓敬其事
成谓成其谋言此皆以抑其勇而教之然
行师之要实不外此子路盖不知也(问子行三军则谁与朱子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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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要勇行三军者要谋既好谋然须要成事盖人固有好谋而事不成者却亦不济事又问谋在先成在
后成非勇亦不能决曰然○子行三军则谁与宜作相与之与非许与之与好谋而成人固有好谋者然
疑贰不决往往无成者多矣孔子行三军其所与共事者必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好谋而成既谋
了须是果决去做教成若徒谋而不成何益于事所谓作舍道旁三年不成者也临事而惧是临那事时
又须审一审盖闲时已自思量都是了都晓得了到临事时又更审一审这惧字正如安而后能虑㡳虑
字相似此本为行三军而发故就行师观之尤见精密○南轩张氏曰临事而惧戒惧于事始则所以为
备者周矣好谋者或失于寡断好谋而成则思虑审而其发也必中矣敬戒周密如此古之人所以能成
天下之事而不失也岂独可行三军而已哉○勉斋黄氏曰临事而敬惧则有持重谨畏之心好谋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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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则有周悉万全之计敬其事则无忽心无惰气临事必能戒惧非怯懦而恐惧也成其谋则不妄动不
亟取于事必有一定之谋既成而不愆于素自无侥倖速成之弊也无非抑其血气之勇而教之以义理
之勇焉)○谢氏曰圣人于行藏之间无意无必其行非
贪位其藏非独善也若有欲心则不用而求行舍之
而不藏矣(双峰饶氏曰用之不行是好遁㡳人舍之不藏是好进底人自有两样谢氏谓不用
求行舍之不藏只说得一边)是以惟颜子为可以与(音预)于此子路
虽非有欲心者然未能无固必也至以行三军为问
则其论益卑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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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言盖因其失而救之夫不谋无成不惧必败
小事尚然而况于行三军乎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
从吾所好
执鞭贱者之事设言
富若可求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亦所不辞然有命
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安于义理而已矣何必徒取辱
哉○苏氏曰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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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尝有意于求富也岂问其可不可哉为此语者
特以明其决不可求尔杨氏曰君子非恶富贵而
不求以其在天无可求之道也(朱子曰上句是假设之辞下句方是正意
下句说从吾所好便见上句执鞭之士非所好矣更味而字虽字亦字可见文势重在下句也须要仔细
看富而可求也一句上面自是虚意言而可求便是富本不可求矣此章最见得圣人言语浑成底气象
须要识得○南轩张氏曰夫子谓富不可求者正于义不可故耳言使其于义而可则虽执鞭之事亦有
时而可为矣其如义不可求何则姑从吾所好而已吾所谓好者义是也然则所安以义而命盖有不言
者矣○庆源辅氏曰苏氏发得此章语脉分明杨氏又说得圣贤所以不求富贵之理确实二说相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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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始备)
○子之所慎齐战疾
齐之为言齐也将祭而齐其思虑之不齐者以
交于神明也(礼祭统及时将祭君子乃齐侧皆反齐之为言齐如字下周也齐不齐以致齐
者也)诚之至与不至神之享与不享皆决于此战则众
之死生国之存亡系焉疾又吾身之所以死生存亡
者皆不可以不谨也(杨氏曰夫子齐必变食行三军必临事而惧康子馈药未达不
敢尝观此则其慎可见)○尹氏曰夫子无所不谨弟子记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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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耳(庆源辅氏曰圣人之心不待操而常存岂有不谨之时不谨之事哉特于此三者尤致谨故弟
子记以垂教)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
也
史记三月上有学之二字(新安陈氏曰学之三月学之久因以忘味之久否则
三月字连下文无意味矣)不知肉味盖心一于是而不及乎他也
曰不意舜之作乐至于如此之美则有以极其情文
之备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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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其叹息之深也盖非圣人不足以及此○范氏曰
韶尽美又尽善乐之无以加此也故学之三月不知
肉味而叹美之如此诚之至感之深也(朱子曰子闻韶音学之三
月不知肉味学之一节不知如何今正好看其忘肉味处这里便见得圣人之乐如是之美圣人之心如
是之诚又曰圣人闻韶须是去学不解得只恁休了学之亦须数月方熟三月大约只是言其久不是真
个足头九十日至九十一日便知肉味想见韶乐之美是能感动人是能使人视端而行直某尝谓今世
人有目不是先王之礼有耳不得闻先王之乐此大不幸也○问孔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圣人殆
亦固滞不化当食之时又不免心不在焉之病若何曰主一无适是学者之功圣人行事不可以此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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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是舜之乐尽善尽美而孔子闻之深有所契于心者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是以学之三月
而不自知其忘味也○问心不在焉则食而不知其味是心不得其正也然夫子闻韶三月何故不知肉
味曰也有时如此所思之事大而饮食不足以夺其心也且如发愤忘食吾尝终日不食皆非常事以其
所愤所思之大自不能忘也○问程子改三月为音字如何曰彼以一日闻乐而三月忘味圣人不当固
滞如此故尔然以史记考之则习之三月而忘肉味也既有音字又自有三月字则非文之误矣苏氏说
亦得之苏氏曰孔子之于乐习其音知其数得其志知其人其于文王也见其穆然而深思见其高望而
远志见其黯然而黑颀然而长其于舜也可知是以三月而不知肉味○庆源辅氏曰夫子之学韶乐非
但有以极其声容节奏而已并当与大舜无不帱载之德当时雍熙平成之治所谓尽善尽美之实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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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趐如身有其事亲历其时也则其诚意之深而见于叹息者如此诚非圣人不足以及是固非常情
之所能测也○厚斋冯氏曰舜之后封于陈为之后者得用先代之乐自陈敬仲奔齐而韶乐有傅当是
时鲁具四代之乐然恐不无差舛韶之来最远而独得其傅于今夫子故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殆谓是
欤季札在鲁观韶虽极称赞未必如在齐之善夫子是以学之而忘味之久○新安陈氏曰舜以上圣之
德当极治之时作为韶乐群圣之乐无以加于此者故夫子闻其音而乐之忘味而深叹美如此想如亲
见虞舜之圣身在雍熙之时契之以心而非徒闻之以耳也又按论语于韶凡三言之意者闻韶而学之
最先谓尽美尽善次之告颜子以韶舞其最后欤)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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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犹助也卫君出公辄也灵公逐其世子蒯聩
公薨而国人立蒯聩之子辄于是晋纳蒯聩而
辄拒之时孔子居卫卫人以蒯聩得罪于父而辄嫡
孙当立故冉有疑而问之诺应辞也(朱子曰子以兵拒父是多少不
顺自不须疑而问冉有疑夫子为卫君者以嫡孙承重之常法言之则辄于义或当立也故疑夫子助之)
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
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其父将死遗命立叔齐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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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叔齐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立
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其后武王伐纣夷齐扣马而
諌武王灭商夷齐耻食周粟去隐于首阳山遂饿而
死(史记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
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大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
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即雷首山之阳在河中府河东县采薇而食之遂饿而死)怨犹悔也君
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乎(荀子子道篇子路问曰鲁大夫练而
床礼耶练小祥也孔子曰吾不知也子路出谓子贡曰吾以夫子为无所不知夫子徒有所不知由问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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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练而床礼耶夫子曰吾不知也子贡曰吾将为汝问之问曰练而床礼耶孔子曰非礼也子贡出谓
子路曰夫子无所不知汝问非也礼居是邑不非其大夫)故子贡不斥卫君而以
夷齐为问夫子告之如此则其不为卫君可知矣(南轩
张氏曰子贡微其辞以测圣人之旨可谓善为辞矣)盖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
以天伦为重其逊国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
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志
焉则视弃其国犹敝蹝尔何怨之有若卫辄之
据国拒父而唯恐失之其不可同年而语明矣(问二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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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使无中子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朱子曰伊川说叔齐当立看来叔齐虽以父命
终非正理恐只当立伯夷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国有贤大臣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其情愿矣看
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以正理论之伯夷稍优○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
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便是夷齐得之矣○蒯聩与辄若有一人识道理
各相避就去了今蒯聩欲入子以兵拒父是多少不顺议者以为当立公子郢不知郢不肯做盖知其必
有纷争也使夫子为政必上告天王下吉方伯拔郢立之斯为得正辄之逃当在灵公薨而夫人欲立之
之时○求仁得仁只得不伤其本心而已二子不交让则心不安心本仁才伤著本心则不仁矣○双峰
饶氏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人得之而为不忍之心若伯夷以父命为尊是不忍违其父叔齐以天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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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是不忍先其兄若辄之拒蒯聩则是忍于抗其父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如何安得○云峰胡氏曰
人心谁无天理能合乎天理之正方可即乎人心之安乃谓之仁伯夷以父命为重是伯夷之心合乎天
理而后伯夷之心方安叔齐以天伦为重是叔齐之心合乎天理而后叔齐之心方安集注下一安字便
见夷齐不怨若怨则不安矣辄之拒父全无人心天理于心安乎)○程子曰伯夷叔
齐逊国而逃諌伐而饿终无怨悔(新安陈氏曰兼谏伐言所以广其不
悔之实)夫子以为贤故知其不与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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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乎便见得子贡善问才说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便见得夷齐兄弟所处无非天理蒯辄父子所向无
非人欲二者相去奚啻珷玞美玉直截天渊矣○问子贡欲知为卫君何故问夷齐曰一个是父子争国
一个是兄弟让国此是则彼非可知问何故又问怨乎曰此又审一审所以夫子言求仁得仁是就身上
本原处说凡让出于不得已便有怨夷齐之让是合当恁地乃天理之当然又何怨大纲卫君底固为不
是到此越见得卫君没道理又问子欲正名是公子郢否曰此又是第二节事第一节须先正辄父子之
名问辄尚在则如何正曰上有天子下有方伯他不当立如何不正○问子贡有怨乎之问何也曰夫子
谓夷齐是贤人恐贤者亦有过之者于是问以决之看这事是义理合如此否如其不必让而让之则未
必无怨悔之心矣夫子告以求仁而得仁者谓是合恁地若不恁地是去仁而失仁矣若卫君事则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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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子贡所以知其必不为也○问伯夷不敢安嫡长之分以违君父之命叔齐不敢从父兄之命以乱
嫡庶之义这便是求仁伯夷安于逃叔齐安于让而其心举无隉杌之虑这便是得仁否曰然卫君便是
不能求仁耳○问夫子以夷齐为贤则其不为卫君之意明矣而子贡复有怨乎之问至闻得仁之语然
后知夫子之不为何耶曰夷齐之贤天下孰不知之子贡盖不待夫子之言而知之矣然意二子虽贤而
其所为或出于激发过中之行而不能无感慨不平之心则卫君之争犹未为甚得罪于天理也故问怨
乎以审其趣而夫子告之如此则子贡之心晓然知夫二子之为是非其激发之私而无纤芥之憾矣持
是心以烛乎卫君父子之间其得罪于天理而见绝于圣人尚何疑哉故其所以必再问而后知所决也
○庆源辅氏曰世俗知其一不知其二见其一节之或得而于其大义之乖则不知察也蒯聩固得罪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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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矣而以辄言之则子独可以拒父乎辄嫡孙固在所当立矣然上不禀命于天王下不受命于君父又
岂可以擅有其国乎是故为国家者不可无君子之论而世俗之说未可遽以为信也○齐氏曰父子也
兄弟也君臣也人之伦也三才之所以立也二子之交让也所失者国而所得者父子弟兄之纪其非武
王而饿以死也所舍者生而所取者君臣之义是皆脱然有见于富贵贫贱死生之外而一毫私己不与
焉谓非仁乎冉求有见于夷齐之仁必有见夫辄之不仁知夷齐于人纪为有功必知辄为名教之所不
容)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
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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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食之也疏食粗饭也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
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新安陈氏曰他人视为困极圣人乐无不在自不知其困
极)其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之无有漠然无所动于
其中也(朱子曰圣人表里精粗无不昭彻其形骸虽是人其实只是一团天理所谓从心所欲不
踰矩左来右去尽是天理如何不快活○乐亦在其中此乐与贫富自不相干是别自有乐处如气壮㡳
人遇热亦不怕遇寒亦不怕气虚则为所动矣○乐字在先理会得乐后方见不义而富贵于我如浮云)
○程子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
乐也不义之富贵视之轻如浮云然又曰须知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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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何事(朱子曰圣人之心无时不乐如元气流行天地之间无一处之不到无一时之或息也岂
以贫富贵贱之异而有所轻重于其间哉夫子言此盖即当时所处以明其乐之未尝不在乎此而无所
慕于彼耳记此者列此以继卫君之事其亦不无意乎○富贵非指天位天职而言但言势位奉养之盛
耳此等物若以义而得则圣人随其所遇若固有之无鄙厌之心焉但以不义而得则不易我饭疏饮水
之乐耳○如浮云只说不义之富贵视之如浮云不以彼之轻易我之重若义而得富贵便是当得如何
掉脱得如舜禹有天下固说道不与亦只恁地安处之又如所以长守贵也所以长守富也义当得之亦
自当恁地保守尧命舜云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岂是不要保守○孔颜之乐
不必分不改是从这头说入来在其中是从那头说出来○南轩张氏曰崇高莫大乎富贵富贵本非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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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浮云视也惟其非义则浮云耳○陈氏曰欲知乐之实味须到万理明彻私欲净尽后胸中洒然无纤
毫窒碍而无入不自得处庶几有以得之矣又曰乐在其中与不改其乐诚有间但程子于此却用不改
字主意全别其添一能字而又系于疏食饮水之下者是虽疏食饮水亦不能改圣人之乐便见本然浑
然之乐元不曾动比之颜子不改系之回也之下是回不为簟瓢陋巷所改语意轻重自不同矣○双峰
饶氏曰乐是圣人之所固有富贵贫贱是时之适然人不处富贵则处贫贱圣人之乐处富贵则在富贵
中处贫贱则在贫贱中然乐在富贵中见得不分晓在贫贱中方别出故多于贫贱处说○新安陈氏曰
孔颜所乐何事及自有其乐程子之引而不发者也从事于博文约礼庶得其所以乐朱子发程子之未
发者也必于颜子乐处言而不于孔子乐处言之者知颜子之乐而后可知孔子之乐故以孔所以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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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所以学孔之工夫于颜乐处言之也在中之云不求乐而乐在其中见其乐之安焉不以贫窭累其心
而改其所乐微见其乐之勉焉)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刘聘君见元城刘忠定公自言尝读
他论加作假五十作卒盖加假声相近而误读卒与
五十字相似而误分也愚按此章之言史记作假我
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加正作假而无五十字
盖是时孔子年已几(平声)七十矣五十字误无疑也(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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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学易
则明乎吉凶消长(去声)之理进退存亡之道(胡氏曰吉凶消长以
卦体言进退存亡以人事言)故可以无大过盖圣人深见易道之
无穷为言此以教人使知其不可不学而又不可以
易(去声)而学也(朱子曰圣人一生学问未尝自说无过至此境界方言无大过犹似有小过在
虽是谦辞然道理真实无穷尽期说者当看此等为圣人气象○所谓大过如当潜不潜当见不见当飞
不飞皆是过乾卦纯阳固好大亨之中须利于贞正非正则过矣又如坤六二须知履霜有坚冰之渐要
人恐惧脩省不知恐惧脩省则过矣无大过者为此自谦之辞以教学者深以见易道之无穷又曰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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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圣人不自足之意○圣人学易于天地万物之理吉凶悔吝进退存亡皆见得尽自然无差失圣人
说此数句非是谩然且恁地说圣人必是见得是如此方如此说○觉轩蔡氏曰进退存亡之正易之道
也知进退存亡不失其正学易之道也圣人虽曰生知亦必有验乎易盖圣人之道即易之道也圣人进
退存亡不失其正所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者也岂有过差乎夫子谓加我数年则于学易也
不敢易谓可以无大过则合于易也无甚差皆不敢当之谦辞也谓无甚差则为无差矣○圣人学易明
乎天理之吉凶消长所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而人与天合矣尚何过之可言要之圣人所以谦辞者
非是自以为圣而有意于谦盖亦真见易道之无穷而有俛焉孳孳之意又因以教人使人知易道之不
可以不学而又不可以易学○庆源辅氏曰易道无穷皆自然而然非年高德邵心与理协默识神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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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学也人之处世履于忧患之涂又不可以不学易故抑扬其辞以垂教如此学者察乎二者之间则知
易固不可不学且以夫子之德与年而尚欲假之以数年则又见其不可以轻易而学耳○西山真氏曰
圣人作易不过推明阴阳消长之理而已阳长则阴消阴长则阳消一消一长天之理也人而学易则知
吉凶消长之理以阴阳对言则阳为善为吉阴为恶为凶独言阳则阳自有吉有凶盖阳得中则吉不中
则凶阴亦然以天理言则为消息盈虚以人事言则为存亡进退盖消则虚长则盈如日中则昃月盈则
亏暑极则寒寒极则暑此天道所不能已也人能体此则当进而进当退而退当存而存当亡而亡如此
则人道得而与天合矣故孔子可以进则进可以退则退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此孔子之身全体皆易也○云峰胡氏曰朱子谓夫子言此以教人使人知夫子老且学易所谓无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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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易占辞于吉凶悔吝之外屡以无咎言之大要只欲人无过故曰无咎者善补过也悔则过能改而至
于吉吝则过不改而至于凶使人人皆知学易则皆可以无大过此夫子教人之深意也○新安陈氏曰
加我数年味我之一辞则所谓无大过者夫子自谓之辞耳)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情性书以
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
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
也(朱子曰诗书尚是口说得底惟礼要当执守执礼亦是当时自有此名○双峰饶氏曰礼有五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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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常言者只是言人日用所常执守之礼不可阙者尔若宗庙郊社朝觐会同非常所用者则讲之有
时亦不常及之也○云峰胡氏曰诵说属知执守属行)○程子曰孔子雅素之
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则有不可得而闻者要在
默而识之也谢氏曰此因学易之语而
类记之(朱子曰古之儒者只是习诗书礼乐言执礼则乐在其中如易则掌于太卜春秋掌于史
官学者兼通之不是正业只这诗书大而天道之精微细而人事之曲折无不在其中礼则节文度数圣
人教人亦只是许多事○庆源辅氏曰诗所以吟咏情性故诵之者可以理情性理犹治也书所以纪载
政事故诵之者可以道政事道犹述也礼所以著天理之节文故执之者可以谨节文谨谓毫釐有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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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也情性在内者政事节文在外者政事节文虽在外而又有广狭之殊然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夫子常
言之又曰诗书虽假诵读然后能知其义而达诸用礼则全在人执守而行之故礼独言执也然诗书虽
始假于诵读然后亦必须见于所行礼固在于执守而行之然始亦不可不讲读之也○厚斋冯氏曰易
道精微春秋纪变乐在有司非所常言也诗可以兴观群怨以事君父书乃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常道礼
又朝夕之所从事者皆切于日用常行之实故常言之○勿轩熊氏曰诗即乐也孔子言兴于诗立于礼
成于乐语伯鱼学诗学礼可见平日常言不过如此前章学易则其晚年也)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
叶公楚叶县尹沈诸梁字子高僣称公也(新安陈氏曰楚子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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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臣皆僣)叶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问而问者故子路
不对抑亦以圣人之德实有未易(去声)名言者与(音余○新
安陈氏曰一则叶公不足以知圣人一则子路自难以言语形容圣人)
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
之将至云尔
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已得则乐之而忘忧以是二者
俛焉日有孳孳而不知年数之不足但自言其好
(去声)学之笃尔(礼表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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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朱子曰圣人未必有未得之事且如此说
若圣人有这般事他便发愤做将去○忘食忘忧是逐事上说一愤一乐循环代至非谓终身只此一愤
一乐也逐事上说故可遂言不知老之将至而为圣人之谦辞若作终身说则愤短乐长不可并连下句
而亦不见圣人自贬之意矣)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
已之妙有非圣人不能及者盖凡夫子之自言类如
此学者宜致思焉(朱子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泛说若是谦辞然
圣人之为人自有不可及处直要做到底不做个半间不界底人非是有所因真个或有所感发愤而至
于忘食所乐之至而忘忧盖有不知其然而不自知其老之将至也又如好古敏以求之自是谦辞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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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教不倦亦是谦辞当时如公西华子贡自能窥测圣人不可及处盖圣人处己之谦若平易而其所以
不可及者亦在其中矣○发愤忘食是发愤便能忘食乐以忘忧是乐便能忘忧更无些小系累无所不
用其极但见义理之无穷不知身世之可忧岁月之有变也众人纵如何发愤也有些无𦂳要心在虽如
何乐终有些系累乎其中不怨天不尤人乐天安土安于所遇无一毫之私意圣人便是天圣人有此理
天亦有此理故其妙处独与之契合○圣人直是脱洒私欲自惹不著这两句虽无甚利害细看来见得
圣人超出乎万物之表○南轩张氏曰子路以叶公不知圣人且欲拟其形容而未知所对也夫子之意
则以为即其近者告之斯可矣夫子所言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者亦好学之至者也然则
圣人之所以异于人者果独在于好学耶盖生知而好学则是其所为生知者固亦莫掩矣谓圣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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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人者在于好学亦岂不可乎○双峰饶氏曰愤与乐相反圣人发愤便至忘食乐便至忘忧是两边
各造其极如寒到寒之极暑到暑之极故曰全体至极两者循环不已所以不知老之将至此是圣人之
心纯乎天理别无他嗜好所以自然学之不厌故曰纯亦不已全体说愤乐至极说忘食忘忧纯亦不已
说不知老之将至)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生而知之者气质清明义理昭著不待学而知也敏
速也谓汲汲也○尹氏曰孔子以生知之圣每云好
学者非惟勉人也盖生而可知者义理尔若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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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名物古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实也(朱子
曰圣人此等语皆是移向下以教人亦是圣人看得地步阔自是犹有未满足处所以其言如此非全无
事实而但为设辞也○好古敏以求之圣人是生知而学者然其所谓学岂若常人之学也闻一知十不
足以尽之○圣人于义理合下便恁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敏求则多能之事耳其义理完具礼乐
等事便不学也自有一副当但力可及故亦学之○圣人虽是生知然也事事理会过无一之不讲这道
理不是只就一件事上理会见得便了学时要无所不学理会时却是逐件上理会去○南轩张氏曰门
人见夫子之圣谓生而知之不可跂及也故夫子以是告之使果能好古敏以求之则是圣人亦岂不可
希玩味辞气其循循然善诱可谓至矣○勉斋黄氏曰圣人虽生知义理然其为道广大无穷故未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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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足之心亦必博学审问参之古人不能自已此其所以为圣人也○庆源辅氏曰孔子以生知之圣每
云好学者诸家多以为勉人之辞故尹氏辨之以为生而可知者自然昭著之义理尔若夫礼乐名物古
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实也又曰好古敏求非生知者不能既知其义理则自然敏于学以验
其实也故生而知之者义理也好古敏求者事实也理与事一贯知与行相资○双峰饶氏曰生知是合
下知得此理好古敏求是又于事物上参究此理○勿轩熊氏曰信而好古好古敏以求之信字敏字当
玩)
○子不语怪力乱神
怪异勇力悖乱之事非理之正固圣人所不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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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造化之迹(双峰饶氏曰造化之迹指其屈伸往来之可见者言也天地造化之妙不可得
而见所可见者其屈伸往来之迹尔)虽非不正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
(去声)明者故亦不轻以语(音御)人也(新安陈氏曰神与怪不同故以怪力乱总
言表神而出之)○谢氏曰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德而不语
力语治(去声)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或问夫子于春秋纪灾异战伐
篡乱于易礼论鬼神今曰不语何也朱子曰圣人平日常言盖不及是其不得已而及之则于三者必有
训戒焉于神则论其理以晓当世之惑非若世人之徒语而反以惑人也然其及之亦鲜矣○问子不语
怪力乱神集注言鬼神之理难明易惑而实不外人事鬼神之理在人事中如何见得曰鬼神只是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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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屈伸往来就人事中言之如福善祸淫便可以见鬼神道理论语中圣人不曾说此问如动静语默亦
是此理否曰固是圣人全不曾说这话与人这处无形无影亦自难说所谓敬鬼神而远之只恁地说○
南轩张氏曰圣人一语一默之间莫不有教存焉语怪则乱常语力则妨德语乱则损志语神则惑听故
圣人之言未尝及此然就是四者之中鬼神之情状圣人亦岂不言之乎特明其理使人求之于心而已
若其事未尝言之也○庆源辅氏曰异非常也勇力非德也悖乱非治也三者皆非正理而圣人之心广
大光明隐恶扬善自然不语及此至于鬼神虽非不正然乃造化之迹二气之良能其理幽深非格物致
知者而骤以语之则反滋其惑故亦不轻以语人然能知所以为人则知所以为鬼神矣○齐氏曰索隐
行怪吾弗为之故不语怪好勇过我无所取裁故不语力身为不善君子不入故不语乱务民之义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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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之故不语神○问孔子所不语而春秋所纪皆悖乱非常之事陈氏曰春秋经世之大法所以惧乱臣
贼子当以实书论语讲学之格言所以正天典民彝故所不语)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
者而改之
三人同行其一我也彼二人者一善一恶则我从其
善而改其恶焉是二人者皆我师也(朱子曰人若以自脩为心则举
天下万物凡有感乎前者无不足以发吾义理之正善者固可师见不善者便恐惧脩省亦吾师也○双
峰饶氏曰此姑以一善一恶对言以见善恶皆吾师或两人皆善则皆当从两人皆恶则皆当改便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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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行亦有我师此则言外之意南轩张氏云一人之身有善有不善亦莫非吾师也)○尹氏
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则善恶皆我之师进
善其有穷乎(汪氏炎昶曰尹氏以见贤思齐章合此章说盖取思齐自省可足此章之义也
善固当从然不思与之齐未必能从不善固当改然不内自省则已有不善未必能改)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桓魋宋司马向魋也出于桓公故又称桓氏魋
欲害孔子孔子言天既赋我以如是之德则桓魋其
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已(程子曰天生德于子此圣人极断制以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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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见其事势不可害已还以理度其不可耶朱子曰若以势论则害圣人甚易唯圣人自知其理有终
不能害者○史记孔子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之下魋伐其树孔子去之弟子曰可以速矣子曰天生德
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遂之郑疑遭伐树遂微服去之弟子欲其速行而以此语之也圣人虽知其不能害
己然避患未尝不深避患虽深而处之未尝不閒暇所谓并行而不悖也○问桓魋其如予何此便是圣
人乐天知命处见定志确断然以礼自信绝无疑忌顾虑之意曰是圣人自处处验之已然而知其决不
能害已也又问圣人既知天生德于我决无可害之理矣而避患又必周详谨密者何耶曰患之当避自
是理合如此众人亦然不必圣人为然也○吴氏曰夫子平日未尝以圣自居及遭匡人桓魋之难则曰
天生德于予文不在兹乎辞气毅然无复退托推让之意盖至是亦不能掩其圣矣一以德言一以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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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德则能任此道其实一而已矣○其如命何听命于天也其如予何则天命志已而已与天为一矣
故其论公伯寮也犹以废兴不可知之辞道之若匡人桓魋则为断断然自信之说)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
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诸弟子以夫子之道高深不可几及故疑其有隐
而不知圣人作止语默无非教也故夫子以此言晓
之与犹示也(朱子曰要𦂳只在吾无行不与二三子处须仔细认圣人无不与二三子处在
那里凡日用饮食间皆要认得○所谓吾无隐乎尔者居乡党便恂恂在宗庙便便便与上大夫言便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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訚与下大夫言便侃侃自有许多实事○新安陈氏曰作止语默四字所包甚阔作与语之为教人易知
之止与默之亦为教所难知也)○程子曰圣人之道犹天然门弟子
亲炙而冀及之然后知其高且远也使诚以为不可
及则趋向之心不几于怠乎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
之如此非独使资质庸下者勉思企及而才气高迈
者亦不敢躐易(去声)而进也(问伊川言圣人教人常俯就若是掠下一著教人是
圣人有隐乎尔何也朱子曰道有大小精粗大者精者固道也小者粗者亦道也观中庸言大哉圣人之
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言道之大处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言道之小处圣人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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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其小者近者教人便是俯就然所谓大者精者亦只在此初无二致要在学者下学上达自见得耳在
我则初无所隐也○庆源辅氏曰庸下者失之不及易以懈怠而止高迈者失之过易以陵躐而进懈怠
者病在苦其难陵躐者病在忽其易今夫子自以为无隐且曰无行而不与二三子则庸下者不至病其
难而发勉思企及之志高迈者不敢忽其易而致谨重密察之功在我者一施之在彼者各以其资之高
下而有益焉是即圣道如天垂象昭然而有目者莫不见之验也岂终于高远而不可冀及邪)吕氏
曰圣人体道无隐与天象昭然莫非至教常以示人
而人自不察(延平李氏曰孔子之示人其道昭然常存乎动静俛仰视听嚬笑謦欬之间而
未尝隐也彼见之者自有浅深○朱子曰夫子尝言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而言性与天道则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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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闻想是不曾得闻者疑其有隐而不知夫子之坐作语默无不是这个道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
教也圣人虽教人洒扫应对这道理也在里面○范阳张氏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使天徒颓
然在上何足以为天惟其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故凡春生夏长根荄枝叶一皆天理之所寓孔子于日
用间视听言动出入起居无非道之所在群弟子由而不知习而不察所以疑圣人为隐故夫子指之曰
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观是丘之一言则知夫子平日机栝尽于此而决之当时群弟子自夫
子一指之后皆知用意以观圣人故乡党所载上而朝廷下而衣服饮食莫不屡书特书者正谓此尔○
新安陈氏曰体道与鬼神体物而不可遗之体同道无形体可见圣人一身浑然此道动静语默之间无
非此道之所呈露无形体之道于圣人身上形见出来是所谓与道为体而无所隐于人也○汪氏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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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一篇是门人有得于此言故记得详密如此)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程子曰教人以学文脩行而存忠信也忠信本也(朱子
曰教不以文无由入说与事理便是文诗书六艺皆文也如讲说如何是孝弟只是文行所谓孝弟方是
行又恐行之未诚实故又教以忠信到得为忠为信时全在学者自去做方是实事○此是表里互说教
人之道自外约入向里去故先文后行而忠信者又立行之方也○文行忠信如说事亲是如此事兄是
如此虽是行之事也只是说话在须是自家体此而行之方是行蕴之于心无一毫不实处方是忠信可
传者只是这文若行忠信乃是在人自用力始得虽然若不理会得这个道理不知是行个甚么忠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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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甚么所以文为先又曰其初须是讲学讲学既明而后脩于行所行虽善然更须反之于心无一毫不
实处乃是忠信○问子以四教何以有四者之序曰文便是穷理岂可不见之于行然既行矣又恐行之
有未诚实故又教之以忠信也所以伊川言以忠信为本盖非忠信则所行不诚故耳因问行有馀力则
以学文何也曰彼将教子弟而使之知大槩也此刖教学者深切用工也问然则彼正合小学之事欤曰
然文行忠信是从外做向内则以学文是从内做向外圣人言此类者多要人逐处自识得○西山真氏
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以力行为先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者讲学之事主乎知忠信者脩身之事主
乎行此又以知为先此二章实相表里正当合而观之大抵致知力行二者不可阙一既知其理不可不
行其事既行其事不可不知其理二者并进则为学之功至矣○双峰饶氏曰圣人施教之序且先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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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读书讲明义理故先之以文既晓得义理然后可以使之脩行故次之以行行是外面行底外面能行
然后方可责其里面诚若外面显见处尚未能行况里面隐微之地乎故忠信是结合处中庸先说智仁
勇而后终之诚亦是此意○陈氏曰学文所以穷理脩行所以体是理于身存忠信所以萃是理于心○
勿轩熊氏曰忠是实心就已上看信是实理就事物上看○云峰胡氏曰教以学文脩行知行当俱尽也
教以存忠信表里当俱实也○新安陈氏曰学文者致知之事脩行者力行之事存忠信所以诚实于力
行而忠其体信其用也所以谓之四教)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圣人神明不测之号君子才德出众之名(朱子曰有德而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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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见于用如有德而无才则不能为用亦何足为君子)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
子曰字疑衍文恒常久之意张子曰有恒者不二其
心善人者志于仁而无恶(朱子曰善人是资质好㡳人自然无恶有恒只是把
捉得定又未到善人自然好处在然善人有恒皆未知学问者也○问善人是资质大段粹美其心常在
于善道所以自不至于有恶有常者则是个确实底人否曰是有常底也不到事事做得是只是有志于
为善而不肯为恶耳善人则从来恁地好事事依本分但人多等级善人虽是资质好虽是无恶然不践
迹亦不入于室缘不甚晓得道理不可以道圣人只是恁地便住了○此但为思其上者而不可得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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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之意○双峰饶氏曰圣人是天生底君子是学而成底善人是气质好底有恒是有常守底次乎圣
人者为君子次乎善人者为有恒)
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三者皆虚夸之事凡若此者必不能守其常也(问亡而为
有朱子曰正谓此皆虚夸之事不可以久是以不能常非谓此便是无常也○以亡为有以虚为盈以约
为泰则不能常谓如我穷约却欲作富底举止纵然时暂做得将来无时又做不得如此便是无常亡对
有而言是全无虚是有但少约是就用度上说)○张敬夫曰圣人君子以学
言善人有恒者以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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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谓有恒者之与圣人高下固悬绝矣然未有不自
有恒而能至于圣者也故章末申言有恒之义其示
人入德之门可谓深切而著明矣(朱子曰圣人也只是这个道理但是
他理会得烂熟后似较圣样其实只是这道理君子是事事做得去所谓君子不器善人则又不及君子
只是知得有善有恶肯为善而不肯为恶耳有常者又不及善人只是较依本分○问此章曰吴氏曾氏
说亦得之吴氏曰君子盖有贤德而又有作用者特不及圣人尔若善人则粗能嗣守成绪不至于为恶
而已非若君子之能有为也曾氏曰当夫子时圣人固不可得而见岂无君子善人有恒者乎而夫子云
然者盖其人少而思见之也及其见则又悦而进之曰君子哉若人凡此类当得意而忘言善人明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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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有恒虽未明乎善亦必有一节终身不易者若本无一长而为有之状未能充实而为盈之状贫约
而为泰之状此亦妄人而已矣孟子所谓雨集沟浍皆盈其涸可立而待也乌能久矣曰有无虚实约泰
之分奈何曰无绝无也虚则未满之名耳二者兼内外学之所至事之所能而言约之与泰则贫富贵贱
之称耳为之云者作为如是之形作为如是之事者也为而无以继则虽欲为有恒不可得矣○南轩张
氏曰圣人者肖天地者也君子者具其体而未能充实者也故圣人不得而见得见君子斯可矣善人资
禀醇笃无恶之称有恒者则能谨守常分而已故善人不得而见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以善人之资而进
学不已圣盖可几有恒而力加勉焉亦足以有至也若夫已无而以为有已虚而以为盈在约而以为泰
则是骄矜虚浮不务实者其能以有恒乎未能有恒况可言学乎○勉斋黄氏曰亡为有虚为盈约为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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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誇大欺妄之意不实之谓也人惟实也则始终如一故能有常今其人不实如此又岂敢望其有常
哉夫子称圣人君子善人不可得见而卒及乎此又以明夫有恒者之亦不可见也○庆源辅氏曰学至
于圣人则造乎极而无以复加矣君子虽未及乎圣人然其才德超出于众则其为学亦以成矣善人虽
未必知学然其资质之美自然至于善而不至于恶至于有恒者则资质又有不及善人但亦纯固而不
务虚誇守其一端则终身不易者也○新安陈氏曰入德有门户进德有阃奥自有恒而入学而充之以
造于极有至圣域之理虚誇无恒者尚无入德之门户况敢望进德造于阃奥乎末三句言下常之失以
明有恒之义学者以希圣为标准而能以有恒为入门其庶几焉)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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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以大绳属网绝流而渔者也弋以生丝系矢而
射也宿宿鸟○洪氏曰孔子少
贫贱为养与祭或不得已而钓弋如猎较是
也然尽物取之出其不意亦不为也此可见
仁人之本心矣(庆源辅氏曰不曰圣人之本心而曰仁人之本心㨿此事只可谓之仁然
曰本心则圣人亦不能加毫末于此矣○新安陈氏曰于取物之中有爱物之仁于此可见其本心)待
物如此待人可知小者如此大者可知(南轩张氏曰圣人之心天
地生物之心也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皆是心之发也然于物也有祭祀之须有奉养宾客之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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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取之也有不得免焉于是取之有时用之有节若夫子之不绝流不射宿则皆仁之至义之尽而天理
之公也使夫子之得邦家则王政行焉鸟兽鱼鳖咸若矣若夫穷口腹以暴天物者则固人欲之私也而
异端之教遂至于禁杀茹蔬殒身饲兽而于其天性之亲人伦之爱反恝然其无情也则亦岂得为天理
之公哉故梁武之不以血食祀宗庙与商纣之暴殄天物事虽不同然其咈天理以致乱亡则一而已)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
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不知而作不知其理而妄作也(厚斋冯氏曰桑柔诗云予岂不知而作古
有此语)孔子自言未尝妄作盖亦谦辞然亦可见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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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知也识记也所从不可不择记则善恶皆当存
之以备参考如此者虽未能实知其理亦可以次于
知之者也(朱子曰知以心言得于闻见者次之闻见皆欲求其多否则闻见孤寡不足以为学
矣择字生于从字识则未便有从意故不言择善闻见亦是互相发明不可泥看○多闻己闻得好话了
故从中又拣择多见只是平日见底事都且记放这里○问不知而作作是述作或只是凡所作事曰只
是作事又曰闻见大略争不多较所闻毕竟多闻须别识善恶而从见则见得此为是彼为非则当识之
他日行去不差也○未择时则未辨善恶择了则善恶别矣譬如一般物好恶夹杂在此须是择出那好
㡳择去那恶㡳择来择去则自见得好恶矣○闻是闻前言往行从之是择其尤善者而从之见是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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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虽未必便都从他然也记著他终始首尾得失○南轩张氏曰天下之事莫不有所以然不知其然
而作焉皆妄而已圣人之动无非实理也其有不知而作者乎虽然知未易至也故又言知之次者使学
者有所持循由其序而至焉多闻择善而从多见而识其善虽未及乎知之至然知之次也择焉识焉而
不已则其知将日新矣○庆源辅氏曰夫子言此虽是谦辞然于无所不通之圣自有不可掩者○新安
陈氏曰集注全不说闻见二字其不可拘泥明矣学干禄章亦只总之云多闻见者学之博未尝拘拘分
别闻与见也)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
互乡乡名其人习于不善难与言善惑者疑夫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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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见之也
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
洁也不保其往也
疑此章有错简人洁至往也十四字当在与其进也
之前洁脩治也与许也往前日也言人洁己而来但
许其能自洁耳固不能保其前日所为之善恶也但
许其进而来见耳非许其既退而为不善也(依改正次序释
五句)盖不追其既往(不保其往)不逆其将来(不与其退)以是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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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受之耳唯字上下疑又有阙文
大抵亦不为己甚之意○程子曰圣人待物之洪如
此(南轩张氏曰以互乡之俗恶而童子又非得与先生长者抗礼者而夫子见之故门人惑焉夫子谓
其进之志则善与其进而志善也而不与其退而不善也若于进而志善之时以其退而不善而拒之则
何甚也圣人之心天也其有已甚者乎则又反复言之谓凡人洁己以进则当与其洁耳固不可保其往
也此所谓显比王用三驱至公之心也○庆源辅氏曰人前日为不善而今日向善未可知今日向善而
后日为不善亦未可知若追其既往又逆其方来则已甚而待人狭隘矣○厚斋冯氏曰童子年少未尝
深染于其习俗而不可转移圣人何忍遽绝之孟子不为己甚之说盖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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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仁者心之德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为远者反
而求之则即此而在矣夫岂远哉○程子曰为仁
由己欲之则至何远之有(朱子曰欲有好底如我欲仁可欲之谓善不是情欲
之欲○仁本固有欲之则至志之所至气亦至焉○问斯仁至矣至若来至之意曰昔者亡之今忽在此
如自外而至耳如易言来复实非自外而来也○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曾以仁许之虽以颜子之贤
而尚或违于三月之后而圣人乃曰我欲斯至盖亦于日用体验我若欲仁其心如何仁之至其意又如
何又如非礼勿视听言动盖欲每事省察何者为礼何者为非礼而吾又何以能勿视勿听若每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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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庶几看得道理自我心而得不为徒言也○南轩张氏曰仁岂远于人乎患人不欲之耳欲之斯至
不曰至仁而曰斯仁至矣盖仁非有方所而可往至之也欲仁而仁至我固有之也○觉轩蔡氏曰时人
皆以仁道远而难为故夫子以工夫之切近者勉而进之谓仁岂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盖仁者心之
德才一收敛则此心便在所以甚言其近且易不得他求也○庆源辅氏曰仁者心之德我固有之非在
外也如手之执足之履目之视耳之听不假外求欲之则至何远之有而人不知反求而病其远此夫子
所以发此论也○双峰饶氏曰欲仁仁至其至也固易其去也亦易须于既至之后常加操存之功方能
不违仁也○新安陈氏曰斯字甚𦂳如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之斯即此二字贴斯字)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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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名司败官名即司寇也昭
公鲁君名稠习于威仪之节当时以为知礼故司
败以为问而孔子答之如此
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
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
巫马姓期字孔子弟子名施司败揖而进之也相
助匿非曰党礼不取同姓而鲁与吴皆姬姓谓之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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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者讳之使若宋女子姓者然(礼坊记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
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防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厚斋冯氏曰古者男子
称氏辨其族也女子称姓厚其别也故制字姓从女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也称孔子时孔子在陈盖
记于陈也○庆源辅氏曰妇人称姓周女曰姬宋女曰子齐女曰姜楚女曰芉是也○吴氏曰谓者何人
谓之春秋哀十二年书孟子卒不书葬疑谓之孟子者鲁人讳之而谓之吴孟子者当时讥诵之语也○
新安陈氏曰不称姬而冠之以吴终有不可掩者)
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孔子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取同姓为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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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受以为过而不辞○吴氏曰鲁盖夫子父母之国
昭公鲁之先君也司败又未尝显言其事而遽以知
礼为问其对之宜如此也及司败以为有党而夫子
受以为过盖夫子之盛德无所不可也(庆源辅氏曰且以有过而
人知为幸又可垂教以警夫护疾忌医者)然其受以为过也亦不正言其
所以过初若不知孟子之事者可以为万世之法矣
(问昭公取同姓之事若天王举法则如何断朱子曰此非昭公故为之也当时吴盛强中国无伯主以齐
景公犹云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于吴若昭公亦是藉其势不得已之故非贪其色而然也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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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法则罪固不免亦须原情自有处置况不曰孟姬而曰吴孟子则昭公亦已自知其非矣○南轩张氏
曰他国之大夫问吾国之君知礼与否则但可告之以知礼而已及巫马期以司败之言告则又岂可谓
娶同姓为知礼乎若言为君隐之意则浅露已甚而失前对之本意矣故但引已之过而已然而娶同姓
之为非礼其义固已在其中矣圣人辞气之间其天地造化与○吴氏曰夫子受以为过则昭公不得为
知礼可知隐讳者臣子之私是非者天下之公夫子答司败与期可谓两尽其旨矣叶公以證父之恶为
直司败以隐君之恶为党彼盖知直之为公党之为私而于父子君臣之义蔑如也微夫子大道其隐乎
○云峰胡氏曰使夫子而直指君之非则自无君臣之礼使夫子而不自引已之过则遂无婚姻之礼何
以为万世之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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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反复也必使复歌者欲得其详而取其善也而后和
之者喜得其详而与其善也(朱子曰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今
世间人与那人说话那人正说得好自家便从中截断如云已自理会得不消说之类以此类看圣人是
甚气象与人歌且教他自歌一终了方令再歌而后和之不于其初歌便和恐混杂他不尽其意此见圣
人与人为善○若不待其反而后和则他有善亦不得而知今必使之反之而后和之便是圣人不掩人
善处○庆源辅氏曰详谓首尾节奏之备○双峰饶氏曰子与人歌是与之同歌反者使之自歌和则已
之自歌也○新安陈氏曰集注取与二字如孟子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初则取之既取而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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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奖劝之)此见圣人气象从(七容反)容诚意恳至而其谦逊
审密不掩人善又如此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
不可胜(平声)既者焉读者宜详味之(朱子曰圣人天纵多能其于小艺不
待取于人而后足乃欲得其详如此其谦逊谨审可知也然若不待其曲终而遽和之则几于伐已之能
以掩彼之善矣故必俟其曲终以尽见其首尾节奏之善然后又使复歌而始和之则既不失其与人为
善之意而又不掩其善也然此亦圣人动容周旋自然而中非有意于为之也抑又见其从容不迫不轻
信而易悦之意○问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晦翁云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不可胜既
者如何潜室陈氏曰必使复歌者既欲彰其善之实又欲畅其歌之情而后和之者示我乐善之无倦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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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而淫泆之也只一歌诗耳而意思绸缪容与若此岂非众善之集乎○庆源辅氏曰气象从容故谦逊
诚意恳至故审密○云峰胡氏曰此不过歌之善者尔夫子所以取之与之者如此则凡所以取人之善
与人之善者可知矣)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莫疑辞犹人言不能过人而尚可以及人未之有得
则全未有得皆自谦之辞而足以见言行之难易
(去声)缓急欲人之勉其实也(庆源辅氏曰勉人为其实而不废其文但有先后缓
急之序耳○双峰饶氏曰身行君子之道而有得则为君子之德矣)○谢氏曰文虽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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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不与人同故不逊能躬行君子斯可以入圣故
不居犹言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朱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莫是疑辞犹
今人云莫是如此否言文则吾与人一般如云听讼吾犹人也若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与君子之
道四丘未能一焉之意同○问此章曰于文言其可以及人足见其不难继之意言其不能过人又见其
不必工之意且合而观之又见其虽不逊其能而亦不失其谦也于行言其未之有得则见其实之难焉
见其必以得为效焉见其汲汲于此而不敢有毫发自足之心焉一言之中而指意反覆更出互见曲折
详尽至于如此非圣人而能若是哉○云峰胡氏曰此文字轻不过著于言辞者尔○新安陈氏曰文不
在兹之文文字重此以文对躬行而言可见文为言而躬行为行故集注以言行之难易缓急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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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
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此亦夫子之谦辞也圣者大而化之仁则心德之全
而人道之备也(勿轩熊氏曰圣则仁之熟而至于化矣圣非出于仁之外也○新安陈氏
曰此专言之仁包义礼智故为心德之全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体而义用言仁则义在其中故为人道
之备)为之谓为仁圣之道诲人亦谓以此教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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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弟子不能学也(云峰胡氏曰此虽夫子不敢当圣与仁之名而愈见夫子有圣与仁
之实○新安陈氏曰夫子虽不居仁圣之名而所行所教无非不息于仁圣之道不厌不倦即纯亦不已
也非已实有此仁圣之道则有时而厌倦矣)○晁(音潮)氏曰(名说之字以道清丰人)当
时有称夫子圣且仁者以故夫子辞之苟辞之而已
焉则无以进天下之材率天下之善将使圣与仁为
虚器而人终莫能至矣(新安陈氏曰圣人之道若天下无一人能与于此是终为
虚器而无人能实之矣)故夫子虽不居仁圣而必以为之不厌
诲人不倦自处也可谓云尔已矣者无他之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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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华仰而叹之其亦深知夫子之意矣(朱子曰夫子固多谦
辞到得说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公西华便识得所以有正唯弟子不能学也之说便说道圣人有不让
处○其他人为之诲人不能无厌倦时唯圣人则不厌不倦正唯弟子不能学也言正是弟子不能学处
这若不是公西华亲曾去做来亲见是恁地如何解恁地说○仁之与圣所以异者大而化之之谓圣若
大而未化之只可谓之仁此其所以异○南轩张氏曰夫子虽不居圣然玩味辞气其所以为圣者亦可
得而见矣夫尽人道圣人也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圣人之仁天之无疆也○庆源辅氏曰为之不厌者仁
圣之实诲人不倦者仁圣之施非在己者有仁圣之德岂能如是公西华盖即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而见
夫子实全仁圣之道非学者所能效也○双峰饶氏曰前以学不厌诲不倦为何有于我此却以二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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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也盖前章是泛说所以虽非圣人之极至而亦不敢当此章是见人以仁圣归之已既逊了第一第
二等只得且承当第三等底事所以勉人也)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
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
祷谓祷于鬼神有诸问有此理否诔者哀死而述其
行(去声下素行同)之辞也(厚斋冯氏曰士有诔累主时德行以赐之命则诔周官六辞六曰诔
是也祷疾亦诔其功德故谓之诔云)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曰祗祷者
悔过迁善以祈神之祐也(朱子曰只是引此古语以明有祷之理非谓欲祷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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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土也祷虽臣子之礼其辞则述君父悔过迁善之意以解谢鬼神之谴怒)无其理则不
必祷既曰有之则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
固已合于神明故曰丘之祷久矣(问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与鬼神合其
吉凶我即天地鬼神天地鬼神即我何祷之有朱子曰自他人言之谓圣人如此可也圣人之心岂以此
自居惟味某之祷久矣一句语意深厚圣人气象与天人之分自求多福之意可见○双峰饶氏曰诔如
哀公诔孔子是也古诔文之意盖曰往者疾病时尝祷尔于神祇矣而卒莫之救盖哀其死之辞也○新
安陈氏曰圣人素履无愧少壮迨老无非对越神明之时岂待疾病而后祷哉所谓祷久矣乃因子路引
祷尔而言盖不祷之祷也)又士丧礼疾病行祷五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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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灶行中霤尽孝子之情五祀博言之士二祀曰门曰行)盖臣子迫切之至情有
不能自已者初不请于病者而后祷也故孔子之于
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以无所事祷之意(朱子曰在臣子则可
在我则不可圣人也知有此理故言我不用祷而不责子路之非也疾病行祷者臣子之于君父各祷于
其所当祭子路所欲祷必非淫祀但不当请耳○病而与闻乎祷则是不安其死而谄于鬼神以苟须臾
之生君子岂为是哉祈祷卜筮之属皆圣人之所作至于夫子而后教人一决诸理而不屑于冥漠不可
知之间其所以建立人极之功于是而备○问尝疑集注曰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于
神明故曰丘之祷久矣夫自其论圣人所以无事于祷者其义固如此然此一句乃圣人自语也圣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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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岂自谓我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于神明哉曰圣人固有不居其圣时节又有直截担当
无所推让时节如天生德于予未丧斯文之类盖诚有不可掩者○南轩张氏曰子路请祷而夫子告之
以有诸盖欲子路深省夫祷之理也苟知其有是理则知夫子之何用祷也而子路未达独举诔以为證
于是从而告之曰丘之祷久矣盖祷者悔过迁善之意平日之思虑云为神之听之未尝斯须离也一有
未顺则逆于神理是则当祷也若夫圣人之心则所谓天且弗违而况于鬼神乎独曰丘之祷久矣辞气
谦厚而所以启告子路者亦至矣○庆源辅氏曰疾病而行祷乃臣子迫切之至情在周公犹为之然周
公则可武王则不可子路则可夫子则不可领子路之至情明在己之正理夫子之心即天地神祗之心
也○厚斋冯氏曰观夫子答媚灶之问以为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然则行与天合祷何所用在子路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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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祷则可请于夫子而后祷则夫子不为也○云峰胡氏曰祷自是臣子之至情无所事祷自是圣人之
素行不必以夫子之言遂谓祷为无亦不必以子路之言直谓祷为有要之鬼神之有无不必问但人之
素行自不可失尔)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孙顺也固陋也奢俭俱失中而奢之害大(云峰胡氏曰与其奢
也宁俭是言礼之毙也如此与其不孙也宁固是言弊之极也其终必至于此○新安陈氏曰奢失之过
俭失之不及皆非中道然奢而僭犯为害甚俭陋之害止此而已即与其奢也宁俭之意)○晁氏
曰不得已而救时之弊也(问奢则不孙朱子曰才奢便是不孙他自是不戢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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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且看奢底人意思俭底人意思那奢底人便有骄傲底意思须必至于过度僭上而后已○问奢非止
谓僭礼犯上之事只是有夸张侈大之意便是否曰是)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坦平也荡荡宽广貌程子曰君子循理故常舒泰小
人役于物故多忧戚○程子曰君子坦荡荡心广体
胖(南轩张氏曰正已而不求诸人故坦荡荡徇欲而不自反故长戚戚坦荡荡非谓放怀自适无所忧
虑之谓也谓求之在己而无必于外故常舒泰云耳○胡氏曰循理役于物乃荡荡戚戚之所由生也理
本自然循而行之则坦然而乎不愧不怍所以舒泰为物所役则求名役于名求利役于利行险侥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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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患失所以忧戚○厚斋冯氏曰荡荡曰坦其心无适而不宽广也戚戚曰长无时而不忧虑也)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厉严肃也人之德性本无不备而气质所赋鲜有
不偏(庆源辅氏曰德性根于无极之真所以本无不备气质禀于阴阳五行之气有刚柔过不及之
分所以鲜有不偏)惟圣人全体浑然阴阳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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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因其言而分之以上三截为阳而下三截为阴似乎有合然又以上三截为阴而下三截为阳亦似有
合未知所决抑圣人浑是一元气之会无间可得而指学者强为之形容如且以其说自分三才而言则
温然有和之可挹而不可屈夺则人之道也俨然有威之可畏而不暴于物则天之道也恭顺卑下而恬
然无所不安则地之道也自阳根阴而言则温者阳之和厉者阴之严威者阳之震不猛者阴之顺恭者
阳之主安者阴之定自阴根阳而言则温者阴之柔厉者阳之刚威者阴之惨不猛者阳之舒恭者阴之
肃安者阳之健盖浑然无适而非中正和平之极不可得而偏指者也曰此说推得亦好○温厉之说若
直以厉为主诚可为一偏之论矣或恐以气质之偏而欲矫以趋中则有当如是者亦不为过矣然圣人
之温而厉乃是天理之极致不勉不思自然恰好毫发无差处要须见此消息则用力矫揉随其所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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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准则不至偏倚矣○此虽是说圣人之德容如此然学者也当如此举偏补弊盖自舜之命夔已如此
而皋陶陈九德亦然○初学如何便得安除是孔子方恭而安初要持敬也须勉强久后自熟○南轩张
氏曰和顺充积者其发见必温然温而厉也德盛者其威必著于外威而不猛也从容中礼者其貌必恭
恭而安也温而不厉则和而无制有害于温矣威而猛则为物所惮有病于威矣恭而不安则不可以持
久有损于恭矣从容而全尽者其唯圣人乎○新安陈氏曰常人偏于温则不厉偏于威则易猛勉于恭
则不安圣人温而厉阳中有阴也威而不猛阴中有阳也恭而安恭者严威俨肃阴也安者和顺自然阳
也亦阴中有阳也惟其不偏而中是以不戾而和惟圣人有中和自然之德性所以有中和自然之德容
也)门人熟察而详记之亦可见其用心之密矣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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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去声)足以知圣人而善言德行(去声)者不能记(庆源辅氏曰用
心不密则见其温不见其厉馀皆然)故程子以为曾子之言学者所宜
反复(方服反)而玩心也(问此章是总言圣人容貌乡党是逐事上说否朱子曰然此章
就大体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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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集注大全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