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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疑辨證卷三
上海黄中松撰
鸡鸣篇
序曰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
夜警戒相成之道焉朱子曰此序得之但哀公未有所
考岂亦以恶谥而得之与考序言思贤妃者特以邶鄘
以下槩谓之变风故其中虽有美诗当时之人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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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之因皆称思古尔然多一转折朱传就诗论诗似较
直捷而或疑既言古之贤妃又曰诗人叙其事不免自
相龃龉意传笺所谓古在作诗之前朱子所谓古即指
作诗之时耳又鸡鸣在蝇声之前月光亦在东方未明
之前于是说者纷起孔氏述毛郑谓二章章首二句陈
夫妇可起之礼下二句陈诸侯夫人之言卒章皆陈夫
人之言曹氏严氏戴氏皆以上二章之下两句为哀公
之言许白云以首章为夫人之言二章国君拒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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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三章又为夫人之言刘上玉则三章皆为夫人之言
而朱传则本范逸斋也今
以三章俱为夫人之言而首章以许说读之言非特鸡
之鸣而苍蝇亦将有声矣次章以刘说读之言若非东
方之明难道是月出之光乎如此庶于时候不碍也
甫田篇
序曰甫田大夫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脩德而
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曰求大功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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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文甫田二字而衍之也曰求诸侯者因远人二字而
衍之也考齐襄公立于鲁桓公之十四年春秋桓公十
七年书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杜注鲁为盟以平齐纪
则此盟鲁为主也十八年又书会齐侯于泺是文姜欲
求其牡耳初非求诸侯之事也是年传云齐侯师于首
止杀子亹而轘高渠弥此事颇快人意然乘其来会而
戮之又不能定郑国之乱而归是特高渠弥之复恶已
甚天夺之魄而假手于齐耳且传曰是行也祭仲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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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称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则安知齐侯之
师非祭仲阴有以召之而子亹之往会非祭仲实有以
迫之乎则亦未可为求诸侯之事也唯庄公五年公会
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齐襄之会诸侯为最盛然卫
朔得罪于王而齐襄会诸侯以纳之故春秋书人以贬
之若即以此为求诸侯之事春秋方恶其逆王党恶罪
不胜诛而此诗乃教以不求自至之道圣人复录之以
为后世法则删诗之意毋乃与作春秋之旨相刺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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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以南山至猗嗟俱为襄公时诗故有是说夫经遭秦
火之后篇章错乱如王风桓王之诗在平王之前
郑风文公之诗在庄公之前此类甚多
况六篇中前后四诗皆言文姜之事而其间复厕以甫
田卢令二诗已不得从其类乎朱传以此诗为比后人
复疑之考毛传于诗之取喻者皆以为兴初无
称比者朱子释诗有兴复有比此诗通体皆设喻犹中
庸言辟如行远辟如登高行远登高可以见道而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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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于行远登高也此诗所言未始非说理而理不尽于
是故曰比也比字正与辟字义同扬雄曰田甫田者莠
骄骄思远人者心忉忉去四字加二字而诗意已明正
如孔子说烝民诗加两故字一必字一也字而妙义无
穷古人说诗不词费如此序之词亦费矣哉
敝笱篇
序曰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
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焉朱子曰桓当作庄考春秋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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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三年乃齐僖公之二十二年也公会齐侯于嬴
九月齐侯送
姜氏于欢文姜之鲁之初
即已非礼矣十八年春公与姜氏遂如齐乃齐襄公之
四年也左氏载申繻谏不听又称齐侯通焉此文姜宣
淫之始四月桓即薨于齐则桓公时文姜犹未肆其会
禚享祝丘如齐师会防会谷
俱在庄公时则朱子之说良是但朱子从张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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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文归止为反归于齐耳若如毛
郑说
序实不误夫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桓公实与文姜如齐
则祸基实兆于桓春秋书与而不书及见桓之不能制
姜而姜之与公抗也一之为甚其在多乎嗟夫春秋之
际王法已弛矣天道犹不爽也隐不知天下有弑兄之
弟而桓弑之桓不知天下有淫妹之兄而襄淫之蔿氏
之乱天子不能讨方伯不敢问而桓俨然君鲁矣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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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日监在兹已生文姜为之妻而同谋弑夫以
报为弟而同谋弑兄之罪在桓之娶文姜止欲结齐为
援以固其位原不重乎夫妇之义也而杀身之祸已兆
于此齐襄禽兽之行复恶已甚而又生公子无知无知
弑君而更生雍廪人果报昭昭作善降祥不善降殃孰
谓天道无知哉春秋详书文姜之始终而删诗特存南
山敝笱四篇于齐风所以寒乱贼之胆而褫乱贼之魄
者至矣至女子之归有三于归也归宁也大归也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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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归者文姜于归齐僖亲送于鲁适及一月使弟来
聘则当日盈门之烂可知而桓之承顺文姜势所必至
文姜挟其贵盛之势骄佚自恣固其宜也渐积久而成
大恶君子谓郑昭公善自为谋旨哉言乎杨龟山虽讥
鲁桓亦是为庄公说法与赵子之意同若桓果刚而有
制姜自不敢萌适齐之想何待禁人之不从乎逮桓死
而庆父之才季友之祥皆足君国庄公谅因文姜之故
而得立文姜复挟齐襄之势以制庄庄且以得立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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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齐仆仆焉甘为襄役而不辞
人道绝矣故猗嗟刺之也
好人
毛郑之意
好人即缝裳之女也下章上
三句亦言缝裳之女维是之是又指魏国之君言朱传
曰好人犹大人也是指缝裳之女之夫也下章上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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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夫之仪容维是之是即指其夫也如古说则于佩
其象揥之下必补以威仪如是何故使之缝裳又必说
明上行下效之意然后因民俗而追刺其上诚不免迂
曲朱传则于上下文势承接灵𦂳不待补缀而自明顺
又仪礼疏言笄有二一是妇人男子俱有一是
男子有而妇人无则男子有笄何知必无揥朱
传固可通但如羔羊之缝则成新亦可言缝左传
季武子曰敢拜吾子之弥缝敝邑杜注缝补合之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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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之须缝其为破坏败裂可知
以破坏败裂之裳而佩象骨搔首之揥似不相配
且言其威仪服饰之美则与俭啬褊急之意亦不合古
说虽迂不可废也
莫藚
毛传曰莫菜也孔氏引陆疏
以
申之后儒无异论毛传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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藚水写也孔氏引尔雅李巡郭璞
两家注复引陆疏
以申之考郭注陆疏两家说异尔雅曰藚牛
唇郭璞引毛诗传以为水蕮邢疏云陆玑以为今泽蕮
也郭氐所不取尔雅又曰蕍蕮郭璞曰今泽蕮邢疏云
蕍一名泽蕮即药草泽蕮也本草作泽泻一名水泻一
名及泻一名芒芋一名鹄泻
是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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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尔雅之蕍为泽泻陆以尔雅之藚为泽泻也孔氏既
引郭不当又引陆矣吕记朱传俱仍孔疏惟严缉引曹
氏语辨之而冯疏论之尤详
陆氏之误固有自
来也
公路公行公族
毛传曰路车也公行从公之行也公族公属其文甚简
郑笺曰公路主君之軞车庶子为之赵盾为軞车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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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从公之行者主君兵车之行列公族主君同姓昭
穆也孔氏引左传
而谓公路公行为一
官以其主君路车谓之公路主兵车之行列者谓之公
行变文以韵句耳又辨公路非馀子之故曰馀子自掌
馀子之政不掌公车不得谓之公路
其说详矣然据左传注馀子适子之母弟也治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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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政主教卿大夫适之次子其职甚简即以之主君
路车宜亦可办安知不掌公车乎左传自有馀子公行
公族三官而诗分公路公行公族为三章即以公路为
馀子疑无不可也不然诗人何以分一官为两章而一
官止一章乎况魏灭于闵之元年至宣二年晋
始置公族馀子公行则前此未有也此诗所咏魏官尔
魏之官岂必悉合于晋而谓必二官乎然而从郑孔者
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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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檀篇
序曰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仕
进尔郑氏以章首三句为君子不得仕进中四句是在
位贪鄙无功而受禄末句斥伐檀之人有功乃肯受禄
而后儒多从之朱子谓此诗专美君子之不素餐序言
刺贪失其旨矣盖谓之刺则怨怼讥讪有失忠厚之意
谓之美则见其素位甘贫而秉礼守义有乐于中无慕
乎外足以为法矣况谓之诗人所美则君子之号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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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称之非厉志者自以为君子也朱传本可通而或
疑不素餐者谓不为其事则不食耳非谓为其事而仍
不食也明知车无所用何苦伐木为之既欲自食其力
不应为此拙计夫朱传之意止谓伐檀以思用而世不
我用仍安于伐檀而不悔如人幼而学本欲壮而行及
壮而不行仍守其学而已天下无明知正直不容而改
容易节之君子也天下惟君子之人始能为拙计也捷
径窘步彼何人哉但玩尔字口气自指贪鄙之人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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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君子自尔也通篇旨趣亦与考槃衡门迥别古说
不可废魏俗俭啬而此与硕鼠皆刺贪天下惟啬者最
贪魏风至此民何以堪乎
扬之水篇
序曰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
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也序言盛强者据其势而言
尔春秋之时诸侯多以诈力权谋以成大国岂果仁者
无敌哉而毛以善政许沃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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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礼义许沃孔
以有德许沃沃果何如人哉而加以如此之美名乎郑
风不责突而刺昭公唐风不责桓叔而亦刺昭公其失
是非之正一也朱子谓序说不误亦以为国人乐从桓
叔之诗矣不惟失于事情几疑诗人为叛党乎欧公
深辟毛郑
严氏力为申雪而诗人忠君
忧国之心沉深切挚宛然可见千古奇冤一朝得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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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于葩经岂浅鲜哉或疑诗言从子言既见必从桓
叔而见信任故得闻其命闻命而泄其命宁非反覆之
人耶夫为人臣子不可以国情输贼独不可以贼情告
主乎国家之典以国情输贼者必加重戮以贼情告主
者必蒙上赏春秋之义美反正而不登叛人犹此诗之
旨也夫申公说成师有篡国之谋唐人知之而作是诗
其说甚正不可以其伪托而弃之也
绸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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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诗毛郑异义毛以为晋国之乱昏姻失其
正时故历举正时以刺之而三星者参星也
郑以为晋国之
乱昏姻失仲春之时故直举失时之事以刺之而三星
者心星也
一谓可嫁娶一谓非其时其说正相反考参星
之为三星见汉天文志而或兼伐为六星或数左右肩
股为十星初无一定而心星之为三星援神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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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天文志之言同其形似连珠刘
瑾谓如鼎立则非耳朱子三星义从郑而谓失时后得
遂其礼而作盖诸儒泥序故多言男女失时不能相合
而成婚细玩经文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曰今曰见正言
今可得见也人情可喜之事得之意中者其喜也浅惟
于绝望之中忽然得之望外则其喜有不能自胜者矣
朱子之解固本说苑越人歌也
夫如郑说则似诗人从三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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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昏姻失时之后直耐至六月而始作诗且既言失时
矣将六月后绝无昏姻者耶若如朱传又似新遂昏姻
之礼之夫妇终夜在野也当参以许白云之说
而始明至首章之良人毛以为美室考秦
风厌厌良人孟子讪其良人皆妇人指其夫则仪礼
郑注当已
羔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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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曰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惜民也朱子初说
本从序集传以居居究究义未详不敢强解考毛传曰
居居怀恶不相亲比之意究究犹居居也此本尔雅为
说也尔雅曰居居究究恶也李巡注曰居居不狎习
之恶孙炎注曰究究穷极人之恶孔疏申毛引李孙二
说而解之曰怀恶而不与民相亲是不狎习也用民力
而不恤其困是穷极人也此说之最古者也宋元诸儒
各为异说王安石曰居居固而不变也究究穷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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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李迂仲已讥其凿矣张横渠曰自我人居居自我人
而晏安之也自我人究究言得我而察察作威也范逸
斋曰居之为安也谓安其业也究之为言察也谓察其
疾苦也居居则安之又安究究则察之又察也二说虽
同而范为明顺苏子由曰君甚尊而由有民以安其居
此解自我人人字为顺而诗刺在位何必言君乎又以
究为久谓君之所以能久于此者由有民也义更无据
金仁山以为妇人留所爱之词以魏晋之俗等于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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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可发粲夫立说必期有本未可以意为断也尔雅一
书出于毛公之前非毛公一人之私言也特毛公以尔
雅居居究究俱训恶故言究究犹居居也孔氏曰孙说
可通故申成其义此诗果刺在位不恤民则孔说有意
味左传祈招之诗曰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乃用民
力而恤其困者欤子贡传曰晋大夫贤明国人美之赋
羔裘则此诗与召南郑风之羔裘同义矣夫人不以服
重而服实以人重人足以称其服则服与有荣人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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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称其服则服与有辱同一羔裘也固难必此诗之不
为刺然观晋当曲沃作乱之日沃数得志而晋屡立君
五世之后迫于王命而后已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
辈非能居之又居究之又究安其居宅察其疾苦斯民
何以遭沃侵残卒流离困苦而不忍去也哉则其书虽
膺其理可通未必非释经之一助云
无衣篇
序曰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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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孔氏谓天子之使以他事适
晋其大夫就使求之是不过乘便嘱托实无负罪引慝
之心尊君亲上之意也令当日天子之使不适晋则亦
不及请矣程子刘氏俱谓取其一节不兼其义夫惟寻
常无过之人未能尽善偶有一节之善揆诸善善欲长
之义不得不取之耳武公何人此节何善而取之欤王
安石更谓此是与人为善之心夫与人为善者莫如虞
帝四凶未尝有篡弑之罪犹且投之四裔则知与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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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者必非篡弑之人亦与在其中也苟篡弑之人犹为
可与则国家之刑罚施于何等人耶皋陶可不必作士
于虞廷而周天子者几为篡弑之宗盟矣武王何以责
纣为逋逃主耶故使武公实心尊王专使请命诗人必
不美之圣人必不取之为万世篡弑者开一释罪之捷
径也况非诚心耶朱子谓其颠倒顺逆乱伦悖理良是
申公说唐公孙称弑三君而取其国尽以宝器赂周僖
王王命之以为诸侯国人作诗以刺之此虽膺作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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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以为刺胜序说多矣序于变风中凡人之可美事之
可美者概谓之陈古刺今独此诗直称为美而所美之
人乃篡弑之武公也如其说则卫州吁未能和民而如
陈以请觐于王吴元济自领军务而请朝廷节钺皆在
可美之例矣详玩经文首章必求七者坐名取索跋扈
之气溢于词句之间次章降言六者更如大盗获赃急
于求售不复计价之多寡耳且绎序文言大夫为之请
命是知有天子而请之者大夫也大夫为可美矣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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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乃曰美武公上下文义不相联贯诸儒竟据其首句
而极赞武公武公能篡国而美之昭公以受篡而刺之
诚所未解朱子辩说原有武公自作诗人所作两说然
谓诗人作以刺之则可谓诗人作以美之则不可盖正
人君子知武之为恶则必嫉之嫉之则必刺之若党于
武公者则不知其恶而爱之爱之自必美之故解此诗
而谓为可美者即武公恶党也不意剧秦美新之作乃
滥觞于此何怪乎后之谀贼者迈尧舜轶汤武之语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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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讥序后人复讥朱故辨之
小戎
毛传甚简而释此诗甚详孔氏引申其义多合古制故
朱传亦颇用疏义要不能无异同焉毛传曰小戎兵车
也盖平地载任之车为大车则兵车为小车耳郑笺曰
此群臣之兵车故曰小戎孔氏谓郑笺申毛而强毛以
从郑
失其旨矣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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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又谓六月言元戎十乘此天子之车也然则诸侯之
戎车谓之小戎此亦不足据故朱子止用毛传良是毛
传曰俴浅收轸也孔氏曰俴浅释言文收轸者相传为
然无正训也轸者车之前后两端横木所以收敛所载
故名收焉兵车当舆之内从前轸至后轸惟深四尺四
寸大车前轸至后轸其深八尺兵车之
轸比之为浅也朱子从孔而陈道祥曰轸一曰收一曰
车枕舆后横木也考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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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车前有軏有阴而已不闻有轸也冯嗣宗曰孔氏之
意本不爽但不当谓车前有收今考说文云轸舆后横
木郑司农舆人注亦曰轸舆后横者也则轸果在后而
前未必有乎毛传曰五五束也楘历录也梁辀辀上句
衡也一辀五束束有历录
又曰游环靷环也游在背上所以禦
出也胁驱慎驾具所以止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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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軏也靷所以
引也鋈白金也续续靷也
文茵虎皮也畅毂长毂也
孔氏
申之诸儒无异说徐凤彩曰约而计之攻木之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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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革之工四攻金之工一一
车而工聚如此然二章言龙盾之合画龙于盾合而
载之以为车蔽则又未尝无设色之工矣
蒹葭篇
蒹葭一诗通篇设喻其文迩其旨远言不尽意而意常
在于所言之外诚未易得其旨趣之所归也小序既以
为刺襄公未能用周礼无以国其国而毛传释此诗为
兴又明其取兴之义曰白露凝戾为霜然后岁事成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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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待礼然后兴毛传甚简而此诗独详诚恐后人误
解而失诗旨故不惮烦言之耳大毛公生于六国时小
毛公在汉初去圣未远师传有自不若后人从千百载
后揣摹拟议以立说也援此解经固无不可胡双湖引
毛氏郑氏欧阳氏陈氏吕氏之言而曰此皆序说愈巧
而愈凿夫毛传之说本无不通惟王肃述毛以大水喻
礼乐未免自生支节耳而序但言不能用周礼郑氏谓
知周礼之贤人岂非画蛇添足陈少南欧阳永叔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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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斥襄公语气之间不免轻薄其君矣吕东莱以伊
人为即周礼许白云蒋仁叔辈更衍为求道之言经文
明曰伊人则是指人而言何可改作此理耶董彦远苏
颖滨以为诗人欲襄公用贤是皆不免于凿者也李因
笃独以为情深故主之诗虽未见其必然而阳樊有不
服之民君子不以为非以丰镐之人沐文武成康之化
者何若而即倾心于襄公也可谓贤乎以周之贤而望
秦人行周之礼此何礼也李说实为有理矣申公说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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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君子隐于河上秦人慕之而作明人多从之嗟夫
何地无贤何地无好贤之人况秦实丰镐地士之食德
旧矣一旦周之忽变为秦也岂无抱道守义之贤不甘
侧足寺人媚子之间而飘然远引潜遁于山巅水涯之
际非惟不欲显功名于新土抑且不愿留姓氏于人间
者而诗人爱之慕之欲致其隰桑瓠叶之思而不可得
遂不能已于言乎篇首言白露为霜周家仁厚之风今
忽为秦人暴戾之气伊人之所以远去者又可于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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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矣要之说诗者当以意逆志斯为得之细玩所谓
二字意中之人难向人说而在水一方亦想像之词若
有一定之方即是人迹可到何以上下求之而不得哉
诗人之旨甚远固执以求之抑又远矣
晨风篇
序曰晨风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朱子
以此序为误而改为妇人念其君子之词且引扊扅歌
为證今玩序说亦无甚悖理特从序者穿凿失之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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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简质
郑笺以未见君子为穆公始未见贤者之时思望而
忧之末二句以穆公之意责康公如何如何乎女忘我
之事实多以穆公之意责康公其说未免近于幻范逸
斋
以忧心钦钦为康公初年事吕东莱从之盖以
序称刺康公则通篇俱作康公之事其说为优但秦风
十篇权舆既刺康公有始无终此诗复以是为说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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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之果一意耶去圣久远难以臆度而细绎经文觉朱
子之解尤明顺盖从序之说必于本文之外增添补缀
其意始达如未见君子之前不知其何所指也必加以
穆公康公字样而后众著于穆公康公之好贤尔忧心
钦钦之下语意未完也因添以惟恐贤之不至云云而
后知所忧者为贤臣之未得也如何如何之上承接太
突也因补以今康公弃其贤臣云云而后知所忘者乃
所得之贤臣也委曲周旋不免太劳若从朱传则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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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句一气相生直捷明快无容添缀其义晓然矣然亦
安知非朋友相怨如谷风之类乎其人齿位颇尊故仍
以君子称之耳
六驳
毛传曰驳如马倨牙食虎豹孔疏引尔雅
郭注以申毛又引陆玑之说
以为有理
考山海经曰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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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
虎豹可以禦兵罗愿尔雅翼云周书王会正北方义渠
以兹白即此物是兽果有名驳者又此兽名驳而已曰
六驳者王肃云据所见而言也窃意鸷鸟不群安有食
虎豹之猛兽群处有六乎且人偶见一驳即当心骇而
走岂能遇此六驳不为所害而心有馀閒细数不误乎
况如马之驳深山始有之今诗言隰有断非兽名矣元
恪以为梓榆树则与下章苞棣树檖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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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者一例矣而六字未有解崔豹古今注
直以六驳为一树之名当必有据顾麟士曰苞
言丛六言数各上一字为虚字亦通
渭阳篇
序曰渭阳康公念母也
序以经文悠悠我思句而衍为念母之说朱传引序而
又引或说曰穆姬之卒不可考此但别其舅而怀思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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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意念母固可以言思而念舅独非思乎何为舍经文
明有之舅氏而另从经文之外推其所思乎考春秋鲁
庄公二十八年传晋献公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太
子申生又取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
吾是康公之母为文公异母姊也鲁僖公十五年秦晋
战于韩获夷吾归穆姬闻晋侯将至因以其所生太子
及女登台而履薪焉者即此秦姬也及穆公纳文公在
僖公二十四年九年中或秦姬已卒亦未可知而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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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在鲁文公之七年又隔十七年矣文公已卒子襄
公亦于是年八月卒康公乃能追思十七年前之事而
作诗念母可谓孝矣但不知十七年中何不一思及之
必至即位后而思之乎且以见舅氏如母存之孝何以
伐舅氏之国竟忘其为母氏之国乎史记称康公二年
秦与晋战于武城报令狐之役也左传文公十年秦伯
伐晋取北徵十二年冬秦伯伐晋取羁马不知此时何
以竟不念母乎况以经文观之上句言我送舅氏而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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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之曰悠悠我思明系所思之人即所送之人也唯思
所送之人故欲以琼瑰佩玉赠之一气承接自相联贯
若四句之中三句对所送之人言中间忽以一句思非
所送之人似有难通而所送之人岂反不思之乎故以
为康公送文公时即作此诗无疑也盖康公为太子之
时私欲未深天良犹在故当文公反国之际作诗赠送
情致殷勤若此及其即位但以兵争之胜负为荣辱而
舅氏之国可伐矣何尝有念母之情如序所云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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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屋
毛传训夏为大而屋字无训王肃述毛以为所居之屋
也郑笺曰屋具也孔疏申郑
以为
礼物大具是指饮食之俎言也苏颍滨李迂仲
吕东莱从王辟郑范逸斋
阴幼达杨升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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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辟王考礼檀
弓曰见若覆夏屋者矣郑注夏屋今之门庑其形旁广
而平是也楚辞大招曰夏屋广大沙堂秀只崔骃七依
论宫室之美曰夏屋渠渠扬雄法言曰震风凌雨然后
知夏屋之为帡幪也是夏屋之为大屋非无据也又尔
雅释言作握邢疏云李本作幄是具字之训或握或幄
而非屋郑氏有破字之病乎但观不承权舆句此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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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之始盛终衰言方可云不能继其始也今于屋则
言其始之盛于食则称其今之衰于不承语意未醒就
下章而言上句每食四簋下即继之曰今也每食不饱
二句皆言饮食之事承接一气文义始顺则两章一例
郑说得之矣或曰古人作文变化出没不用绳尺自合
规矩不若今人之拘拘对偶以整齐为工也如汉广殷
其雷诸篇三章结语同而东山四章则首句同矣淇奥
又上两章同而卒章不同矣关雎诸篇则二三章与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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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不同汝坟诸篇又末章与上两章不同候人则中二
章同而上下章不同凯风又上二章同而下二章不同
矣桧之羔裘上两章言羔裘狐裘卒章但言羔裘矣陈
之泽陂上下两章俱言荷次章独言蕳矣是可执今人
之法以律之乎此言甚辨但古文之不整齐者固不可
强为整齐之若本可以整齐者整齐之而理尤胜何以
不欲整齐之乎樛木螽斯等五篇鳞次皆三章同调整
齐之诗不多于不整齐者乎初不必致疑耳朱传引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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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事为证亦惟醴酒不设也唐明皇时薛令为东宫官
曰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
饭涩匙难捥羹稀箸易宽遂去亦此诗之意也夫
宛丘篇
序曰宛丘刺幽公也孔疏云毛以此序所
言是幽公之恶经之所陈是大夫之事由君身
为此恶化之使然故举大夫之事以刺君郑以经之所
陈即是幽公之恶经序相符也孔盖左袒郑说也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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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曰上曰下则非一地矣曰冬曰夏则非一时矣游
荡无度如此固非闾巷细民之所为也大夫之习俗有
然则幽公之不能勤恤民隐忧劳国政可知乃郑以序
称刺幽公而遂以经文子字即斥幽公孔复引公子翚
语以证诸侯之臣亦呼君为子翚之语见
于公羊传而左氏隐公四年传曰书曰翚帅师疾之也
即十一年使贼弑公之羽父尔乱贼之臣有无君之心
者也其言何足为据礼诸侯即位未踰年称子僖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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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会诸侯经书宋子明踰年
后诗侯无称子者诗人刺君荒乱而为此背逆之词必
非循分守己之人可知圣人何取焉书言恒舞于宫酣
歌于室岂专指君乎春秋时庆封好田而嗜酒伯有击
钟于空谷世家大族侈靡无度非直其君也毛说为当
朱传泛言其人就诗论诗更少葛藤矣
东门之枌篇
序曰东门之枌疾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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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以经不绩其麻句有诮责之意故以为刺朱子以
经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句不类他人之言故以为男女
聚会歌舞而赋其事以相乐夫曰赋其事以相乐则是
男女自述其事也次章又云于是弃其业以舞于市末
章又云于是以其众行则又是他人代
述之矣后儒因之议论纷起谓以子仲之子为女则两
章皆言女而末章又为男女相悦上下脉络未为妥帖
又两章皆言女首章次章两言婆娑语亦烦赘又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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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东门次章复往南方之原于理不顺又原是郊原
市是市井一在国门之内一在国门之外既期会于南
方之原又婆娑于国中之市揆之情理俱为未合
不知朱传次章
末章之说乃自杂以说诗之语原不入诗人口气中也
今考毛郑以原为大夫氏而下云不绩其麻遂以为原
氏之女既以南方之原为女因知上文子仲之子为男
也朱子以为子仲氏之女者亦以次章言不绩其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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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也欧阳公以原为原野不以为氏故云子仲之子
莫知其男女也李迂仲从欧而非
毛郑范逸斋从毛郑而讥
欧欧阳之说文义明白无假借穿凿之病据以解经则
此乃男悦女之诗通篇皆作男子之言为是盖有男子
与子仲氏之女婆娑相乐之后而追叙其事始焉婆娑
于东门继焉婆娑于宛邱延递至南方之原亦婆娑焉
极方之原有市亦婆娑焉极其情之所至亦事之所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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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但欧之所以易毛郑者以经文有南方字原既为
贵族宜在国中不宜在南方尔窃意居都鄙之南者固
可谓之南方即在国中之南亦可谓之南方也据此而
定原之为原隰似太执著夫诗人之言何可过拘哉所
谓尔者未必真尔所谓我者未必真我时盖有此尔我
耳如果止为男女相悦之亵词圣人何取焉此诗与溱
洧相类直陈其事而其恶自见固将以为戒也古说不
可尽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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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篇
考十五国风共诗一百六十篇诗序立说不一衡门篇
独以为诱僖公者僖公愿而无立志故旁通曲譬见小
国之亦可为善不必大国而后可致治所以开陈善道
冀幸君心之一悟而奋然自兴此如小雅鹤鸣之诲宣
王通篇设喻扩而充之可以至道揆之于理固为可通
但陈在春秋之际国诚小矣其初实为三恪又系元女
之封未必小也据史记幽公十二年周厉王奔彘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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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幽公子也正当宣王中兴之时未知其国何以遂小
耶朱子改为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则就诗论诗不
牵引国事别滋蔓说更为简易而实本于毛传也毛传
曰乐饥可以乐道忘饥孔疏引
孔子发愤忘食不知老之将至为证而毛于此诗不言
兴则亦不以为喻矣周子曰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
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殆此诗之意也夫
苏东坡超然台记人以为得蒙庄之趣不知得力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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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者亦不小餔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
正脱胎诗意而以无往不乐为游于物之外其胸次之
超然一至于此恐能言其理未必能造其境尔而衡门
之诗人抑何超然也
东门之池篇
序曰东门之池刺时也思得贤女以配君子也毛传以
此诗为兴其说甚简郑笺谓于池中柔麻使可缉绩作
衣服喻贤女能柔顺君子成其德教夫习与善人居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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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加益而不自知也习与不善人居犹火销膏而人
不见也闺房燕好之内亲与爱并情为私夺朝夕相渐
有不觉其过之日滋者矣苟得贤妃贞女懿德淑行为
之阴助于内朝夕相渐亦不觉其善之日进者矣故周
宣晏起姜后脱簪待罪卒致中兴齐桓好淫声卫姬为
之不听郑卫之音遂成霸业楚庄好田猎樊姬为之不
食禽兽之肉竟败晋师其在于诗关雎冠四始而静女
鸡鸣急思夫贤女之助者岂其微哉此诗之义亦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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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朱子以诗中不见可刺之故改为男女聚会之词而
以淫诗例之玩经彼美淑姬句乃男悦女之词淫放之
人自以为美自以为淑正如后世词赋家敷华扬藻艳
羡誇美之语非真有贤淑之德也且习俗之移人甚矣
陈自大姬好乐巫觋歌舞之事其民化之而孔子删诗
讫于陈灵诚恶之也乌有株林作于上而其民犹能守
正不淫者朱子之说固无穿凿之病亦免讪上之嫌也
然陈风终非郑卫比经曰淑女实非妖丽艳冶之称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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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歌亦无谑浪笑傲之态考朱子与门人论苏氏不取
小序之意曰彼虽不取下面言语留了上面一句便是
病根今观此序上句未必是下面有离亦有合其离者
求之经文而不可见者也其合者求之经文而可见者
也说诗者求之经文而不背斯善已何必执一见以相
讥议乎至圣人删诗垂训何取于男女之私相会遇是
唯善读者方知为戒耳窃意此诗当尽去小序刺时等
语而第即思贤女之意求之则麻也纻也菅也必得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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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久渍乃可以为用以喻君子必得贤女相与渐染
乃可以成德似于经文无不合者
东门之杨篇
序曰东门之杨刺时也婚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
有不至者也毛谓男女失时不逮秋冬郑谓杨叶牂牂
三月时也兴者喻时晚也失仲春之月二家异义犹皆
可通孔谓亲迎女犹不至明不亲迎者相违众矣故举
不至者以刺当时之淫乱也如其言陈国之中淫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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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几无一男一女之得正者不较郑卫而更甚耶何言
之过也朱子初说云东门盖此人亲迎之所以其所见
起兴本从序说及定集传以为男女期会而有负约不
至者因其所见起兴此是晚年定论当必见地愈高立
义愈精矣窃思圣人删诗何取于男女之必不负约乎
此疑是朋友之间负约不至故刺之昏以为期明星煌
煌特借以形容其负约耳初不必太泥也屈子云曰黄
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正用此诗之意而彼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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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君臣也噫世风日下人情反覆久要不忘伊何人哉
夫子录此其为无輗无軏之戒者深矣
墓门篇
序曰墓门刺陈佗也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
于万民焉朱子初解本从序说盖陈佗有可刺之罪而
以此诗刺之实无害于义也但后序所谓无良师傅者
见经文有不良字而衍之尔若用苏黄门之法读之止
存首序一句而尽去其馀则诗之本义自明矣范逸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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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后序故称父兄任其咎则并刺文公矣
苏氏又专咎桓公考佗系文公子桓公弟桓公在位三
十八年之久而致佗生乱似苏说为是然如其说序当
云刺桓不得云刺佗矣夫舍首恶而不诛徒牵累无辜
以成其狱其得为平允乎教世子之法春秋时不闻诸
侯有行之者以桓之长恶不悛自且不能听五父之谏
乃责其教佗乎真迂阔而不切于事情矣其心犹
有后序之见存焉尔今观序曰至于不义则不免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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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恶加于万民又不免失入盖陈佗者乱贼之人也乱
贼之事固为不义而但言不义不足以蔽其乱贼之辜
也鲁隐公七年郑良佐如陈涖盟已知陈之将乱至鲁
桓公五年传曰国人分散者当是国人不服佗之篡杀
而分散耳非必佗有恶加于民也自古篡窃之人每以
私恩小惠结民之心如齐田氏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是也佗即无
此隐谋而佗以鲁桓公五年春杀大子免而代之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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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即见杀其杀也鲁庄公二十二年传云陈厉公蔡出
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则非恶加于民而民杀之矣
故序之下三句皆不可信不若尽去之而直曰刺佗以
经夫也不良夫字即指陈佗觉为
直捷泄伯曰五父必不免非夫也不良国人知之乎下
章歌以讯之即谓讯佗之恶颠倒思予言亦必见杀也
如此则首序可通矣又范氏谓序言陈佗得春秋之旨
与书卫州吁郑忽同夫郑昭公以世子当立不幸为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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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夺更不幸为高渠弥所弑未闻有大过乃被弑夺之
人非弑夺人之人也竟与陈佗卫州吁同坐不知昭公
何以得罪于诸儒于本国疑似之案既罗织之以实其
过而断邻国极恶大罪之犯又欲牵连诬害之乎至史
记谓蔡人为佗杀五父分佗与五父为二人孔疏辨之
当已
防有鹊巢篇
序曰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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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陈宣公于鲁庄公元年立在位四十六年自齐桓
始霸而即与于会嗣后兵车衣裳无役不从能坚事盟
主以固其国未闻有失德也惟于鲁庄公二
十二年经书陈人杀其公子御寇传曰陈人杀其大子
御寇杜注传称大子以实言御寇宣公大子也至其所
以杀之故则不可考序诗者岂见晋献公听骊姬之谗
而杀大子申生陈亦有杀大子之事当必有谗害之者
而傅会之欤又鲁僖公四年齐人执陈辕涛涂正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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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世然此乃郑申侯之反辕涛涂以取悦盟主其后
辕涛涂复谮申侯于郑伯虽为谗谮之事实与宣公无
与也故朱子不信序而定为男女有私而忧或间之之
词更不知圣人何取于男女有私之无间而于郑录扬
之水于陈又录此诗也古来孤臣孽子正人端士其始
非无恩义迨贝锦既成而美恶变或不谅于君亲或不
谅于朋友凶终衅末者何可胜数宁独男女之私也哉
此诗当亦如苏氏法读之为得子贡传曰灵公听谗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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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父内子忧之赋此冶父事虽见左传亦未可信
苕鹝
毛传于苕之华云苕陵苕此直云苕草孔疏辨之
甚明又引陆疏
以此苕为苕饶朱传
严缉俱从之良是范逸斋以此苕为陵苕误矣又考尔
雅及本草
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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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陵苕即陵霄也陆疏云一名鼠尾
则是尔雅
之葝本草之
陵翘而图经谓穗若车前者尔亦误矣
至毛传训鹝为绶草孔疏引尔雅郭注
及陆疏以申之诸儒皆同刘瑾之
说
颇得其义盖禽兽草木之名多取其形之相似彼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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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见于尔雅者难悉数即三百篇中马曰有鱼虫号莎
鸡黄鸟亦名抟黍白鹭别呼舂锄而植物之名如蕨为
鳖蓷为鵻贝母为虻红草为游龙梓榆为驳马苌楚为
羊桃藚为牛唇皆是也绶鸟以似绶而名鹝绶草
亦以似绶而名鹝尔
桧风
朱传于郑风言武公得虢桧之地
本国语立说当已于桧风言为郑桓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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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而迁国焉此衍苏传之误而苏
衍韩非之误也自当以孔疏
之言为正又朱传于魏风引苏氏曰魏地入
晋久矣其诗疑皆为晋而作故列于唐风之前犹邶鄘
之于卫也于桧风又云苏氏以为桧诗皆为郑作如邶
鄘之于卫也今考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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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魏风为晋诗并无桧诗为郑作之语此
疑朱子之误注矣王鲁斋诗疑
许白云名物钞
皆辨苏
说之非未尝辨其说之无也朱孟章诗经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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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辨其说之非而
表其说之有据三子居朱子之后似皆未检苏传特因
朱传而各抒所见不免因误而传误耳夫邶鄘之为卫
作固无可疑者魏风虽有季札之言可据然序言魏地
狭隘又言国小而迫则非晋诗矣至桧
诗不为郑苏说自明
匪风篇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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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以匪风为思周道是思周家治天下之道也毛郑释
经之周道与序之周道同欧
阳永叔以经之周道为向周之道朱吕皆从欧蒋仁叔
曰顾适周之路而思周之盛也则序之周道为文武成
康之道而经之周道自为道路之道作诗之人实思文
武成康之道而意不在于道路乃就其所瞻之道则指
道路而非文武成康之道其说亦通但汉王吉治韩诗
上昌邑王疏云诗云匪风发兮匪车偈兮说曰是非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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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偈偈者毛传曰发
发飘风非有道之风偈偈疾驱非有道之车古与有道
其词虽异其义实同韩毛二家合也其说最古非古非
有道宜其伤矣程子王安石
之解匪风四
句亦从毛自李迂仲以张子苏氏
为简劲而古说久废矣
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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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谱谓昭公时曹之变风始作盖据蜉蝣序昭公国小
而迫之言也考春秋鲁庄公二十四年春经书葬曹庄
公冬经书曹羁出奔陈杜注羁盖曹世子也先君既葬
而不称爵者微弱不能自定曹人以名赴也经又书赤
归于曹杜注赤僖公也盖为戎所纳而归夫羁以世子
而奔陈赤以庶孽而归曹此与郑忽以世子而出突以
庶孽而入同也当此之时曹国之风岂得不变又史记
称戴伯杀幽伯而代立缪公攻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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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而代立与唐桓叔武公事相类何以其风皆不变而
必始于昭公乎昭公即僖公子立于鲁庄公三十
二年卒于鲁僖公七年僖元年春次于聂北救
邢夏城邢秋八月会于柽四年
春侵蔡伐楚冬
侵陈五年会于首止六
年夏伐郑是昭公即位后亦能固事盟
主以安其国未有失德也况当齐桓霸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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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之时以安攘为怀小国可以休息初无危亡将至无
所依归之景象则序说与郑谱皆可疑矣
蜉蝣篇
序曰蜉蝣刺奢也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
任小人将无所依焉朱传改为时有玩细娱而忘远虑
者故以蜉蝣为比而刺之又云序以为刺其君或然而
未有考窃以蜉蝣之虫朝生而暮死泛喻时人则可以
为喻君则断不可毛传曰蜉蝣犹有羽翼以自修饰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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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昭公不如蜉蝣也郑氏知其难通而易之
为刺群臣其说优于
传矣孔氏申郑故与郑违孔氏说诗每不顾君臣之大
分而傅会穿凿以求通于序大抵如此至序与郑之说
亦因左传晋侯入曹之事而误用之尔入曹事在共公
时共公昭公子也因其子之任小人而并以其父为亦
任小人为父者不亦难乎主狱者不亦滥乎陆羽明曰
不言其死而反美其生是比意妙处说诗宜会此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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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颇佳
掘阅
毛传曰掘阅容阅也郑笺曰掘阅掘地解阅谓其
始生时也孔氏申传曰此虫土里化
生阅者悦怿之意掘阅者言其掘地而出形容鲜阅也
申笺曰定本云掘地解阅谓开解而容阅也
考毛传甚简孔尚未得其旨而所申郑
义陆农师李迂仲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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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掘字与孟子掘井义同又管子权数篇云北郭有
掘阅而得龟者房玄龄注云掘穿也义亦同说文掘字
从土引此诗亦言堀土而出也且蛴螬生粪土中而蜉
蝣即其所化则谓之掘地而出诚无不可也至阅字之
义孔氏以鲜解二字形相近而义俱通故两存之严缉
谓升腾变化则解阅意也考毛传训邶风我躬不阅云
阅容也郑云我躬尚不能自容孔用郑语申毛则阅之
为容乃容受之容也此疏言形容鲜阅则以为容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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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矣彼此互异故朱子不从窃意毛以掘字易解而不
解其言掘阅容阅者止解阅字也而所谓容与邶风同
耳王安石曰掘地以自阅言其小而迫也此实善体毛
公之意学者详之可也
候人篇
序曰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远君子而近小人焉经言
赤芾三百与
左传合故以为刺共公耳朱传泛言其君而亦引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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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以序为非矣汉时貂蝉盈坐郎官填阶都骑塞市
拾遗补阙车载斗量此诗之谓欤但毛以首章为赋朱
子改为兴其义为优盖君子不得志而为禄仕所谓吏
隐者固多也今以君子而为候人又不得为候人之官
长而为候人之徒属何自卑若此且候人系勇力之士
古虽不分文武两途而堪作腹心之寄者岂尽赳赳之
夫耶况如毛说经当为彼君子兮何戈与祋而后可通
今言彼候人兮则彼者第指候人而彼之安知候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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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为贤者乎若以彼为贤何以知其贤而复彼之耶故
实指贤者为候人之官必多附会穿凿之病不若朱传
之婉而多风意味深长也苏传又谓候人守疆埸而已
共公宠之使服卿大夫之服至三百之多夫候人之官
天子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史六人徒百二十人尔
以区区之曹其朝共有三百之赤芾已为不堪乃谓候
人一官服赤芾者三百耶且敌国宾至候人为道非守
疆埸者也噫过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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鸤鸠篇
鸤鸠篇序以为刺朱子改为美
义正相反今观经文并无刺意郑笺于首
章言执义一则用心固三章言执义不疑则可为四国
之长四章言能长人则人欲其寿考
皆不言刺独于二章云言此带弁者刺不称其服既于
通篇体制有乖而诗人之意有直刺之者如彼其之子
不称其服是也有婉刺之者如子之不淑云如之何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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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微露于言词之间今但言其服之美何以知其不称
乎孔氏以为刺君欧阳以为刺臣皆无当也又毛传以
鸤鸠为平均则与序相反欧阳以鸤鸠为用心不壹则
与经相反朱子就诗论诗最为直捷然曹之君臣岂有
盛德如是之人而功业不彰谥号不传泯泯乃尔耶董
氏以为美子臧之一其德钱氏引伸其义似己但子臧
能守节未能达节也申公说谓美振铎诗中所言皆不
足以当之也蒋仁叔谓美周公曹风与豳风相联属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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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在此斯足以通解经之穷者乎正是四国语固非周
公不足以当之王鲁斋疑诗书俱遭秦火诗无独全之
理以此推之仁叔
或非臆说
下泉篇
序曰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
而思明王贤伯也序之首句本得诗旨其曰疾共公者
以晋文围曹之事而斥之尔考共公初年正齐桓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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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葵邱之会共公与焉则此诗之不作于初年可知
若夫入曹之役衅起骈胁共公亦不过偶尔游戏几至
灭国夫怨毒之于人惟于其有所私而故欲蔽之而故
欲彰之则其图报必深晋文固非能讨罪救民之人而
共公亦不闻有大罪可讨也观其围曹门焉多死则知
曹之人犹能用命固守竭力致死虽以晋文之彊盛不
能即克而称晋侯患之则谓曹人之疾共公者无可据
而共公之侵刻下民亦未必然矣及晋文入曹不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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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礼于己而责其用人之失韩氏所谓伯者假义行私
皆此类者是也然即数之以不用僖负羁而情已见乎
辞矣共公以偶尔游戏几至灭国百世下犹不免于诸
儒之口实且不独得其应得之罪而更受夫无妄之谤
人君举动可不慎哉朱传不斥共公良是
豳诗列于风后雅前
左传季札请观周乐工歌周南召南邶鄘卫王
郑齐豳秦魏唐陈桧曹此夫子未删时之次第也今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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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此夫子所
删定之次第也先后不同论者纷起甚有夫子降王离
卫进郑退齐入魏与秦之说皆以私意测圣人也然圣
人必以豳诗置风之后雅之前者何哉孔氏谓周公德
高诸侯事同王事处诸国之后不与诸国为伦次之小
雅之前言其近堪为雅使周公专有此善也郑渔仲专
取近堪为雅之义范逸斋专取不与诸国为伦之义朱
传则引文中子之言谓变之可正也夫天地之气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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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继泰而剥必有复圣人之心安常忧危而乱必求治
桧亡于西周之终匪风伤天下之无王也曹亡于春秋
之终下泉伤天下之无霸也大国肆横而小国困敝民
生日蹙矣圣人何忍一日而忘天下哉而顾瞻周道非
周公孰能正之豳诗言农桑衣食之本周之所以兴也
成王以幼冲之年当盈成之会不敢以今日享之之易
忘前人致之之劳而克臻太平者谁之功哉则谓删诗
系豳之心即东周可为而梦见周公之志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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豳诗分风雅颂一
考周礼籥章
郑康成注礼与笺诗大同小异
孔颖达申之曰风者诸侯之政教凡系水土之风气故
谓之风女心伤悲是民之风俗故知是豳风雅者正也
王者设教以正民作酒养老是人君之美政故知穫稻
为酒是豳雅颂者美盛德之形容成功之事置酒称庆
是功成之事故知朋酒斯飨万寿无疆是豳颂今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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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处数语思之女心伤悲二句似召南求我庶士迨其
吉兮及卫风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之意为春酒介眉
寿似小雅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大雅酌以大斗以
祈黄耇之意跻堂称庆似周颂为酒为醴以洽百礼鲁
颂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之意故强为分别也但以
女心伤悲为民之风俗则七月全篇皆是民之风俗故
豳诗称风不专以此二句也作酒养老固是豳公政教
首章二章之于耜求桑七章八章之执功凿冰独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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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美政乎小雅言食我农夫何以知此之食我农人为
颂乎周颂言以介眉寿何以知此之以介眉寿为雅乎
天保楚茨信南山甫田皆有万寿无疆句何以皆列于
雅乎孔氏又以首章为一篇之总要则不可以首章独
为豳风矣以二章三章皆为女功之正则不可划二章
以合于首章而为风划三章以合于六章男功之助之
半而为雅矣以六章为男功之助则不可以其半为雅
半为颂矣孔又谓述其政教之始为豳风述其政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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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为豳雅述其政教之成为豳颂则不可以女功之正
之半为政教之始而不及男功不可以男功之助之半
与男功之正为政教之成而不及女功亦不可以女功
之正之半合男功之助之半为政教之中矣朱子以郑
说为非而取王氏及或者之说且意于雅颂中凡为农
事而作者皆可以冠以豳号辅庆源欲从或说朱孟章
则以楚茨等篇为豳雅思文等篇为豳颂之说得之今
考或说以七月全篇随事而变其音节或以为风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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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雅或以为颂夫风雅颂各有其音风之音不可以为
雅之音颂之音也既为雅之音颂之音不可复以为风
之音也若甫田言击鼓言田祖言田畯似与籥章合然
籥章言吹籥击土鼓不言琴瑟也大田亦言田祖田畯
而其意主于报不得为祈也楚茨言先祖言孝孙信南
山言皇祖言孝孙则享于宗庙非祈于田祖也至思文
为后稷配天臣工为戒农官与息老物之意绝不相关
惟丰年载芟良耜止言农事可以通用然在周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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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豳也况豳诗用以逆暑迎寒不过七月一篇豳雅
止用以乐田畯豳颂止用以息老物何雅颂之诗反多
于风耶黄东发引王雪山之说曰豳诗者籥章以钟鼓
琴瑟四器之声合籥也豳雅者笙师吹竽笙埙籥箫篪
𥴦管舂应雅十二器以雅器之声合籥也豳颂者视瞭
播鼗击颂磬笙磬四器以颂器之声合籥也皆全用七
月诗特以器和声不同耳此说新奇可喜故顾宁人亦
从之今考古乐器有雅埙颂埙雅瑟颂瑟雅篪颂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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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颂箫之名似王说可信然风何独无其器乎周礼籥
章并掌豳诗豳雅豳颂何独以豳风属之乎笙师之职
以教祴夏祴夏即陔夏颂也非雅也何得以吹豳雅属
之乎且笙师教祴夏之颂而乐器有雅则雅之为器非
专为吹豳雅而得名者矣视瞭之职凡乐皆掌何独以
吹豳颂属之乎况笙师所掌止十一器竽笙等八者则
吹之牍应雅三者则舂之舂与吹相对何得合之为十
二器乎视瞭所掌亦止三器颂磬西方之磬也笙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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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磬也何得分笙与磬为二合之鼗与颂磬为四乎
其谬如此尤不可以不辨也然则豳诗之说果何定欤
欧阳永叔以其说有难通而并疑周礼王鲁斋更疑国
风未必定于十三之数十三国之风未必果为邶鄘卫
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而欲以豳诗分类入于变雅
黄实夫以七月为豳之旧歌金仁山又以七月笃公刘
为豳之遗诗即籥章所吹者也则似豳诗止亡豳颂尔
然笃公刘之诗不止言农事又无乐田畯之意断非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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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所吹之雅也夫秦火之后篇章残缺若周礼之九夏
仪礼之新宫射义之狸首国语之鸠飞左传之河水茅
鸱辔之柔矣周书世俘篇有明明崇禹生开三诗名墨
子以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四句为
周诗即七月一诗齐鲁韩皆无之故豳诗之说介甫以
为昔有今亡差为近理
豳诗分风雅颂二
古人之文每多简质非得后人发明之则其蕴不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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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后人误解之则遗害亦不小此诚不可不慎以读之
也郑康成注礼笺诗较之郑司农小毛公而已详然尚
多引而未发之奥孔仲达之疏曲折以达其义不可谓
非郑氏之功臣然泥其辞而失其旨者正复不少郑康
成周礼籥章注云此风也而曰诗诗总名也豳诗七月
也迎气歌其类也豳雅亦七月也七月又有于耜举趾
馌彼南亩之事是亦歌其类也豳颂亦七月也七月又
有穫稻作酒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之事是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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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其类也夫曰类者正与左传歌诗必类之类同举其
类以例其馀原不执此类以定其事也及其笺诗又于
女心伤悲迨及公子同归下云女感事苦而生此志是
谓豳风于以介眉寿下云既以郁薁及枣助男功又穫
稻酿酒以助其养老之具是谓豳雅于卒章云饮酒既
乐欲享大寿无竟是谓豳颂夫是谓云者亦指其类以
示人非执是以释诗也是其意特以七月一篇备风雅
颂之体一诗而可以三用虽其所指之处微有不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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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注二书之旨未尝相戾耳孔氏泥其说而凿言之曰
女心伤悲是民之风俗故知是豳风作酒养老是人君
美政故知是豳雅置酒称庆是功成之事故知是豳颂
因分二章以上为豳风六章以介眉寿上为豳雅以下
至末为豳颂遂失康成之旨后人但知一诗三分之说
出自康成痛加指斥而康成原不任咎也窃意古人所
分风雅颂之义或不似今人所分者如崧高列于大雅
而其诗曰其风肆好又曰吉甫作诵则一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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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有风雅颂之明證也故郑渔仲风雅颂辨
引程氏曰诗之六体随篇求之有兼备者有偏得
其一者
正善体康成之意者也集传所列三说
总不若郑说之有据而下此更无论已盖康成去古未
远而所学甚博渊源有自未可轻为讥议也又康成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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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在未见毛诗之前则其笺诗是晚年定论义更当精
于礼注而大旨不甚相远自孔氏谓籥章之注与此小
殊而谓康成自相矛盾者有之矣夫古人之书为浅儒
误解而失其旨者何可胜道哉世之善读书者能于相
同之处知其不同而不同之中窥其同则庶矣苟于古
人之书未能潜心体玩而辄曰古人如是如是则其所
发明者正其所以遗害也夫
七月篇无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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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篇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虽以日言即
夏之十一月十二月及正月二月也而自四月以至十
月皆见于经独不言三月孔疏
已有明论而刘瑾
胡广
犹为疑词何哉今考月令季春鸣鸠拂羽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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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桑后妃躬桑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则蚕
之在三月已登矣
又春秋考异邮曰桑者土之液
木生火故蚕以三月此更明證也国家农桑并重此为
女功之正女功莫急于养蚕养蚕莫急于三月周公不
言三月而特表之曰蚕月所以使人知蚕之重也而迟
迟之春日则固三月之候耳
七月与月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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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言人事物候与月令不同者毛氏指其一
郑氏指其二
孔氏又指其六
大抵月令早而此诗迟其所
以迟者毛以为豳地晚寒而郑氏孔氏
之解晚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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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陆德明孙毓之明顺郑
据夏衰时言故指豳为戎狄地名孔以豳为戎狄遂以
月令为中国之正候误已盖南方热乡自必热早北方
寒地自必寒早也而豳地由周而秦皆为中国矣秦都
关中即今陜西西安府豳即邠州亦属西安其地甚近
寒燠不应相异且不韦为秦相而著此书不知纪何处
中国之事而反遗本国之风耶程子之言
当已而公刘在夏商之际不韦居周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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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去一千五百馀年制度之变更土俗之沿革固难必
合即禽兽草木之类举其初则早言其盛则迟岂独地
气使然哉
七月诗首言七月
七月一篇所陈一岁之事备矣而以七月为首何也范
逸斋曰是诗以农为本前乎此则农功未毕至七月则
凡耕稼耘耔皆已讫功止俟其成耳国君于是时而训
农则卒岁与来岁之事无不毕举其意欲使之豫备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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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时之悔也窃意周家以农事开国其重农固也但月
令孟春元日祈榖元辰亲秉耒耜躬耕帝籍此诗亦言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使诗人果欲国君训农于是
月而首举之何不于始耕之时及耕稼耘耔未讫功时
训之而反训于讫功之后不已晚乎程子
张子当
已而刘瑾
朱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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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之尤详盖民以食为
天宜先陈耕田之事而恒言必曰衣食豳地寒多需衣
尤急况耕种收敛终年始毕每事及时然后能获蚕月
条桑八月载绩此月不作则寒时无衣事之济否在此
一月偏急于衣故此诗先言衣而后言食将言需
衣之急其机兆于七月暑退将寒之候故以七月流火
为首云
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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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传曰火大火也流下也
郑笺曰大火者寒暑之候也大火中而寒暑退此
用左传张趯语盖以诗之火为心星与毛同也
而答孙皓问以尧典日永星火为
大火之次东方之次有寿星大火析木三者大火为中
故尚书举中以言焉则又不以为心星也今考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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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蔡氏
之说康成时未有岁差之法
故分为二其实诗
之火与书之火一也自尧至今其差数有可考者
尧时春分日躔在昴初昏中星为鹑鸟今春分日躔在
室初昏中星在东井尧时夏至日躔在星初昏中星为
大火今夏至日躔在觜初昏中星则亢宿中之大角偏
东数分馀也尧时秋分日躔在房初昏中星为虚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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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日躔于翼初昏中星则斗宿第四星偏东数分馀也
尧时冬至日躔于虚初昏中星为昴今冬至日躔于箕
初昏中星则室宿之云雨星偏东数分馀也然则尧时
中星与豳时自不能同此诗陈豳时风
俗故与尧典不同耳
一之日
毛传曰一之日十之馀也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
正月也三之日夏正月也四之日周四月也孔氏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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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三之日四之日为因乘上数
是已至谓称
日由物生称月由物成辰月则生成之际故日月并言
验今四月以后物之未生者尚多何得以一葽之微遂
据为物成之候乎苏颖滨曰此言月者夏正也言日者
周正也其论固当但诗人何以忽言夏正忽言周正欤
许白云谓诗中以日言者虽为建子之义其实主于阳
而言不知周人定建亦以阳气生于子故取以为正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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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吕记张氏曰言月又言日别无义例只是文顺朱氏
疏义曰一之日二之日诗人咏歌故变换成文若直言
十一月十二月则不成文理非诗也二说无穿凿之病
即如本诗言月又言日言一之日者二言三之日者二
言四之日者二言三月则云春日又云蚕月言四月则
一五月则二六月亦二七月流火三言之又言七月者
四言八月者六九月授衣再言之又言九月者四言十
月者五参差错落诗人杂举以成文岂亦各有大义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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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同归
毛传曰豳公子躬率其民同时出同时归也王肃
孔颖达申之以
公子为豳公之子男子也李迂仲讥之
良是郑笺曰悲则始有与公子同归之
志欲嫁焉孔颖达又申之引
公羊传说筑王姬之馆云于群公子之居则以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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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而以为豳公之女今考公羊传
又云颜淫九公子于宫中注云女公子也是以
公子为公女实非无据而同归二字亦明顺但一篇之
词前后不容互异下文为公子裳为公子裘若以为专
献于公之女则理有难通朱子本苏传
后人疑此诗泛言国人之女安得
归于公子且
豳国大家安得联姻公室窃意诸侯之适子当娶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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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而庶子或娶于本国如左传称文昭十六诗言则百
斯男岂尽娶于他国乎苏说自通而六帖所言
颇得诗人之情
鵙
毛传曰鵙伯劳也盖本尔雅尔雅注李巡曰伯劳一名
鵙樊光曰春秋传曰少皞氏以鸟名官伯赵氏司至伯
赵鵙也以夏至来冬至去郭璞曰似鶷𪆰而大则鵙已
有三名而大戴礼以为伯鹩易通卦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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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博劳楚辞
以为题鴂服虔以为白脰鸟李时珍
以为苦鸟又名姑恶又名反
舌杨用修以为
蜀中名驾鵹更得八名而其鸣之时月令大戴
礼周书时训解吕
览注陈思王恶鸟论
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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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在五月此诗独言鸣于七月者郑孔以晚寒所致
鵙固畏寒仓庚独不畏寒乎
且此诗之后于月令者有九皆后一月鵙何后鸣二月
乎朱子释楚辞用范氏之说窃
疑王肃之言颇有理
葽
毛传以葽为葽草而不指为何物郑笺
疑为王萯孔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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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辨曹纯老以为远志冯氏讥之陈氏
信之二家之说最详今考尔雅云葽绕棘蒬郭璞注今
远志也似麻黄赤华叶锐而黄其上谓之小草而本经
云远志味苦一名棘蒬一名葽绕一名细草四月采根
叶阴乾图经云远志根黄色形如蒿苗名小草
三月开花白色冯氏据三月开华不于
四月四月采根叶不采其实故讥曹说陈氏谓三月开
花正当以四月成实尔雅分别华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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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四字对则异散则通故信曹说窃以
曹说有据未可讥也许慎说文云诗曰四月秀葽刘向
说此味苦苦葽也张揖广雅云棘蒬远志也其上谓之
小草郭璞注雅引之刘许皆汉人而许既信刘张居魏
郭居晋而郭亦信张其说当不误故李迂仲谓陈翥以
为幽秀而复引刘许之说严华谷王伯厚皆援说文为
證但俱无所发明致有冯氏之疑耳
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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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传曰蜩螗也朱传曰蜩蝉也毛以蜩螗为一大雅曰
如蜩如螗则虽一类而实二虫考尔雅曰蜩螂蜩
螗蜩
蚻蜻蜻
蠽茅蜩蝒马蜩
蜺寒蜩
蜒蚞螇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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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氏疏以为辨蝉之大小及方言不同之
名则蜩之为蝉信矣方言又云蝉楚谓之蜩宋卫谓之
螗蜩陈郑谓之螂蜩秦晋谓之蝉海
岱谓之䗁冯氏名物疏辨之
尤详盖蜩之类实繁其名随方土所称最多参错而诸
类总谓之蝉为其变化而禅亦以舍卑秽趍
高洁其禅足道也
貉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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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说诗专明大意而于鸟兽虫鱼之细时有不经意
处未能无误毛传曰于貉谓取狐狸皮也郑笺曰于貉
往搏貉以自裘也狐狸以共尊者二家原以貉与狐狸
为三兽也特毛传简质谓取狐狸皮也六字似一句后
人误读遂觉难通埤雅以于貉为周礼祭表貉之事诗
记以貉为狐狸之所见迁就其词未见的确朱传曰貉
狐狸也竟以貉与狐狸为一兽则更误
矣考尔雅曰□子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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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狸子𧳙
又曰狸狐貒□丑其足蹯其迹
[夙-歹+ㄙ]是貉与狐狸二兽相类
耳不得浑为一也又考工记曰貉踰汶则死淮南子曰
獾貉为曲穴正字通曰貉似狸锐头尖鼻斑色毛深温
滑可为裘尔雅翼墨客挥犀皆以为善睡朱氏以为貉
贱而狐贵徐氏以貉为狐属出则为狐之导言貉者不
一矣穆天子传曰天子西狩得白狐玄貉以祭于河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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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白貉言玄固非一物也至经传之言狐者未易悉数
说文谓狐为妖兽鬼所乘之有三德其色中和小前丰
后埤雅曰狐性疑疑则不可以合众故从孤省而禹贡
梁州熊罴狐狸织皮熊罴二兽也则狐狸亦
二兽矣礼云狸去正脊狐去首亦分言狸狐子思曰谓
狐为狸者非直不知狐也勿得狐并失狸者也是更因
人误以狐为狸而辨之矣雅翼曰狐口锐而尾大狸口
方而身文则其类虽同而形实各异亦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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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也若狸之为兽一名不来周礼夏官射人若
王大射则以狸射张三侯左传东郭书衣
狸制檀弓狸首之斑然庄子曰子独不见狸
牲乎淮南子曰狸头似鼠以类推也管辂曰
虽有爪牙微而不强虽有文章蔚而不明其名曰狸而
正字通论之尤详则貉与狐
狸之非一兽甚明朱子误解毛传未尝细读孔疏耳
若以六字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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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读读其义自明矣
斯螽莎鸡蟋蟀
尔雅曰蜤螽蚣蝑
又曰螒天鸡
又曰蟋蟀蛬毛公释斯螽为蚣
蝑郭璞谓天鸡为莎鸡则固与蟋蟀为三物矣又陆玑
分别斯螽
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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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
之形
甚详而皆以为蝗类犹貉狐狸三兽而皆为狐类矣乃
斯螽莎鸡蟋蟀之名各有六七而郭
氏陆氏以蟋蟀为促织马
氏陈氏
以莎鸡为促织其言既互异崔豹古今注混
莎鸡蟋蟀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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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更谓斯螽莎鸡蟋蟀说者虽为三物
然考诗意恐是一物随时异名朱传从之盖以经文先
言在野在宇在户而后言蟋蟀则似七月八月九月三
句俱继莎鸡而言故意五月则为斯螽六月则为莎鸡
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则为蟋蟀尔不知此实古人倒装
文法之妙三百篇中每多有之郑笺曰言此三物之如
此著将寒有渐非卒来也言三物良是而诸儒之说间
有不同今以臆见度之斯螽即今之织布娘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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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头长角长股其飞则两股相切轧轧有声蔡邕月
令章句郭璞方言注郑樵通志俱谓之蚱蜢而考工记
所云以股鸣者也莎鸡即今之纺织娘有青褐二色头
小而方大腹长须脚其鸣如机急织之声
考工记所云以翼鸣者也蟋蟀则今人所养以
为戏者正黑有光泽如漆有角翅善斗考工
记所云以注鸣者也同类而实异物若
以为一物随时变化则斯螽一月而变为莎鸡莎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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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而变为蟋蟀蟋蟀独历八月九月十月而不变者
何也不知四月中未变为斯螽之前为何名十一月后
蟋蟀更变为何物耶又不知七月八月九月之中仍名
为莎鸡耶已即名为蟋蟀耶朱子于细微处不甚著意
未免有误学者不可不知
改岁
孔疏辨卒岁改岁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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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为明
晰刘瑾之说
实
本于此朱传引吕东莱三正迭用之说刘瑾辨之
信已而诗传遗说答潘
时举问又曰周历夏商未有天下之时固用夏商之正
朔其国僻远无纯臣之义又自有私纪其时月者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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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皆曾用之也此一条亦非朱子定论窃思甘誓言怠
弃三正则子丑之建夏以前已有之有扈废之即为大
罪固不独豳人用之也且吕谓通于民俗亦不专指豳
人言也豳处戎狄之间而世有令德实奉夏商之正朔
敢不纯尽臣节而有私书纪其时月哉曹氏谓豳俗素
以禾熟纪岁功之成改岁无复事矣故岁未终而谓之
改岁亦未的确大抵古时三正迭建国家大政令必以
本朝正朔为准而民间所纪物候或据阳气之始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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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据寒暑之节为言本无一定不在不奉正朔之内耳
郁薁
毛传曰郁棣属薁蘡薁也孔疏曰刘桢毛诗义问云郁
树高五六尺实大如李正赤食之甜本草云郁一名雀
李一名车下李一名棣言一名棣则
与棣相类故云棣属薁蘡薁者亦是郁类而小别耳晋
宫阁铭云华林园中有车下李三百一十四株薁李一
株车下李即郁薁李即薁二者相类而同时熟故言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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薁也今考陆玑疏于食郁及薁止释郁而不及
薁于唐棣之华则云唐棣奥李也一名雀梅一名车下
李其花或白或赤六月中成实大如李可食冯
嗣宗谓陆玑以唐棣为薁李则非而以为实大如李则
得之又以本草注为误
考孔疏引本草以郁为一名车下李
故以华林园之车下李即郁冯既以薁为郁李而引本
草云郁李一名爵李一名车下李一名棣则车下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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薁而非郁矣冯又云薁与郁俱棣属故同得车下李之
名则郁亦名车下李也考本草无单名郁者木部郁李
之下有薁李郁李车下李爵李雀李棠棣之
名则陆疏所言不误孔特以郁李即郁而误耳又本草
草部别有蘡薁一名燕薁一名婴舌一名山葡卜
一名野葡卜藤名木龙
李时珍曰诗六月食薁即此
是以薁之木生者为蔓生故冯以为误也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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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篇以燕薁为草而名木叶如梨者为郁广韵以蘡薁
为藤而名郁李为郁是燕薁即蘡薁乃
有藤之草别有枝条华叶皆若李之郁李也
夫本
草明有藤名木龙之蘡薁而毛传训薁为蘡薁
其字又从草安知毛传本草不误而孔氏申毛以薁
为薁李之误耶如以郁树高五六尺实大如李而诗人
言郁及薁知为同类亦必以木高五六尺实大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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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薁李当之则误当在毛传不在本草注
矣不知下文葵及菽亦同类否
葵
葵字古注无训吕记引尔雅郭注
释之朱传以为菜名葵固五菜之主而为类不
一尔雅曰芣蚍𧉈陈风之荍也又曰芹楚葵
鲁颂之芹也又曰莃菟葵又
曰菺戎葵二者不见经而荆葵菟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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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葵郭皆曰似葵则实非葵矣终葵繁露本草以为落
葵亦名承露亦名天葵亦名胭脂草当是俗所称紫草
耳亦未得专葵之名也毛传说文广雅以茅为凫葵本
草埤雅以荇为凫葵陆玑以苑为水葵广雅又有地葵
本草又有房葵黄蜀葵素问更有龙葵皆非此诗之葵
也埤雅以此为紫茎白茎葵严粲冯复京俱信之盖本
草专以此葵人本经上品
而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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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术亦云今世葵有紫茎白茎二种诗七月亨葵即此
也但王祯农书谓葵备四时之馔而本草止有春葵秋
葵冬葵之名考士虞礼云夏秋用生葵记云铏芼夏葵
冬荁则夏时果有葵也又周礼醢人有葵菹蠃醢公仪
子茹葵而拔之古人种葵为常食今独种以为玩鲜有
食之者岂古今物性不同欤
穫稻
朱传曰穫稻以酿酒也意本郑氏礼注是专以稻为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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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之用也而酿酒之米特其粘之糯者耳
则稻实专指糯米言矣陈启源据此诗及丰年诗
月令说
文本草
杜少陵诗专指糯米为稻
诚属可信但周礼太
宰之九谷先郑注云黍稷秫稻麻大小豆大小麦
而职方氏豫州并州其谷宜五种注云黍稷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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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稻也兖州其谷宜四种注云黍稷稻麦也幽州其谷
宜三种注云黍稷稻也青州其谷宜稻麦扬州荆州其
谷宜稻即朱子论语注亦云稻黍稷麦菽也窃疑米之
为用粳者尤多于糯何以太宰所掌反不及粳米而九
州所产独有糯米乎然则稻为粳糯之总名未必非古
春酒
毛传曰春酒冻醪也孔氏申之曰醪是酒之别名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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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时酿之故为冻醪
即天官酒正
三酒中之清酒也然则此酒实酿之于冬而云春酒者
岂以其历春不坏与或豫备为新春之需与春秋纬云
凡黍为酒阳据阴乃能动则酒以导和欲为眉寿之助
故有取于春之义与月令仲冬曲糵必时注云穫稻而
渍米曲至春而为酒是春时所酿故名春酒也吕记既
从毛孔而复引此注以今验之曲糵于七月八月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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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用麦而不用稻月令言仲冬必时者
意谓仲冬将造酒而曲糵必以时先备耳又今世酿酒
冬间所造者可藏以历春至夏而不变立春后所造即
不能经久郑说未敢据信苏传曰冬酿而夏熟
夏不可以酿故为此酒以继之其必言
夏熟者亦未明其义朱传无训且当从毛
断壶
毛传曰壶瓠也孔疏无所申明今考说文云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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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壶皆匏属也其言亦简古今注曰匏瓠也壶芦瓠之
无柄者也瓠有柄者
分为两种埤雅曰头短大腹曰匏长而瘦上者曰
瓠似匏而肥圆者曰壶
又分为三其义始明今世所植瓠有数种有
圆大可容数斗者有茎长一二尺甚有三尺许者又有
两头大而腰细者又有极小者俗皆谓之壶卢不知其
形不同其名亦各异矣据诗言匏有苦叶又言甘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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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又因其性而别焉乃甘固可食苦亦食而知之与
此诗之壶皆可食当就其始生嫩时言之也孔氏谓就
蔓断取食之陆农师谓断其根
刘执中谓断其梢
窃意此诗方言壶之可食何得
即断其根若只以断为取瓜亦蔓生何以不言取刘说
晓物性明人功亦老于圃者矣
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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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冰之道备于周礼
月令
左传
三书大旨本与诗相发明孔氏泥郑答孙
皓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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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为的确诗言二之日凿冰者即
周礼十二月斩冰月令季冬取冰左传日在北陆而藏
冰是也四之日献羔祭韭即周礼春始治鉴月令仲春
献羔开冰左传西陆朝觌而出之是也
其时正相同藏固未尝晚出亦不为早也
凌人十二月斩冰即以其月纳之豳人于二之日凿冰
亦必即以其月纳之决无一月则专于凿积至来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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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纳之之理诗人讽咏成文意在铺张容有不可太拘
处此类是也诗盖言二之日则凿冰三之日犹纳于凌
阴而未开四之日则献羔祭韭而启之尔至周礼一书
乃周公治天下之大法也豳公当草创之时礼乐制度
未能尽备其事断难周礼悉合今以早开为依礼似周
公制礼在前而豳公依之矣是可信乎朱传曰豳土寒
多正月风未解冻故冰犹可藏似果凿之于二之日至
三之日而纳之矣其偶衍郑孔之误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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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酒斯飨
毛传曰飨者乡人以狗大夫加以羔羊公堂学校也觥
所以誓也郑笺曰十月民事男女俱毕无饥寒之忧国
君閒于政事而飨群臣于飨而正齿位故因而誓焉
饮酒既乐欲享大寿无竟毛传甚简孔氏特以乡人用
狗句知毛以斯飨为党正饮酒之礼
又以党正饮酒亦名乡饮酒乡饮酒礼
尊事重故可称飨而所谓朋酒者即乡饮酒礼尊两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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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房户之间者是也所谓公堂即党正属民而饮酒于
序之序谓党之序学也
其言似有据而申郑易传之意又谓乡饮
酒之礼用狗不用羊则前说不尽属
子虚乎乃郑笺言国君閒于政事而飨群臣孔因郑注
月令大饮烝引十月涤场以下云是豳颂大饮之礼遂
谓笺以斯飨为国君大饮之礼而朋酒是燕礼司宫尊
于东楹之西两方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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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公堂则大学也然此
诗历言豳民农桑之事甫毕终岁勤动未得斗酒相劳
苦反言国君飨群臣之事与上文不相联属矣朱传从
张子之说以为
豳民飨君固见王民皞皞之气象而仁人飨帝孝子飨
亲以下飨上亦可谓飨不必拘饮燕食飨之节也而或
疑斯飨为民自为之乎草野之人无故携壶挈榼就君
而劝之酒豳民虽古朴君之宗之之后未必相狎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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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国家本有此制是豳公岁索民之酒食亦非体也李
迂仲谓农桑事毕于是合众酒而命飨至于燕饮之际
又祝君以万寿无疆此指豳民自相燕饮为乐而每饭
不忘君见其忠爱之至理亦可通但大夫无
故不杀羊明庶人有故亦不得杀也公刘酌臣而执豕
其民反自杀羊乎王安石以公堂为人君之堂吕东莱
谓豳之先公国容未备无君臣之间意皆与张合无已
且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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鸱鸮篇
诗之鸱鸮与书
之金縢
相表
里孔安国以金縢我之弗辟为以法法三叔则居东二
年即是东征而鸱鸮作于致辟管蔡之后也郑康成读
辟为避音则居东二年乃是避居东都而鸱鸮系未诛
管蔡时作也康成之说王子邕辨之于前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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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叔辨之于后既明且悉矣而范逸
斋金仁山许白云辈皆从郑即朱子晚年与蔡仲默手
书亦力主之故蔡氏书传与诗集传异然后人有读辟
为避者而不敢以书之罪人诗之我子为周公官属
实王与欧之力也申公说管叔及其群弟流言于国
周公避居于鲁作此诗以贻王与郑说合然此系后人
伪托不足据信而康成之说实司马迁误之也史记称
群叔流言周公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就封于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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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周公未尝去位也又谓周公告太公望召公奭曰我
之所以弗辟而摄政者恐天下叛周无以告我先王此
读辟为避之所由来也
史公本从子
国受学不知何故背其师说也今考金縢言管叔及其
群弟流言于国则首恶者管叔也从恶者群弟也罪人
之所在已自晓然何待周公居东二年始知罪人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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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耶况迟之又久至二年后成王悟知罪人在管蔡何
不即迎公归而必俟雷风之变耶惟公因流言起而不
顾嫌疑握兵东征故成王不能释然欲诮公而未敢耳
若公闻流言而引避成王又知罪人在管蔡于后公乃
为诗贻王王何为尚欲诮公耶且金縢弗辟之辟与蔡
仲之命致辟之辟义正相同何必作两解耶鸱鸮言既
取我子则诗作于既诛管蔡之后明矣以诗为既诛管
蔡则周公无避居东都之事矣夫流言既起事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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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几辞权谢势身不在朝而不利之谤自息故姑避于
外以听功罪之所归者固贤人守节之常也而非所论
于圣人之达节武王既崩成王尚幼皇图甫集而遭家
不造国疑主少之日正赖天潢宗室和集于内镇抚于
外以潜消奸宄之心所谓葛藟能庇其本根者是也故
周公居中秉政而复使三叔监殷正欲示之以无可乘
之隙而措天下于磐石之安也管叔为武庚辈唆嗾做
出这一场大疏脱周公之所不料正管叔之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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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可逭也三监之叛非叛周公也乃叛周矣使周公顾
一已之小嫌逡巡退避忘国家之大计设或小腆不靖
鄙我周邦将后稷开基以来历圣之所经营一旦失坠
是谁之咎与周公以冢宰听政周之尊亲大臣非二公
可拟也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罪
人之命乃欲居于鲁奔于楚避于东都徒为自全之计
而诿责他人不思先王付托之重是不独管叔得罪于
先王而周公亦何以告我先王哉故朱子晚年之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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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后世拜表辄行之专擅而防微杜渐明君臣之大
义于天下使跋扈者无所籍口论极正大但恐乱臣贼
子造为蜚语以簧惑君亲而阴谋不轨者将谓周公大
圣擅国大柄流言一起犹畏避外出王法不即及身则
避之一义实无以破乱贼之胆而夺之魄所系尤重不
可以不辨至周公东征之必请于成王成王之必从周
公蒋仁叔之说当矣
熠耀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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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传曰熠耀燐也燐萤火也孔氏引尔雅淮南
子说文陈思王萤火论
为据而以毛
为非朱传以熠耀为明不定貌而宵行为虫名又非即
是萤今考董氏陆氏
谓熠耀非萤然亦以熠耀为名不以宵
行为名也朱传所言虫形本于董陆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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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行为名则倡也
而崔豹言萤火有八名
其一亦名
燐其因毛传而附会之欤李时珍论萤有三种
其一亦名宵行其因朱传而附会之欤
毛公师传有自若以熠耀其羽之熠耀为仓庚之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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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耀之虫之鲜明与交交桑扈有莺其领一例其说固
可通也
伐柯篇
风人之旨有美有刺所以示劝惩也其言不同其旨各
别乃于一篇之中既以为美又以为刺者则若伐柯九
罭二篇诸儒泥序又言其美之
意甚略而求所以刺之故甚详毛以为刺成王
郑以为刺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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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肃孙毓
从毛欧阳修刺成
王君臣吕祖谦并刺二公纷纷之说迄无定见考序称
周大夫刺朝廷则此诗为周大夫作矣不知周大夫亦
列位于朝廷否若亦列位于朝廷则不能从容开导其
君而徒刺讥谤讪其上朝廷亦何赖有此等大夫耶已
不能开导其君而反刺同寮责己昏而责人明亦非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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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故朱传尽削其说良是但二诗既相联此篇我觏之
子为指其妻下篇则指周公夫下篇之子既指周公何
以知此篇之子不指周公也篇什相联语句
又同下篇之之子不得不指周公则此篇之之子亦指
周公为得而上章为比下章为兴古人文字变化之妙
不似今人拘拘于排偶也
九罭篇
九罭之诗通篇精神全在是以二字朱子得解亦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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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真善读诗者矣而毛以九罭为緵罟
小鱼之网
也鳟鲂大鱼也
王肃述之谓兴小国下土不能久留圣
人是以九罭为小网也郑笺曰设九罭之罟乃后得鳟
鲂之鱼言取物各有其性也喻王欲迎周公之来当有
其体是以九罭为大网也欧阳是毛而非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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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舍毛而从郑迂仲遵欧东莱从程观下章
毛传曰鸿不宜循渚也又曰陆非鸿所止则三章一意
郑于下章乃曰鸿大鸟也不宜与凫鹥之属飞而循渚
以喻周公今与凡人处东都之邑失其所也其取喻又
与毛同则不能自守其说矣何如首章亦从毛乎韩诗
说以九罭为取虾芣则孔云緵促细目者得之矣
公孙硕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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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传曰公孙成王也豳公之孙也硕大肤美也
此诗主美周公乃上二句方言周公之
有难而下二句别言成王之大美
与诗旨不合而序言近则王不
知乃言成王有大美与序义亦乖况公子王孙云者以
其人不得为公为王而追原其祖父以见其贵成王已
贵为王反目之为公孙耶若以公为美古公何必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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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王耶且言曾孙则天子诸侯皆可称
左传所称公孙皆是诸侯之孙也则有难
通矣郑笺曰公周公也孙当如公孙于齐之孙
孙之言孙遁也以公为周公是已但郑以周公致政为
退有难则以孙硕肤为孙遁避此成功之大美而欲老
固为退矣而下句赤舄几几中未见有难之意也且郑
以进则躐胡喻摄政退则跲尾喻致政乃经上二句取
喻于狼之进退有难而下二句但言周公之退有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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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进有难之意必俟康成补出而后知之将经文为未
完语耶刘原父谓毛郑皆非而以周公为豳公之孙故
称公孙然破斧既明言周公九罭亦指周公为公此诗
何独称为公之孙耶欧阳以公为周公而训硕为大肤
为体孙读如逊顺之逊夫易称剥肤肤之
为体信已而雅称肤公肤敏又将何解朱传以孙为让
是郑氏遁避之意也硕肤训大美则用毛说也但让其
大美而不居之义当时门人若沈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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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必大之徒已疑之矣后人又谓管蔡流
言周公东征诗书皆大书特书何须掩饰回护乎朱子
说诗最为平易此反为委曲之说何也窃意公孙之义
当从欧硕肤之义当从毛言公孙顺之德甚大且美也
孙字正与论语孙以出之之孙同下句赤舄几几正形
容其顺也公当流言肆起即东行致讨似乎严厉之气
多诗人独美其顺德真知公之深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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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疑辨證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