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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六 宋 李樗黄櫄 撰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
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王
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己焉
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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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曰言卫之诸臣尽瘁于国而不免于终窭且贫不
得志甚矣记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大夫忠信所以
待之重禄所以养之然后可以劝士今卫之忠臣其
尽瘁如此且不免于终窭且贫将何以为劝养之道
然人臣事君惟效其忠而已若以利禄存心则是怀
二心以事其君也表记曰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
不以大言受小禄也以小言受大禄则报踰其分固
不当受也以大言受小禄是不见知于君亦所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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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也卫之忠臣终窭且贫是不见知于君也可知非
是专较其廪禄之厚薄也○出自北门忧心殷殷毛
氏说以北门背明向阴喻已仕于暗君犹行而出北
门诸家之说皆同据此诗但以从王事出自于北门
矣非取譬于暗君也下文曰王事适我则以王事有
所之往矣忧心殷殷者言君子不得志而小人用事
此其所以可忧也终窭且贫先儒以谓贫窭两事窭
谓无财可以为礼贫谓无财可以自给窃谓贫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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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如此分别尔雅曰窭贫也窭只是贫而兼言之以
见贫之甚也莫知我艰说者谓终窭且贫君之莫我
知也莫知我艰固是人之莫我知然亦不必如此分
别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君己不我知则君之
罪也今也归之天而不怨于君乃知天命者之言也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适之也埤厚也敦近也遗
加也言王国之事皆就于吾身而吾终窭且贫是徒
劳也故自外入室人交遍来责沮我见其劳苦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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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窭贫不能无怨使忠臣而亦怀怨怼则与无知之
妇人何异故但归之于天而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
之何哉然此诗云妇人或谪之或摧之则与殷其雷
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
劳劝以义也大异矣夫自古无道之世无功者受禄
有功者不见知无功而受禄则若伐檀之诗是也不
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
貆兮此之谓无功而受禄有功不见知则此诗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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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而不免于贫窭则卫君不
我知也甚矣无功者食禄有功者不见知则有功者
必怨故北山之诗我从事独贤役使不均以至于不
知叫号或惨惨劬劳而怨憾之情如此今北门之诗
则不然是能安穷顺受归之天者也昔公伯寮愬子
路于季孙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
与命也鲁平公欲见孟子而嬖人沮之孟子曰吾之
不遇鲁侯天也夫孔孟所以能过人者以其能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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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命也而北门之大夫亦尔可谓贤矣王氏乃以谓
人臣事是君为容悦者其北门大夫之谓乎若有道
之士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其说不合诗人之意龟山
已言其非矣兹所以不复云
黄曰此诗言出自北门是特忠臣役于王事自北门
而出耳诸人以背明向阴喻其君之昏闇安有为人
臣子以仕不得志而遽以昏闇喻君乎韩文公贬知
潮州见吏与民盛言朝廷清明天子爱民而未尝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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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怨辞也盖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虽劳而不敢怨
惟当泣于旻天以自责己而已北门之忠臣役于王
事而困于贫窭既不见知于其国复不见知于其家
自常人处之有不能堪者而此诗特归之天可谓不
见是而无闷人不知而不愠也呜呼匪兕匪虎而孔
子弦歌不辍嬖人臧仓沮孟子孟子曰吾不遇鲁侯
天也北门之忠臣可谓乐天知命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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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焉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
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北风其喈雨雪其
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莫赤
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
且
李曰言卫之君臣并为威虐故百姓不亲相携持而
去他国也夫三代之时君有爱民之心故天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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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蒙其泽自三代而后君臣上下同恶相济秦始皇
之为君虐甚矣李斯之为臣复以暴虐汉武帝之为
君暴甚矣而张汤杜周之为臣皆一时之酷吏唐武
后残忍加以来俊臣之徒为之爪牙是皆同恶而相
济使人臣而有爱民之心而君暴虐则为臣者当奉
身而去使人君而有爱民之心而其臣暴虐则君当
黜之今也君臣并为威虐则是上下一体此百姓所
以舍无道之国而之有道之国也○北风其凉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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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雱北风寒凉之风也雱盛也喈疾也霏甚貌欧阳
公说云虽风雨如此有与我相惠好者当相与携手
同行同归冲风冒雪避卫之虐亦不惮雨之寒而往
也然诗人之意以风雪寒盛喻君政酷暴病虐百姓
如终风之诗云终风且霾终风且曀之𩔖皆取譬于
暴虐而此诗亦然程氏云四时之风春而自东生物
也夏而自南长物也秋而自西成物也冬而自北杀
物也以北风之肃杀于物故多兴虐政也风而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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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则其雪甚矣王氏之说曰北风之寒也而以为凉
北风之厉也而以为喈此以言其为威雨雪之散也
而以为雱雨雪之集也而以为霏此以言其为虐则
凿之甚矣惠而好我携手同行言彼有推恩惠而好
我者我与此人携手而去欲其共归有德者也曰同
归同车者皆同行之意故也而王氏云乘车则非贱
者也携手同行则贱者去也携手同车则贵者去之
矣言国人无贵贱皆惮其威虐莫不舍之而适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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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民常情去就视君书云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
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瘝病也言在
位皆为民之病纣既威虐而在位者又皆为斯民之
病则民安得不携持而去及其出亡也纣出执之然
民终不可得而留也其虚其邪既亟只且郑氏以虚
邪容止也言在位之人其威仪虚邪宽仁者今皆尽
为亟刻之行矣其说不通王氏以虚邪只作如字读
其虚者不以忮害物邪者不以正格人二者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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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之道不同然宜皆不为威虐者也以虚为君子
以邪为小人其说凿矣惟欧阳程氏之说为当欧氏
之说曰其可虚邪而不进乎当急去之矣程氏以虚
邪为雍容只且助语言尚可宽容徐缓乎宜急去之
夫民之去父母国岂人之本情也哉昔孔子去鲁曰
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今卫之暴虐而民急
去者盖恐迟留于此而遭其祸必有大不忍于此而
夺其情也莫赤匪狐莫黑匪乌王氏狐赤乌黑莫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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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也郑氏云赤则狐也黑则乌也犹今君臣相承为
恶如一欧阳又以谓民各呼其𩔖而往皆不如程氏
莫赤者匪狐乎莫黑者匪乌乎以见其色而知其物
也岂难辨哉观其政之道则知其暴虐将及于人矣
盖望其赤则知其为狐望其黑则知其为乌为虐则
知其为祸必矣如周之兴不必观其白鱼之祥但观
其兴仁政则知其必兴矣如纣之亡不必观其昼星
见而雨但观其虐则知其必亡矣夫民抚我则后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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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雠使人君能抚其民民必翕然归之虽欲驱之
而民不去也使人君虐其民则民望望然去之欲抚
而留之亦不可也既去无道之国则必归有道之国
盖无道之国驱民也孟子为丛驱雀者鹯也为渊驱
鱼者獭也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如汉高祖入关
秋毫无所取与民约法三章去秦之暴政而民皆悦
之迨项羽入关焚烧宫室而秦民失望若羽者正为
高祖驱民也为人上者可不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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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曰观此诗而见民情之不可失也夫人情岂欲去
其室家而之他国哉而北风之诗言卫之人略无爱
君之心欤君臣并为威虐则民无所措手足其欲去
涂炭而坐衽席避水火而适乐郊亦民情之所同然
欤孟子曰为丛驱雀者鹯也为渊驱鱼者獭也为汤
武驱民者桀与纣也观汤武之兴而箪食壶浆之迎
有不辞者汉高祖入关而父老争持牛酒民情所在
其可一日失乎人君苟能𤼵政施仁则耕者皆欲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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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野商贾皆欲藏于其市行旅皆欲出于其涂贤
者皆欲立于其朝而尚忍去之哉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
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
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
之贻
李曰卫宣公之无道上焉纳于夷姜下焉又纳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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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故国人化之而淫风盛行诗序曰刺时也以卫之
风俗皆效宣公而为淫乱之事故谷风之诗言卫之
人化其上○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毛郑王张皆以
为美诗如毛氏云城隅以言其高而不可踰此但说
城隅两字至于俟我则说不出张氏则以为夫人居
后宫之西北是城隅也俟我人君也此犹可说也于
自牧归荑则说不行惟欧阳以为刺时诗卫人化其
上虽贞静之女亦俟我于城隅既而失约求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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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搔其首而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静女娈然而
美好遗我以彤管彤赤色赤色之管可以悦人如女
色之美可以悦怿也自牧归荑言自牧田之地而归
我以荑荑茅之始生也信为美且异然非可以比女
人之美但遗之以为美耳男女相遗正如溱洧之诗
云赠之以勺药之𩔖东门之枌之诗贻我握椒从欧
阳之说惟彤管可疑其说难通惟毛郑之意谓彤管
者后夫人必有女史所书后妃群妾功过之笔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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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以谓彤管既是王宫所有之物静女何由得之况
古者针笔皆有管乐亦有管不知所谓彤管何物也
如左傅定公九年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元凯以
为三章之诗虽说美女美在彤管则又以为美事今
但阙之以待知者
黄曰欧阳公以为贻我彤管如赠之以勺药贻我握
椒之𩔖是特男女相遗以通情结好云耳古者针笔
皆有管乐器亦有管彤管乃色之尤美者毛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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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所执以书后妃群妾功过之笔而欧阳子辨之
予以谓毛郑之说必有自来不可非也左傅定公九
年言静女三章取彤管焉杜元凯注以为三章之诗
虽说美女美在彤管则欧阳之说为不通矣欧阳疑
俟我于城隅非静女之事予以为俟我于堂乎而以
待亲迎之礼今宣姜与宣公为淫奔之行则又不足
言此故诗人刺之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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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新台有泚河水㳽㳽燕婉之求籧篨不
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李曰宣公上烝于夷姜而生伋为伋娶其妻伋之妻
自齐来宣公闻其色之美欲纳之又恐其不从焉故
于河上作新台而要之国人皆知其恶宣公不自知
其恶此宣所以为宣也○新台有泚河水㳽㳽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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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泚鲜明貌㳽㳽盛貌洒高峻也浼浼平也王氏以
泚为清㳽为盛言为清洁之台而盈其淫污之行毛
氏以水所以洁污秽反于河上而为淫昏之行二说
皆非原诗人之意盖以记其作新台于河上而水㳽
㳽泚泚而已新台临河今澶州尚存遗地燕婉之求
籧篨不鲜燕婉安顺也籧篨不能俯者也戚施不能
仰者也郑氏说以齐女来嫁于卫其心本求燕婉之
人谓伋也反得籧篨不善之人谓宣公也此说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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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籧篨为口柔戚施为面柔其说非也王氏以籧
篨不能俯者所以刺宣公之无见于下戚施不能仰
者又以言齐女之无见于上是以乱人伦而不耻也
亦非也惟苏黄门之说谓此二者天下恶疾而诗人
之言所以深恶宣公也其说得之矣而欧阳公谓宣
公之筑台求燕婉之乐国人过其下者皆仰而视之
既而恶之又不能仰视皆不如苏氏之说其曰籧篨
不鲜者言籧篨之疾不善也不殄者言籧篨之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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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此见其恶疾之多也鱼网之设鸿则离之夫网者
所以求鱼今也鸿反离之是其所得非所求也如宣
姜本求伋而反得宣公是也观此诗则国人恶宣公
甚矣国人深恶之而宣公乃安然而为之宣公其非
人乎圣人存此以戒后世后世之君宜惩其辙而乃
有踵其恶者如楚平王为太子建娶于秦费无极言
秦女美王遂自娶之唐明皇为寿王娶杨妃闻其美
色更为寿王别娶而自纳为妃是此三君者其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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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故左傅载子产警蔡侯之恶曰其不免乎若不免
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当有子
患乎其后景公果为太子班所杀以此见其为恶之
报也卫宣公楚平王唐明皇虽无景公之祸然宣公
之子伋寿皆为所杀惠公奔齐其后惠公子懿公为
狄所灭楚平王有鞭尸之祸吴入郢几失其国唐明
皇末年盗𤼵幽陵身窜南蜀几失天下则知淫乱之
祸其报如此可不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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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曰此一诗乃国人恶宣公之辞郑氏失其义辩郑
氏者又从而自戾之欧阳公谓宣公淫恣于新台之
上国人过其下者或仰面而视之故曰籧篨戚施按
国语谓籧篨戚施与焦侥侏儒之𩔖谓之八疾则诗
人之意以为宣公之恶疾不少而且不绝也向烝夷
姜今又淫宣姜其恶疾可胜言哉燕婉之求或以为
伋予以为宣公美辞顺语而惑宣姜也则诗人之意
明矣宣公之疾固疾也而宣公不自知其疾故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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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之后世如楚平王唐明皇皆为此疾所败至于几
死可不畏哉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
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汎
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李曰宣公纳伋之妻生寿及朔朔与其母愬伋于公
公使之齐使盗先待于隘欲杀之寿知以告伋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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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伋曰君命也不可逃寿窃其旌以先往盗遂杀之
伋至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贼又杀之见桓公十六
年国人见无罪而死作是诗以思之○二子乘舟汎
汎其景苏氏以二子自卫适齐必涉河乘舟然焉知
自卫适齐以为乘舟耶不如欧阳以为譬喻言乘舟
者无所维制汎汎然徒见其影则其终必有覆溺之
祸二子之轻生此所以有见杀之祸也国人救之而
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忧而不知所定也逝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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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瑕有害者苏氏言二子若避害而去于义非有
瑕疵也而曷为不去哉卫宣公夺伋之妻而又杀伋
楚平王夺建之妻而又杀建二人所为若合符节人
君一惑于色则父子之间害恩害义如此乃知好色
之为害也夫宣公既夺其妻矣而又从而杀之则宣
公之罪也然而于伋亦不能无过焉盖父之命有可
从者有不可从者如舜之为子见大杖则走小杖则
受小杖则受是可从大杖则走是不可从也不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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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命则其过在己陷父不义则是归过于父与其归
过于父宁且归过于己也今也伋既不能避害而见
杀是不可从而从也寿之争死非所宜矣无救于兄
而重父之过君子以为非义也昔晋献公将杀其太
子申生重耳令去其国申生曰不可君谓我弑君也
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吾何行如之遂缢于新城是以
谓之恭世子矣太子申生谓之恭则可而谓之孝则
未可也若伋寿以恭名之则可论其孝则亦未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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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曰楚平王夺建之妻而杀建卫宣公夺伋之妻而
杀伋私欲既甚天理必绝若仇雠然风俗败坏至此
极矣或曰是败风俗也圣人何为不删曰圣人所以
示戒于后世也圣人以宣公淫乱之事为卫风之首
而齐人救卫之乱为卫风之终圣人之意深矣天下
国家所以维持安全者礼也礼亡矣其能国乎父子
相为仇敌则与夷狄何异天理既亡人伦既乱则与
禽兽何异卫之为夷狄所窥者久矣不然则蕞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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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何能一旦举堂堂之大国而墟其社稷哉辛有适
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今
宣公淫乱至于杀其二子是亦戎狄而已矣则卫之
为狄所灭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圣人不删宣公淫乱
之诗而以木瓜之诗系之于终焉盖君以此始必以
此终人君于闺门衽席之间可不戒哉可不畏哉
鄘柏舟诂训传第四 国风
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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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
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汎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
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李曰共伯者卫僖侯之子也史记云卫共伯之弟和
是为武公知有宠于釐侯釐侯多与之赂和以赂赂士袭
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羡自杀卫人因葬于釐
侯旁按诗序曰卫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守义初无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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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之文且武公贤者卫人谓睿圣武公夺适之事未
可以诬之故疑之而不录也今以诗观之但蚤死则
知子由之说为然夫篡夺天下之大恶也以武公之
睿圣岂为是哉犹后世以宰予为与田常作乱也苏
子能辩其诬善矣世子既蚤死共姜能守义父母欲夺
而嫁之则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所以止父母
夺己之意也○汎彼柏舟亦汎其流王氏立说以柏
非不可以为舟然而为舟者非柏之所宜以譬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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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不可以再嫁而再嫁非女之所宜王氏之说多以
柏为不宜舟如前柏舟亦曰柏者天下之良材也不
以为舟皆非也前之柏舟则其意在于汎汎其流言
柏舟不可以载物而徒汎其流则其诬一也此柏舟
则其意在于从中河也共姜自誓若柏舟之为物当
常在中河如妇人之义当常在夫家若舍之而之它
则不可中河即河中也如在彼中谷即谷中也在彼
河侧亦言其在河之侧与上文其意则同矣髧两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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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貌儿生三月剪发为鬌男角女羁内则注云髦者
用发为之象幼时鬌其制未闻丧大记云小敛主人
脱髦则共伯之死时僖侯已葬去髦久矣犹云两髦
者孔氏云追本在父母时饰也实维我仪仪匹也言
共伯实我之匹也特亦匹国语云丹朱凭身以仪之
是亦仪匹之意也之死矢靡它誓至死而无有它心
也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天也父也母也言父母何不
信我而欲夺己以再嫁乎夫忠臣不事两君贞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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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二夫易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象曰妇人贞
吉从一而终也则知妇人之节盖当如此然而风俗
薄恶礼义消亡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若共
姜者当共伯蚤死能守节义不嫁乃不从父母之意
可谓难能矣后汉蔡琰始适河东卫仲道既而夫亡
又适胡人凡两适夫其节已失矣然而博学有才辩
妙于音律范晔载之于列女传夫以博学才辩乃妇人
之末节至夫死不嫁乃妇人之大节彼既失其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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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区区于末节何足道哉琰之失节比之共姜固万
万不相侔而范晔之去取异矣吕吉甫尝曰匹妇不
嫁无以自存共姜乃卫世子之妻公室之妇其势非
不能自存故以不嫁为宜此说非也后世妇人有改
嫁者以谓饥寒所系遂失节而再嫁殊不知失节之
大罪不容诛饥寒之患所系者小再嫁而失节所系
者大五代王凝妻不忍以手见污于人为一身之累
遂断其手虽死不避况于饥寒乎以此见吉甫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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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然也
黄曰予尝读诗至鄘之柏舟喟然而叹曰当卫国淫
乱之时而犹有若是妇人也哉吾乃今知天理之不
可泯没而天下未尝无正人也共伯虽死妻能守义
父母欲夺嫁之而誓弗许其守死不贰之志虽忠臣
正士无以过其节孔子删卫之诗而亦幸之深也是
其所以首鄘风乎汎彼柏舟在彼中河以喻妇人虽
亡其夫而不可以它适也髧彼两髦实维我仪言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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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夫不事膏沐自誓以此终其身也特以言实我之
特节如此不必以为匹也妇人从夫人臣事君其义
不可不明而不可有贰心此皆当然之事而在卫国
则有深可贵者唐太宗赐萧瑀曰疾风知劲草板荡
识忠臣吾亦于卫国淫风而深叹共姜守义之志也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
不可道也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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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丑也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
详也言之长也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
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李曰闵公二年左传曰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
昭伯烝于宣姜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
人昭伯者即公子顽也乃惠公之庶兄宣姜惠公之
母也王氏曰当是时惠公幼故刺其上也杨龟山乃
以为不然言卫人化其上故淫风大行公子顽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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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虽疾之而不可道序言刺其上者盖推本而言
之非谓惠公之幼也○墙有茨不可埽也毛氏谓墙
所以防非常茨蒺藜也欲埽去之反伤墙如毛氏之
说不可埽则得诗人之本意而谓墙所以防非常茨
蒺藜非也郑氏又从而附其说欧阳详言之矣王氏
又以谓墙所以限制内外有避嫌之道故以况君墙
茨为之秽故以况公子顽是亦毛氏之意不可取也
惟欧阳公云宣姜是国君之母欲诛公子顽则暴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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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罪伤惠公子母之道故不得而诛耳诗人乃引
蒺藜人所恶之草今乃生于墙理当埽除然欲埽则
恐伤墙以比公子顽罪当诛戮则惟恐伤惠公子母
之道其义如此此说是也盖诗人欲埽去墙之茨又
恐伤其墙正犹投鼠忌器鼠近于器故不可投也茨
生于墙不可埽也不可襄者如诗人谓猃狁于襄是
也束者束而去之也中冓之言宫中所冓淫乱之言
也详审也读毛氏云抽也不必以读为抽但宣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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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善乎杨龟山之言曰公子顽通乎君母闺闼之
言至不可读其污甚矣圣人何取而著之于经也盖
自古淫乱之君自以谓秘密于闺门之中世无得而
知然行无隐而不彰言无细而不闻苟行淫昏于庭
闱而床箦之言无不踰于阈外其为讽诫深矣盖天
下之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虽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潜虽伏矣亦孔之炤此势之必然也昔班固作汉史
凡诸侯王为淫乱之事亵渎之言一 一备载似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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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之体也然得诗人垂戒之意也彼汉之诸王当其
为恶谓世莫之知今史臣载于书则是当世亦知之
以是知恶之不可掩也若秦之时诽谤者诛偶语者
弃市想秦之过恶是无知之者也然考之史无不具载
则人亦知之大抵人之为不善固欲人之不言人之
不知然终不免于人之言人之知也由是观之则是
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学者其可不尽心于斯言
乎一云殿中通谓之中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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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曰卫国淫乱之风及于墙有茨之诗有不可言者
矣言之则污齿牙书之则污简策诗人以为不可道
其疾之深矣宣公纳伋之妻而公子顽通乎君母传
曰君以此始亦以此终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
反乎尔者也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
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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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玼兮玼兮其之翟也
鬒发如云不屑剃也玉之瑱也象
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
也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
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
也
李曰夫人宣姜也言宣姜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诗
人陈古人君之德以讽之郑氏谓人君乃小君也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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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小字误作人耳理或然也小君者言其德只足以
为国君之配故服其夫人之服而宜与君子偕老如
文王之后太姒有关雎之德故诗曰天作之合言其
配文王实天作之也今宣公淫乱以宣姜配之是其
同恶相济也故诗人深责宣姜徒盛其衣服而无其
德不足与君子偕老之道也○君子偕老副笄六珈
副者后夫人祭服之首饰周礼追师掌王后之首服
为副编次副之为言覆也所以覆首而为之饰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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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发为之祭统曰夫人副袆
盖首著副而服袆衣也笄衡笄也以玉为之垂于副
之两傍当耳其下以紞悬瑱是也六珈者郑氏云珈
之为言加也副既笄而加此饰如汉金步摇之上饰
也古之制所有未闻然考之后汉舆服志步摇以黄
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相缪一爵九华熊虎赤罴
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诗所谓副笄六珈者盖
汉之时皇后之饰如此亦是仿象此诗之制也然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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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知六珈果何物耶但见其加上者饰之有六而
所施之处亦未知释训云委委佗佗美也孙炎曰委
委行之美佗佗长之美盖言其威仪也言其行步详
缓长大之美如山之崇如河之深如山之崇则不至
于慢易如河之深则不至于浅狭象服是宜象服谓
褕翟阙翟也夫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则有
德矣故可以称其服今也以宣姜之淫昏其如是服
何玼兮玼兮其之翟也说文曰玼玉色之鲜也言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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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阙翟其色之鲜也褕翟刻绘为翟形画以五色缀
之于衣阙翟者亦刻绘为翟形但不画以五色故谓
之阙翟此二者皆侯伯夫人之服鬒发黑也左昭公
二十八年有仍氏生女鬒黑而甚美光可以鉴故举
诗云鬒发如云服虔云美发为鬒是鬒为黑发也如
云众也屑洁言其发之美故不以剃为屑洁说文曰
剃益发也言人发少聚他人发益之今此发既美矣
故不用他人之发以益之也瑱所以塞耳也以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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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如淇奥曰充耳琇莹是也揥所以摘发也以象骨
为之如葛屦诗佩其象揥是也扬眉上广其面之色
又白皙也左传曰泽门之皙是也上既言衣服容貌
之盛以此言其胡然而尊如天耶胡然而尊如帝耶
以其有德故尊之也郑氏以帝为五帝其说出于穿
凿其语不可信胡然而天胡然而帝盖反覆言之程
氏以帝为君亦不必如此瑳兮瑳兮说文曰玉色鲜
白也瑳兮言其展衣之白也絺以葛为之绉絺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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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蹙者是绁袢也毛氏云是当暑袢延之服王氏则
据说文袢当读绊然袢字又与绊系字同绁与亵狎
之亵字同此绁袢人只作绁是自为异同难以取信
毛氏但言袢为当暑袢延之服至于绁字全不见义
王氏之说曰暑服则加绁袢焉所以自敛饬也清视
清明也扬广扬而且颜角丰满也信如此之人可以
为邦之媛也媛美女也王氏云以展为有信诚之道
焉且王氏既以上文为冶容又以下文为有诚信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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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不相贯故知展如之人兮盖言其服饰之盛容
貌之美信如此之人然后可以为邦之媛也表记曰
君子服其服则文之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之以
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之以君子之德苟为徒服其
服而无德与衣猿狙以周公之服者何以异夫人所
以服者以其有德而已岂直以衣服为观美耶善乎
东坡之言曰夫诗者不可以言语求而得必观其深
意焉故其讥刺是人也不言其所为之不善而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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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位之尊车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见其不堪也君子
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师尹民具尔聸是也其颂美是
人也不言其所为之善而言其冠弁之华容貌之盛
而民安之以见其无愧也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
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详观于诗大槩如此如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是国君之称其服也如蜉蝣之
羽衣裳楚楚是国君之不称其服也朱幩镳镳翟茀
以朝是夫人之称其服也如此诗是夫人之不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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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也左氏传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今也夫人无其
德而徒服其服故国人讥之若此岂非身之灾乎
黄曰东坡云云见前君子偕老一诗盛言夫人服饰
之盛而当思所以称之以愧宣姜耳副笄六珈扬且
之皙也止则又有其容矣既有其服又有其
容当思所以称之瑳兮瑳兮是绁袢也止其末
章又言信有如此之人而后可以助人君之内治以
为邦人之倚赖其微意以责其不能如此盖服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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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称而后可以无愧不然则彼其之子不称其服所
谓以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
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
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
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麦矣沬之
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
我乎淇之上矣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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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李曰卫之夫人淫乱臣下化之在位相窃妻妾期于
幽远故政教荒散世俗流移淫乱成风不可止也记
曰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
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正
此诗之谓也爰采唐矣唐是蒙也尔雅曰唐蒙女萝
女萝菟丝苏云唐菟丝也托采唐以相诱也盖其采
唐于沬之乡其所思乃在于孟姜正氓所谓匪来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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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来即我谋是也郑云于何采唐必沬之乡沬邑名
也沬鄘邑近卫地书曰明大命于妹邦纣都朝歌即
此是也云谁之思所思者谁乎在于美好孟姜为淫
乱也所以思孟姜者盖孟姜与我期于桑中要我乎
上宫送我乎淇之上此所以思之也桑中上宫皆地
名也淇上淇水之上也王氏云上宫城中之宅也方
桑之时民宜在田不宜在城中之宅皆曲说也葑蔓
菁也孟长女也弋庸皆姓也王氏则以孟姜为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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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弋庸为世族其称姜与弋庸皆曰孟者孟则长矣
而犹犯礼则季稚可知不必如此分别也诗之国风
惟卫风陈风多淫泆之事卫诗三十有九其淫乱者
十有一如雄雉匏有苦叶凯风谷风新台静女墙有
茨桑中鹑之奔奔螮蝀氓之诗淫乱之诗如此其多
原其所自盖有由矣卫自宣公淫乱而世族在位从
而淫乱其民亦从而化之至于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陈自幽公灵公之乱而子仲之子从而化之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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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相悦而忧思感伤惟其公族既化则下从之矣
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春秋之时鲁之
君率皆专权自恣征伐不请于天子故三家亦皆专
权自恣三家既专权矣故陪臣亦执国命势之相激
使之然也夫为人君者必当正其本本正则末从而
正矣苟不正其本而区区于法制将以禁民之淫乱
何得而正哉
黄曰记曰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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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卫国之风而至于此则亡之
兆矣孟子言王曰何以利吾国推而至于大夫推而
至于士庶人莫不皆然则国非其国而危之兆也宣
公不知戒谨于衽席之上而成卫国淫奔之风为卫
国者其能久乎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
也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鹊之彊彊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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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李曰宣姜通于公子顽卫人恶之故作是诗以刺之
言宣姜之行反鹑鹊之不若也○鹑之奔奔鹑居也
今之鹌雀庄子有鹑居诗人有悬鹑庄子曰乌鹊孺
陆农师云乌鹊傅枝上欲故谓之孺郑氏曰奔奔彊
彊言其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以刺宣姜与顽非
匹偶盖公子顽乃惠公之庶兄也言鹑鹊尚且如此
人之行乃不如是也故下文则曰人之无良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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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者言人之不善我以为兄兄公子顽也顽乃惠公
之庶兄也我以为君者人之不善我乃以为君君者
宣姜也夫人称曰小君故谓之君左传襄九年筮穆
姜曰君必速出则知小君亦可谓之君也徐安道曰
一章言我以为兄斥公子顽故先言鹑鹑好斗以守
所匹男子之义也二章言我以为君斥宣姜故先言
鹊鹊之性不淫其匹者妇人之义也据此诗言鹑鹊
但颠倒其文而便于押韵尔陆氏谓我以为兄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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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也我以为君君女君也故序曰刺宣姜曰兄者妹
刺宣姜之辞曰君者妾刺宣姜之辞也其说皆不然
序言卫人刺之亦犹墙有茨序言卫人刺之不必专
指妹与妾也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
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人之所以
异于禽兽者以其知人伦故也禽兽而不知于人伦
所以为禽兽人而知人伦所以为人所谓人者以其
为万物之灵苟不能明于人伦则失其所以为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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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灵矣诗人多以禽兽而比人如雄雉于飞泄泄其
羽匏有苦叶言有鷕雉鸣雉鸣求其牡南山言南山
崔崔雄狐绥绥皆刺其淫乱故以鸟兽比之也今此
诗序曰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亦疾之甚也大
学言诗曰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
可以人而不如鸟乎鸟兽苟能知所止而守其匹名
虽为禽兽而其实人也人苟不能知所止而失其匹
名虽为人而其实则禽兽也以此推之蝼蚁有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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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人而无君臣之义则蝼蚁之不若也虎狼有父
子之仁人而无父子之仁则虎狼之不若也鸿雁有
兄弟之义人而无兄弟之义则鸿雁之不若也至于
一草一木一虫一豸皆有妙理学者于此𩔖求之然
后可以尽为人之道也
黄曰惟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
教使自别于禽兽又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
如鸟乎今宣姜渎乱人伦故诗人以为鹑鹊之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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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诗本鹑厚而忍以禽兽喻之则其君亦可知矣
毛诗集解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