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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四十
宋 徐兢 撰
同文
臣闻正朔所以统天下之治也儒学所以美天下之化
也乐律所以导天下之和也度量权衡所以示天下之
公也四者虽殊然必参合乎天子之节然后太平之应
备焉圣人之兴必建岁正定国是新一代之乐而同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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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衡盖以至一而正群动其道当如此仰惟国家大
一统以临万邦华夏蛮貉罔不率俾虽高句丽域居海
岛鲸波限之不在九服之内然禀受正朔遵奉儒学乐
律同和度量同制虽虞舜之时日东协伯禹之声教南
暨不足云也古人所谓书同文车同轨者于今见之且
图志之作所以纪异国之殊制若其制或同则丹青之
作何事乎赘厖谨条其正朔儒学乐律度量之同乎中
国者作同文记而省其绘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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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朔
唐刘仁轨为方州刺史乃请所颁历及宗庙讳曰当削
平辽海班示本朝正朔及战胜以兵经略高丽帅其酋
长赴登对之会卒如初言史臣壮之然仁轨特服其力
耳未必其本心也何以言之臣观丽人之事中国其请
降尊号班正朔勤勤恳恳不绝于口及为契丹所迫革
面从之而乃心朝廷葵倾蚁慕终不解于胸次岂用兵
之与用德固自有次第哉虽然近则易服远则难怀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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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境之望帝封邈在大海之外当其来也泛巨航驾便
风昼夜兼行十数日始达四明风或稍戾惊涛山涌灶
釜倾荡涓滴之水不留且不可爨舟人往往绝粒甚则
柁折樯摧倾覆之变生于瞬息亦已危矣然自建隆开宝
间愿效臣节不敢少懈以迄于今至与北敌则封境之
相距才一水耳敌人朝发马夕已饮水于鸭绿矣尝大
败䘐始臣事之用其年号终统和开泰凡二十一年至
王询大破北敌复通中国乃于真宗皇帝大中祥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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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遣使请班正朔朝廷从之后遂用大中祥符之号易
去北虏开泰之名至天禧中北敌复破高丽杀戮其民
几尽王询至弃国而逃于蛤窟敌留城中八月会西北
山万松皆作人声始骇惧引去仍强班正朔于询询以
力屈不得已而用之自太平二年终十七年至重熙终
二十二年清宁终十年咸雍终十年太康终十年太安
终十年寿昌终六年乾统终十年天庆至八年凡一百
年而耶律为大金所困高丽遂去北敌之号又以未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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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于朝不敢辄用正朔故但以岁次纪年而将有请焉
耳本朝之于高丽如彼之远北敌之于高丽如此其近
然而附北敌者常以困于兵力伺其稍弛则辄拒之至
于尊事圣宋则终始如一拳拳倾戴虽或时有牵制不
能如愿而诚意所向坚如金石有以见累圣绥之以仁
怀之以德内有以得其心固异乎北敌之强暴徒以力
制其外也书曰协时月正日今北敌已灭伫是高丽之
使以正朔为请而万邦之时日月可协而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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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
东国性仁而其地有君子不死之国又箕子所封朝鲜
之境习俗素稔八条之教其男子出于礼义妇人由于
正信饮食以豆笾行路者相逊固异乎蛮貉杂类押头
胼趾辫幅父子同寝亲族同椁僻怪也自汉武
帝列置四郡臣妾内属而中华政化所尝渐被虽更
视时污隆乍离乍合然义理之根诸中者未尝泯
也唐贞观初太宗用魏郑公之一言以仁义为治恢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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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崇尚师儒当是时与议大臣犹有疑未知其为
益者彼国乃遽遣其英秀子弟请教京师后长庆中白
居易善作歌行鸡林之人引领叹慕至以
风从勃然雨化訚訚秩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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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膺儒学虽居燕韩之左僻而有齐鲁之气韵矣比者
使人到彼询知临川阁藏书至数万卷又有清燕阁亦
实以经史子集四部之书立国子监而儒官甚备
新敞黉舍颇遵太学月书季制次第诸生上而朝
列官吏闲威仪而足辞采下而闾阎陋巷闻经馆书社
三两相望其民之子弟未昏者则群居而从师授经既
稍长则择友各以其类讲习于寺观下逮卒伍童稚亦
从邹先生学于戏盛哉且诸侯之就功实假天子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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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诸侯之作德实循天子之风化丽人之于中国海隅
侯伯之邦尔今也文物之富如此盖自渐摩所致不亦
伟乎譬犹日月三辰假元气以成列而其照耀见乃
所以为天之明草木百宝资元化华而其葳蕤藿
靡乃所以为地之文也若夫其国取士之制虽规范本
朝而承闻循旧不能无小异其在学生每岁试于文宣
王庙合格者视贡士其举进士閒岁一试于所属合格
偕贡者合三百五十馀人既贡又命学士总试于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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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取三四十人分甲乙丙丁戊五等赐第略如本朝省
闱之制至王亲试官之乃用诗赋论三题而不策问时
政此其可嗤也自外又有制科宏辞之目虽文具而不
常置大抵以声律为尚而于经学未甚工视其文章髣
髴唐之馀弊云
乐律
夫乐与天地同和而五声之发原于五行八音之辨生
于八风清浊高下皆出于一气而手舞足蹈有不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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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然者则蒉桴土鼓皆足以寓其声而吐其和故自葛
天氏之时牛尾之歌已见于载籍后世圣人作乐崇德
而以金石土革匏木丝竹之物制为钟磬鼗鼓埙篪笙
竽柷敔琴瑟管篴之器以作以止以咏以间以合天地
之和而致神示祖考之格至于寄象鞮译之音亦用合
奏有靺师以掌其乐有旄人以陈其舞有鞮鞻氏以合
其歌吹凡以与众乐乐而乐以天下初无閒于中外则
兼收博采所以示吾德之广运也诗云以雅以南以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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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僣说者谓雅为夏乐南为夷乐二者合奏以成和而
协天地之中声然后为备乐然四方异域饮食异和衣
服异制器用异宜则乐亦不得而同故东方曰靺南方
曰任西方曰侏离北方曰禁各有其义而不可以混淆
若丽人则东夷之国乐其本于靺乎且三代之制商曰
大濩周曰大武箕子以商之裔而受周封于朝鲜则革
其靺乐之陋者当有濩武之遗音赓袭制作经今千载
调声应律虽有可采者熙宁中王徽尝奏请乐工诏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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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国数年乃还后人使来必赍货奉工技为师每遣就
馆教之比年入贡又请赐大晟雅乐及请赐燕乐诏皆
从之故乐舞益盛可以观听今其乐有两部左曰唐乐
中国之音右曰乡乐盖夷音也其中国之音乐器皆中
国之制惟其乡乐有鼓版笙竽觱栗空侯五弦琴琵琶
筝笛而形制差异瑟柱胶而不移又有箫管长二尺馀
谓之胡琴俯身先吹之以起众声若女伎则谓之下乐
凡三等大乐司二百六十人王所常用次管弦坊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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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人次京市司三百馀人亦有柘枝抛毬之艺其百
戏数百人闻皆敏捷特甚然以时王俣衣制未终工人
执其器而不作声律之度不可得而考也
权量
戴记曰制礼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鲁语曰谨权量审
法度四方之政行焉盖王者之统御诸侯虽本乎德化
刑威而所以一其政者尤以权量为先三代盛时必自
王府出嘉量等器颁于邦国掌之以其官平之以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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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巡守又恊而同之使无内外远近之殊制然后为
天子之政举苟四方诸侯于此三者一有小易则黜削
诛废在法无赦孰谓其器用之末而可忽邪夫五度之
制别于分忖于寸蒦于尺张于丈信于伸于以度度物
之短长五量之制跃于龠合于合登于升聚于斗角于
斛于以量度物之多寡五权之制始于铢两于两明于
斤均于钧终于石于以权度物之重轻然皆必以铜范
之者乃取其同而不异所以同天下而齐风俗耳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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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东辙政失其柄晋之恊律者作长尺考钟而失乐
之中声齐之相国者以大斗给民而市已之私恩唐之
考历者失玉衡璇玑之制则无以参天道三辰之行是
其于耳目之近犹不能审其同于法度之中又况远在
海外之国隔鲸波而涉蜃岛欲冀其一而同之岂不犹
推舟于陆邪高丽为国去中华三千馀里自帝王极治
亦在羁縻之域未闻有颁度量权衡而协其同者我宋
龙兴德符高厚而际天所覆极地所载罔不臣妾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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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稽首面内愿为藩屏取正中国度量权衡用为标
的斯所谓仁恩横流能怀帝者之未怀武谊遐骛能制
王者之不制乃者使人衔命适彼燕飨获其赂遗之礼
舟人适市售其贸易之货默识其长短之式多寡之数
轻重之等阴以较中国之法无或少若毫发之差者益
赏其诚至也夫谨于耳目之所及者或慢于耳目之所
不及畏于刑威之所制者或侮于刑威之所不制今高
丽道途迂窎国都跨远既非耳目所可及而主上含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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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待丽人以宽典又非规规然尚刑威以制之彼乃
能遵用度量权衡若此其谨盖其心悦诚服非勉强而
为然书不云乎关石和钧王府则有夫以关石和钧惟
王府之有则其在私不敢改作而惟我法度之同亦宜
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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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