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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三十三 宋 李樗黄櫄 撰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将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刘
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
李曰成王将涖政其年尚幼召公惧其骄心易生故
以公刘所以厚于民事者而戒之观七月之诗周公
告王者也其诗之所陈言稼穑勤劳农桑等事此诗
之告王者其诗之所陈则言宫室勤劳等事其诗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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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而言民事则一也成王之时享盈成之治天下
无事矣而又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
忧未尝知惧苟不陈先王之勤劳而言之则稼穑之
事或懵而不知无逸曰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
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曰昔之人无闻知
夫小人之无所不为以其不知稼穑之艰难故也故
曰昔之人无闻知虽先人之勤劳且忽之矣今成王
幼冲之年处太平之世苟为趋事于逸游而不知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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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则必以先祖之勤劳为徒劳也故召公谆谆而训
戒之则召公之心可谓勤矣盖自古人臣之戒其君
者必止于未形也以武王之盛德受一旅獒未足为
过而召公作书而训戒之惧其此心之一开也况成
王中才之主其年又幼召公安得不以此为警戒哉
黄曰进贫窭之说于有馀者之前进愁叹之说于燕
笑者之前说之者益谆谆听之者若罔闻吁吾不惧
夫听者之不孚而深咎夫说者之无术也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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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者不待告而喻目之所见者不待言而知若夫身
之所未尝历目之所未尝见卒然说之而强其我从
使之忘其有馀而知贫寠者之情厌燕笑之乐而知
愁叹者之可恤此人情之所必难者也然苟得其道
焉此不难进彼不难受人情之所必难者而吾能使
之欣然以从我召康公之戒成王盖得其道矣文武
之业盈成矣成王居而有之文武之治太平矣成王
出而享之涖政之初万几之繁所未知也小民之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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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知也盈成太平之治方可以适吾之欲而召康
公乃遽欲以小民之事戒之诚人情之所难者而康
公也不以民事戒成王而以公刘望成王一篇之中
无一语以为成王戒而推美公刘之所以厚于民者
如此吁此召康公进戒之微权也夫人之常情论上
世则以为迂言他人则以为异惟乃祖乃父是人情
之所素信者也康公谓以民事戒成王成王未必听
惟美公刘之厚于民言存于美意存于戒言在公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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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在成王知公刘之可尊则知民事之可重矣知公
刘之可信则知召公之言不可忘矣康公不能必成
王之信乎我而能必成王之信公刘吁善进戒于君
者皆如是也七月之诗举趾穫稻之事小民妇子之
情莫不备述无逸之书论小民之依者尤详而勤勤
于七呜呼三不敢之义者尤切要之七月之诗必以
后稷先公为戒而无逸之书必以太王王季文王为
说吁此进戒之微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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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
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李曰笃公刘匪居匪康此章言公刘迁豳之始也先
儒之说以匪居谓不可以居为居匪安谓不可以安
为安虽有疆埸且置而弃之乃裹此粮食于囊橐之
中以思辑用光诗人之意恐不如此者孟子曰昔者
公刘好货诗曰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辑
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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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有裹粮然后可以爰方启行也孟子之言为得
诗人之意笃厚也夫以笃厚哉公刘之为民也不以
所居为居不以所安为安其疆埸则治其仓廪则富
然后裹其糇粮而置于橐囊之中以思和辑其人民
光其基业乃持其兵器开启其道路而行以迁于豳
也盖非仓廪之富则何以有糇粮非糇粮之备则何
以爰方启行也孟子所谓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
然后可以爰方启行也小曰橐大曰囊戚斧也扬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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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左氏曰君王命剥圭以为戚柲文则从金即此戚
是也启行开启其道路而行也史记曰不窋末年夏
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
不窋卒子鞠陶立鞠陶卒子公刘立公刘复修后稷
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资
居者有蓄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卬焉史
记所谓行者有资居者有积即此所谓乃积乃仓乃
裹糇粮是也其曰自漆沮渡渭取材用即末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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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是也诗之六章各有次序不应
先言自漆沮渡渭取材用方言行有资居有蓄史记
之文失其伦序多矣公刘既已迁于豳而史记乃谓
之庆节徙国于豳与诗人之言大相违戾学者从诗
而舍史记可也
黄曰此诗六章皆以笃公刘一句冠其章首笃之为
言厚也书言公刘克笃前烈而此诗言笃公刘其言
异而意同原诗之意盖曰笃哉公刘之为民也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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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安矣而不敢以自安何为不敢哉笃于为民则
忘于为己故治其疆埸积其仓廪然后裹其糇粮置
之于橐囊之中而以为启行之资小谓之橐大谓之
囊曰橐曰囊指其器也行者有裹粮然后可以和辑
其人而光大其基业张其弓矢干戈戚扬之器以启
其道路而迁于豳夫公刘不轻于用民也必先有以
蓄民之财洽民之情而后用民之力其笃于为民之
心可于是而见之矣后世厚于为己薄于为民疆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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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治仓廪不继一旦卒然有警羽檄一驰而民力四
起千里馈粮民有菜色饥者弗食劳者弗息而民命
涂炭矣由是观之则公刘之所以为吾民之计者如
此其至非厚于民者能如是哉史记曰公刘修后稷
之业耕种治地行者有资居者有蓄史记之言其此
诗之證欤昔孟子答齐宣王好货之说而论此章曰
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然后可以爰方启行吁孟
子何其深于诗也然后可三字足以见公刘厚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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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挽齐王好货之心孟子之善言诗如此哉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
在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李曰笃公刘胥相也巘小山别于大山也舟带也言
公刘之相此原地也民既庶矣既繁矣而又顺矣乃
宣之使出耕作民皆欣然趋事赴功而无愁叹之声
也此以见民之乐从于是陟而在巘降而在原相其
形势度其土宜以见其用心反复于民也民于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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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之以玉瑶鞞琫容刀之佩也皆民爱其君如此
黄曰君民之心未尝不同君民之情未尝不通君焉
忘己而为民则民焉爱君如爱己君薄于民民始薄
于君矣公刘之厚于民凡其所以为民之心无所不
至方其始也相土以为居使之无离散之患及其既
繁庶而且和穆也则复从而宣𨗳之使之无怨叹之
声若是亦足矣而公刘之心犹不自己方且陟而在
巘复降在原巘小山别大山也陟巘降原所以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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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度其土宜以为斯民永久之利其为民之心谆
复不厌惟公刘以民为心故民亦以公刘为心曰何
以舟之舟带也何以舟云者斯民之心盖以为吾君
之为民如此吾民其何以报之哉于是愿带之以玉
瑶鞞琫容刀之佩也此其爱君之意也说文云玉瑶
所以称其君之文德容刀所以称其君之武德又云
下曰鞞上曰琫要之诗人之情其恶是人也必言其
车服之盛佩玉之饰以见其不足以称之其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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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言其车服之盛佩玉之饰以见其足以称之是
故琼瑰之赠晋人所以念康公之亲琼琚之报卫人
所以答威公之义维玉及瑶鞞琫容刀周人所以报
公刘之德吁其孰谓民愚哉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
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笃公刘
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
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笃公刘既溥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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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既景乃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
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
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溯其过
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李曰笃公刘上章既言其定民之居此章则言相宇
者王氏曰先定民居而后相宇厚于民故也言公刘
相宇也逝往彼百泉之间瞻望其溥原相其可居之
处以为未也犹升南山之脊见其可居者惟此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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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曰是乃京师之野于此可以处也可以庐舍其宾
旅也可以施教令也言言语语者言于此而施教令
也笃公刘此章言宫室既成可以燕乐群臣也言公
刘于京师之地依之而建宫室也其朝会之仪则跄
跄济济公刘则命设几筵而待之宾既登席而依几
矣乃遂造其群物之所搏豕于牢之中而烹之以为
饮酒之殽而饮酒则酌之用匏而已王氏曰其食也
则执豕于牢而已其饮也则酌之用匏而已言其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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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俭如此则亦厚于民故也君既饮食其群臣群
臣遂从而君之尊之群臣皆爱其上不以菲薄而怨
其君也笃公刘苏氏谓此章宫室既成则治其田原
既广且长矣于是考之以日景以定其经界参之以
高冈以相其阴阳寒暖之莭观其水泉灌溉之利然
后可以辨其土宜以授野人也其军三单者盖言古
者天子六军大国三军大国之有三军则以馀卒为
羡今方迁豳通三军之数而无有羡卒故其军三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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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以其始迁故也惟其通满三军之数而无有羡卒
故度其隰原之田以什一之法取其民以为粮食也
既而民益众然后度其夕阳之地以居之则豳之居
信乎其大也夕阳山西也夕乃见日也取民之法夏
曰贡商曰助周曰彻皆良法也而周之彻法最为尽
善孟子言之尽释其端而自于公刘始后世从而守
之则公刘之法可谓善也笃公刘此章言宫室既成
遂作馆舍之时先使涉渭乘舟绝水为乱而过取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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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锻以厉其器用乃正其作舍之基以治其事而行
旅之人归者甚众其涧之所在则或夹其皇涧或溯
其过涧溯者乡也开门而向涧也皇涧过涧皆涧之
名也以见其行旅之多也芮鞫之即芮鞫皆水之所
也水之内曰芮水之外曰鞫止旅乃密芮鞫之即言
行旅之多而得其所安也以见其治道之盛虽行旅
犹如此则其居者可知也周自公刘至于文王武王
凡四迁公刘迁于豳太王迁于岐文王迁于丰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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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于镐丰镐之迁无所经见惟绵诗言太王迁于岐
此诗言公刘迁于豳是皆所以为民也而后世不知
迁徙之劳安然而有之此召公所以致意于此也
黄曰建国之法先王畿而后邦国使民知有尊也今
也公刘之迁豳先定民居而后相上宇其为民之心
何如哉厚之至也夫公刘之相宇往彼百泉之间望
彼广原之地盖将以度其所宜处而奠民居也故复
升于南山之脊见其可居者惟此京师之野于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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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此而庐旅乎此庐旅者为宾旅往来之舍也公刘
之建邦非欲利己盖欲利人非欲便于吾国亦欲便
于他国故必使行旅者皆必出于其途而后见其处
心之广大如此于时言言于时语语者说者类曰于
此而施政发令也予窃以为不然盖公刘之未迁也
已有以得乎民之心既迁也复有以适乎民之欲是
以公刘迁乎此而民乐从之如太王迁岐而民从之
如归市也故言言语语者以此见斯民欢悦之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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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于此而非勉从也此喜色相告之意也吁公刘何
以得此于民哉唐魏徵谓太宗曰陛下处台榭则欲
民有栋宇食膏梁则欲民有饱适愚谓公刘所以得
民之道盖如此也夫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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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曰书云皇天无亲克敬惟亲天之所以亲于人君
者惟其有德故也其曰亲有德飨有道其意一也然
而所谓道德者果何自而见之哉观之斯民可见矣
民之于君好之如芝兰亲之如父母则是道德之盛
也如其怨叹之声不绝于口则是道德之衰也天之
祸福于人君唯在其德之如何不在于祭祀之间也
纣之亡也郊社不修宗庙不飨民乃攘窃神祗之牺
牷牲其于祭祀之间如此此上天之所以降祸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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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纣之亡乃在于郊祀之不修也然如虞之粢盛丰
洁而卒为晋所灭则是祭祀之丰洁又无益也以是
知国之存亡在于道德之盛衰可知也泂酌彼行潦
泂远也言泂酌行潦之水置之大器之中待其澄清
则挹之注于小器之中以此水而沃酒食之饎也饎
酒食也夫以行潦之水其为物也微矣以薄陋之物
荐之于天而天乃享之者则以乐易之君子可以为
民父母故也民之视听乃天之视听民既从之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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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得而违之乎罍祭器也溉清也塈息也下二章
皆是上章之意王氏徒见序言皇天亲有德而飨有
道遂于诗中求其所谓道德民之父母德也民之攸
塈道也又其甚曰周道于是为盛故称皇天焉使周
微而无道将不得称皇天乎何其陋也
黄曰幽明无二理明此理者无二心立民长伯之理
于敬事上帝之心得之谐万民之理于事鬼神之心
得之而吾夫子亦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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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如示诸掌乎盖事神治人无过此一心心无二心
则理固无二理也诚存于心以之事天则天必享以
之治人则人必归是故事天不在备物爱民不在小
惠事天而出于诚心则虽礿祭可以受福二簋可以
用享是心不诚则虽杀牛而祭福不至丰洁以祀天
不亲曾何益哉爱民而出于诚心则虽役民以筑台
而犹子来以劝趋植羽以从禽而犹欣欣乎有喜是
心不诚则虽移民移粟民不以为惠不鼓不擒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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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仁将谁欺哉虽然人情犹知敬天而不知推事
天之心以治人也盖其心以为民愚也无知也彼蒙
蒙蚩蚩而吾欲以诚化之岂不难哉自人君有是心
而爱民之诚心衰矣大臣虑其如是也是以推事天
之理以明治人之理谓天有是理民有是情冥冥之
中无声可闻无臭可接而诚心之存犹可以感通孰
谓斯民而有不可化之理哉故泂酌一诗意在于告
成王以治民之理而先假夫事天之理以喻之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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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者从而断之曰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者其微意
固有在然特曰皇天云者愚恐诗人之不止于此意
请得而详辨之夫其诗曰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
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其次章曰可以濯罍岂
弟君子民之攸归其末章曰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
之攸塈夫三章言酌彼行潦以荐鬼神而皆曰可以
可以云者设辞也三章之终皆断然以为岂弟君子
民之父母民之攸归民之攸塈实辞也如左氏言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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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行潦之水可以荐鬼神可以羞王公而况君子结
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左氏之言盖欲实其
信礼之说而假荐鬼神之礼以明之也故观诗人之
辞当察其意之所在泥于言语之末则失其旨矣尝
观于诗先设辞于彼而后立意于此者类亦不少泂
酌之意岂异是哉为此诗者其意盖曰泂酌彼行潦
之水挹之于彼而注之于此以为用犹可以沃酒食
之饎而熟之以祭则天之所享岂于物乎杳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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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言语通而齐戒洁诚犹可以致其享则治民
之理何谓不然使为君而乐易之德不忘于心则虽
善政未施而民已怀矣善教未行而民已孚矣其曰
民之父母民之攸归民之攸塈塈安也以见其岂弟
之德在民之不能忘如此也濯罍濯溉亦无异议罍
祭之器也溉祭之洁也要之以言事天之诚耳康公
以岂弟之德望成王而先推享天之理以喻成王人
皆谓康公之意言皇天之亲有德飨有道愚谓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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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假天之亲有德以见斯民之归有德假天之飨
有道以见斯民之怀有道也夫天无私亲惟德是辅
则民罔常怀怀于有仁从可知矣故尝谓为民上而
谓民之难服者皆未有爱民之诚心者也苟其爱民
之诚如事天之诚使民如承大祭则必不轻用民力
矣临民而如临上帝则必不敢失民心矣吁天下之
理莫过乎此心之诚也诚于爱民不必有赫赫然为
民之功而民自怀之爱民不出于诚心则虽良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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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彰彰于天下而无益于叹息愁恨之声也大学论
若保赤子之义而𤼵明之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
矣夫赤子者饥寒之变疾痛之加彼未能以语人也
然而保赤子者能得其情而顺适其欲何哉父母之
爱子诚心也心诚求之则赤子无难知之情矣天下
之穷民其无告者何啻赤子之未能言者哉然君焉
苟以诚心求之则万里之远若一堂之上万口之异
若一辞之戴吁此召康公戒成王之意也此召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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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论享天之理以明治民之理也益之赞禹曰惟
德动天无远弗届愚谓益之意在于告禹以苗民之
易格而先假动天感神之理以明之也成王之告君
陈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愚谓成王之意在于告君
陈以顽民之易化而先推感于神明之理以喻之也
吁泂酌之诗其微言实在于是为此诗者语焉而不
详愚故详其说而辨之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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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曰郑氏云吉犹善也唐孔氏曰吉士亦是贤人但
序者别其文以足句亦因经有吉士之文故也此说
是也周自文王以来贤才群聚于朝其所以遗后嗣
者无以复加矣而召公犹以求贤用吉士为戒盖人
君之于人材欲其无所不用不可以为止于如是而
不求也如汉祖之兴谋臣如雨猛士如云宜其不必
以求贤为念也及得天下之后乃过沛而歌曰安得
猛士兮守四方是其求贤之心无有己也成王处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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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之世召公惧其骄心易生怠于求贤也故切切然
作诗以训戒之则召公之爱其君者至矣周公之作
无逸也陈民事之艰难以戒其君之逸豫而召公又
作公刘之诗以戒成王厚于民事周公之作立政言
用人之当否以戒成王之用贤而召公又作卷阿之
诗以戒成王用吉士则周召之相其君者一道也而
或者乃以二人不相悦岂不厚诬古人哉
黄曰成王涖政之初而召康公谨先入之戒者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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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民曰飨天而以求贤用吉士终焉盖曰爱民所以
畏天而吁俊所以尊上帝三事而一理也推此三者
虽尧舜之治不能加毫末于此矣康公何其善告于
君哉后世人臣不以尧舜之所以治天下者望其君
故不能以其大者要者而告其君政事之末条目之
细无益于天下国家者乃敢上章諠哗至于任用之
非人忠邪之不辨而古人所谓罔不兴罔不亡之由
者则皆默默而不敢一言吁盍亦以康公之所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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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者而告其君哉故尝谓成王即位之初周公左
召公右康公既戒之以求贤用吉士而周公作立政
之书亦曰勿以憸人其惟吉士二公之戒皆天下治
乱之本成王所以得为贤君成周所以得为至治者
二公之力居多虽然曰求贤曰用吉士初非有异也
作序者因诗人有吉士吉人之辞而及之耳若求为
异说则为此诗者既曰吉士又曰吉人亦有异义也
岂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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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李曰卷曲也飘风回风也毛氏曰恶人被德化而消
犹飘风之入曲阿也不如郑氏云大陵曰阿有大陵
卷然而曲回风从长养之方而来入之喻王者当屈
体以待贤者贤者则猥然就之郑氏之说为胜惟人
君能如卷阿之受风故乐易之君子皆来告之以善
夫苟不好善则人将曰訑訑予既已知之矣訑訑之
声音颜色距人于千里之外则谗謟面谀之人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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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乎国君之尊如雷霆之威无不摧如万钧之重无
不压也苟不能屈体以求贤则彼将金玉尔音而有
遐心矣孰肯乐告之以善道哉
黄曰天下非名之能欺人而惟诚之能感人汉唐之
君求贤之诏非不屡下也而卒不足以得贤何者求
贤之名盛而求贤之实衰非日蚀诏不下非地震诏
不下非水旱诏不下平日尊贤待士之诚不至而一
旦欲以虚名来天下之豪杰吁庸有是理哉高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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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傅说梦成王悟而周公归有急亲贤之君则十六
相更相荐扬而至矣有善养老之君则二老有盍归
乎来之叹矣吾以是知诚之能感人也召公以求贤
告君而先之曰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夫卷阿不与风
期也而风必至焉然则有阿之卷必有风之飘然阿
大陵也卷者曲之势也莫峻于阿阿而卷则不抗于
自峻而有以来自南之风莫尊于君君尊而谦则不
抗于自尊而有以来天下之贤天下之理峻于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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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人不我亲诚于待下者人必乐附唯木之樛者葛
藟累之唯阿之卷者南风飘之人君能屈己以求贤
则贤者必乐为之用矣是故岂弟之诚不忘于中则
尊贤待士之诚必𤼵见于外訑訑之声音不形于颜
色则济济之士咸轻于千里故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者以见贤者愿立于朝而乐告之以善道也苟非其
有求贤之诚则避色避地皆贤人而在朝在位者非
吉士虽招之而不至安肯来而游虽𨗳之而不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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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矢其音此高祖所以不能来四皓光武所以不能
屈子陵也吁燕昭王卑辞厚币以招贤者而乐毅自
魏往剧辛自赵往此来游来歌之意也卫文公臣子
多好善而贤者乐告之以善道也此矢其德音之意
也矢之为言如皋陶矢厥谟之谓也愚尝观仁宗皇
帝朝一时贤者毛奋鳞集旷古未有而敢言之士尤
多吁诚之能感人也如此哉前辈尝言人君苟有求
贤之诚则贤者将扣阍而自至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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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
公酋矣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
性百神尔主矣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
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李曰伴奂尔游矣此下三章小苏先生之说最为善
伴奂郑氏曰自从弛之意弥终也酋就也言成王之
时天下已平惟当伴奂而游优游而休端拱无为坐
视天民之阜但能得乐易君子而用之以终成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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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则能肖先君之业有所成就矣尔土宇昄章昄大
也章著也言成王承文武之绪其土宇大而且著其
厚甚矣不可以有加矣但能求乐易之君子而用之
以终成其德性则为神明之主矣尔受命长矣言周
之受命既长矣而福禄又康安矣但能得乐易君子
而用之以成其德性则可以长保其纯嘏矣且以唐
明皇观之其时非不伴奂而游优游而休也非不土
宇昄章也非不茀禄尔康也然自天宝以后骄心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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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惟其求贤之心少替退张九龄而进李林甫用小
人而去君子是以不能保其太平之业也使成王苟
不知求贤方且简贤才而信谗佞则是亦为明皇而
已
黄曰此三章皆一意然其辞有轻重要其微意皆在
于三章之末句愚尝观诸家讲解而惑矣说文以伴
奂为广大而有文章而郑氏以为自纵弛之意其说
以为贤者既用则人君得以优游而伴奂而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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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小苏李迂仲先生则以为成王之时天下已平唯
当伴奂而优游端拱而无为也陈少南先生则以为
人君惟在于优游而不役于智巧以与贤者讲学然
以愚观之皆恐非康公之言夫谓之广大而有文章
固美辞也以为贤者既用而人君得以伴奂而优游
则诗人之辞不若是其遽也以为天下已平成王惟
当伴奂而游优游而休则是召康公教其以逸豫也
以为不役于智巧则是文王之时也至于尔土宇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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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亦孔之厚矣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诸家之说
亦皆不同然其失也皆在于不察诗人轻重之言尔
土宇昄章说文云昄大也章盛也茀禄尔康说文云
茀小也康安也愚以为盛猊也召公之意以为天下
之治如此其可乐也土地之广如此其盛大也福禄
之庆又如此其厚也吾君将何所为乎亦当知所以
保之之道耳保之如何亦惟曰求贤以自辅也然而
求贤者人君之所难言于天下治安之时而以难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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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言之于难言之人亦君子之所甚虑也故蹇叔
之言不用于秦师方兴之日伍员之谏不行于夫差
屡胜之后是故于己更事者言与未尝更事者言不
同也成王以幼冲之资出而当盈成之运方是之时
中外无虞四方乂宁淮夷已服顽民已定天下之治
已休休矣而召康公以求贤用吉士戒之是犹进食
于饱者进药石于壮者其不为之唾去也几希故召
康公之戒亦难乎其为辞矣康公也不直其辞而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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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其一章则先言至治之乐而后进其保治之说
其二章则先言其有天下之盛而后进其保天下之
说其三章则先言其享福禄之庆而后进戒其保福
禄之说夫人惟知其有而后不忍丧其有知其不足
恃而后不敢以自恃谓伴奂尔游优游尔休天下无
事固可乐矣然吾君亦当思所以充其德性而嗣先
公之业乎疆土之广宫室之盛固亦甚厚矣然吾君
亦当思所以充其德性而使百神之我主乎受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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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福禄之康固亦盛矣然吾君亦当思所以充其德
性而使纯嘏之我常乎先公之业不能继则伴奂优
游何足乐宗庙社稷之不我享则土宇昄章何足荣
纯嘏之大福不可常则受命之长何足恃反而思之
天下虽无事而吾不可以无事而忽之贤不可以不
求也吉士不可以不用也使康公不微其言而直以
求贤用吉士戒之成王之心必曰天下之治已伴奂
而优游矣土宇已盛矣福禄已康矣吾又何资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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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必汲汲于吉士哉惟康公先言其所已然而后戒
其所未然使之知此之不足恃而不敢以自忽也吁
召康公何其善进言于君也哉汉文帝之时号为海
内富庶天下乂宁而贾谊必为之痛哭流涕为之长
太息如祸患之迫乎其后谊之忧国诚然矣然其言
太过而无优游不迫之意帝退而观天下之势不至
于此则益不之信故诬乱以为治固小人之用心而
抑治以为乱亦非进言之至术至观此诗然后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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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戒其君其言固自有法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颙
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李曰有冯有翼郑氏以冯为冯几以翼为敬以孝为
成王以德为群臣其意以祭祀为说欧阳则非之矣
此盖贤者之众多如此有可以为辅翼者有孝者有
德者皆可以诱掖其君以当道也成王能得此乐易
之君子则可以为四方之法则也颙颙卬卬此章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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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贤者如此或说以为成王非也颙颙温猊卬卬盛
猊如圭如璋言其德如圭璋也惟其如此故人闻之
则有善闻望之则有威仪夫玉在山而木润渊生珠
而崖不枯有诸中必形诸外此理之常然也成王能
得此乐易之君子则可以为四方之纲也
黄曰人君用舍之际天下之趋向系焉不可不谨也
用得其人则天下皆淬砺于贤人吉士之域而四方
之纲纪由是而定矣一非其人则天下趋之而纪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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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不足观者天宝之际唐之天下岂不大治林甫
一用而唐之纪纲遂以大乱由是而观则召康公之
戒其意深矣公之意盖曰人不可以妄用也当察其
实而考其素有冯翼之才孝德之行者然后可以用
之以为四方之则有颙卬之志圭璋之质而令闻令
望之人者然后可以任之以为四方之纲盖康公之
意以为才与德称名与实孚然后可谓之贤谓之吉
士才有馀而德不足则盆成括之徒耳名有馀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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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则少正卯之徒耳其不误天下国家也几希此
冯翼之才所以尤贵于孝德之行而闻望之令所以
尤贵于圭璋之质也吁此二章其康公告成王以用
人之法欤郑氏以有孝为成王以有德为群臣其意
以祭祀为说而陈少南先生亦以颙颙卬卬如圭如
璋令闻令望为人君德性内成而仪容外著诗人之
意愚恐不然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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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媚于天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
吉人惟君子命媚于庶人
李曰凤凰于飞此章言贤者以类进也古之人多以
凤凰比贤者君子在治若凤在乱若凤凤凰之鸟非
太平则不出翙翙众多也蔼蔼尽力也凤凰之飞翙
翙其羽以类而进咸集于此以譬蔼蔼之吉士在有
道之朝亦引类而进也维君子之所使媚爱天子也
又凤凰于飞此章亦上章之意傅戾也媚于庶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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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乎庶民也
黄曰尝观古今之天下方其盛也贤人萃焉及其衰
也小人朋焉夫圣明之君其智固足以知之而亦安
能尽天下之才而用之哉何贤人君子皆为之用而
天下无遗贤也世之说曰天生圣君必生贤佐申甫
自岳降傅说为列星贤人君子之用于世岂偶然哉
故天欲平治天下则天下皆君子而无小人未欲平
治天下则反之呜呼是不然也天心仁爱人君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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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朝廷皆君子然天下有君子必有小人安能绝其
类哉要之君子小人消长之理在人君任用之际有
以先之也殊不知舜不相禹而相驩兜吾见鲧与放
齐之徒翕然相与都俞于虞朝矣如成王不相周公
而相管蔡吾见武庚之徒翕然攀援于周行矣惟舜
用禹以先天下故皋夔稷契以类而进惟成王师周
公以先天下故康公康叔以类而用此易所谓拔茅
连茹也故曰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又曰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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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凤凰肃肃而飞众羽翙
翙而从凤凰飞而止众羽亦集焉凤凰飞于天众羽
亦戾焉何众羽之趋于凤凰者如是也凤凰者众羽
之所慕也圣人不能尽天下之贤而用之惟得一相
如禹如周公而野无遗贤朝无倖位譬如龙翔而雨
即霏矣虎啸而风即号矣何患天下之有遗材也尝
观高宗未得傅说则忧思而不遑既得傅说则专任
而无忧天下之贤不止一傅说也而高宗独汲汲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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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何哉吁其父归之其子焉往高宗盖知此理者也
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又曰蔼蔼王多吉人维君
子命初无异义盖言吉人吉士之多者以有君子在
上也此所以实其凤凰飞而众羽从之之意也曰媚
于天子媚于庶人盖媚于天子所以媚于庶人也爱
君所以爱民也媚庶人所以媚天子为民所以为君
也知媚君而不知媚民非爱君之诚也其秦高斯汉
桑弘羊唐杨国忠之徒耳其不忠于君莫大焉吾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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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假乐之诗至于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
之攸塈一章已妄论之矣故不复述其说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
雍喈喈
李曰凤凰鸣矣凤凰之鸟非梧桐不栖凤凰鸣于高
冈之上必有梧桐之木生于朝阳之地梧桐之木菶
菶萋萋然而盛则凤凰之鸟雍雍喈喈然而和鸣言
成王之朝能致贤者如此梧桐之木生于朝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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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盖其朝见日阳被仁温之气为多而说者以被温
仁之气为人君之德则凿矣
黄曰先曰凤凰飞而众羽从此又言梧桐生而凤凰
鸣犹方其论九官之用则曰禹先之也论三后之用
则曰周公先之也及其论禹之所以用周公之所以
归则又曰舜之圣成王之贤也且夫古人所以必以
凤比君子者何哉非取其羽毛之异也非谓其罕见
之奇也贤人君子难进而易退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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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犹凤凰焉非高冈不翔非梧桐
不栖故凤凰鸣于高冈之上者以有梧桐之木生于
朝阳之地也梧桐之木菶菶萋萋而盛凤凰之鸟雍
雍喈喈而和且夫太公伯夷天下之大老也方其隐
于东海北海之滨也默默然而处恐有闻焉及其盍
归乎来之叹也翻翻而起恐或后焉向者胡为而避
今也胡为而归此君子出处之道诗人形容之意也
后世有如鲁二生汉四皓皆终于隐而不见于世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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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者用之虽未必能成王佐之事业要以后世之
君轻儒慢士而贤人君子有以窥其用心也梧桐之
不菶菶萋萋何怪乎凤凰之不雍雍喈喈也噫凤兮
凤兮何德之衰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
以遂歌
李曰君子之车此章言其所以宠锡君子者甚厚矣
韩文公曰假如贤者至乃一见之愚者不得见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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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莫不至而愚者日远矣假如愚者至以千金与
之贤者至亦以千金与之则愚者莫不至而贤者日
远矣盖待贤者之道当异于众人苟以众人待之则
彼将有辞曰吾君待我以何礼而责我以何事也故
必待之甚厚则贤者乐告之以善道也今也君子之
车马如此之富则其礼猊可知矣然君子岂在于车
马之间哉盖以车马之多则见其礼待之甚厚也召
公之作诗其辞不多惟使乐人歌之欲使成王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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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也召公虽曰此诗不多然其辞谆谆如此已为多
矣犹曰矢诗不多者盖召公爱其君甚切其心犹以
为少也
黄曰先儒之论此章皆曰人君待贤者之礼当如此
其厚也故必有车马以锡之如书所谓车服以庸易
所谓锡马蕃庶也愚窃谓不然夫康公之意固欲成
王之待贤者以礼矣然不告其君以待贤者之诚而
告其君以待贤者之物康公之意必不尔也夫车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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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君子之车马必曰君子之马犹杜子美之诗曰座
对贤人酒门听长者车人孰无酒不若对贤人酒人
孰无车不若听长者车爱其人而贵其物也天下之
言弓者必曰乌号之弓言履者必曰曲阜之履岂贵
其物乎抑贵其人乎康公先言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而继之曰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
盖谓梧桐之木盛则凤凰鸣矣人君之诚至则贤者
至矣吾君苟有好贤之诚则天下之贤者莫不愿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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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朝将有不远千里而来者矣君子之车而庶且
多君子之马而闲且驰指车马而曰君子以见朝廷
无憸人也夫如是康公爱君之意遂矣故曰维以遂
歌夫康公作卷阿诗其辞非不详也而犹曰矢诗不
多维以遂歌盖其爱君之诚动于中而爱君之辞形
于外则辞多犹以为少也吁康公之爱其君也为何
如后世之言为人臣者必曰周召信乎其为人臣者
必如二公而后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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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
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民亦
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悯
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民亦劳止
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
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民亦劳止汔可
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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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弘大民亦劳止汔可小安
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
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李曰召穆公者召康公十六世孙也召康公当武王
成王之世言听谏从其所陈者无非切直之言而王
能听之故天下大治召穆公者当厉王之世非无切
直之言也观民劳与荡之诗其言非不忠也奈其王
之不听何故天下大乱其爱君之心非不同特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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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异耳江汉之诗所谓召虎即穆公也当厉王之
世不见信用其所见于世者惟其言耳至于宣王之
世能信用之乃有平淮夷之功所谓百里奚非愚于
虞而智于秦者正此类也考之国语王行暴虐侈傲
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王怒使人监谤召公
谏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
必多民亦如之则知穆公在厉王之世其忠谏屡矣
非独民劳与荡二篇也其后厉王奔于彘太子静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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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公之宫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
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怼而怒
乎事君者险而不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子代
宣王太子卒得脱观此则穆公之所存可谓大过人
矣庆郑之于晋惠公骤谏不从及战于韩原戎马还
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
逃焉遂去之庆郑之于惠公固谓忠谏至其君陷于
难安然坐视而不之救是以其君怨怼而雠之也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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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公之风可以少愧矣观此诗与荡诗其言优游而
不迫则召穆公之忠厚可见于此二诗况其肯雠君
于急难之中乎召穆公既脱太子于难乃与周公行
政谓之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乃立太子静
为王夫以十四年之间朝廷无主召公乃与周公行
政于天下天下不以为专宣王不以为疑此非其才
如伊尹者不能也而召公能之可不谓之大贤乎召
公之贤如此则学者于此诗不可不详考之也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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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曰危也郑氏曰几也毛氏之说以为民皆罢劳而
又危则其说不甚简径不如郑氏之说为优易之井
卦曰汔至亦未繘井汔亦训几汔而未为用则未为
有功也此迄字同也言告于王曰当时之民亦劳苦
矣庶几厉王可以少安之乎言少安者未敢望厉王
奋然大安斯民但冀其少康之使之得休息足矣中
国毛氏曰京师也四方毛氏曰诸夏也郑氏亦同皆
非也中国只是说诸夏王氏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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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国以至夷狄皆绥之是也但王氏又以下文四
国为中国而又失之泥矣毛郑之失则以中国为京
师王氏之失则以四国为中国其失一也安民之道
必有其序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此先
后之序也圣人之于天下非不欲一视而同仁也然
未能治近而先欲治远正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
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然而可以施惠者惟在
于无纵诡随而已诡随者苏氏曰不顾是非而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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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是也毛郑皆以为诡人之善随人之恶其说不
甚近夫小人欲仕于朝廷者必先中君之欲然后可
以得志如唐太宗尝玩庭中树宇文士及从而誉之
不已帝正色曰魏徵尝劝我远佞人我不知佞人为
谁意疑是汝宇文士及从旁称美可谓诡随也盖彼
不顾理之是非君以为是亦以为是君以为非亦以
为非既合君之意然后可以要君之爵矣天下之事
惟吾之所欲则天下之人必受其祸矣王能无纵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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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人无良之人既以谨慎则寇虐不畏法之人亦
将遏止之也孔氏曰恶有小大诡随未为大害故直
云不得纵之也无良则为小恶己著故谨敕之寇虐
则加害于民故遏止之自古人臣之肆其大恶而无
所忌惮者则以人君有以纵之于始也左氏传曰人
之多幸国之不幸也有一人焉幸而从事则天下必
受其祸矣不于诡随之时而禁止之至于为寇虐而
欲遏止之亦已晚矣如唐代宗之时所用之人如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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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李辅国之徒皆大奸恶无如之何至遣刺客杀之
其无策甚矣柔远即上文绥四方是也能迩即上文
惠中国是也远近既安则上亦安如远人已叛而近
者已离王虽欲一日之安得乎故曰柔远能迩而后
可以安我王也休息也以为民逑逑聚也言使民无
离散也宣王之时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
定安集之则知厉王之时斯民流离散乱于四方矣
故告之曰以为民逑也悯怓乱也无弃尔劳郑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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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无废汝始时勤政事之功不如苏氏以为尔劳旧
也诡随者禁之旧者用之苟有功者勿弃则君子在
朝小人在野岂不为王之休美乎民亦劳止以绥四
国即上文绥四方也罔极不中也无俾作慝遏止寇
虐之人使不得作邪慝也敬慎威仪以近有德言王
当敬慎其威仪则能亲近有德之人盖礼猊苟衰则
有德之人必去矣如汉武不冠不见汲黯至于公孙
弘则不冠亦见之唐姚崇宋璟为相每进见明皇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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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起去则临轩送之及林甫为相虽宠过于姚宋
然礼遇殊卑薄矣盖为无德之人乃可以无礼待之
苟为有德之人而倨傲之如此则将有去志矣观厉
王之世所亲者惟荣夷公之徒安能近有德哉愒亦
息也俾民忧泄俾民去其忧也泄去也以谨丑厉厉
恶也无俾正败无使正道得败坏也戎虽小子而式
弘大者言王虽号小子而所系天下之事甚重不可
不慎也民亦劳止云云国无有残者言国无残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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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也缱绻附著也左氏昭公二十五年曰缱绻从公
无通内外元恺曰不敢离散也说文曰不相离散也
孔氏谓人行反覆为恶固执不舍常为恶行不如苏
氏以为小人之固结其君无俾正反言无使正道反
而为邪也厉王乎我欲女如玉是用大谏也自古人
君之所以欲杀谏臣者必以为拂己而不知实爱己
也人之谄谀虽曰逊志然犹疾疢也乃所以害之也
人之忠直虽曰拂已然犹药石也乃所以爱之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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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能察其臣之所以谏己者谓何其心不过欲其君
为贤为圣使天下跻于太平之域则必无杀谏臣之
患矣
板凡伯刺厉王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
实于亶犹之未远是用大谏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
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
矣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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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
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
救药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
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天之牖民如
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
多辟无自立辟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
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敬天之怒
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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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曰旦及尔游衍
李曰左氏传云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凡伯周
公之后也入为王朝卿士春秋书天王使凡伯来聘
则凡伯亦其苗裔世为王臣也上帝板板板反也瘅
病也凡伯以厉王之不道遂言曰爱民者天之常道
耳今天使下民皆病则反其常道矣天降祸如此可
畏可不慎哉吾出话以告之厉王不以为然而且肆
于民上则其所谋皆不远矣凡伯之出话无非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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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而厉王不从惟知耽乐于目前不知祸之将至也
管管无所依恃也言厉王之心不知有圣人之法度
故专己直情偃然无所忌惮肆为欺诈而不实于诚
信之道也盖人苟知有圣人之法度则必战战兢兢
不敢苟作其心既无圣人矣则矫诬诈伪何所不至
哉惟其谋猷如此不远我是以用大谏也自下文至
于末章皆是大谏也上既言为犹不远此又言犹之
未远盖反覆言之矣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宪宪犹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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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也孟子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
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尝
闻之曰书籍难晓以古今之语不同耳在凡伯谓之
泄泄孟子又转而为沓沓今沓沓之语又难晓但观
孟子所谓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意
自可见矣郑氏之说皆以天为王言王方行暴虐之
政以艰难天下之民汝臣等无得如是欣欣然喜乐
而劝之王之方欲动变先王之道而行邪僻之政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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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无得如是沓沓然随从而助之其说皆以为王
非也此只说上天方降灾王不可以不惧也言天方
降大难于王何为乎欣欣然而不惧天方有警动于
王何为乎沓沓然而不知止也天心之仁爱人君至
矣故降灾以警动之人君欲解天心惟恐惧修省而
已苟能慎德则虽有桑榖之变而可以致中兴苟不
知惧则天灾日益其欲当天心者果何为哉在于治
民而已然民岂难治哉王之教令苟和顺矣则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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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不和洽王之教令苟悦美矣则下民无有不安
定古人曰安危在出令民之休戚系于上之人所施
教令如何耳观尚书所载皆古帝王所以教令其臣
民者其治乱可考也我虽异事此章又责同寮之臣
王氏曰事虽异然其同治天下则凡伯与厉王无以
异于同僚矣此说牵强之甚言我与尔大臣其职事
虽异然常与尔同僚正左氏所谓吾尝与同僚敢不
尽心焉是也以同僚之故而就尔谋而汝同僚者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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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嚣嚣而不之信我之所言诚可行也汝勿以为
笑先世之民尝有言刍荛采薪之人其言尚可采而
况于我乃同僚之人乎凡伯谏王不听故欲与同僚
共陈之而其同僚乃奸邪之小人反笑其所言况欲
与之共谏于王乎昔赵盾与士会同心以事君谏不
入则子继之是同僚当如此也今厉王之时同僚谏
君皆以为笑其异于赵盾士会远矣天之方虐言天
之将虐以丧国家王何为谑谑然戏侮之也惟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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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不可不戒故以此谏王而王乃蹻蹻然不顾其
所言小子指厉王也说文曰蹻蹻举足高也以举足
高之意观之则蹻蹻是骄怠之意刘向新序曰老夫
灌灌小子蹻蹻言老夫欲尽其言小子蹻而不受也
灌灌毛氏曰犹款款也汝之所以不用我言者岂非
以我之老故邪然我之言实非老也但是尔用忧为
戏谑也自古庸君之朝无不播弃黎老老人之言可
以治国反以其言之老遂以其言耄而不可用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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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公之于蹇叔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此
所谓以老人之言为耄也熇熇盛也说文曰火热猊
是亦炽盛之意言王不用我之言及其积也将如火
之益热不可救止也天之方懠懠怒也夸毗尔雅曰
体柔也言天方震怒王何为懦而不能自立今威仪
皆迷乱则其无立志可知也当世所谓善人者又皆
不敢出言尸位而已故斯民呻吟无有揆度之者斯
民当丧乱之际无有资财曾莫有惠我众者以其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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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愈甚而斯民益困天之牖民正如所谓天序有典
天秩有礼天命有德天讨有罪皆是为顺于天理也
苟能顺天之理以牖民则如埙篪之相应圭璋之相
合取携之甚易也牖如循循然善诱人之诱同且人
之生也皆有固有之性因其善性则其教不肃而成
其政不严而治苟将求多于民则牖民之道变易矣
益者言其无求多也特言牖者以带上文言之耳郑
氏曰无曰是何益诗人但言无曰益郑氏又增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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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是何益可谓凿矣民之多辟无自立辟此辟亦当
作僻字读言今之民既多邪僻矣而王又为邪僻何
以牖民哉未有己不正而能正民也厉王既为邪僻
安能正民乎价人维藩大师或读作大字价人或以
为大人或以为善人或以为掌军事者无所经见今
姑兼存之大师大众也大邦诸侯也大宗强族也王
所恃以为藩篱屏翰蔽其国家者在此数者苟以德
怀之则无有不宁矣宗子维城言同姓之宗子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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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怀之矣诗人以怀德维宁间于中则宗子维城
亦当以德怀之也左氏曰君其修德以固宗子何城
如之所谓宗子维城是也无使宗子之城坏无使汝
独居则可畏也宗族既离则为厉王者眇然匹夫矣
岂不可畏哉敬天之怒此章又戒王以畏天反覆言
之者以见厉王忽天戒也渝变也是亦天怒之意也
天怒如此王当戒之无敢戏豫驰驱自肆夫所谓天
者岂远乎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鉴在兹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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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之明与尔出入与尔游衍不可以为远而忽之
旦明也王往也观敬之一章皆是言天与人不远王
当敬之故此诗既告之以敬天之怒又申之以昊天
曰明敬之一篇之意尽在其中矣夫厉王之无道凡
伯所以告之也犹尽其至如此末章所言惟文王能
之文王陟降厥士故曰昊天之明及尔出王与尔游
衍不以为远而忽之在帝左右是也此岂厉王之所
能为哉而凡伯亦告之以此者盖古人责难于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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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之时其君皆庸主耳以孔孟告之无非尧舜禹
汤文武之道乃知古人之事君无有不然也
毛诗集解卷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