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诗李黄集解-宋-李樗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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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十五   宋 李樗黄櫄 撰
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丽姬
之难(乃旦/反)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
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
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去/声)黄我送舅氏
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古回/反)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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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曰晋献公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见庄
 二十八年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
 夷吾见文七年秦穆夫人是齐姜所生重耳是大戎所
 生秦穆夫人乃与文公异母之子也秦康公之母乃晋
 献公之女重耳乃康公之舅也文公遭丽姬之难姬晋
 献公之妾也谮太子申生申生缢于新城又谮重耳重
 耳奔狄重耳既出奔狄十二年而复行适卫适曹适郑
 适楚适秦遂纳之当时秦穆夫人已死矣康公时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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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赠送文公于渭阳因念母之不见也按僖公十五年
 秦穆获晋侯以归秦穆夫人为之请则是十五年以前
 夫人犹在其后不知何年而卒穆公纳文公之时其母
 不见康公因思其母曰我见舅氏如母存焉盖以兄弟
 同气而生也康公念母及此其即位故思而作诗因见
 舅而思其母也舅氏者舅之与外甥氏姓必异故书傅
 通谓之舅氏渭水名也秦是时都雍孔氏曰雍在渭南
 水北曰阳晋在秦东行必渡渭地理志云又扶风渭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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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咸阳也其地在渭水之北我送舅氏至于渭阳之道
 可谓远矣而又赠之以路车乘黄者即叔于田所谓乘
 乘黄也乘黄四马也悠悠我思言其心悠然而思也琼
 瑰玉佩者琼瑰毛氏曰石次玉孔氏以为琼者玉之
 美名非玉名也瑰是美石之名也礼记曰见似目瞿
 闻名心瞿康公思其亲见其似者如此况见母之兄
 弟乎秦康公之于舅氏既送之于渭阳之道又赠之
 以路车乘黄又赠之以琼瑰玉佩则其爱舅之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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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其为太子之时念母不见其思念如此至于文公
 七年方即位其送舅氏已十七年后犹能追感其事
 则为康公者可谓孝矣然秦自伐殽之后日寻干戈
 以相征讨昏姻之道既绝遂为仇雠之邦使康公即
 位能推其爱舅之心释旧憾而修新好则秦晋之民
 不胜其幸其为孝岂不大哉考之春秋战于令狐日
 寻干戈使两国之民肝脑涂地则虽爱舅何以补哉
 孟子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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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所以至于如此者不能善推所为故也 黄讲同
权舆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音/似)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
于我乎每食四簋(音/鬼)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李曰康公忘先君穆公之旧臣不加礼以待贤者有
 始而无终也诗人既刺康公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
 臣今又刺其忘先君之旧臣有始而无终也则康公
 之不待贤可知也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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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氏以为夏大也郑氏以为屋具也渠渠谓勤勤也
 言康公始者于贤臣则设重馔以待之其意勤勤王
 肃则以夏屋为室屋之屋不以为屋具郑氏所谓屋
 者以下文每食无馀是言饮食之事遂以上文为言
 饮食之具其说为曲不如王肃之说为简然王肃曰
 屋则立之于先君食则受之于今君故居大屋而食
 无馀分先君康公求之于诗本无此意渠渠苏氏以
 为深广王氏以为大具苏氏皆从王肃之说以为室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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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也四簋毛氏以为黍稷稻粱且方曰簠圆曰簋簋乃
 盛稻粱之器簠乃盛黍稷之器不应兼言盛黍稷稻
 粱也毛氏但见经文言四簋遂以为黍稷稻粱然不
 知簋乃盛黍稷之器非盛稻粱之器也言四簋者以
 黍稷分为四簋以见黍稷之多也承继也权舆始也
 有夏屋之渠渠以待贤者之至及其后则每食无馀
 则待贤之意少衰其后每食不饱则又非特无馀于
 此见其有始而无终也故继之曰于嗟乎不承权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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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嗟不能继其始也孟子曰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
 不敬兽畜之也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恭敬而无实
 君子不可以虚拘饮食之间固不足为轻重人君之
 待贤士非饮食则无以见其诚意鹿鸣之诗宴群臣
 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
 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夫忠臣嘉宾岂徒以口腹责
 望于君哉盖不可以虚拘也观此则知秦之贤者以
 每食无馀每食不饱刺康公苟不以意逆志则是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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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之间宜非贤者用心也昔楚元王敬礼申公白生
 等穆生不嗜酒元王每致酒常与穆生设醴及王戊
 即位常设后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游矣醴酒不设
 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称疾卧申公白生
 强起曰独不念先君之德欤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
 至此穆生曰先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之存也今
 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久处岂为区区之
 礼哉遂谢病去盖人君待贤之心有始无卒则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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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饮食之间惟贤者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此鲁君燔
 肉不至孔子不脱冕而行楚元王醴酒不设穆生
 所以远去之也以其人君之诚意不至不得不去也
 唐明皇时薛令之为东宫官尝曰朝日上团团照见
 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饭涩匙难捥羹稀
 箸易宽遂去观薛令之去亦穆生之去也
 黄曰观此一诗乃知康公待贤之礼不如其初而贤
 者之所以去也然区区饮食之微何足以为轻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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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无馀不饱者非不知亟馈鼎肉为犬马之畜也盖
 以其礼意之衰耳故燔肉不至而孔子行醴酒不设
 而穆生逝孟子曰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礼衰则敬
 衰贤者之去就亦当决于此欤
陈宛丘诂训傅第十二    国风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子之汤(他即/反)兮宛丘之上兮洵(音/荀)有情兮而无望兮坎
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直置/反)其鹭羽坎其击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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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李曰武王封妫满于陈以备三恪幽公其六世孙淫
 荒于女色而昏乱于政事自古人君惟其志有所惑
 则政事有不暇恤者矣淫荒昏乱而又游戏放荡以
 见其无所节度也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至而无望
 兮子之汤兮毛氏则以子为大夫按此诗专刺幽公
 毛氏以子为大夫则以人君不可以称子然观山有
 枢之诗曰子冇衣裳子有车马言子者盖指晋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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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晋昭称子则知幽公亦称子也汤荡也宛丘尔雅
 曰宛中宛丘郭璞曰宛丘谓中央隆峻状如一丘矣
 毛氏曰四方高中央下曰宛丘二说不同毛氏之意
 则以谓宛丘是为中央宛然而下郭璞之意则以尔
 雅又曰山上有丘故谓其中央隆峻如一丘要之二
 说不同难为辨明诗人之意但言幽公游荡在宛丘
 之上信有荒淫之情而无威仪以为民望也盖人君
 当正其威仪使民观而象之然后能成其教以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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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令今幽公但纵其荒淫则何以为民之望哉坎击
 鼓声也鹭羽鹭鸟之羽也可以为翳尔雅曰鹭舂锄
 郭璞曰今之白鹭也头翅背上皆有长翰毛故可以为
 翳翳舞者所持以指麾也缶尔雅曰盎谓之缶孙炎
 曰瓦器郭璞曰盎盆也易曰不鼓缶而歌蔺相如傅
 曰使秦王击缶则缶者乃瓦器可以为乐器也翿即
 翳也尔雅曰纛也纛翳也纛值者毛氏以为持颜师
 古云以立为言以鹭鸟之羽以为翳立之为舞值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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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持或训立虽则不同其意则一也夫以幽公击鼓
 于宛丘之下击缶于宛丘之道其声坎坎然无冬无
 夏常秉鹭羽以为乐则无一日而不淫荒也王氏则
 以值为遭曰值者百姓厌苦之言夫以值为遭其诂
 训明白胜于以为持以为立然诗人言之无冬无夏
 但言常然也如王氏说则又为百姓遭此鹭羽一节
 不如以为持立其说不迂曲也 黄讲同
东门之枌(符云/反)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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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旧业亟(欺冀/反)会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兄浦/反)子仲之子婆娑(素何/反)其下榖
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榖旦于逝越以
(子公/反)迈视尔如荍(祁饶/反)贻我握椒
 李曰言幽公之淫荒其风俗之所行陈国之男女皆
 失其业而亟会于道路歌舞于井市也古者重男女
 之别而宫室之内尤致其谨男不入女不出不共寝
 席不同椸枷宫室之内犹且如此其在道路之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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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由右女子由左如此则荒淫之风何自而萌今也
 幽公先为荒淫之行此陈国之男女亦化而为淫荒
 其无耻甚矣市井者八家为井因以交易故为市井
 市井者因井以为市也东门之枌宛丘之栩枌尔雅
 曰榆白枌孙炎曰白者名枌栩者杼盖以东门宛丘
 是国之道路交会男女所聚之处又有二木而人息
 于下是以子仲之子婆娑于其下也古者公孙之子
 以王父字为氏则子仲必是王父之字故以为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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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仲者陈大夫也婆娑舞者之容婆娑然也榖善也
 差择也盖择其善日也南方之原毛郑以原为陈大
 夫按左传庄公二十七年季友如陈葬原仲经曰南
 方之原而以原为氏不甚明白故欧阳之说为胜欧
 阳以为南方原野则其说为简劲言择其吉日相期
 于南方之原野其妇人皆不纺绩其麻以服女功之
 事而亦婆娑然舞于市也绩说文曰纺也七月诗曰
 八月载绩注曰蚕事毕而麻事起也毛郑既以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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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氏而其下文曰不绩其麻遂以为原氏之女故
 于上文子仲之子则以为男也欧氏既以为原野不
 以为大夫氏故于子仲之子则曰莫知其男女也逝
 往也越于鬷总也迈行也毛氏以鬷为数言以善日
 而往所会之处于是绩麻者亦以麻总而行按诗言
 越以鬷迈只是言总集而行商颂曰鬷假无言亦是
 训总不必以为麻总也视尔如荍贻我握椒言其相
 遇之男女相说为我视汝如荍之花言其颜色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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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而尔又遗我握椒言相与游荡而无耻也尔雅曰
 荍芘芣也郭氏曰今蜀葵也似葵紫色谢氏曰小草多
 花少叶又翘起其遗我以握椒者孔氏曰椒实芬香故
 以相遗也
 论曰上有所好者下必有甚焉古之人君有所好于上则
 大夫从而视效之大夫既翕然而为之则国人未有不
 化之者襄公淫荒在位如孟姜孟庸亦皆化之陈幽公
 淫荒而子仲之子亦皆为之为世族大夫犹且如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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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人可知矣然当时所以至于如此者盖本于幽公幽
 公所以至于如此者又有所本汉地理志云周武王封
 舜后妫满于陈是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妇人尊贵祭
 祀用史巫故其俗好巫鬼郑氏亦曰大姬无子好巫觋
 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从而为之是民之好歌舞者
 又皆本于大姬矣书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言其
 歌舞无节若巫觋然故谓之巫风惟巫觋常以歌舞为
 事大姬既化而为巫觋之事矣幽公又化而为游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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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于宛丘之上幽公既好之故其臣如子仲之子亦
 化之而婆娑于枌栩之下淫荒之事其来有渐颜师
 古于值其鹭羽则曰舞以事神于婆娑其下则曰歌
 舞以娱神按诗所言固是讥其好歌舞原其所由则
 本大姬之所致是非歌舞事神乃为乐耳师古之说
 非也苏曰国之风俗各有所本晋有尧之遗风而俭
 不中礼陈以大姬之馀而游荡无度亦理势然也此
 说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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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曰尝观豳之风俗其男耕其妇馌其女桑至于八
 月载绩则蚕事毕而麻事起矣至于岁功既成则跻
 公堂称兕觥而祝其君以万寿焉今陈之风俗至于
 男女不纺绩其麻市也婆娑弃其旧业而歌舞于市
 井此所为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幽公淫荒昏
 乱游荡无度则其在位世族亦如之此势之所必然
 者虽然亦非独幽公之罪也陈自大姬好巫觋祷祈
 鬼神而乐为歌舞其国俗之化非一日矣噫晋有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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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遗风而俭不中礼陈以大姬之馀而游荡无度国
 之风俗亦各有所本哉
衡门诱(音/酉)僖公也愿(音/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
君也
衡门之下可以栖(音/西)迟泌(悲立/反)之洋洋可以乐(音/洛)饥岂
其食鱼必河之鲂(音/房)岂其取(去/声)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
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李曰周宣王时僖公幽公之子也愿悫而无自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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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故国人作此诗以诱掖之也诱进也掖扶持之力
 也此诗当且从欧阳说首章则言陈国虽小苟有志
 于为治亦可以有为二章三章则言何必大国然后
 可以有为衡门虽浅陋若居之不以为陋则亦可以
 栖迟泌水之洋洋然若阅之而乐则亦可以忘饥皆
 言陈国虽小亦可以有为也特患无其志耳食鱼者
 凡鱼皆可食也若必鲂鲤而后食则终身有不得食
 者矣娶妻者诸姓皆可娶也若必齐宋而后娶则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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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有不得娶者矣言必待大国而后有为苟无大国
 则终身不得有为者矣衡门者横木为门门之深者
 有阿塾堂宇此惟横木为之言其浅陋也栖迟尔雅
 曰息也泌水毛氏曰泉水也洋洋广大也乐饥可以
 乐而忘饥也郑氏以为疗饥郑氏喜于改字不可从
 也鲂边鱼也陆农师举里语曰洛鲤河鲂贵于牛羊
 则鲂鲤乃鱼之美者齐姜姓也齐者伯夷之后伯夷
 主四岳之职赐姓曰姜宋者子姓也殷之苗裔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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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也舜封契于商赐姓曰子春秋左氏傅所谓齐姜
 庄姜皆是齐之女也所谓声子仲子皆是宋之女也
 此诗与甫田诗辞虽反而意则同齐襄公自以为必
 得诸侯然徒有其志而不修其德故抑之而曰无田
 甫田维莠骄骄僖公自以为小国不足以有为愿而
 无自立之志故进之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
 洋可以乐饥盖为国者不可以无志也有其志而无
 其效者有之矣未有无其志而有其效者也僖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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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无立志其不能有为者必矣齐襄公虽有志而无
 其实故有志于求诸侯而无得诸侯之道亦将不能
 有为其与无志也亦何以异然甫田之诗正犹孟子
 所谓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今之诸侯
 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苟为不蓄终身不得者也
 此诗正犹孟子谓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非不
 能也不为也今日举百钧则为有力人矣然则举乌
 获之任是亦乌获而已矣夫人岂以不胜为患哉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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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耳然学者之于诗要当通之于言意之表不可泥
 于文辞之末如必以此诗言事亲之说而求之以事
 亲之事以此言修身之说而求之以修身之事是守
 株待兔也甫田之诗虽以刺襄公之志大心劳然亦
 可以为学者修身之道也衡门之诗虽以诱掖僖公
 之立志然亦可以为学者处世之道也夫尊其所闻
 则高明行其所知则光大不尊其所闻则安得而高
 明不行其所知则安得而光大学者能三复甫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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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所谓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则
 德修罔觉矣榱题数尺所安不过容膝食前方丈所
 食不过一饱学者能三复衡门之诗所谓岂其食鱼
 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则可以视富贵如浮
 云耳此二诗学者可以一唱而三叹也
 黄曰此诗言陈国虽小苟有志于为治亦可以有为
 特患其无志耳横门之木亦可以休息泌泉之水亦
 可以忘饥孰是陈国而不可有为乎以其国之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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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甘心于自弃则是食鱼而必鲂鲤无鲂鲤则终身
 不可食邪娶妻必宋齐无宋齐则终身不可娶邪汤
 以七十里而为政于天下未闻以千里而畏人者也
 此孟子诱引齐宣之意亦诗人诱引僖公之意欤
东门之池刺时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

东门之池可以沤(乌豆/反)麻彼美淑姬可与晤(五故/反)歌东
门之池可以沤纻(直吕/反)彼美淑姬可与晤语东门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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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沤菅(古颜/反)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李曰此诗言陈君淫乱使其得贤女以配之未必至
 于此诗人所以疾其君而思之也东门之池可以沤
 麻说文曰久渍也周官考工记㡛氏以涚水沤其丝
 注云沤渐也则沤有渐渍之意东门之池有此池水
 可以渍麻以为衣服以譬国有贤妃夙夜警戒使君
 子入于善而不自知以成其德亦如池水之沤麻也
 苏黄门曰妇人之于君子日夜相与无间庶可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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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其暴如池之沤麻渐渍而不自知此言是也惟贤
 女可以辅佐君子故国人思得彼美善之淑女可以
 为君对而歌也淑贤女也孔氏曰以黄帝姓姬炎帝
 姓姜二姓之后子孙昌盛其家之女美者尤多遂以
 姬姜为妇人之美称晤者对也歌者孟子曰仁言不
 如仁声之入人深也歌者长声可以感𤼵人之善意
 晤歌亦有沤麻之意晤言亦是此意纻者说文曰麻
 属也细者为絟粗者为纻陆氏曰纻亦麻也科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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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茎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岁种也荆扬之间一
 岁三收今官园种之岁再刈刈便生剥之以铁若竹
 挟之表厚皮自脱但得其里韧如筋者谓之徽纻左
 传郑子产献新纻于吴季札即此是也菅者茅之属
 已沤为菅未沤为茅陆氏曰菅似茅而滑泽无毛根
 下五寸中有白粉者柔韧宜为索沤乃尤善矣其说
 是也诗人之意皆以麻取譬为渐渍之久以言妇人
 之于君子亦可以渐渍以成其德自古人君修身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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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而无流连荒亡之祸者非其独有正臣义士献可
 替否以格其非心亦由贤妃正女夙夜警戒以相成
 其德周宣王夜卧晏起姜后乃脱簪珥待罪于永巷
 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淫心见矣致使君王
 失礼夜卧而晏起宣王曰寡人之罪夫人何□遂勤
 于政事早朝晏退遂成中兴之治齐桓公好淫乐卫
 姬为之不听郑卫之声楚庄王之初即位好田猎毕
 弋樊姬諌不止乃不食鸟兽之肉三年王遂勤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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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倦此三君者皆由内有良佐以成其德也使周宣
 王齐桓公楚庄王而无贤妃以为之配则未必不如
 陈幽公使幽公有姜后樊妃卫妃以道辅佐其君子
 未有不能幡然改志而迁仁义也故诗人思得贤女
 以配君子也中才庸主惟其为女宠所惑第裯既交
 则情与爱迁颜辞媚熟则事为私夺日夜相与则渐
 渍其恶而不自知惟得其贤妃贞女淑范懿行为之
 内助则人君相劝而为善亦渐渍而不自知也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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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沤麻譬之可谓能近取譬矣不独人君为然匹夫
 之微得贤女以为助则薄夫敦顽夫廉矣吴许升少
 为博徒而不操行妻吕荣躬勤家业以奉养其姑数
 劝升修学每为不义辄流涕进规荣父积忿疾升乃
 呼荣欲改嫁之荣叹曰命之所遭义无离贰终不肯
 归升感激自厉乃寻师远学遂以成名是以德盛名
 立而不自知许升其始也自为不义及其终乃能悔
 过迁善而得与士君子之列其不可诬也如此然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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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以喻取其渐渍不特见于夫妇之间人之习为善
 恶亦皆如此始习为恶其久也则为恶人始习为善
 其久也则为善人优而游之餍而饫之然后安其学
 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日渐月渍德盛仁熟不
 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习于恶者亦然故古人谓积
 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不自知积恶在身犹火销膏
 而人不见荀子曰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
 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古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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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学之渐人也甚于丹青其初则炳久则渝此皆是
 复习积惯久而自至不可以骤然而得也
 黄曰古之人君修身慎行而无荒淫之过者非特有
 忠臣良士以格其非心而亦内有贤妃正女夙夜警
 戒故关雎之乐得淑女鸡鸣之思得贤妃皆本于衽
 席之助而为歌咏也宣王晏朝而姜后脱簪以待罪
 齐桓好淫乐卫姬为之不听郑卫之音楚庄好田猎
 樊姬为之不食鸟兽之肉皆能易怠而勤易昏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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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女之助岂小补哉
东门之杨刺时也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去/声)女犹有
不至者也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子桑/反)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
杨其叶肺肺(普背/反)昏以为期明星晢晢(之世/反)
 李曰昏姻失时者言失其嫁娶之时也男女多违者
 言男子亲迎而女不从所谓多违也昏姻失时即诗
 谓东门之杨也男女多违即诗谓昏以为期明星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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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煌也东门之杨尔雅曰杨蒲柳也郭氏曰可以为箭
 左氏所谓董泽之蒲是也牂牂盛也肺肺毛氏曰犹
 盛也煌煌晢晢皆言其星明也毛氏以秋冬为昏姻之
 时郑氏以仲春为昏姻之时毛氏之意则以荀子曰霜
 降逆女冰泮杀止家语曰群生闭藏乎阴而为化育
 之始故圣人以为合男女穷天数也霜降而妇功成
 嫁娶者行焉冰泮而农桑起昏礼杀于此毛氏之说
 据于此郑氏之意则以周官曰仲春之月会男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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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夫家者观此两说毛氏为胜按匏有苦叶之诗曰
 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而归妻是秋冬之间可以为嫁
 娶之时也郑氏于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则可以为请
 期二月可以昏矣据诗言归妻则实已逆女安得以
 归妻为请期乎然据周礼仲春之月会男女之无夫
 家者下文又言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则是于霜降之
 后冰泮之前使民皆得行嫁娶之礼及至仲春之月
 犹有男女之无夫家者则以媒氏会之是以有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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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之事先王立法不应专用仲春之月其法必不
 如是之密也东门之杨其叶牂牂盖杨以感阳气而
 生今其叶牂牂肺肺然茂盛是春夏之交也则失昏
 姻之时可知矣程氏曰杨最得阳气之先者言人反
 不及时陆氏曰杨之𤼵拆首于众木昏姻失时则木
 之不如也此说亦与程氏同是亦一说也昏礼自纳采至
 请期皆用旦匏有苦叶所谓雍雍鸣雁旭日始旦是
 也亲迎则用昏此诗所谓昏以为期是也礼记曰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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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不用乐亦是以昏亲迎之意
 孔氏曰男女亲迎用昏时以为期今女不肯时行至
 于明星煌煌而夜已极深而不至礼当及时配合女
 当随夫而行至使昏姻失时男女多违如是此说是
 也盖男子以昏时为期乃至于明星煌煌晢晢则妇
 人不至可知矣此诗所以刺之也自周之衰昏姻之
 礼废而不修春秋书纪裂繻来逆女则是外之亲迎
 也逆妇姜于齐是内亲迎也著之诗刺不亲迎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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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迎之礼废故阳唱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东门
 之杨之诗虽行亲迎而女不至女之所以不至者盖
 当时淫风大行遂相奔诱女留他色不肯行也昏礼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子承命而行主人筵几于庙而
 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逊升堂再拜奠雁降出御
 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外妇至婿揖妇以
 入其周旋进退威仪容止可观如此今乃弃之而不
 肯为至于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父母国人皆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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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甘心为之世所以至此者非民之罪上人之罪也
 黄曰此诗如丰之诗言阳唱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
 随亦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杨叶始生为
 杨之得时牂牂然过盛则过时矣兴亲迎者以昏为
 期今也明星煌煌则过也肺肺则叶益盛矣晢晢则
 星益明矣夫昏姻之礼为其正而已正而不从则是
 不从父母之命而甘于父母国人之贱者也风俗至
 此岂由民之罪哉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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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门刺陈佗也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
民焉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
昔然矣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
不顾颠倒思予
 李曰陈佗者文公子桓公之弟也桓五年甲戌己丑
 陈侯鲍卒于是陈乱佗杀太子免而代之桓公病病
 而乱作国人分散此正所谓不义也其所以至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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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恶加于万民者以其无良师傅训导之也故诗人
 推本而言之墓门有棘斧以斯之斯说文曰析也尔
 雅曰斯离也孙炎曰斯析之离然则斯者有离析之
 状墓门有棘言墓道之门不修治之则有棘生焉棘
 生则宜以斧开析而去之言佗之为不义宜得良师
 傅以诱导之则可以格其非心夫也不良夫谓师傅
 也惟佗必得贤辅夫然后可以磨厉训迪而去其非
 心今佗之师傅不良则其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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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虽国内之人皆知之而已独不知之国人知之而
 不能去者则以佗习成其恶而不自知也故曰知而
 不已谁昔然矣程氏曰众皆知之已独不之知自昔
 谁如是乎此追咎自佗幼小不得师傅遂成其恶谁
 昔然矣后来谁如是乎此言是也贾谊曰习与正人
 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
 正人居之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秦使赵高傅
 胡亥岂胡亥之性本恶哉盖其所以导之非其人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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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此言正诗所谓谁昔然矣鸮恶声之鸟一名鵩鸟
 陆氏疏曰鸮大如班鸠绿色恶声之鸟也入人家凶
 贾谊所赋鵩鸟即此是也墓门有梅有鸮萃止萃聚
 也言梅虽美木而生于墓门荒芜之地则有恶鸟集
 焉言佗之性本善而师傅之不良则恶归之矣上言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不能去其不善而复于善此章
 言墓门有梅有鸮萃止盖言佗之性非不善也所以
 辅导者非其人耳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言佗师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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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故我作歌以讯告之告之而汝不我顾至于颠倒
 乃知思我之言也方其未遭患难之时闻此言则未
 必以为然及其既遭患难则必悔之何所补哉颠倒
 急难之际也佗虽杀太子免而代之未几而为蔡人
 所杀是所谓颠倒也毛氏曰至于颠倒而恶加于民
 以恶加万民为颠倒非矣
 论曰天下之祸莫大于不善人得志于世君以为贤
 而信任之天下皆知其必至于祸败而已则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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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皆知而已独不知则必至于颠倒而后悔也申
 屠刚谓隗嚣曰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
 无所及是以忠言正諌希得为用也使人君能于未
 至而听纳忠鲠之言则天下安有颠倒之患哉惟其
 事未至则忽而不信或指之以为狂妄及其已至虽
 能悟其忠而悔其不从则是噬脐尔唐明皇天宝间
 李林甫以佞谀见用而张九龄以忠言见黜当此时
 必以林甫为贤而以九龄为不才也及其祸𤼵幽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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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窜巴蜀乃知九龄之先见而悟林甫之嫉贤妒能
 也岂非所谓颠倒思予者乎至于德宗用一卢杞以
 致泾卒之变亦可悟矣犹谓卢杞非奸邪夫明皇德
 宗委任非人以取播迁之辱其祸一也明皇犹能于
 颠倒之时而思予固无益于祸败也然比德宗于颠
 倒之后而尚不悟则明皇为犹贤也若德宗者真所
 谓下愚不移者也
 黄曰按春秋桓公五年陈侯鲍卒于是陈乱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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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佗杀太子免而代之此正所谓不义也此诗必是陈
 国耆旧之臣见陈佗师傅之不良而知其有后日之
 不义尝歌咏以风告之矣而其君之不我听也故及
 其有今日之乱而追咎于无良师傅盖师傅者所以
 朝夕而训导之也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岂一朝
 一夕之故乎贾谊曰习与正人居犹生长于齐不能
 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
 也秦赵高傅胡亥岂胡亥之性本恶哉盖其所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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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者非其人故也陈佗弑逆之恶使其有贤师傅以
 教之长其善而去其恶岂至是乎故此诗以为歌以
 讯之颠倒思予言其昔日尝告之先君而先君不我
 信今乱已成矣虽思我之言将何及邪唐太宗高丽
 之败而后思魏徵唐德宗播迁之后而思陆贽凡人
 之智能见已然而不能见未然待其已然而后悔之
 亦奚及矣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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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有鹊巢邛有旨苕(徒彫/反)谁侜(陟留/反)予美心焉忉忉(都/劳)
(反/)中唐有甓(蒲历/反)邛有旨鹝(五历/反)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吐历/反)
 李曰此诗言宣公信谗谗人将巧𤼵奇中以贼害善
 良此君子所以忧惧也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苏氏曰
 防邛皆丘陵也毛氏以防为邑名王氏则以为止水
 之防苏氏说苕者草名也孔氏引苕之华傅云苕陵
 苕此直曰苕草彼陵苕之草好生下隰此则生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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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与彼异也陆氏曰苕蔓生茎如劳豆而细叶似蒺
 藜而青其茎叶绿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王氏则以
 苕谓为埽除不祥苕即陵霄花缘树而生其花可爱
 故曰旨苕中唐尔雅曰庙中路谓之唐瓴甋谓之甓
 李巡曰瓴甋一名甓郭氏曰㼾砖也今江东呼为瓴
 甓鹝亦草名也尔雅曰鹝绶也郭氏曰小草杂色似
 绶也陆氏曰鹝五色作绶文故曰绶草陆玑则又以
 鹝为鸟名绶鸟一名鹝亦或谓之上绶下有囊如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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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绶五色食之甚美此数说异端当从欧阳氏其说谓
 谗人之谮君子非一朝一夕之故必由积累而成如
 防之有鹊巢积渐构成之尔又如苕饶蔓引牵连将
 及我也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亦以积累而成旨鹝绶
 草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惑义与贝锦同
 此说为胜孔氏则引毛郑之说而𤼵明之曰防多树
 木故鹊鸟往巢焉邛丘地美故旨苕生焉以言宣公
 信谗故谗人集焉此说固通至于邛有旨鹝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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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如此说惟其中唐有甓其说不行则知毛郑之说
 为不可从王氏则以四章分而为四每句各有一说
 逐句各生文义则其辞牵强固已劳矣苏氏则又为
 防有鹊巢众鸟皆得居之邛有旨苕众人皆得采之
 朝有谗人而不明则君子不保其禄位其取喻为不
 切程氏则以防有鹊巢中唐有甓以兴不善以旨苕
 旨鹝兴善则是以二句分为善恶也皆不如欧阳氏
 说侜说文曰有壅蔽也予美者言我所美者君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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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言美与葛生之诗所谓予美亡此同葛生所美指
 夫也盖妇人所美者夫故也此诗所美者谓君也盖
 我之所美者君故也惟其谗言积累而成是以壅蔽
 我君以斥去君子也谓此者谁乎而我心惕惕忉忉
 也言谁者指谗人盖不欲斥言其人也忉忉惕惕皆
 忧也
 黄曰宣公好信谗而君子忧惧及已以谓谗言惑人
 非一朝一夕之故必由积累而成如防之有鹊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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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结成之又如苕华延蔓将及我也中唐有甓非一
 甓亦以积累而成旨鹝绶草杂众色以成文犹众言
 交织以成惑曰旨云者言甘言美语奇祸巧中此宣
 公之所以信而君子之所以惧也然所以致谗言之
 多者由宣公之不明故尔使宣公君臣之间相爱如
 父子相信如兄弟则谗言何自而入乎受之则至不
 受则何所容致之则入不致则安从入上官桀之党
 有谮霍光者昭帝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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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朕身有毁者坐之自是无敢复言则知谗言之所
 以惑人者皆其不明之过也故诗言忧谗贼而序言
 宣公多信谗盖谓此欤
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说美色焉
月出皎兮佼(古卯/反)人僚兮舒窈(鸟了/反)(其赵/反)兮劳心悄
(七小/反)兮月出皓(胡老/反)兮佼人懰(音/柳)兮舒懮(于久/反)受兮劳
心慅(七老/反)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力召/反)兮舒天(于表/反)绍兮
劳心惨(七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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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曰月出皎兮说文曰皎月之白也方言曰自关之
 东河济之閒民好者谓之佼孟子曰子都之佼是也
 僚亦好貌舒迟也窈纠者舒之姿也此言月之初出
 其皎然而白以喻妇人形体僚然而好也非特形体
 之僚其容止则舒迟而窈纠其可美如此不能见之
 是以使我心思之故悄悄然而忧也此盖言其好色
 也王氏曰女阴物也而晦时月出之皎也则非时之晦
 矣而又佼僚者不得相悦其说为甚凿说者又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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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道也陈之大夫有臣之道不皎于国政而皎于国
 之妇人此说尤凿于王氏不如毛郑之说为简劲懰
 与燎皆好貌也懮受夭绍皆舒之姿也慅惨皆忧也
 夫当时在位之臣闻其妇人颜貌之美好又闻其容
 止之舒迟思而见之不得其心则忧好色如此安能
 好德哉德之与色不两立也未有好色而能好德者
 亦未有好德而能好色者陈大夫于佼好之妇人其
 思之也如此则其惑于色者甚矣必不能好德也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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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陈大夫能移其好色
 之心而好德其未得也则惟恐其不及其已得也则
 惟恐其不留如此则岂不为贤大夫哉唐李习之曰
 有人言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极其力而
 求之无所爱矣有人告曰某所有士国士也天下之
 人不一往而见之岂非不好德而好色者乎此诚名
 言也大抵人之常情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好色之人
 常胜于好德好利之心常胜于好义惟在反求诸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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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已矣 黄讲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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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诗集解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