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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十六 宋 李樗黄櫄 撰
株林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
焉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驾我乘马说
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李曰夏姬郑穆公之女灵公之妹也嫁于陈大夫公
子夏御叔也生徵舒字子南夲姬姓故以姬为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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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之妇故曰夏姬此言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
父通于夏姬驱驰其车马而往自朝至夕未尝有休
息之期焉胡为乎株林株林毛氏曰夏氏邑曰株林
王氏以为株林邑也邑外曰郊郊外曰牧牧外曰野
野外曰林据诗中曰株林又曰株野又曰株王氏之
言是也此诗上章郑氏以为陈人责灵公言君何为
之株林从夏氏子南之母为淫泆之行下章则以为
君亲乘君乘马乘君乘驹变易其车乘以至株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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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如王肃曰言非欲适株林从夏南之母反覆言
之疾之也孙毓亦以王肃之说为长盖此说当从之
陈人病其君而相告语曰君胡为而往株林乎将以
从夏南也非是适株林也将以从夏南尔盖灵公之
适株林也托他事以往故有匪适之言孔氏曰邑在
国外夏姬在邑故适邑而从夏姬也夏南即徵舒也
实从夏南之母言从夏南者妇人夫死从子夏南为
其家主故以夏南言之按左氏传楚庄王县陈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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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西氏西氏而谓之夏姬者孙系于祖也夏姬谓之
夏南者母系于子故也驾我乘马乘我乘驹此言君
乘此一乘之马朝则说于株林乘此一乘之驹朝则
食于株以见其朝夕不休息也毛氏则以谓大夫乘
驹然大夫乘驹于经无明文唐孔氏虽引皇皇者华
言大夫出使经曰我马维驹为證其义亦不甚明白
以乘马为君以乘驹为臣虽曰灵公之荒淫然不必
以乘马乘驹而分也齐襄公淫于齐姜而载驱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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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公淫于夏姬而驾我乘马其无耻可谓甚矣陈
灵公与孔宁仪行父衷衵服戏于朝则非特适于株
林而为淫乱也故其后卒死于夏姬之祸盖父而不
父必有子祸君而不君必有臣祸天理之必至齐襄
公淫于齐姜虽未必死于文姜而其后不免有无知
之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不戒哉夏姬其夫曰御
叔御叔早死故夏姬淫恣 黄讲阙
泽陂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说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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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感伤焉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
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
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
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
转伏枕
李曰灵公君臣淫于其国正所谓灵公与孔宁仪行
父等共通夏姬鲁宣公十年惟其君臣为淫佚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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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国内之人从而化之男女第相悦爱久而不见而
致其忧思感伤焉彼泽之陂陂者许慎说文曰陂陂
也泽畔漳水之岸也蒲者似莞而褊有脊滑柔而温
荷者芙蕖其茎茄其叶蕸其夲蔤其花菡萏其实莲
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凡此数名其实一也未发则
为菡萏既发则为芙蕖蕳者兰草也郑氏以为莲字
彼徒见上文言荷下文言菡萏皆是莲之类故以蕳
为莲郑氏好改字多类此蒲之滑柔蕳之芬芳荷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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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数者之美是取喻男女之相悦也郑氏以蒲喻
男以荷喻女陂中之物喻淫风由同姓王氏则以泽
为君以陂为臣此皆凿说也此诗男女相悦自灵公
化之然诗中夲无说灵公之事王郑于此诗徒求其
君臣淫乱之事遂为之说是求之太过也以泽陂为
君臣以蒲荷喻男女其文又安得相贯惟其男女相
悦故有美一人则其情感伤如之何而得见之或寤
或寐但涕泗滂沱而已自目曰涕自鼻曰泗毛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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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伤无礼也使君子果伤其无礼则下文不应曰涕
泗滂沱也硕大且卷卷美也卢令曰其人美且鬈字
虽不同其义则一俨者俨然容貌也悁悁忧貌也辗
转伏枕言寐之不熟思之如此王氏曰东门之枌宛
丘之应也泽陂株林之应也此说是也至于言苟以
至诚为之则未必无应苟无其应则是诚之未至尔
此不知道者之言也人之为善有安而行之有利而
行之人之至诚则能为善为恶则安得谓之诚不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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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有诈善者也不闻有诈恶者也杨龟山曰惟天
下之至诚为能化非圣人不足以与此未有至诚而
为恶者为恶者则失性矣尚何至诚之有此实至当
之论 黄讲同
桧羔裘诂训传第十三 国风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
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羔裘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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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羔裘如膏日出有曜
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李曰桧乃少昊之后为郑所并国小而迫近于大国
君不能用人君之道以理国家而徒修絜其衣服逍
遥而自乐游燕而无度政事不勉大夫去其君故作
是诗也羔裘逍遥郑氏以为诸侯之朝服缁衣羔裘
大蜡而息民则有黄衣狐裘郑氏之意谓羔裘朝服
也今乃宴而用之狐裘祭服今乃朝而用之其好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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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如此不如苏氏之说谓羔裘诸侯之朝服也狐
裘朝天子之服也羔裘朝服宜其朝也今乃以宴而
用之狐裘朝天子之服宜其朝天子也今乃一国之
朝亦用之以见其好絜衣服如此孔氏又以为玉藻
云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既有狐白裘又曰君子
狐青裘豹袖玄绡衣以裼之则礼又有狐青裘矣此
经直言狐裘可知非狐白狐青而必知是黄衣狐裘
者以诸侯之服狐白裘惟在天子之朝尔在国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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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服则素衣麑裘无狐白裘矣若桧君用狐白以朝
则违礼僭上若以狐裘为僭上则非也狐裘乃诸侯
朝天子之服使果为僭上则非是好洁也以朝天子
之服而朝于一国不过言其好修洁如此孔氏之说
非也羔裘翱翔至中心是悼翱翔犹逍遥也在堂谓
正寝人君日出视朝乃退适路寝以听政今乃衣狐
裘以听政于正寝故曰在堂如膏者言所服羔裘之
色润泽如脂膏然日出有光照耀之时观其裘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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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膏也言其鲜洁如此此诗上二句则言其好洁衣
服下二句则言岂不尔思但言大夫之去国也大夫
非不爱其君而至于劳心忉忉则去国岂得已哉中
心是悼亦忧思也郑氏谓以道去其君者三谏不从
待放而去亦不如苏氏之说谓以朝服而游燕以朝
天子之服而朝夫君之为是也则过矣然而非大恶
也而大夫以是去之何哉孔子之去鲁为女乐故也
而曰燔肉不至盖讳其大恶而以微罪行桧大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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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裘则孔子之燔肉也此所谓以道去其君者此言
是也
论曰古之君臣相待之以礼相接之以恩君之于臣
惟尽其待之之道及其有罪则爱臣之心亦不替焉
臣之于君惟尽其事之之道及其得罪则爱君之心
亦不替焉古者大臣有罪而陷于不廉者不谓之不
廉而谓之簠簋不饰有陷于污秽者不谓之污秽而
谓之帷薄不修有罢软不胜任者不谓之罢软而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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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官不职此贾谊传迁就而为之讳不忍暴白其
过至于大臣爱君则亦以微罪而行不替其爱君之
心夫以人君尚不忍暴白其臣之过则为之臣者又
安肯暴白其君之过乎大抵古者风俗淳厚君臣之
分虽分而其亲爱之心常若无间及至后世君疑其
臣臣疑其君较之于古殆不可同日而语今桧国大
夫以微罪行既似孔子之去鲁及其去国岂不尔思
又似孟子之出昼其人可谓贤矣惜乎名氏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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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也
黄曰观羔裘一诗见臣子爱君之心未尝一日忘虽
去国矣而不敢无忧国之念君虽不用道矣而不敢
言其君之过托其意于羔裘而寓其情于忧伤邶之
君子不能奋飞孟子之三宿出昼皆此意也郑氏谓
好洁其衣服亦非大恶而大夫以是去之何哉孔子
之去鲁为女乐也而曰燔肉不至盖欲以微罪行桧
君之好洁衣服必有大不可正救者不止于此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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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言其君之过而特曰逍遥游燕此其微意也作
序者谓大夫以道去其君可谓深于诗矣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庶见
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庶见素韠兮我心
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李曰丧礼子为父斩衰三年父卒为母齐衰三年当
是之时天下俗薄此礼废而不行诗人所以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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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冠毛氏曰练冠也故孔氏曰此冠练布使熟其色
益白是以谓之素三年之丧十有三月而练则此素
冠是十有三月而练服也至于素衣毛氏则曰素冠
故素衣也其意以谓冠既练则衣亦练也自练之后
当服此衣冠至于祥也郑氏谓素冠则曰丧礼既祥
祭而缟冠素纰孔氏曰郑氏以练冠者练布为之而
经传之言素者皆谓白绢未有以布为素者则知素
冠非练也黑经白纬曰缟其冠用缟以素为纰故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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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素冠也至于素衣则曰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
冠朝服缁衣素裳然则此言素衣者谓素裳也故孔
氏曰裳而言衣衣是大名郑氏之意以素冠素衣为
既祥之服此二说不同至于素韠则毛氏无传而郑
氏曰祥祭朝服素韠者韠从裳色孔氏曰素服终始
皆无韠矣韠从裳色素韠是大祥祭服之韠然则毛
氏意亦以谓思大祥之人也然毛氏素韠无传而孔
氏遂谓思见祥祭之服恐不然也毛氏传于上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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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冠而下章素韠无传则是韠者皆蒙上章素冠素
衣之意毛氏既以素冠为练冠则是素韠亦以为练
韠故无传毛氏之意恐如此韠即茀也丧服谓之茀
朝服谓之韠然此诗刺不能三年故诗人思夫行三
年之丧而服既祥之服者而见之毛氏谓思见练服
练服是十二月之服未足以见其不能三年也不如
郑氏之说为有据玉藻云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丧
服小记曰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士冠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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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冠朝服缁带素韠则知郑氏以素冠为祥服皆夲
于礼非出于己意其说长于毛氏故王肃孙毓王苏
皆从郑说棘人者毛氏以为急郑氏以为急于哀戚
之人苏氏说尤为详明苏氏谓君子之居丧皇皇若
无所容者此所谓棘人也栾栾棘貌也慱慱说文作
慱字因举此诗曰棘人栾栾慱慱忧也诗人既刺不
能三年故君子思是服既祥之素冠棘人形貌之栾
栾者今无此人此心所以慱慱而忧也庶见素衣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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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此其言庶几欲见服既
祥之素衣者今无此人故我心之伤悲也如有其人
则我且与之同归也我心蕴结兮蕴结者言其心之
不解也聊与子如一兮毛氏曰三年之丧贤者之所
轻不肖者之所勉此说非也郑氏则以谓且欲与之
居处观其行也其意以谓欲与之聚居而观其所行
谓之共处则与上章同归为一意当从郑氏说记曰
三年之丧人道之至大者也未有知其所由来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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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丧皆出于人情之所同然圣人因人情而为之
节文三日则不食既殡则食粥既虞卒哭不食菜果
期而小祥则食菜果又期而大祥则食醯酱中月而
禫则饮醴酒练祥与𧝓之衣食皆有隆杀如此岂圣
人为此以强人哉盖未知其所由来也滕文公居定
公之丧问于孟子欲行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
行文公断然行之五月居庐未有命戒当其始也父
兄百官谓吾先君不能行则是此礼之废久矣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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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前日之所不悦者今乃大悦岂非三年之丧出
于人情之所同然者乎惟其出于人情之所同然故
桧国不能行三年之丧而君子刺之思见其人而欲
与之同归不见其人则劳心而慱慱也然自桧国不
能行三年之丧迨至春秋此礼废坏有居丧而行昏
姻之礼者亦有居丧而行侵伐会盟之事者素冠素
衣不复可见矣及至汉文乃下遗诏戒民重服以伤
生此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其所由来者渐矣丧礼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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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大坏而不可复振矣
黄曰天下俗薄父子恩绝而三年之丧废而不行诗
人伤今而思古故思夫行三年之丧服既祥之服者
愿见之也夫人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为人
子而可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先王制礼皆以其
合于人情天理而后行之则三年之丧自天子而达
于庶人其贵贱不同而此理不容或异者以子之于
父母均也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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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榖既没新榖既
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孔子不暇与之深辨而特曰
食夫稻衣夫锦于汝安乎盖使之揆于人情而自知
其可不可也滕文公居定公之丧问于孟子欲行三
年之丧而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
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则知此礼之废久矣然文公
断然行之及至葬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夫
始以为不可行而终也为之大悦则三年之丧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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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于人情否耶后世学礼者当以人情观之
隰有苌楚疾恣也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
欲者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
无知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隰有
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李曰桧国之人疾其君之淫泆纵恣而无人君之度
故思无情欲者也盖无情欲则不至于淫泆也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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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苌楚尔雅云苌楚一名铫芅陆氏曰今羊桃是
也叶长而狭花紫赤色其枝茎弱过一尺引蔓于草
上今人以为汲灌重而善没不如杨柳也近下根刀
切其皮著热灰中脱之可韬笔管郭氏曰叶如桃华
白子如小麦亦如桃猗傩者柔顺也言隰中有苌楚
之草其始生则正直及其长大则猗傩然枝条柔顺
不妄寻蔓草木喻人于少小之时能不失其正及其
长大必不至于淫欲者也夭者少也与桃之夭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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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同沃沃毛氏以为壮佼王氏以为鲜明苏氏以为
柔和虽则不同大抵言其少小时之性也知者郑氏
以为匹乐其无妃匹之意王氏虽不以为匹而谓含
阴阳之性岂可以无知此又以知为知识之知其说
亦不尽礼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
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
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注曰知犹欲也则此知字
与此同言乐其子之无情欲也言人之于少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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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失其正性则其能纯素朴直外物不能迁之乐
子之无家无室者无室家之情则是无情欲也孔子
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孟子曰知好色则慕
少艾人之生也孰无天地之正性哉少小之时不能
养其正性则其心外驰放而不知求至于血气未定
也则不知所戒不知所戒而使夫慕少艾之心纵而
无制则骄奢淫泆无所不至矣惟先于血气未定之
时而为之戒所闻必正言所见必正行不使谄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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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淫于耳放僻之行淫于目淳厚朴素不为物迁此
无知之可乐也孟子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惟无欲
则不失赤子之心矣
黄曰此诗言人之喜怒未萌则私欲未动及其私欲
一炽则天理灭矣故思以反其初而乐其未知好色
之时也男女之有室家人伦之大者也此曰乐子之
无室无家者盖疾其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故过言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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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风思周道也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匪
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谁能亨
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李曰此诗言桧国既小而政教又荒乱而不修君子
之人忧其将及于祸难而思周道也盖当周明盛之
时则政教修而民各安其所岂有祸患之忧哉匪风
发兮至中心怛兮毛氏曰发发飘风非有道之风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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偈疾驱非有道之车其意盖谓今之风非有道之风
故飘飘而暴疾今之车非有道之车故偈偈然而疾
驱非有道之风者以其政教失而感动天地非时风
也非有道之车者以时之无道车之迟速无有节度
也汉王吉亦尝引此诗而曰匪风发兮是非古之风
也发发者匪车偈兮是非古之车也偈偈者其说亦
与毛氏同据此但言匪风匪车而毛氏以为非有道
之风非有道之车是强增有道二字非诗人之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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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曰上之所以动而化之非其道故曰匪风发兮
匪风飘兮下之所以载而行之非其道故曰匪车偈
兮匪车嘌兮其谓风以喻上之动而化车以喻下之
载而行固与毛氏异然谓非其道则亦毛氏之曲说
程氏曰匪风不和之风也匪车不法度之车也风者
天之动以兴上之政车者人所为以兴民俗其意以
为上政之乱如风之不和民俗之僻如车之无法其
说与王氏无以异是强以上下而分别之则其取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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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劳而不甚简劲至以匪风为不和之风匪车为非
法度之车亦是强增不和无法等字也欧阳曰我顾
瞻向周之道欲往告以所忧而不得往者非是为风
之飘发非是为车之嘌偈而不安我中心自有所伤
怛而不宁也据此说是又以周道之道为道路之道
字据此诗以国小而思周道则周道不应为道路之
道也惟苏氏曰非风也而乃至发发非车也而乃至
偈偈是以顾瞻周道怛然伤之也此说为胜盖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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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发发今非风也而发发车则偈偈今非车也而偈
偈甚言其政之乱也其解匪风匪车二字方为简劲
至于取喻又得诗人之意飘飘者尔雅曰回风为飘
嘌说文曰疾也车陷声因举此诗匪风嘌兮顾者回
首也言周道既衰故回顾盼视之怛然也中心吊兮
吊亦伤也溉亦涤也毛氏曰鬵釜属说文曰大釜也
孔氏则引释器云䰝谓之鬵鬵鉹也孙炎曰关东谓
甑为鬵凉州谓䰝为鉹郭氏引此诗曰溉之釜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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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鬵是甑非釜类亨鱼用釜不用甑双举者以其俱
是食器故连言耳毛郑之说以谓周道既衰思得人
以辅之言谁能烹鱼者乎有能烹鱼者我则涤其釜
鬵以与之谁能西归而辅周以治民者乎有能辅周
以治民者我则以周旧政令之好音而怀之耳据诗
但言西归者非在得人以辅周之事此诗乃指桧之
国小政乱而思周道也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乱谁
能烹鱼者乎烹鱼者惟涤其釜鬵而已无所事于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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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也治民者当以治民为心不在于烦文也谁将西
归怀之好音言谁将思西周者乎有能思周则将以
好音而怀我耳桧在荥阳周都在丰镐周在西故言
西也西归言其复周道也好音犹所谓声教也言周
之为政无非是声教尔能复周道则亦将怀之以声
教也
论曰观汉承秦暴虐之后重以项氏之残贼斯民高
祖举之于涂炭之中而措之于衽席之上文景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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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务以德化民风俗淳厚禁网疏阔致治有成康之
美而其深仁厚泽可谓入人也深矣故虽元成之孱
弱王氏因之肆其暴虐残纠而斯民思汉犹饥之于
食渴之于饮光武因之而中兴焉况以周之文武深
仁厚泽洽于民心又岂汉之比哉是以周道既丧而
人思之如此其切故曰顾瞻周道中心怛兮然以汉
之遗泽光武尚赖之以恢复西京以周之遗泽而其
后莫能中兴焉盖自平王以降庸暗孱弱莫能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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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者故也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
如待时时势之可为如此而平王以下之君皆无可
为之才此所以不能中兴也虽斯民思之之切亦何
所为哉是必有斯民爱慕之心而又有光武拨乱之
才而后可以能有为也
黄曰匪风发兮匪车偈兮诸家之说皆未安予以为
犹匪兕匪虎率彼旷野之意也风则发今非风也而
发车则偈今非车也而偈盖言其政之乱而人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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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也尝观此诗至此乃知周之先王其所以得民之
心者至矣方周家之衰而诸侯之政乱当是时疑天
下之不知有周矣而人犹思周道于周室将亡之时
惓惓念慕之意不能自已呜呼欲观周之所以得民
者当于此诗观之汉自高祖约法三章继以文景务
在养民当其盛时犹未见其养民之效也元成之后
汉祚中绝天下非刘氏有矣光武一起而三辅吏民
见之者欢喜不自胜老吏或至垂涕曰不图今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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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汉官威仪噫周既衰矣人益思周汉既亡矣人益
思汉为天下者其可不厚得于民心乎
曹蜉蝣诂训传第十四 国风
蜉蝣刺奢也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
人将无所依焉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
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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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曰言昭公国既小弱而又迫于大国之间使其有
法则虽小而迫犹可以自守今既国小而迫而又无
法以自守好为奢侈而任用小人国之危亡可立而
待故将无所依倚也君子之事君则必引君以节俭
小人之事君则必逢君以奢侈君既奢侈骄恣则举
其国将惟我所为此小人之志也是以好奢者其所
任必小人其势然也蜉蝣之羽云云尔雅曰蜉蝣渠
略也郭氏曰似蛣蜣身狭而长有角黄黑色聚生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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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中朝生暮死猪好啖之陆氏曰蜉蝣方土语也通
谓之渠略似甲虫有角大如指长三四寸甲下有翅
能飞夏月阴雨时地中出今人烧炙啖之美如蝉也
樊光谓之粪中蝎虫随阴雨时为之朝生而暮死是
知以蜉蝣为喻者盖言昭公无法以自守将无所依
任用小人而好奢美其衣裳犹蜉蝣虽有羽翼之鲜
洁将不能久生昭公有衣裳采采楚楚亦不能长久
也毛氏曰蜉蝣犹有羽翼以自修饰则是昭公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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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欧阳以为当从郑氏说郑曰昭公徒整饰其衣
裳不知国之将迫胁君臣死亡无日如蜉蝣然王氏
则曰曹公之有小人如蜉蝣之有羽翼然不足恃以
长也以羽翼喻小人不如以羽翼喻衣裳方为切当
毛氏曰采采众多也不如程氏以为华饰也见其好
奢也掘阅毛氏曰容阅也郑氏曰掘地解阅谓其始
生时也言其始生而掘地以见昭公好奢也管子曰
掘地得生则是言其始生也说文于掘字作从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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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此诗是亦言其掘地而生也麻衣深衣也用十
五升布而为之诸侯之朝朝服夕则深衣如
雪者言其鲜洁以见其好奢也盖言其生不能久以
喻昭公将无所依也郑氏则以喻君臣朝夕变易衣
服王氏则谓蜉蝣掘地以自阅言小而迫也皆是求
之太过也我者指其君也惟其好奢故我心忧其君
何所归处乎言其将无所依也于我归息于我归说
亦是上章意息止也说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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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观贾山论秦奢侈之弊曰秦为宫室之丽起咸
阳而西至雍离宫三百钟鼓帷帐不移而具而后世
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之丽东穷燕齐南极
吴楚隐以金椎树以青松而其后世曾不得斜径而
托足焉为葬埋之侈被以珠玉饰以翡翠中成观游
上成山林而其后世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夫以
秦之强盛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自以
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而乃二世而亡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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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托足者以其好奢过也盖自古奢侈之甚者莫
如秦而其灭亡之速也亦莫如秦夫以曹之与秦其
强弱之势固不可同日语秦犹若此况于曹乎然自
古人君所以为长久之计以遗子孙以为万世无疆
之休者岂舍俭所能致哉书曰慎乃俭德惟怀永图
是未必不由于俭也俭德乃怀永图好奢则将无所
依无非自取之也禹汤文武之君以俭约为急先务
故其国绵延有若箕翼历世数十历年数百则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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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长矣秦以奢侈为尚故至于二世而亡人君之
于奢俭可不慎所择哉
黄曰人君惟其萌一奢侈之心则其所任用皆小人
矣好奢而任小人盖一事也汉武帝萌一侈心则弘
羊张汤之徒进明皇萌一侈心则李林甫杨国忠之
徒进好奢而复任小人虽大国且不可保而况曹之
小国乎是促其亡而不自知也秦人拱视于殽函之
上恣珠玉翡翠之饰自以为乐而不知投耒而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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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满于山之西江之东刘氏一呼关门不守秦氏子
孙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可不戒哉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远君子而好近小人焉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维鹈在
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维鹈在梁不濡其
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荟兮蔚兮南山
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李曰候人官名也盖夏官之属道路送迎宾客者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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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候人之职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史六人徒百
有二十人故孔氏谓此诗以贤者为候人乃身荷戈
祋谓作候人之徒属非谓候人之官长也若居候人
之职则不宜身荷戈祋也彼候人兮何戈与祋
祋说文曰殳也何者揭也芾与韠祭服谓之芾朝服
谓之韠玉藻记韠之制曰一命缊芾黝珩再命赤芾
黝珩三命赤芾葱珩经传都不言芾之制如何但以
玉藻说韠之制如此则芾亦如此也周官侯伯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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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一命大夫则再命卿则三命赤芾者卿大夫所当
服而曹国小人皆服赤芾至于三百之多此盖言共
公之远君子君子之人乃使为候人之徒属而何戈
祋于道路之上而小人之服赤芾为卿大夫者乃至
于三百人之多也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文公入曹
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晋文公之
入曹正是共公之世亦此诗所刺共公也以诗所谓
三百赤芾而左氏所谓乘轩者三百人则是当时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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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远君子近小人也如左传闵公二年齐桓遗卫大
夫以乘轩杜预注云轩大夫车也则亦是远君子而
近小人也夫候人小人之所当为也乃以君子为之
而且何戈与祋小人当何戈与祋而今乃三百赤芾
以见倒置如此欧阳王氏皆从毛氏之说谓君子何
戈与祋共其贱役小人则赤芾而为卿大夫以见其
远君子近小人也若此说方为得诗人之意至于程
苏之说则谓候人者欲其守疆埸而已而共公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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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乃使服卿大夫之服至于三百之多其说不当如
此候人微官而已以微官而有三百则他官为何如
此说非也程氏亦知其说之不通乃曰三百者言其
多如三百廛三百囷曹国之小岂容有三百之多夫
谓曹国之小岂容有三百之多则是也盖曹国固无
如是之多也三百特言其人多若谓指候人而言其
多则过矣不如指候人为君子也鹈尔雅曰鴮鸅也
郭氏曰今之鹈鹕也好群飞沉水食鱼故名洿泽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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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为淘河陆氏曰鹈水鸟形如鹗而极大喙长尺
馀直而广口中正赤颔下胡大如数升囊若小泽中
有鱼便群其抒水满其胡而弃之令水竭尽鱼在陆
地乃共食之故曰淘河以鹈是食鱼之鸟故知梁是
水中之梁谓鱼梁也维鹈在梁不濡其翼者言鸟之
取鱼宜其翼与咮皆沾濡也今取饱于梁而其翼与
咮皆不沾濡譬小人无德而在位也言小人服赤芾
之服而无德以称之亦如鹈之在梁也咮喙也媾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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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曰厚也遂郑氏曰久也不久其厚终将薄于君也
欧阳破之以谓遍考前世诂训无久厚之训训释既
乖则失之远矣然欧氏之说则以为昏媾之义贵贱
匹耦各以其类彼在朝小人不下从群小居卑贱而
越高位是处非其宜而失其类也其说不通苏氏则
以遂为达与小人为昏媾未有达者也是亦毛郑之
意其说如此则与上章不称其服分为二说据诗言
不遂其媾不称其服只是一意故张程之说为胜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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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曰不遂其媾遂犹称也今人谓遂意为称意言不
称其宠待也程氏曰鹈在梁不濡其咮以兴无功而
受禄不称其章服之美待遇之礼若如此说者是则
与上章不称其服为一意也荟蔚云兴貌南山曹之
南山也隮升云也婉娈少好之貌也郑氏曰荟蔚之
小云朝升于南山不能为大雨以喻小人虽见任于
君终不能成其德教欧氏则以此言为是至以谓天
无大雨则岁不熟而幼弱者饥犹国无政令则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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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病欧氏则以此言为非据此诗言无大雨之意欧
氏非之可也至谓云兴则不能为大雨诗但言荟兮
蔚兮南山朝隮无天不为雨之意婉兮娈兮季女斯
饥欧氏则曰彼小人者婉娈然佼好可爱至使之任
事则材力不强敏如少子弱女之饥之者按汉杨震
传曰惟陛下绝婉娈之私割不忍之心欧阳解婉娈
固与此同然以饥喻其不强敏则非也以季女喻不
强敏可也何必以饥为譬哉王氏之说固无大旱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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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之意然谓其膏泽不下于民民不被其泽是亦毛
郑之意惟苏氏谓荟蔚云兴貌小人朋党相援并进
于朝如南山之升云荟蔚而升莫之能止君子守道
困穷于下如幼弱之女虽有饥寒之患而婉娈自保
不妄从人季女者无求于人而人之所当求也此说
是也盖云之荟蔚所以喻小人之服赤芾而为卿大
夫也季女之饥所以喻君子之为候人以供其贱役
也盖古者多以女自守而喻君子也程氏曰荟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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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之盛郁茂之状朝隮于南山者以草木之盛有可
取也饥渴乎季女者为其有婉娈之容貌也今小人
而无德义可取何为而近之乎此亦强说也然皆不
如苏氏之说贾谊为赋以吊屈原曰鸾凤伏窜兮鸱
鸮翱翔谓随夷溷兮谓蹠蹻廉莫耶为钝兮铅刀为
铦其取喻皆言君子宜在高位而乃困穷不通小人
宜远斥草野而乃断然得志也曹之小人宜其为候
人之徒属以供贱役而乃服赤芾之服君子宜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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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芾之服而在位在职而乃供其贱役其冠履倒置
如此然君子小人更为消长泰之时君子道长小人
道消否之时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未有君子小人能
共立于朝也曹之君既悦小人则君子虽有危言谠
论岂能听之哉使其能任君子小人谗謟之说岂一
日而居于朝廷之上乎惟其所好者专在于小人其
服赤芾至于三百之多则是以小人而服君子之服
亦犹猿狙衣周公之服也以猿狙衣周公之服虽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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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称其服犹无后灾也以小人而衣君子之服则恶
加万民岂国家之福哉当汉之时貂蝉盈坐郎官填
阶都骑塞市拾遗补阙车载斗量夫貂蝉上位也郎
官都骑皆达官也拾遗补阙皆清人也而其滥若此
是亦赤芾三百之滥也夫一君子用事则有君子之
福虽至于三百不足为多也一小人用事则有小人
之祸虽一犹不可况于三百乎曹之壤地褊小而小
人用事之多其不亡也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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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曰贾谊既已谪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为赋以吊
屈原因以自喻其辞曰鸾凤伏窜兮鸱鸮翱翔阘茸
尊显兮谗谀得志皆言君子小人倒置无辨至于如
此卫之贤者以仕伶官曹之君子以为候人候人者
候官之属道路送迎宾客者也君子困于贱职而小
人尊显于朝廷之上至于三百赤芾以见小人盈朝
而服大夫之服也如汉之时小人滥受官爵貂蝉盈
坐郎官填阶都骑塞市拾遗补阙车载斗量是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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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赤芾之意夫君子小人若冰炭然其势不能两立
小人盛则君子不得志也必矣
鸤鸠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
如结兮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
伊丝其弁伊骐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
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
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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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曰孔氏以谓在人君之位无君子之人也孔氏以
在位为人君之位徒见经之所言正是四国正是国
人遂以为诸侯之事不知所谓在位正犹俊杰在位
是也在位无君子则在位者皆小人矣君子在位固
可以正是四国正是国人岂必以为诸侯之事哉鸤
鸠尔雅以为鴶鵴方言以为戴胜今乃鸲鹆也鸤鸠
在桑其子七兮孔氏以为生子之数毛氏以鸤鸠养
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孔氏以谓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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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而下暮从下而上其于子也平均如一盖相传为
然然无正文盖以上下之说无所据说者但谓鸤鸠
之于子使之各得其养无使偏而已不必以为朝从
上而下暮从下而上也孔氏以鸤鸠在桑其子在梅
在棘在榛为得长大而飞去然经非有长大飞去之
文苏氏以为鸤鸠则在桑而已其子则不可常也此
得一之要也此说为尽王氏之说亦与苏氏同然不
如苏氏说畅然明白也盖鸤鸠在桑其子或在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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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在榛母常居处子不可以常居处母无常处则其
子不知所在以见其用心之一也然此序云在位无
君子用心之不一所以刺在位毛氏之说遂以为鸤
鸠之养其子平均如一是与序相反也谓鸤鸠之养
其子朝从上而下暮从下而上则用心之不一鸤鸠
在桑其子或飞在梅在棘在榛是亦用心之不一要
不必如此诗之所见但取其温柔敦厚辞不迫切故
有因理之所同然以刺今之不然者亦有古之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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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而刺今人之不然者如卢令无衣皆言古人如
是以刺今人不然岂必于诗显然而刺之然后见刺
之之意哉淑人君子其仪一兮言善人君子有可象
之仪而常如一则其心亦一也结者心如结一而不
散也其带伊丝毛氏以为大带用素玉藻云天子素
带朱里终辟诸侯素带终辟大夫素带辟垂士练带
率下辟是大夫以上大带用素故知其带伊丝谓大
带用素丝故言丝也骐者毛氏以为骐文谓色如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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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顾命云四人骐弁执戈注曰青黑曰骐郑氏则以
骐当作綦以玉为之其说以周礼弁师云王之皮弁
会五采玉𤪌注云皮弁之缝中每贯结五采玉以为
饰谓之𤪌二说不同要之诗人之意但言衣服之一
如此或以为青黑或以为玉非夲意之所在也弁者
毛氏以为皮弁诗人但言弁或曰韦弁或曰皮弁皆
可也弁法天弁星为之其状似今毡帽骐綦也綦贯
玉为弁其仪不忒正是四国郑氏以为四国之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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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为侯伯此非也此但言仪之一如此故可以为四
国之矜式正是国人胡不万年言皆祝其寿考也此
诗言其带伊丝其弁伊骐衣服之一如此正犹都人
士言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
民德壹如子臧之鹬冠楚子玉琼弁玉缨
是亦衣服之不一也古之君子能使国人视
之为矜式而祝颂之又使四方之远瞻之仰之岂徒
见于衣服之间不二而可使从之哉以其仪之不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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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之如结也使其心之不一则虽有可象之仪民
亦不可欺而从也惟其心之既一而见于外又有可
象之仪内外如一则四方之远犹且观而象之况国
内之人安能不祝而颂之乎
黄曰天下之动贞夫一也言所以正天下之不一也
古之人君在我者一于仁而天下之求我者虽不一
而各得其所焉苟在我者不一则吾之爱必有所及
有所不及故尧舜不能遍爱而能执中执中尧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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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不遍者所以为遍也鸤鸠之子有七至不一也
或在梅在棘在榛又至不一也而鸤鸠之在桑未尝
有异处此正得其所谓至一者乎故诗人取之以喻
古之在位者其用心之一而衣服之有常故亦能使
民德之归一而正天下之不正思是之人今不复见
也则又叹曰正是国人胡不万年以见其爱之之切
而思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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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集解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