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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集注大全卷六
雍也第六
凡二十八章篇内第十四章以前大意与前篇
同(胡氏曰此篇前一半与上篇大意同而八佾篇论礼乐亦与为政末相接大抵记圣人之
言多以其类而卷帙之分特以竹简之编既尽而止其篇目则聊举其首二字以为之别尔○
新安陈氏曰亦论古今人物贤否得失)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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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者人君听治(去声)之位(厚斋冯氏曰人君听治之位必体天地阴阳之向背
南面向明也)言仲弓宽洪简重有人君之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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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已南面故问伯子如何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
辞简者不烦之谓(朱子曰仲弓为人简重见夫子许之以伯子亦是一个简底故以为
问夫子言此人亦可者以其简也)
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
无乃大简乎
言自处以敬则中有主而自治严如是而行简
以临民则事不烦而民不扰所以为可若先自处以
简则中无主而自治疏矣而所行又简岂不失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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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无法度之可守乎(庆源辅氏曰中有主则一自治严则收敛固事不烦则无
凿出之事民不扰则无不得所之民中无主则二三自治疏则渗漏多大简则率易无法度之可守则或
不免于猖狂妄行矣)家语记伯子不衣冠而处夫子讥其欲同
人道于牛马(张存中曰刘向说苑云孔子见子桑伯子子桑伯子不衣冠而处弟子曰夫子
何为见此人乎曰其质美而无文吾欲说音税下同而文之孔子去子桑伯子门人不说音悦曰何为见
孔子乎曰其质美而文繁吾欲说而去其文故曰文质修者谓之君子有质而无文谓之易野简易鄙野
也子桑伯子易野欲同人道于牛马故仲弓曰大简)然则伯子盖大简者而仲
弓疑夫子之过许与(朱子曰居敬则凡事严肃若要以此去律事凡事都要如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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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居敬而不行简也○今固有居敬底人把得忒重却反行得烦碎了临下以简只要拣那紧要底来
行○居敬行简是两件工夫若谓居敬则所行自简则有偏于居敬之意徒务行简老子是也乃所以为
不简○居敬行简如云内外不只是尽其内而不用尽其外如云本末不只是致力于本而不务乎其末
居敬了又要行简圣人教人为学皆如此不只偏说一边○居敬行简是有本领底简居简行简是无本
领底简○居敬是自处以敬行简是所行得要○问敬是就心上说简是就事上说否曰简也是就心上
做出来而今行简须是心里安排后去行岂有不是心做出来○问居敬行简之居如居室之居曰然复
问何谓简曰简是凡事据见定又曰简静又曰居敬是所守正而行之以简○问居简而行简则有志大
略小之患以之临事必有怠忽不举之处居敬而行简则心一于敬不以事之大小而此敬有所损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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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之临事必简而尽曰居敬则明烛事几而无私意之扰故其行必简○叶少蕴曰简者临下之道而非
所以处己也书记舜之德曰临下以简此仲弓所以可使南面也○双峰饶氏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而万
事之本根也仲弓之在圣门以德行称者也夫子许之以可使南面是以其有人君之德而然也仲弓閒
夫子之许已而未知其所以许之之意安在于是即其气象之类已如子桑伯子者以为问夫子以其可
也简许之而又曰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其意以为简出于敬则其简为有本而每事顺理而要直谓
之可也固宜简出于简则其简为无本而遇事不免率意而疏略无乃简之过乎仲弓之简敬而简者也
伯子之简简而简者也仲弓之简固与伯子之简异矣然其所以致是者非特天资之美亦其学力之至
尔盖他日尝问仁于夫子矣夫子告之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此居敬之谓也又尝问政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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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矣夫子告之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此行简之谓也居敬行简其得于平日师友之所讲磨者如此
则可使南面固有所自来矣若伯子之不衣冠而处则有仲弓之资而无仲弓之学者也大简之失不亦
宜乎○简于行事上用得于治己上用不得故行简则可居简则不可○新安陈氏曰人所以异于马牛
以衣冠也伯子恶衣冠烦而去之简则简矣如不敬何简与敬易相反故书曰简而无傲盖简易流于傲
无傲者欲以敬矫简之流弊也敬而简则为简严简易之简不然则为简忽简略之简仲弓盖能居敬行
简者伯子乃不敬而居简行简者也)
子曰雍之言然
仲弓盖未喻夫子可字之意而其所言之理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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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者故夫子然之(朱子曰夫子虽不言其居简之失而可字已寓未尽善之意仲弓虽
未喻可为仅可乃能默契其微旨分别出居敬居简之不同夫子所以深许之)○程子曰子
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仲弓
因言内主于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而简则为
疏略可谓得其旨矣又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
自简居简则先有
心于简而多一简字矣故曰太简(问集注何不全用程说朱子曰程子
只说得敬中有简㡳意亦有自处以敬而所行不简却说不及圣人所以曰居敬曰行简二者须是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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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所以不敢全用他说又曰程子说自不相害果能居敬则理明心定自是简又曰世间有居敬而所行
不简者如上蔡说吕进伯是个好人极至诚只是烦扰便是请客也须临时两三番换食次又有不能居
敬而所行却简易者每事不劳扰只从简径处行如曹参之治齐专尚清静及至为相每日酣饮不视事
隔墙小吏歌呼参亦酣歌以和之何有于居敬据仲弓言自是两事程子作一事看了○此段若不得仲
弓下面更问一问人只道可也简便是了故夫子复之曰雍之言然这亦见仲弓有可使南面之基亦见
得他深沉详密处论来简已是好资禀较之繁苛琐细使人难事亦煞不同然是居敬以行之方好○问
仲弓之有人君之度何以知其然耶曰以前篇不佞之讥此章居敬行简之对而有以知其然也谢氏以
为简以临之庄以莅之盖近之矣然其深厚广博宜在人上之意则未之发也然此曰南面而不曰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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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疑其主于德而言也○问居敬居简之不同何也曰持身以敬则心不放逸而义理著明故其所以见
于事者自然操得其要而无烦扰之患若所以处身者既务于简而所以行之者又一切以简为事则是
民理准则既不素明于内而纲纪法度又无所持循于外也太简之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勉斋黄氏
曰居谓身所自处行谓见于所行观其以居对行则是以处身对行事明矣居敬而后可以行简)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
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迁移也贰复也怒于甲者不移于乙过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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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复于后颜子克己之功至于如此可谓真好学
矣(朱子曰不迁怒贰过是颜子好学之符验如此却不是只学此二事其学全在非礼勿视听言动上
乃是做工夫处不迁不贰是成效处○怒与过皆自己上来不迁不贰皆已克己上来○勉斋黄氏曰存
养之深省察之明充治之力持守之坚故其未怒之初鉴空衡平既怒之后冰消雾释方过之萌瑕颣莫
逃既知之后根株悉拔此所以为好学而集注以为克己之功也○庆源辅氏曰真好学真字须子细看
○新安陈氏曰人惟不能克去己私故迁怒者私意之执滞也贰过者私意之隐伏也颜子之学真能克
己故当怒未尝不怒既怒则不迁有过未尝不知既知则不留此皆克己之功效而好学之符验也)短
命者颜子三十二而卒也(家语颜子少孔子三十岁年二十九而发白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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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卒)既云今也则亡又言未闻好学者盖深惜之又
以见真好学者之难得也(厚斋冯氏曰师有父兄之道故称受教者为弟子当
是时曾子尚少好学而可以傅道者唯颜子一人而已曰今也则亡言好学者无存也不曰不闻而曰未
闻不敢以一己之闻见厚诬天下之无人又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程子曰颜子之
怒在物不在己故不迁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
复行(新安陈氏曰二句易系辞文乃孔子称颜子语)不贰过也(云峰胡氏曰程子兼不迁
怒不贰过说)又曰喜怒在事则理之当喜怒者也不在血
气则不迁若舜之诛四凶也可怒在彼己何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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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鉴之照物妍媸在彼随物应之而已
何迁之有
又曰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
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张子曰慊
(口箪反)于己者不使萌于再(朱子曰慊于己只是略有些子不足于心便自知之
即随手消除不复萌作○许氏曰心过常小身过常大颜子虽有心过无身过无身过易无心过难要当
制之于心而已)或曰诗书六艺七十子非不习而通也而夫
子独称颜子为好学颜子之所好果何学欤程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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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以至乎圣人之道也(双峰饶氏曰道者方法之谓言学以至乎圣人底方法也
下文言学之道与学之得其道皆是此意)学之道奈何曰天地储精得五
行之秀者为人其本
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朱子曰本
是本体真是不杂人伪静言其初未感物时五性便是真未发便是静)形既生矣外物
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
惧爱恶欲情既
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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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而已然必先
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焉(朱子曰这一段紧要处只在先
明诸心上明诸心知所往穷理之事力行求至践履之事知所往如识路力行求至如行路○双峰饶氏
曰用工最紧要处在约其情使合于中约是工夫中是准则四勿便是约的工夫礼便是中的准则能约
其情使合于中则心得其正而不荡性得其养而不凿○云峰胡氏曰程子此段议论皆自周子太极图
说来天地储精此精字即是二五之精其本也真而静真字即是无极之真特周子自太极说来故先真
而后精程子只自天地说起故先精而后真储字即是凝字自古言性未尝言五性图说谓五行之生也
各一其性故此曰五性具焉图说谓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此则曰其中动而七情出焉盖五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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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之后有善有恶至于情既炽而益荡则全失其本来之善矣图说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圣人立人
极之事此曰约其情使合于中学者克己之事也)若颜子之非礼勿视听言
动不迁怒贰过者则其好之笃而学之得其道也然
其未至于圣人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假之以年则不
日而化矣(双峰饶氏曰不迁不贰皆是守而未化之事若怒自然不迁心无过可贰则化而无
事于守矣)今人乃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而所以为学者
不过记诵文辞之间其亦异乎颜子之学矣(程子曰小人之
怒在己君子之怒在物小人之怒出于心作于气形于身以及于物以至于无所不怒是所谓迁也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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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则无所迁动乎血气则迁矣舜诛四凶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譬如明镜
好物来时便见是好恶物来时便见是恶镜何尝有好恶也世之人固有怒于室而色于市○上蔡谢氏
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则其所好乃克己之学也○朱子曰颜子因物之可怒而怒之又安得迁内有私
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或谓不独迁于他人为迁就其人而益之
便是迁曰此却是不中节非迁也○问不迁怒此是颜子与圣人同处否曰不迁字在圣人分上说便小
在颜子分上说便大盖圣人无怒何待于不迁圣人无过何待于不贰所以不迁不贰者犹有意存焉与
愿无伐善无施劳之意同犹今人所谓愿得不如此是固尝如此而今且得其不如此也此所谓守之非
化之也○问人之义理未明而血气未曾消释物来触著则乘此血气之动惟好恶之所之怒不能得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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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而至于有所移也若颜子则是磨得心地光明而无一毫物事杂在其间或喜或怒皆是物之当喜当
怒随其来而应之而在我初无容心不以此动其血气而至于有所迁也但此是颜子克己工夫到后方
如此却不是以此方为克己工夫也曰夫子当时也是从他克己效验上说但克己工夫未到时也须照
管不成道我工夫未到那田地而迁怒贰过只听之耶○问颜子不迁怒亦见得克己工夫否曰固是然
克己亦非一端如喜怒哀乐皆当克但怒是粗而易见者尔○颜子于念虑处少差辄改而今学者未到
颜子地位且须逐事上检点过也不论显微如大雷雨也是雨些子雨也是雨无大小都唤做过只是晴
明时节青天白日更无些子云翳这是甚么气象○问喜怒发于当然者人情之不可无者也但不可为
其所动尔过失则不当然而然者既知其非则不可萌于再所谓频复之吝也二者若不相类而其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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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相对曰圣人虽未必有此意但能如此看亦好○颜子只是见得个道理透见得道理透自不迁不贰
○非礼勿视听言动是夫子告颜子教他做工夫要知紧要工夫却只在这上如无伐善无施劳不迁怒
不贰过是他到处又曰颜子到这里直是浑然更无些子渣滓不迁怒如铙悬水止不贰过如冰消冻释
如三月不违又是已前事到这里已自浑沦都是天理是甚次第○问颜子之所学者盖人之有生五常
之性浑然一心之中未感物之时寂然不动而已而不能不感于物于是喜怒哀乐七情出焉既发而易
纵其性始凿故颜子之乐见得此理分明必欲约其情以合于中刚决以克其私私欲既去天理自明故
此心虚静随感而应或有所怒因彼之可怒而已无与焉怒才过而此心又复寂然何迁移之有所谓过
者只是微有差失张子谓之慊于己只是略有些子不足于心便自知之即随手消除更不复萌作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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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如此可谓真好学矣曰所谓学者只是学此而已伊川所谓约其情大学所谓明明德中庸所谓天
命之谓性皆是此理○勉斋黄氏曰论颜子之天资则只是明与刚论颜子之用功则只是敬与义惟其
明且敬也故几才动处便觉惟其刚且义也故才觉便与一刀两段既明矣又持之以敬既刚矣又辅之
以义天资学力两极则血气岂能轻为之动念虑岂能再使之差此所以谓之不远复也所以谓之有不
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不远是觉得早复是斩断得猛烈○问颜子之不迁怒与喜怒哀乐皆中
节如何潜室陈氏曰当其怒时见理而不见怒故怒所可怒而不迁于他此克己阳刚工夫峻洁之甚其
要固归于中节但以中节言颜子无起发人意处○庆源辅氏曰颜子不迁不贰乃终身学力之所就固
非一旦收其放心便能如此亦非是学者克己之事故集注以为克己之功必其平日遇怒则克不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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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荡于外以过于物遇过则克不使之伏藏于内以为之根怒不过于物则久久自然不迁过蹙其根则
久久自然不贰○觉轩蔡氏曰不迁怒朱子谓怒于甲者不移于乙程子谓在物不在己不贰过朱子谓
过于前者不复于后程子谓只是微有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若不同矣然程子是就怒初
发念初萌而直言之也朱子是就怒已发念己萌而横言之也其理则一必兼之方尽其义○问不迁怒
鲁斋许氏曰是圣人境界之事也如何便到得且自忿思难为始)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
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
子华公西赤也使为(去声)孔子使也(庆源辅氏曰或使于他邑或使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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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可知也大夫无私交此必未为大夫时事又孔子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皆使之类也又
如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大夫虽无私交若此类则无害也)釜六斗四升庾十六斗
秉十六斛
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
不继富
乘肥马衣轻裘言其富也急穷迫也周者补不足继
者续有馀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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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思孔子弟子名宪孔子为鲁司寇时以思为宰
粟宰之禄也九百不言其量(去声)不可考(赵氏曰司寇有采邑故以
思为邑宰)
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毋禁止辞五家为邻二十五家为里万二千五百家
为乡五百家为党言常禄不当辞有馀自可推之以
周贫乏盖邻里乡党有相周之义○程子曰夫子之
使子华子华之为夫子使义也而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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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为之请圣人宽容不欲直拒人故与之少所以示
不当与也请益而与之亦少所以示不当益也求未
达而自与之多则已过矣故夫子非之盖赤苟至乏
则夫子必自周之不待请矣原思为宰则有常禄思
辞其多故又教以分诸邻里之贫者盖亦莫非义也
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矣(朱子曰冉子与之粟五秉
圣人亦不大段贵他而原思辞禄又谓与尔邻里乡党者看来圣人与处却宽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
财虽是小处也莫不恰好便是一以贯之处○问冉子请粟圣人不与之辨而与之益之曰圣人宽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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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予可以无予予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耳○南轩张氏曰子华为夫子使于齐使子华而有所不给则
夫子固周之矣而子华无是之患也其使也为师使以义行之去以义行而其资足以给则可以无与也
冉有为其母请疑可以与也故与之少以见其义而冉子莫喻也原思为宰宰有常禄粟虽多不得而辞
也使原思虽甚有馀而其常禄亦岂得而辞哉故圣人于子华谓周急不继富于原思谓毋以与尔邻里
乡党其义可见矣盖取与辞受莫不有其则焉天之理也圣人从容而不过贤者审处而不违若以私意
加之则失其权度或与其所不当与为伤惠而或辞其所不当辞亦反为有害于廉矣○觉轩蔡氏曰杨
氏谓君子之于辞受取予之际苟非其义一介不以予人苟以其道舜受尧之天下亦不为泰而士或以
啬与为吝寡取为廉者皆不知此也以冉求原思之贤犹不免是况世之纷纷者乎朱子云此说固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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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之富所不当继也而夫子于冉子之请犹与之釜犹与之庾不直拒之也原思之辞所不当辞也而夫
子未尝疾之又教之以有馀则当推之以及邻里则圣人宽容崇奖廉退之意亦略可见矣然则学者未
得中行不幸而过宁与无吝宁廉无贪又不可不知也模按朱子广杨氏未尽之意深有补于世教且使
世之吝者不得托于一介不与之说以盖其陋贪者不得托于舜受尧天下之说以便其私而轻财重义
清苦廉逊之人亦将得以自见故并录之学者所宜深玩也○厚斋冯氏曰子华之使原思之宰非必同
一时也记者以其辞受可互相发明故系于此尔○新安陈氏曰一义字可断尽此章弟子为师使义也
自富而请粟请益非义也不继富而与之少亦义也宰常禄当与义也有馀以周乡邻亦义也夫子于赤
非吝于思非奢辞受取予惟视义之当否尔冉求为请自多与以为惠原宪甘贫辞常禄以为廉皆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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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精故也)
○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
诸
犁杂文骍赤色周人尚赤牲用骍角角周正中
(去声)牺牲也(潜室陈氏曰祭天地之牛角兰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以其色既赤又且
角中程度也)用用以祭也山川山川之神也言人虽不用
神必不舍也仲弓父贱而行恶故夫子以此譬之
言父之恶不能废其子之善如仲弓之贤自当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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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也然此论仲弓云尔非与仲弓言也○范氏曰
以瞽叟为父而有舜以鲧为父而有禹古之圣贤不
系于世类尚矣子能改父之过变恶以为美则可谓
孝矣(问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伊川谓多一曰字意以仲弓为犁牛子也考之家语仲弓生
于不肖之父其说可信否朱子曰圣人必不肯对人子说人父不善○问此章前后作用人不以世类南
轩以仲弓言焉知贤才之故故孔子教之用人此说牵合然亦似有理脉曰横渠言大者苟立虽小未纯
人所不弃也今敬夫此说无他只是要回互不欲说仲弓之父不肖尔何不虚心平气与他看古人贤底
自贤不肖底自不肖称其贤可以为法语其不肖可以为戒或曰恐是因仲弓之父不肖而微其辞曰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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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是说了此亦何害大抵人被人说恶不妨但要能改过过而能改则前愆顿释昔日是不好底人今
日自好事自不相干何必要回互然又要除却曰字此曰字留亦何害如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不成
是与颜渊说况此一篇大率是论他人不必是与仲弓说也只苏氏却说此乃是论仲弓之德非是与仲
弓言也○庆源辅氏曰犁牛杂文虽不堪作牺牲然其所生之子其色则骍其角则正则必将取以为牺
牲用矣固不可以其母之犁而废其子之骍也虽欲勿用人之私意也山川其舍诸理之所不容废也)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而已
矣
三月言其久(朱子曰三月只是言其久尔非谓三月后必违也古人三月无君则吊去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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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则复诗人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夫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皆久之意)仁者心之德心
不违仁者无私欲而有其德也日月至焉者或日一
至焉或月一至焉能造其域
而不能久也(朱子曰仁与心本是一物被私欲一隔心便违仁去却为二物若私欲既无则
心与仁便不相违合成一物心犹镜仁犹镜之明镜本来明被尘垢一蔽遂不明若尘垢一去则镜明矣
颜子三个月之久无尘垢其馀人或日一次无尘垢少间又暗或月一次无尘垢二十九日暗亦不可知
○或问颜子三月不违仁是无纤毫私欲则自馀门弟子日至月至者常为私欲所汨乎西山真氏曰欲
字有轻重常人之心无非私欲汨乱之时若孔门弟子日至月至者虽未到无纤毫私欲之地然亦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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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欲矣孟子教人只云养心莫善于寡欲周子又进一步教人曰由寡以至于无颜子三月不违者已到
无欲之地自馀则寡欲而已所以未如颜子也○赵氏曰三月姑借以言其久日月亦借以言其暂)○
程子曰三月天道小变之节言其久也过此则圣人
矣不违仁只是无纤毫私欲少有私欲便是不仁(程子
曰颜子经天道之变而为仁如此其能久于仁也过此则从心不踰矩圣人也故孔子惜其未止○朱子
曰颜子三月不违只是此心常存无少间断自三月后却未免有毫发私意间断在颜子念虑之间间有
不善处却能知之而未尝复行也○颜子岂直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后为不
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宾客但只是无一毫私欲耳)尹氏曰此颜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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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未达一间者也(新安陈氏曰间平声际也如孟子其间不能以寸此语本扬子
问神篇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达一间尔)若圣人则浑(上声)然无间断矣
(间去声断徒玩反后凡言间断音同○朱子曰颜子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不是三月后一向差去但
只于道理久后略断一断便接续去若无这些子间断便是圣人所以与圣人未达一间者以此○新安
陈氏曰心本仁也心而违仁私欲间断之耳日月至焉者私欲间断之时多天理纯全之时少颜子克去
己私为仁渐熟故能三月之久心不违仁然犹未免三月之后或至于违仁也使过此而能浑然无间断
则与圣人之纯亦不已者一矣)张子曰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与
日月至焉内外宾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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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此几非在我者(朱子曰三月不违者仁在内而我为主也日月至焉者仁在外
而我为客也诚知辨此则不安于客而求为主于内必矣○三月不违底是仁为主私欲为客日月至焉
者是私欲为主仁却为客然那客亦是主人只是以其多在外故谓之客敬则常不要出外久之亦是主
人既是主人自是出去时少也又曰日月至焉底便是我被那私欲挨出在外是我胜那私欲不得○以
屋喻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间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稳才出便入盖心安于内所以为主日月
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间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便出盖心安于外所以为宾日至者一日一至
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自外而至也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焉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
未诚知至矣虽驱使为不善亦不为知未至虽轧勒不为此意终进出来故于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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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不能已矣过此几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著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又曰
三月不违主有时而出日月至焉宾有时而入○问过此几非在我者曰这只说循循勉勉便自住不得
便自不由己只是这个关难过才过得自要住不得所谓欲罢不能如水涨船行更无着力处○几非在
我如种树一般初间栽培灌溉及既成树了自然抽枝长叶何用人力问莫是过此则圣人之意否曰不
然盖谓工夫到此则非我所能用其力而自然不能已如车已推而势自去如船已发而缆自行若不能
辨内外宾主不能循循不已则有时而间断矣孟子所谓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此语说得尽了又云
学者无他只是要理会这道理此心原初自具万物万事之理须是理会得分明○勉斋黄氏曰仁人之
安宅也以宅譬之三月不违则心为主在仁之内如身为主而在宅之内也日月至焉则心为宾在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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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如身为宾在宅之外也○北溪陈氏曰张子内外宾主之辨盖起于夫子至之一辞知内外宾主之辨
常在天理内而为主不逐人欲于外而为宾非真知而足目俱到者不能到此田地主势日伸宾势日屈
其进进自不能已过此如车轮运转自然不停非吾力所能与此即日进无疆地位也○潜室陈氏曰提
出张子此语正欲学者于此猛省若是为客乍入复出则为无家之人后来必大可哀○新安倪氏曰内
外宾主之辨朱子有二说定宇陈氏尝论此以后说为优北溪谓内外宾主之辨起于夫子至之一辞的
是如此所谓至焉者至于仁也勉斋仁宅之说尤精到以此观之朱子或问初说也语录乃后来定说也
故今编存或问之说于前而列语录及黄陈之说在后俾观者即见优劣一遵先师之意云)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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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
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从政谓为大夫(问从政例为大夫果何所据然则子游为武城宰仲弓为季氏宰之类皆
不可言政欤朱子曰冉子退于季氏之朝夫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亦自可见○胡
氏曰由求为季氏宰久矣此问从政谓可使为大夫否也盖宰有家事而已大夫则与闻国政然康子卒
不能与三子同升诸公此鲁之所以不竞也)果有决断(都玩反)达通事理艺
多才能(双峰饶氏曰求也旅泰山不能救伐颛臾不能止是不果也由也以正名为迂是不达也
唯子贡达于事理占得地步却阔使其从政必不肯为季氏聚敛为卫辄死难)○程子曰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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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子问三子之才可以从政乎夫子答以各有所长
非惟三子人各有所长能取其长皆可用也(朱子曰求也艺
于细微事都理会得缘其才如此故用之于聚敛必有非他人所及者惜乎其有才而不善用之也○南
轩张氏曰此可见圣人之用才也三子者各有所长故皆可以从政○勉斋黄氏曰程子言人各有所长
意则大矣然如三子之达果艺而可以从政则恐亦非凡人之所可能也○潜室陈氏曰冉求有为政之
才圣人屡许之且以政事名想有可观者但义理不胜利欲之心过失处多耳○问孔子以政事称冉求
比用于季氏仅能聚敛而已不知夫子于何取之曰只以政事称便于学问上有欠阙所以孔子常攻其
短○庆源辅氏曰子路资禀刚勇故能有决断子贡知识高明故通达事理冉求虽进道不力然在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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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科故多才能○齐氏曰季桓子垂殁有遗言召孔子而康子止召冉求然则其先问由赐也意故在求
而假之以发端尔○吴氏曰善用人者如医之用药虽鸟喙甘遂犹有可取况其才之美者乎)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
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闵子骞孔子弟子名损费季氏邑汶水名在齐南
鲁北竟上闵子不欲臣季氏令使者善
为己辞言若再来召我则当去之齐(新安陈氏曰始言善为我辞辞之之
言虽婉终言去之汶上绝之之意甚决真有德行者审于进退之言也)○程子曰仲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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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曾子数人而已(朱子曰仕
于大夫家为仆家人不与大夫齿那上等人自是不肯做若论当时侯国皆用世臣自是无官可做不仕
于大夫除是终身不出如曾闵方得○南轩张氏曰门人记闵子此事于问由赐求之后其相去可见矣)
谢氏曰学者能少知内外之分皆可以乐道而忘
人之势况闵子得圣人为之依归彼其视季氏不义
之富贵不啻犬彘又从而臣之岂其心哉(朱子曰谢氏说得粗
若不近圣贤气象也可以警那懦㡳人若常记得这样在心下则可以廉顽立懦)在圣人则
有不然者盖居乱邦见恶人在圣人则可自圣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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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刚则必取祸柔则必取辱闵子岂不能早见而豫
待之乎如由也不得其死求也为季氏附益夫
岂其用心哉盖既无先见之知又无克乱之
才(既仕时)故也然则闵子其贤乎(蹙源辅氏曰闵子心虽不欲臣季氏而不
遽形于言姑令使者善为己辞此与人为善意也又言若再来召我则当去之齐以示其必不从之意其
与人处己两尽其道如此谢氏说由求之事曰是岂其本心哉却说得好刚者必取祸谓子路柔者必取
辱谓冉求圣人道全德备应用无穷其于先见之知克乱之才盖兼有之故于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亦无
不可为之事若未至于圣人而欲早见豫待以疑方来之变则于轇轕纷沓之际未有不失其本心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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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子所以为贤也)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
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伯牛孔子弟子姓冉名耕有疾先儒以为癞也
牖南牖也礼病者居北
牖下君视之则迁于南牖下使君得以南面视己(丧大
记疾病外内皆扫君大夫彻县音玄士去琴瑟寝东首于北牖下疏曰病者虽恒在北牖下若君来视之
时则暂时移向南牖下东首令君得南面而视之)时伯牛家以此礼尊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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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不敢当故不入其室而自牖执其手盖与之永
诀也
命谓天命言此人不应有此疾而今乃有之是乃
天之所命也然则非其不能谨疾而有以致之亦可
见矣(问命者何也朱子曰有生之初气禀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孟子所谓莫之致而至者也○南轩
张氏曰如颜冉之死乃可谓命于颜曰短命于冉曰命矣夫盖其修身尽道谨疾又无憾而止于是则曰
命而已若有取死召疾之道则是有以致之而至非天命之正矣○庆源辅氏曰伯牛非有致疾之道有
以致疾则非正命矣伯牛非其不能谨而有以致之故夫子叹其命矣夫然天既与之以是德而复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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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疾则于栽培之理盖亦不得其常者矣)○侯氏曰(侯氏名仲良字师圣河东人)伯
牛以德行称亚于颜闵故其将死也孔子尤痛惜
之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箪竹器食饭也瓢瓠也颜子之贫如此而处之
泰然不以害其乐故夫子再言贤哉回也以深叹美
之○程子曰颜子之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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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羽反)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故夫子称其贤(朱子曰颜子胸
中自有乐故贫窭而亦不以累其心不是将那不以贫窭累其心底做乐)又曰箪瓢陋巷
非可乐盖自有其乐尔其字当玩味自有深意(朱子曰自
有其乐自字对箪瓢陋巷言其字当玩味是元有此乐)又曰昔受学于周茂叔
每令(平声)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云峰胡氏曰欲问颜子所乐何
事当先问颜子所好何学)愚按程子之言引而不发盖欲学者深
思而自得之今亦不敢妄为之说学者但当从事于
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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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得之矣(程子曰所处在贫贱未尝不乐不然虽富贵亦常歉然不自得故曰莫大于理
莫重于义○问颜子在陋巷而不改其乐与贫贱而在陋巷者何以异乎曰贫贱而在陋巷者处富贵则
失乎本心颜子在陋巷犹是处富贵犹是○鲜于侁问颜子何以不改其乐伊川曰君谓其所乐者何也
曰乐道而已曰使颜子以道为乐而乐之则非颜子矣○问程子意谓颜子之心无少私欲天理浑然是
以日用动静之间从容自得而无适不乐不待以道为可乐而后乐也朱子曰谓非以道为乐到底所乐
只是道盖非道与我为二物但熟后便自乐也○问伊川以为若以道为乐不足为颜子又却云颜子所
乐者仁而已不知道与仁何辨曰非是乐仁唯仁故能乐尔是他有这仁日用间无些私意故能乐也而
今却不要如此论须求他所以能不改其乐者是如何缘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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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事做得实头工夫透自然至此○问程子云周茂叔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窃意孔颜之学固
非若世俗之著于物者但以为孔颜之乐在于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
净尽天理昭融自然无一毫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说乐道说得来浅了要之说乐道亦无害又曰程子云
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人心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
都黑窣窣地一得富贵便极声色之娱穷四体之奉一遇贫贱则忧戚无聊所谓乐者非其所可乐所谓
忧者非其所可忧也圣人之心直是表里精粗无不昭彻方其有所思都是这里流出所谓德盛仁熟从
心所欲不踰矩形骸虽是人其实是一块天理又焉得而不乐○颜子是孔子称他乐他不曾自说道我
乐人自说乐时便已是不乐了○问颜子不改其乐莫是乐个贫否曰颜子私欲克尽故乐却不是专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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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贫须知他不干个贫事元自有个乐始得又曰道理在天地间须是直穷到底至纤至悉十分透彻无
有不尽则与万物为一无所窒碍胸中泰然岂有不乐○问不改其乐与不能改其乐如何分别曰不改
其乐者仅能不改其乐而已不能改其乐者是自家有此乐他无柰自家何以此见得圣贤地位○问颜
子在陋巷而颜路甘旨有阙则人子不能无忧曰此重则彼自轻别无方法别无意思也要寻乐处只是
自去寻却无不做工夫自然乐底道理而今做工夫只是平常恁地理会不要把做差异了去做箪瓢陋
巷实非可乐之事颜子不幸遭之而能不以人之所忧改其乐耳若其所乐则固在乎箪瓢陋巷之外也
故学者欲求颜子之乐而即其事以求之则有没世而不可得者此明道之说所以为有功也○或谓夫
子之乐虽在饭疏食饮水之中而忘其乐颜子不以箪瓢陋巷改其乐是外其箪瓢陋巷曰孔颜之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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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相似难就此分浅深唯是颜子止说不改其乐圣人却云乐亦在其中不改字上恐与圣人略不相似
亦只争些子圣人自然是乐颜子仅能不改○颜子之乐亦如曾点之乐但孔子只说颜子是恁地乐曾
点却说许多乐底事来点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点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
里了从本原上看方得○颜子之乐平淡曾点之乐劳攘○南轩张氏曰颜子非乐箪食瓢饮也言箪食
瓢饮之贫人所不堪而不足以累其心而改其乐耳然则其乐果何所乐哉安乎天理而已矣学者要当
从事于克己而后颜子之所乐可得而知也○勉斋黄氏曰颜乐之说集注以为从事于博文约礼或问
以为无少私欲天理浑然二说不同何也或问博文约礼颜子所以用其力于前天理浑然颜子所以收
其功于后博文则知之明约礼则守之固凡事物当然之理既无不洞晓而穷通得丧与凡可忧可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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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举不足以累其心此其所以无少私欲天理浑然盖有不期乐而自乐者矣○潜室陈氏曰所乐在道
以道为乐此固学道者之言不学道之人固不识此滋味但已得道人则此味与我两忘乐处即是道固
不待以彼之道乐我之心也孔颜之心如光风霁月查滓浑化从生至死都是道理顺理而行触处是乐
行乎富贵则乐在富贵行乎贫贱则乐在贫贱夷狄患难触处而然盖行处即是道道处即是乐初非以
道为可乐而乐之也又曰心广体胖无入而不自得所乐即是道也若但以孔颜之乐不可形容而不知
其所乐何事则将有耽空嗜寂之病圣贤着实工夫岂是欲人悬空坐悟所以濂溪必令二程寻孔颜所
乐何事○西山真氏曰集注所引程子三说其一曰不以贫窭改其乐二曰盖自有其乐三曰所乐何事
皆不说出颜子之乐是如何乐其末却令学者于博文约礼上用功博文约礼亦有何乐程朱二先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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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隐而不以告人者其实无所隐而告人之深也有人谓颜子所乐者道程先生以为非由今观之所
乐者道之言岂不有理而程先生乃非之何也盖道只是当然之理而已非有一物可以玩弄而娱悦也
若云所乐者道则吾身与道各为一物未到浑融无间之地岂足以语圣贤之乐哉颜子工夫乃是博文
约礼上用力博文者言于天下之理无不穷䆒而用功之广也文者言凡物皆有自然之条理也博者广
也如伊川之论格物自一身性情之理与一草一木之理无不讲䆒是也约礼者言以理检东其身而用
功之要也如视听言动必由乎礼常置此身于准绳规矩之中而无一毫考逸恣纵之意是也博文者格
物致知之事也约礼者克己复礼之事也内外精粗二者并进则此心此身皆与理为一从容游泳于天
理之中虽箪瓢陋巷不知其为贫万钟九鼎不知其为富此乃颜子之乐也程朱二先生恐人只想像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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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乐而不知实用其功虽日谈颜子之乐何益于我故程子全然不露只使人自思而得之朱先生又
恐人无下手处特说出博文约礼四字今学者从此用力真积力久自然有得至于欲罢不能之地则颜
子之乐可以庶几矣○双峰饶氏曰人之常情莫不乐富贵而忧贫贱今孔颜之乐不在于高堂数仞榱
题数尺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而乃在于疏食饮水曲肱而枕箪食瓢饮居于陋巷之际夫疏水曲肱箪
瓢陋巷岂可乐之事哉是其为乐固非富贵之谓而亦非贫贱之云要必超乎二者之外而别有所谓乐
也谓之亦在其中者言虽当如是之时而吾之所乐亦未尝不在于此谓之不改其乐者言虽处如是之
地而吾之所乐亦不以此而改尔非谓疏水曲肱箪瓢陋巷之为可乐也周子于此每令人寻其所乐者
何事而程子述之其所以发人之意深矣○博文约礼是仲尼之所以教颜子之所以学处于此用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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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颜之乐可寻矣○郑舜举曰道在吾身日由乎道则安而乐矣若以道为可乐而乐之则身与道为二
非所谓乐之者也)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
道而废今女画
力不足者欲进而不能画者能
进而不欲谓之画者如画地以
自限也○胡氏曰夫子称颜回不改其乐冉求闻之
故有是言然使求说夫子之道诚如口之说刍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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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必将尽力以求之何患力之不足哉画而不进则
日退而已矣此冉求之所以局于艺也(朱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
废废是好学而不能进之人或是不会做工夫或是材质不可勉者今女画画是自画乃自谓材质不敏
而不肯为学者○问力不足者非无志否曰虽非志而志亦在其中所见不明气质昏弱皆力不足之故
冉求乃自画耳○问自画与自弃如何曰也只是一般只自画是就进上说到中间自住了自弃是全不
做○双峰饶氏曰力不足者是气质弱甚天理不能胜人欲中道而废者如人担重担行远路行到中途
气匮力竭十分去不得方始放下如此方谓之力不足冉求未尝用力便说力不足如季氏旅泰山且须
救他便说不能此是画处○新安陈氏曰语首章集注云说之深而不已焉耳说贵乎深说荀深必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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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岂有自画之患画而不进说之不深故也求局定于艺而不能充拓其弊原于画以自限耳)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儒学者之称程子曰君子儒为已小人儒为人
○谢氏曰君子小人之分义与利之间而已然所谓
利者岂必殖货财之谓以私灭公适已自便凡可以
害天理者皆利也子夏文学虽有馀然意其远者大
者或昧焉故夫子语(音御)之以此(朱子曰圣人为万世立言岂专为子夏说
此处正要见得义利分明人多于此含糊去了不分界限今自已会读书看义理做文字便道别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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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谓强得人此便是小人儒毫釐间便分君子小人岂谓子夏决不如此○君子儒小人儒同为此学者
也若不就已分上做工夫只要说得去以此欺人便是小人儒○子夏是个细密谨严底人中间忒细密
于小小事上不肯放过便有委曲周旋人情投时好之弊○庆源辅氏曰子夏资质纯固但欠远大之见
而有近小之蔽恐或溺于私与利也故以是告之然此必子夏始见时事至其言切问近思仁在其中圣
人之道有始有卒之说则必不至此矣)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
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武城鲁下邑澹台姓灭明名字子羽径路之小而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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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公事如饮射读法之类(朱子曰焉尔乎三字是语助圣人之言宽缓不急迫
○胡氏曰言鲁下邑非大夫之采邑也饮谓乡饮酒周礼乡大夫宾贤能饮国中贤者能者州长习射党
正蜡祭皆行乡饮酒礼射谓乡射周礼乡大夫以五物询众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
兴舞州长春秋以礼会民皆行乡射礼读法则州长于正月之吉党正于四时孟月吉日族师于月吉闾
胥于既比皆行读法礼以是知为邑宰者亦然也其他则凡涉乎公家者皆是也)不由径则
动必以正而无见小欲速之意可知非公事不见邑
宰则其有以自守而无枉己徇人之私可见矣(胡氏曰动
必以正则非但于行路而已有以自守则非但不私谒而已故又以可知可见总言之因小以明大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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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以见全体)○杨氏曰为政以人才为先故孔子以得人
为问如灭明者观其二事之小而其正大之情可见
矣后世有不由径者人必以为迂不至其室人必以
为简非孔氏之徒其孰能知而取之(问杨氏谓为政以人才为先如
子游为武城宰纵得人将焉用之似说不通朱子曰古者士人为吏恁地说也说得通更为政而得人讲
论此亦为政之助恁地说也说得通○问观其二事之小而正大之情可见矣非独见灭明如此亦见得
子游胸怀也恁地开广故取得这般人曰子游意思高远识得大体)愚谓持身以灭明
为法则无苟贱之羞取人以子游为法则无邪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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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双峰饶氏曰持身者不以苟贱为羞则枉己徇人无所不至取人者苟为邪媚所惑则贤否邪正皆
不复能辨矣○云峰胡氏曰苟贱之羞邪媚之惑八字与正大之情四字相反然非子游自持身正大者
未必取人如灭明之正大也)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
也马不进也
孟之反鲁大夫名侧胡氏曰反即庄周所称孟子反
者是也伐誇功也
奔败走也军后曰殿策鞭也战败而还以后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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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奔而殿故以此言自掩其功也事在哀公十
一年(左传哀公十一年齐国书帅师伐我孟孺子泄帅右师冉求帅左师师及齐师战于郊右师奔齐
人从之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策其马曰马不进也○朱子曰这便是克伐怨欲不行与颜子无伐善
底意思相似○南轩张氏曰奔而为殿固已难能及将入门是国人属耳目时也反非惟不自有其功又
自掩其功深自抑损如此故圣人有取焉为学之害矜伐居多圣人取之以教门人也)○谢氏
曰人能操无欲上人之心则人欲日消天理日明
而凡可以矜己誇人者皆无足道矣然不知学者欲
上人之心无时而忘也若孟之反可以为法矣(朱子曰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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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之心便是私欲圣人四方八面提起向人说只要去得私欲孟之反他事不可知只此一事便可为
法○问人之伐心固难克然若非先知得是合当做底事则临事时必消磨不去诸葛孔明所谓此臣所
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若知凡事皆其职分之所当为只看做得甚么样大功业亦自然无伐心
矣曰也不是恁地只是个心地平底人故能如此若使其心地不平有矜伐之心则虽十分知是职分之
所当为少间自是走从那一边去遏捺不下少间便说我却尽职分你却如何不尽职分便自有这般心
孟之反只是个心地平所以消磨容得去○孟之反不伐与冯异之事不同盖军败以殿为功殿于后则
人皆属目归他若不恁地说便是自承当这个殿后之功若冯异乃是战时有功到后来事定诸将皆论
功他却不自言也○双峰饶氏曰人所以矜伐只为好胜之心蔽了天理有些小功能自视不胜其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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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得只管矜伐若能捺㐲此心则私意消天理明便是有莫大功业亦只如一点浮云何足矜伐哉上
蔡平时用力去个矜字所以说得如此痛切)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
世矣
祝宗庙之官鮀卫大夫字子鱼有口才朝宋公子有
美色言衰世好(去声)谀悦色非此难免盖伤之也(问谢氏疑
而字为不字朱子曰当从伊川说谓无鮀之巧言与朝之美色难免于今必见憎疾也○南轩张氏曰必
有巧言令色而后可以免于世则世衰道微可知中人以下以利害存心者鲜不为之变易矣此圣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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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叹也○双峰饶氏曰世教明则人知善之可好而不好谀知德之可悦而不悦色矣)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言人不能出不由户何故乃不由此道邪怪而叹之
之辞○洪氏曰人知出
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非道远人人自远尔(朱子曰但
才不合理处便是不由道○何莫之云犹何莫学夫诗耳若直以出不能不由户譬夫行之不能不由道
则世之悖理犯义而不由于道者为不少矣又何说以该之邪○南轩张氏曰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
君臣而君臣在所严夫妇之有别朋友之有信以至于一饮食起居之间莫不有道焉故曰谁能出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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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何莫由斯道也谓未有出而不由户者何事而不由于道乎道不可离如此是以君子敬以持之颠沛
必于是造次必于是而惟恐其或失也○西山真氏曰事亲事长人人之所同也然必事亲孝事长弟然
后谓之道不然则非道矣此叹世人但能知出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欲人知行不可以不由道也○
新安陈氏曰夫子怪叹时人盖晓人以道之当必行亦以见道之本不难行也与孟子夫道若大路然人
病不求之意相似)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野野人言鄙略也史掌文书多闻习事而诚或不足
也(朱子曰史掌文籍之官如二公及王乃问诸史并周礼诸属各有史几人○庆源辅氏曰史如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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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小史之属太史掌邦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所谓多闻也太史小史皆掌丧礼宾客会同朝觐军
旅之事所谓习事也先王盛时史虽多闻习事而诚实固无不足者世衰道微习于外者多遗其内故多
闻习事之史或有诚实不足者下一或字其义备矣)彬彬犹班班物相杂而适
均之貌言学者当损有馀补不足至于成德则不期
然而然矣(新安陈氏曰先有质而后有文文所以文其质也文得其中方与质称文不及则为
野文太过则为史故文可损益而质无损益学者损史之有馀补野之不足使文质相称则有彬彬之气
象矣集注分学者与成德而言盖始焉损有馀补不足乃勉而为之到成德之境则自然纯熟不待损之
补之而后文质始相称也)○杨氏曰文质不可以相胜然质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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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犹之甘可以受和白可以受采也文胜而至于
灭质则其本亡矣虽有文将安施乎然则与其史也
宁野(程子曰君子之道文质得其宜也○朱子曰文质是不可以相胜才胜便不好夫子言文质彬
彬自然停当恰好不少了些子意思若子贡文犹质质犹文便说得偏了○庆源辅氏曰质胜文则野则
质有馀而文不足文胜质则史则文有馀而质不足学者能于其不足者补之于其有馀者损之至于成
德则文质班班然相杂而适相称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夫然后可以谓之君子又曰野犹近本史则徇末
矣)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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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生理本直罔不直也而亦生者幸而免耳(龟山
杨氏曰人之生也直是以君子无所往而不用直直则心得其正矣古人于幼子常视毋诳所以养其直
也所谓直者公天下之好恶而不为私焉耳○朱子曰罔之生也之生与上面生字微有不同此生字是
生存之生人之绝灭天理便是合死之人今而不死盖幸免也○天地生生之理只是直才直便是有生
生之理不直则是枉天理宜自屈折也而亦得生是幸而免耳○罔只是脱空作伪做人不诚实以非为
是以黑为白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说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说我弟此便是罔据此等人合当用死却生
于世是幸而免耳生理本直如耳之听目之视鼻之嗅口之言心之思是自然用如此若才去这里著些
屈曲支离便是不直矣又云其粗至于以鹿为马也是不直其细推至一念之不实恶恶不如恶恶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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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不如好好色也是不直○如水有源便流这只是流出来无阻滞处如见孺子将入井便有个恻隐之
心见一件可羞恶底事便有个羞恶之心这都是本心自然发出未若顺这个行便是直若是见入井而
不恻隐见可羞恶而不羞恶这便是罔○此章之说程伯子之言约而尽矣两生字虽若不同而义实相
足盖曰天生是人也实理自然初无委曲彼乃不能顺是而犹能保其生焉是其免特幸而已耳○如木
方生被人折了便不直多应是死到得不死幸然如此耳○南轩张氏曰天理本直在人则顺其性而不
违所谓直也直者生之道循理而行虽命之所遭有不齐焉而莫非生道也罔则昧其性冥行而已是与
游魂为变者相去几何其生特幸免耳○双峰饶氏曰罔无也谓灭尽此直道)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好去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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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洛)
尹氏曰知之者知有此道也好之者好而未得也乐
之者有所得而乐之也○张敬夫曰譬之五榖知者
知其可食者也好者食而嗜之者也乐者嗜之而饱
者也知而不能好则是知之未至也好之而未及于
乐则是好之未至也此古之学者所以自彊而不息
者与(程子曰学至于乐则成矣笃信好学未如自得之为乐○知之者我知之也好之者虽笃而未
能有之至于乐之则为己之所有○朱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人之生便有此理然被物欲昏蔽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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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理者已少好之者是知之已至分明见得此理可爱可求故心诚好之乐之者是好之已至而此理已
得之于己凡天地万物之理皆具足于吾身则乐莫大焉○问不如乐之者此乐字与颜子之乐意思差
异否曰较其大槩亦不争多但此乐之者之字是指物而言是有得乎此道从而乐之也犹乐斯二者之
乐乐循理之乐如颜子之乐又较深是安其所得后与万物为一泰然无所窒碍非有物可玩而乐之也
○此章当求所知所好所乐为何物又当玩知之好之乐之三节意味是如何又须求所以知之好之乐
之之道方于己分上有得力处○庆源辅氏曰尹氏之说即张氏之说食而知其味故嗜之嗜即所谓好
也然其未至于乐者则虽嗜之而未能得饱满餍足盖犹有嗜好之意焉至于乐则饱满餍足自得于心
有不可以语人者矣张氏以人之食五谷为喻其晓人尤更明切故其载之然则知而不能好未能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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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也好之而未能乐未能与之为一也才到乐处则无息无二学者苟未至于乐则当益鞭其后自强不
息以求之必期至于自得而乐之之地则不能自已耳○双峰饶氏曰论地位则知不如好好不如乐论
工夫则乐原于好好原于知大学物格知至是知之者诚意如好好色是好之者意诚而心正身脩则心
广体胖而乐矣○云峰胡氏曰知不如好知之深自能好好不如乐好之深自能乐好在未有所得之先
乐在既有所得之后○新安陈氏曰学者之于道当自知之而始又必好且乐之而后为至非真知之不
能好然既知之必当求进于好之非笃好之不能得之而乐然既好之必当求进于乐之果能乐之则所
知所好者方实得于己其乐有不可以语人者矣所谓自强不息者盖如此)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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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语告也言教人者当随其高下而告语之则其言易
入而无躐等之弊也○张敬夫曰圣人之道精粗
虽无二致但其施教则必因其材而笃焉盖中人以
下之质骤而语之太高非惟不能以入且将妄意躐
等而有不切于身之弊亦终于下而已矣故就其所
及而语之是乃所以使之切问近思而渐进于高远
也(或问中人上下是资质否朱子曰且不装定恁地或是他工夫如此或是他资质如此圣人只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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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上中人以下时便都包得在里面了圣人说中人以下不可将那高远底说与他怕他时下无讨头
处若是就他地位说时理会得一件便是一件庶几渐渐长进一日强似一日一年强似一年不知不觉
便也解到高远处○问圣人教人不问智愚高下未有不先之浅近而后及其高深今中人以上之资遽
以上焉者语之何也曰他本有这资质又须有这工夫故圣人方以上者语之○理只是一致譬之水也
有把与人少者有把与人多者随其质之高下而告之非谓理有二致也又曰正如告颜渊以克己复礼
告仲弓以持敬行恕告司马牛以言之讱盖清明刚健者自是一样恭默和顺者自是一样有病痛者自
是一样皆因其所及而语之也○西山真氏曰道德性命者理之精也事亲事长洒扫应对之属事之粗
也能尽其事亲事长之道则道德性命不外乎此矣中人以下若骤然告以道德性命彼将何所从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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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亿度反所以害道不若且从分明易知处告之以事亲事长洒扫应对之属如此则可以循序而用力
不期而至于高远之地此圣门教人之要法也使学者外问于人内思于心皆先其切近者则一语有一
语之益一事有一事之功不比汎然驰骛于外而初无补于身心也○李氏曰中人以上虽未及于上智
而于上智为近故可以语上中人以下则于上智为远骤语以上则将妄意躐等非徒无益而反有害矣
○双峰饶氏曰中人以下非是终不可以语上且便之切问近思由下以进于中则亦渐可以语上矣○
新安陈氏曰道无精粗教有等级资之近上者可教以精深资之凡下者且当教之以浅近荀遽以精深
语之则无入精深之渐终为凡下之归而已孰若且语之以浅近使由浅近而渐进于精深哉)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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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民亦人也获谓得也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
于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朱子曰常人之所谓智多求人所不知圣
人之所谓智只知其所当知而已自常人观之此两事若不足以为智然果能专用力于人道之宜而不
惑于鬼神之不可知却真个是知○或问所谓鬼神非祀典之正何以使人敬之以为祀典之正又何以
使人远之曰圣人所谓鬼神无不正也曰远者以其处幽故严之而不渎耳若其非正则圣人岂复谓之
鬼神哉在上则明礼以正之在下则守义以绝之固不使人敬而远之然亦不使人亵而慢之也○双峰
饶氏曰务民义敬鬼神而远之两句当合看如未病谨疾既病医药人事所宜也不务此而专祷鬼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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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为善去恶人道所宜也不务为善而专媚神以求福不务去恶而专媚神以免祸皆不知也)先
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也此必因
樊迟之失而告之(朱子曰董子所谓仁人者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正谓
此也然正义未尝不利明道岂必无功但不先以功利为心耳樊迟盖有先获之病故夫子既告以此又
以先事后得告之警之至矣○问知之事仁之心曰务义敬神是就事上说先难后获是就处心积虑上
说事也从心里做出来然仁字说较近里知字说较近外)○程子曰人多信鬼神
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能远可谓知矣(程子曰务
人之义乃知也鬼神不敬则是不知不远则至于渎敬而远之所以为知○庆源辅氏曰能敬则知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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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二而一之不可斁能远则知人与鬼神一而二之不可亵是可不谓之知乎)又曰先难
克己也以所难为先而不计所获仁也(问既曰仁者则安得有己
私而更须克己耶朱子曰仁者虽己无私然安敢自谓己无私乎克己正是要克去私心若又计其效之
所得乃私心也只此私心便是不仁○新安陈氏曰先难所包者阔本不但言克己程子谓克己是于所
难之中又举甚者言之而求仁之功莫先焉)吕氏曰当务为急不求所难
知力行所知不惮所难为(朱子曰人之于鬼神自当敬而远之若见得那道理
分明则须著如此又如卜筮自伏牺尧舜以来皆用之是有此理矣今人若于事有疑敬以卜筮决之有
何不可如义理合当做底事却又疑惑只管去问于卜筮亦不能远也盖人自有人道所当为之事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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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自尽只管去谄事鬼神便是不智又曰夫子所答樊迟问仁知一段正是指中间一条正当路与人
人于所当做者却不肯去做才去做时又便生个计获之心皆是堕于一偏人能常以此提撕则心常得
其正矣○民者人也义者宜也如诗所谓民之秉彝即人之义也此则人之所宜为者不可不务也此而
不务而反求之幽冥不可测识之间而欲避祸以求福此岂谓之智者哉○此鬼神是指正当合祭祀者
且如宗庙山川是合当祭祀底亦当敬而不可亵近泥著才泥著便不是且如卜筮用龟所不能免臧文
仲却为山节藻棁之室以藏之便是不知也○先难后获仁者之心如是故求仁者之心亦当如是○获
有期望之心学者之于仁工夫最难但先为人所难为不必有期望之心可也○后如后其君后其亲之
意哭死而哀非为生者经德不回非以干禄言语必信非以正行这是熟底先难后获是得仁底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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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法以俟命是生底先难后获是求仁底人○问上蔡所说先难谓如射之有志若跣之视地若临深若
履薄皆其心不易之谓曰说得是先难是心只在这里更不做别处去如上岭高峻处不能得上心心念
念只在要过这处更不思量别处去过这难处未得便又思量得某处这便是求获○云峰胡氏曰集注
言知者之事便见务民之义一句务字最重仁者之心便见先难二字先字最要务者事之所当为先者
心之所当急○又曰义者人之所宜为鬼神在幽隐之间务其所宜为而不惑于幽隐之间知者之事也
仁者之心纯乎天理不可有为而为之一有所为而为则非仁者之心矣)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
者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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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喜好也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
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
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
效言也动而不括故乐(新安陈氏曰动而不括出易系辞下注括结也动而无结
阂碍同之患也)静而有常故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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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静乎○知者动意思常多故以动为主仁者静意思常多故以静为主今夫水渊深不测是静也及
滔滔而流日夜不息故主于动山包藏发育之意是动也而安重不迁故主于静故知仁动静是体段模
样意思如此○仁自有寿之理不可以颜子来插看如罔之生幸而免罔亦是有死之理○仁者虽有动
时其体只自静知者虽有静时其体只自动○仁主发生知周事物仁者一身混然全是天理故静而乐
山且寿寿是悠久之意知者周流事物之间故动而乐水且乐乐是处得当理而不扰之意○云峰胡氏
曰集注事理义理四字理一而已一事各具一理故曰事理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故曰义理事无定用含
动意义有定则含静意)○程子曰非体仁知之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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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形容之(程子曰知如水之流仁如山之安动静仁知之体也动则自乐静则自寿○知者乐
水仁者乐山言其体动静如此知者乐所运用处皆乐仁者寿以静而寿仁可以兼知知不可以兼仁如
人之身统而言之则只谓之身别而言之则有四支○朱子曰惟圣人兼仁知故乐山乐水皆兼之自圣
人而下成就各有偏处○仁静知动易中说仁者见之阳也知者见之阴也这样物事大扺有两样仁配
春知配冬中庸说成己仁也成物知也仁在我知在物孟子说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又却知在我仁
在物见得这样物事皆有动静自仁之静知之动而言则是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自仁之动知之静而言
则是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仁者敦厚和粹安于义理故静知者明彻疏通达于事变故动但详味仁
知二字气象自见得动静处非但可施于文字而已○知便有个快活底意思仁便有个长远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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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者动然他自见得许多道理分明只自行其所无事其理甚简以此见得虽曰动而实未尝不静也仁
者静然其见得天下万事万理皆在吾心无不相关虽曰静而未尝不动也动不是恁地劳攘纷扰静不
是恁地块然死守这与樊迟问仁知章相连自有互相发明处问此是如何曰专去理会人道之所当行
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便是见得日用之间流行运转不容止息胸中晓然无疑这便是知者动处心
下专在此事都无别虑系绊见得那是合当做底事只恁地做将去是先难后获便是仁者静○问体字
只作形容仁知之体段则可若作体用之体则不可仁之体可谓之静则知之体亦可谓之静所谓体者
但形容其德耳曰所论体用甚善○南轩张氏曰动静者仁知之体乐水乐山言其体则然也动则乐静
则寿行所无事不其乐乎常永贞固不其寿乎虽然知之体动而理各有止静固在其中矣仁之体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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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流不息动亦在其中矣仁知之义非深体者莫能识也○庆源辅氏曰知者通达故周流委曲随事而
应各当其理未尝或滞于一隅其理与气皆与水相似故心所喜好者水仁者安仁故浑厚端重外物不
足以迁移之其理与气皆与山相似故心所喜好者山知者随事处宜无所碍滞故其体段常动仁者心
安于理无所歆羡故其体段常静乐寿以效言效谓功效此所以言其功效也括结碍也动而无所结碍
故其效乐常悠久也静而悠久不变故其效寿○新安陈氏曰夫子以知者仁者分言程子以仁知合言
所谓体仁知之深者盖指孔子也全体仁知浑然兼全仁中有知知中有仁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固得其
寿亦乐其天岂偏于知与偏于仁者各得其一端而已哉)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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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时齐俗急功利喜夸诈乃霸政之馀习鲁则
重礼教崇信义犹有先王之遗风焉(双峰饶氏曰俗由于政桓公富
国强兵故其俗急功利假借仁义故其俗喜夸诈鲁周公之后周礼尽在其重礼法可知至汉初犹为项
羽城守不下其崇信义可知)但人亡政息不能无废坠耳道则先
王之道也言二国之政俗有美恶故其变而之道有
难易(庆源辅氏曰废其法而衰替者易复更其法而富强者难变俗以政革政以道恊政有美恶故
俗有醇疵至于变而之道则尽善尽美无以复加矣○云峰胡氏曰先儒云王伯之辨莫如孟子不知夫
子此章所以辨王伯者严矣道王道也当孔子之时齐有伯政之馀习变而之王道极难变而仅可如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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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时之鲁耳鲁则犹有先王之遗风一变可至于道集注政俗有美恶美者先王之遗风恶者伯政之
馀习即此可见尊王贱伯之意)○程子曰夫子之时齐强鲁弱孰不
以为齐胜鲁也然鲁犹存周公之法制齐由桓公之
霸为从简尚功之治(去声)太公之遗法变易尽矣(鲁齐王氏
曰闵元年齐仲孙湫谓桓公曰鲁犹秉周礼哀十一年季孙欲用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且子季
孙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昭二年晋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
之德与周之所以王此所谓犹存周公之法制也国语管仲为政制国为二十一都注云此非周制不立
卒伍不脩甲兵作内政而寄军令则可速得志于天下注云内政国政也此所谓从简也桓公令官长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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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书伐盖期年报功此所谓尚功者也)故一变乃能至鲁鲁则脩举废
坠而已一变则至于先王之道也愚谓二国之俗惟
夫子为能变之而不得试然因其言以考之则其施
为缓急之序亦略可见矣(朱子曰齐经小白法度尽坏今须一变方可至鲁又
一变方可至道鲁却不曾变坏但典章废坠而已若得人以脩举之则可以如王道盛时也○太公之封
于齐也举贤而尚功孔子曰后世必有篡弑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孔子曰后世寖微矣齐自太公
初封己自做得不大段好至后桓公管仲出来乃大变乱拆坏一番鲁虽是衰弱不振元旧底却不大段
改换欲变齐则须先整理已坏了底方始如鲁方可以整顿起来这便隔了一重变鲁只是扶衰振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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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若论鲁如左传所载有许多不好事只是恰不曾被人拆坏恰似一间屋其规模只在齐则已经拆坏
了这非独是圣人要如此损益亦是道理合当如此○齐鲁初来气象已自不同桓公管仲不能遵守齐
之初政却全然变易了一向尽在功利上鲁毕竟先世之遗意尚存如哀公用田赋犹使人来问孔子他
若以田赋为是更何暇问惟其知得前人底是所以来问若桓公管仲却无这意思自道他底是了一向
做去不顾○以地言之则齐险而鲁平以财言之则齐厚而鲁薄以势言之则齐强而鲁弱以信言之则
齐尚夸诈而鲁习礼义盖其风气本不同矣是以自其本而言之则虽太公之盛时已必一变而后可以
至于周公伯禽之王道自其末而言之则齐俗益坏之后又必一变而后可以及鲁之衰也然当是时非
夫子之得邦家亦孰能成此一变之功哉○问施为缓急之序如何曰如齐功利之习所当变鲁纪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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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振便是急处变齐则至鲁在所急而至道在所缓至鲁则成个璞了就生出光来○潜室陈氏曰王道
犹人之元气齐鲁之初均有此元气只缘中间元气各受些病齐求速安不于元气调养便以乌喙投之
一时却得康强不知元气已被此坏了鲁未曾用药元气却未坏圣人与调理出便自浑然本来个人齐
元气已耗于乌喙医欲治之定须先去了乌喙一段毒始下得调理方法齐鲁俱是圣贤之后本都是王
道但鲁则中间废坏不曾脩葺不曾改易周公法制故圣人变鲁一番便可复王道之旧齐自桓公以来
一反为功利之习把太公遗法一齐变了设若变齐须除去许多功利了重新脩葺一番始可复王道之
旧故变鲁只用一许多气力变齐须用两许多气力○新安陈氏曰鲁有变易之资圣人有能变之道亦
尝用于鲁矣而道终不得行所以深可为鲁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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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觚棱也或曰酒器(厚斋冯氏曰觚酒器一升曰爵二升曰觚觚物之有棱者也○洪庆
善曰古者献以爵而酬以觚此夫子因献酬之际有所感也)或曰木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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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觚而失其形制则非觚也举一器而天下之物
莫不皆然故君而失其君
之道则为不君臣而失其臣之职则为虚位范氏曰
人而不仁则非人国而不治(去声)则不国矣(朱子曰夫子之意本
为觚发而推之则天下之物皆然也上觚指其器下觚语其制觚哉觚哉叹器之失其制也○南轩张氏
曰物必有则苟失其则实已非矣其得谓是名哉圣人重叹于觚意所包涵远矣)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
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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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聘君曰有仁之仁当作人
今从之从谓随之于井而救之也宰我信道不笃而
忧为仁之陷害故有此问逝谓使之往救陷谓陷之
于井欺谓诳之以理之所有罔谓昧之以理之
所无盖身在井上乃可以救井中之人若从之于井
则不复能救之矣此理甚明人所易晓仁者
虽切于救人而不私其身然不应(平声)如此之愚也(或问
可欺是继可逝而言不可罔是继不可陷而言否朱子曰也是如此但可逝不可陷是就这一事说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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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罔是总说不特此事如此他事皆然○问欺罔之别其详复有可得而言者乎曰欺者乘人之所不
知而诈之也罔者掩人之所能知而愚之也夫人之坠井世有此理而其有无则非君子所能必知故虽
或未必真有而可欺使往视之也自入井中而可以救人则其无是理也盖不待智者而知之矣又安得
以此罔之而使陷于井中哉孟子之论舜子产事亦引此语以彼證之则明白矣曰往视而井实有人则
如之何曰苏氏之说所以处于轻重缓急之间者密矣苏氏云拯溺仁者之所必为也杀其身无益于人
仁者之所必不为也惟君父在险则臣子有从之之道然犹挟其具不徒从也事迫而无具虽徒从可也
其馀则使人拯之要以穷力所至○云峰胡氏曰爱不足以尽仁仁者必能爱觉不可以名仁仁者必能
觉然则仁者之爱也可欺之使之往救仁者之觉也不可罔之使陷于井也○新安陈氏曰好仁不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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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蔽固愚然徒有切于救人之心而不察所以救人之理仁者不当如是其愚是故贵夫学也)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夫音
扶)
约要也畔背也君子学欲其博故于文无不考
守欲其要故其动必以礼如此则可以不背于道矣
(朱子曰圣人之教学者之学不越博文约礼两事博文是道问学之事于天下事物之理皆欲其知之约
礼是尊德性之事于吾心固有之理无一息而不存○博文所以验诸事约礼所以体诸身如此用工则
博者可以择中而居之不偏约者可以应物而动皆有则内外交相助而博不至于泛滥无归约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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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遁失中矣○礼字不可只作理字看是持守有节文处○非博学则无以约礼不约礼则博学为无用
约礼云者前之博而今约之使就于礼耳看博约字与之以字有一贯意○勉斋黄氏曰博文约礼语两
言之以博对约则约当为要然约之谓为要之己觉不顺若谓约我为要我则尤非文理故或以约为束
文义顺矣又非博约相对之义尝思之博谓泛而取之以极其广约谓反而束之以极其要则于文义庶
皆得之)○程子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
漫博学矣又能守礼而由于规矩则亦可以不畔道
矣(朱子曰博学于文考䆒时自是头项多到得行时却只是一理所以为约若博学而不约之以礼安
知不畔于道徒知要约而不博学则所谓约者未知是与不是亦或不能不畔于道也○博学条目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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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著去理会礼却只是一个道理如视也是这个礼听也是这个礼言也是这个礼动也是这个礼若博
文而不约之以礼便是无归宿处便是离畔于道也○博文约礼是古之学者常事孔子教颜子亦只是
如此且如行夏之时如何做得须是平时曾理会来若非礼勿视等处方是约之以礼○问博学于文约
之以礼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固有浅深不同曰圣人之言本无轻重但人所造自有浅深若只是博学
于文能约之以礼则可以弗畔于道虽是浅底及至颜子做到欲罢不能工夫亦只是这个博文约礼如
梓匠轮舆但能斲削者只是这斧斤规矩及至削鐻之神斲轮之妙者亦只是此斧斤规矩○博学是致
知约礼则非徒知而已乃是践履之实侯氏谓博文是致知格物约礼是克己复礼极分晓○或问君子
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与孟子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意相似否潜室陈氏曰博学必约之以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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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在约礼博学正将以反说约是重在博学盖博固不可不反于约然非博亦不能遽反于约二者合而
后备乃互相发也○双峰饶氏曰知欲博守欲约人能如此用工纵所得浅亦当不畔于道由此深入虽
与道为一可也岂止弗畔而已又曰详味此言一博一约相为开阖恐人堕于一偏也因其所博从而约
之恐人之离为二也由博而约次有先后恐人之失其序也盖必博而能约则无泛滥支离之失而博不
失之杂约而能博则无偏狭固滞之病而其约不失之陋此博约之所以贵于兼尽也然君子之博学正
欲贯通此理以为反约之地耳岂博自博而约自约哉此博约之所以相为用也然所以为之之序则必
由博而反约使事物之理有未完而遽执吾所自得者以为据依则所止者未必天下之至善所执者未
必天下之时中而以非礼之礼为礼者有之矣何以能不畔于道哉此不博而径约之过也○新安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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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徒博文而不约礼固务博而陷于支离不博文而欲约礼亦径约而流于狂妄博文属知约礼属行交
勉并进始可以弗畔于道矣)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
天厌之
南子卫灵公之夫人有淫行孔子至卫南子
请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厚斋冯氏曰孔子至卫南子使人谓孔子
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
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再拜环佩璆然子曰吾乡为不见见之礼答焉史之所记如此○齐氏曰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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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以车声辚辚止而复作知其为蘧伯玉之贤况于夫子乎其欲见之也秉彝好德之天也)盖古
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春秋庄公二十四年八月丁丑夫人姜氏
入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哀姜齐襄公女宗妇同姓大夫之妇礼小君至大夫执贽以见庄公欲奢誇夫
人故使大夫宗妇同贽俱见○或问见其小君礼欤朱子曰是于礼无所见谷梁子以为大夫不见其夫
人而何休独有郊迎执贽之说不知何所考也然记云阳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则
大夫见夫人之礼疑亦久矣不行而灵公南子特举之耳)而子路以夫子见此淫
乱之人为辱故不悦矢誓也(朱子曰矢誓声相近盘庚所谓矢言亦愤激之
言而近于誓者也)所誓辞也如云所不与崔庆者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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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齐崔楙弑庄公立景公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大音秦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
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是与有如上帝乃歃盟书云所不与崔庆者有如上帝读书未终晏子抄
答易其辞因自歃)否谓不合于礼不由其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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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也圣人岂得而拒之○朱子曰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当夫子时想是无人行所以子路疑之
若有人行时子路也不疑了孟子说仲尼不为己甚这样处便见○问夫子欲见南子而子路不悦何发
于言辞之间如此之骤曰这般所在难说如圣人须要见南子是如何想当时亦无必皆见之理如卫灵
公问陈时也且可以款疑与他说又却明日便行齐景公欲以季孟之间待之也且从容不妨明日又便
行季桓子受女乐也且可以教他不得受明日又便行看圣人这般所在其去甚果不知于南子须欲见
之到子路不说又费许多说话又如此指誓只怕当时如这般去就自是时宜圣人既以为可见恐是道
理必有合如此可与立未可与权吾人见未到圣人心下这般所在都难说○此是圣人出格事而今莫
要理会他向有人问尹彦明今有南子子亦见之乎曰不敢见曰圣人何为见之曰能磨不磷涅不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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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不妨○庆源辅氏曰道大则善恶无所不容德全则虽磨涅而不能使之磷缁也故无可无不可义
之与比而已彼人虽恶然在我或当见之则亦行吾之义而已岂惧彼之能污我哉圣人之行非常人所
能测识子路学识不足以知圣人想其于所不悦必有过甚之辞故夫子重言以誓之曰我之所为若不
合于礼不由于道则天必厌之而弃绝我矣是其至诚恻怛之意所以感切子路者至矣盖欲启子路之
信以致其思而使之自有得于心耳○西山真氏曰居乱邦见恶人惟圣人为可盖圣人道大德宏可以
辅乱而为治化恶而为善孔子于南子则见之于阳货亦见之而公山不狃之召佛肸之召皆欲往焉若
大贤以下则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小人则远之盖就之未必能有所济而或以自污焉故子路仕孔悝不
得其死冉求仕季孙无改于其德颜子闵子终身不仕盖以此也子路不悦者盖以己之力量观圣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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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峰饶氏曰子路气粗见偏卒未易回巽言则不入故与之矢言欲姑信此而思得之○厚斋冯氏曰
君子之于小人非礼不见故小人之欲见君子必依乎礼则君子虽欲辞焉而不可得已如阳货南子夫
子固不得而绝之也)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中者无过不及之名也庸平常也至极也鲜少也言
民少此德今已久矣(庆源辅氏曰集注初本并不偏不倚言中后去之盖喜怒哀乐
未发之中至子思始著于书程子因发中一名而含二义之说若孔子之教只是即事以明理故集注直
以无过不及言中又况已有程子不偏之说于后乎)○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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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朱子曰不
偏者明道体之自然即无所倚著之意言平常则不易在其中惟其平常所以不易但不易二字则是事
之已然者自后观之则见此理之不可易若平常则日用平常者便是)自世教衰民不
兴于行(去声)少有此德久矣(朱子曰中庸之为德此处无过不及之意多庸是依
本分不为怪异之事尧舜孔子只是庸夷齐所为都不是庸了○中庸之中是指那无过不及底说如中
庸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时中便是那无过不及之中本章之意是如此○问中者天下之正道
庸者天下之定理恐道是总括之名理是道里面又有许多条目如天道又有日月星辰阴阳寒暑之条
理人道又有仁义礼智君臣父子之条理曰这二句𦂳要在正字与定字上盖庸是个当然之理万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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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不可变易底中只是个恰好道理为见不得是亘古今不可变易底故更著个庸字○双峰饶氏曰此
章与中庸之文大同小异此章有之为德也四字以中庸之德言也中庸无之为德也四字以中庸之道
言也以德言则不消言能而能在其中故此章下句无能字以道言则有能知与不能知能行与不能行
故中庸下句不可无能字此章言民鲜此德是以世教之衰民不兴行而然中庸言民鲜能此道是以气
质之异有过不及而然意此是夫子本语彼是子思檃括语○云峰胡氏曰书言中不言庸后世以中为
难行故夫子加以庸之一字然则庸者常行之理也而民固有鲜能行之者何哉)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
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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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广也(新安陈氏曰玩文意当是博施于民而又能所济者众盖博施自我之施恩泽而言济众
自众人之被吾恩泽者而言济众难于博施是进步说有虽博施而众不皆被其泽者)仁以理
言通乎上下圣以地言则造(七到反)其极之名也(朱子曰仁
是通上下而言有圣人之仁有贤人之仁有众人之仁一事之仁也是仁全体之仁也是仁仁字直圣字
横○仁以道理言是个彻头彻尾物事圣以地位言也不是离了仁而为圣圣只是行仁到那极处仁便
是这理圣便是充这理到极处不是仁上面更有个圣○仁就心上说圣却是积累得到这田地索性仁
了)乎者疑而未定之辞(乎字以含下一句意)病心有所不足也
言此何止于仁必也圣人能之乎则虽尧舜之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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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犹有所不足于此也以是求仁愈难而愈远矣(朱子
曰言博施济众之事何止于仁必是行仁极致之人亦有不能尽尧舜也做不了盖仁者之心虽无穷而
仁者之事则有限自是无可了之理○博施济众此固是仁然不是人人皆能做底事必有圣人之德又
有天子之位而后可以当此若必以为圣人能之则尧舜亦尚以此为病此非言尧舜不能尽仁盖势有
所不能耳○或问必圣人而后能之乎曰此正谓虽圣人亦有所不能尔必也圣乎盖以起下文尧舜犹
病之意○问博施济众如何分别曰博施是施之多施之厚济众是及之广○博施济众固仁之极功譬
如东大洋海同是水但不必以东大洋海之水方为水只瓶中倾出来底亦便是水博施济众固是仁但
那见孺子将入井时有怵惕恻隐之心亦便是仁此处最好看○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此两句当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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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盖云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得处且云尧舜虽曰比屋可封然在朝亦有四凶之恶又如孔子设教从游
者甚众孔子岂不欲人人至于圣贤之极然而人人亦各自皆有病痛)
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以己及人仁者之心也于此观之可以见天理之周
流而无间(去声)矣状仁之体莫切于此(朱子曰立字达字之义皆兼内
外而言谓如在此而住得稳便是立如行要到便是达如身要成立亦是立学要通达亦是达事事皆然
若必以博施而后为仁则终身有不得仁者矣○子贡所问只就事上说却不就心上说夫子所以就心
上指仁之本体而告之○问立达二字以字推之如何曰立是安存底意思达是发用底意思○问欲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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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欲自立于世立人谓扶持培殖使之有以自立也欲达谓欲自遂其志达人谓无遏塞沮抑使之得以
自达也曰此说是○问立字达字之义曰此是兼粗细说立是自家有可立达是推将去圣人所谓立之
斯立绥之斯来动之斯和亦是这个意也○问欲立立人欲达达人苟有此心便是博施济众底功用曰
博施济众是无了期底事故曰尧舜其犹病诸然若得果无私意己有此心仁则自心中流出来随其所
施之大小自可见矣)
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己
譬喻也方术也近取诸身以己所欲譬之他人知其
所欲亦犹是也然后推其所欲以及于人则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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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仁之术也于此勉焉则有以胜其人欲之私而全
其天理之公矣(朱子曰夫子分明说夫仁者则是言仁之道如此可谓仁之方则是言求
仁当如此夫仁者与可谓仁之方正相对说○此章是三节前面说仁之功用中间说仁之体后面说仁
之方○或问凡己之欲即以及人不待推以譬彼而后施之者仁也以己之欲譬之于人知其亦必欲此
而后施之者恕也此其从容勉强固不同矣○新安陈氏曰博施济众圣人所难能也立人达人仁也安
行此仁学者未易能也能近取譬恕也强恕求仁学者所可能也子贡以圣人所难能者为仁愈难而愈
远夫子教其以学者所可能者求仁切近而可进)○程子曰医书以手足痿
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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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新安陈氏
曰仁者之心视人物即己身也体认得人物皆为己则此心之仁周流贯通何所往而不至乎)若不
属己自与己不相干(新安陈氏曰又反言之若视人物为人物而不属于己自不相
干)如手足之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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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分别厅堂房室一般○程子合而言之上下似不相应不若分两截看惟仁者之心如此故求仁之术
必如此也○勉斋黄氏曰或以为痿痹者不识痛痒之谓也如此则觉者为仁仁其可以觉言乎曰所谓
仁者当于气己不贯上求之○齐氏曰手足不属己气之不贯也天地万物不属己心之不贯也身与手
足一体也外邪间之故与气不相贯已与天地万物一体也人欲间之故与心不相贯通身与手足之间
者医必有方通我与天地万物之间者圣人亦必有方然则恕者圣人示学者以去间之方也)又曰
论语言尧舜其犹病诸者二夫博施者岂非圣人
之所欲然必五十乃衣帛七十乃食肉圣人之
心非不欲少者亦衣帛食肉也顾其养有所不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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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此病其施之不博也济众者岂非圣人
之所欲然治不过九州圣人非不欲四海之外亦兼
济也顾其治有所不及尔此病其济之不众也推此
以求脩己以安百姓则为病可知苟以吾治已足
则便不是圣人吕氏曰
子贡有志于仁徒事高远未知其方孔子教
以于己取之庶近而可入是
乃为仁之方虽博施济众亦由此进(程子曰圣则无大小至于仁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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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大小而言之博施济众亦仁也爱人亦仁也尧舜其犹病诸者犹难之也博则广而无极众则多而
无穷圣人必欲使天下无一人之恶无一物不得其所然亦不能故曰病诸○问仁与圣何以异曰人只
见孔子言何事于仁必也圣乎便谓仁小而圣大殊不知此言是孔子见子贡问博施济众问得来事大
故曰何止于仁必也圣乎盖仁可以通上下言之圣则其极也圣人人伦之至伦理也既通人理之极更
不可以有加若今人或一事是仁亦可谓之仁至于尽仁道亦谓之仁此通上下言之也如曰若圣与仁
则吾岂敢此又却仁与圣俱大也大扺尽仁道者即是圣人非圣人则不能尽得仁道又曰此子贡未识
仁故测度而设问也惟圣人为能尽仁然仁在事不可以为圣又问尧舜其犹病诸果乎曰诚然也圣人
惟恐所及不远不广四海之治也孰若兼四海之外亦治乎是尝以为病也博施济众事大故仁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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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之博施济众非圣不能何曾干仁事故特曰夫仁者立人达人取譬可谓仁之方而已使人求之自反
便见得也虽然圣人未有不尽仁然教人不得如此指杀○语仁而曰可谓仁之方也已者盖若便以为
仁则反使不识仁只以所言为仁也故但曰仁之方则使自得之以为仁也○朱子曰子贡所问为仁便
使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如尧舜也做不得何况荜门圭窦之士圣人所以提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
人已欲达而达人正指仁之本体盖己欲立则思处置他人也立已欲达则思处置他人也达放开眼目
推广心胸此是甚气象如此安得不谓仁之本体若能近取譬者以我之欲立而知人之亦欲立以已之
欲达而知人之亦欲达如此则止谓之仁之方而已此为仁则同但已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是已到
底能近取譬是未到底其次第如此○博施济众这个是尽人之道极仁之功非圣人不能然圣人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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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足在仁固能博施济众然必得时得位方做得这事然尧舜虽得时得位亦有所不足○何事于仁
必也圣乎不是圣大似于仁仁只是一条正路圣是行到尽处欲立欲达是仁者之心如此能近取譬是
学做仁底如此深浅不同但克去己私复得天理便是仁何必博施而后为仁若必待如此则有终身不
得仁者矣孔颜不得位不成做不得仁欲立欲达即絜矩之义子贡凡三问仁圣人三告之以推己度物
想得子贡高明于推己处有所未尽○问博施济众恐是子贡见孔子说仁多端又不曾许一个人是仁
故㨂个大底来说否曰然然而夫子答子贡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至于答颜子则曰克己复
礼为仁分明一个仁说两般诸公试说这两般说是如何或曰一为心之德一为爱之理曰是如此但只
是一个物事有时说这一面又有时说那一面人但要认得是一个物事一云孔子向颜子说则以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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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仁此处又以立人达人为仁一自己上说一自人上说须于这里看得一殷方可如己欲立而立人己
欲达而达人便有那克己复礼底意思克己复礼便包那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底意思只要人
自分别而已然此亦是因子贡所问而说○立人达人即子贡所谓欲无加诸人仁之事也能近取譬求
仁之方即孔子所谓勿施于人恕之事也博施济众之问与无加诸人之说其先后不可考疑却因能近
取譬之言用力有功而后有无加诸人之说也○问博施济众与脩己以安百姓乃尧舜尽做得底夫子
犹以为病如何潜室陈氏曰尧舜在上保得天下无穷民否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见得道理无尽期圣
贤亦未有尽处安得不反躬自责○觉轩蔡氏曰谓此章论仁子贡是就仁之功效及人处说夫子是就
仁之本体心上说就功效及人上说则仁之名虽大而脉络不贯就本体心上说则仁之实虽小而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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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禦故子贡问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功效普博如此而后可以谓之仁乎夫子答此何但是仁必也
圣人方能之乎然圣如尧舜犹且病诸夫仁者只就已上发出己欲立即立人己欲达即达人此仁者之
事也若未能便至于仁而能近取譬以己之欲立譬之他人亦欲立而立之以己之欲达譬之他人亦欲
达而达之如此则虽未即至于仁而亦可谓求仁之方也已夫既以仁之本体告之又以求仁之方术告
之庶乎学者循序而得夫用工之要回视子贡功效笼毕之说茫乎无所措手苟志于仁者是可不深思
而静体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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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集注大全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