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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紫山大全集卷二十五 元 胡祇遹 撰
语录
圣人孰师乎曰天何以见之以言行而知之巍巍乎惟
天为大惟尧则之惟天之命于穆不已文王之德之纯
亦不已北辰居而众星拱之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仲
尼上律天时下袭水土子思之著中庸论至诚无息则
与天地参孔子之系易大象之辞皆法天而行至于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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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制礼作乐号令刑赏设官分职一云为一政事大
小隐显无不顺天以立法但庸人所见以为出于圣人
之私意岂知道之大原散而为万事无一不出于天哉
天能生之成之而不能训之教之此天之所以生圣人
也故曰惟辟奉天又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
地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又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
育焉
圣人如天地散而为万化小成小而大成大雷厉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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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云蒸而雨霈巨而江河之流渊海之潴山岳之峙细
而虫鸟之飞走草木之荣悴文秀无穷体貌殊异生生
化化罔有穷尽然而天地万古自若无一毫之损益常
人之学圣人者千岐万径东西南北遍历周览然后至
于京师而会其有极归其有极
人之为学初则沿流以讨源因枝以求本中则并群流
而为大流舍繁枝而合大枝终则得源得本挈领以穿
衣提纲而张网一本万殊有统而不紊矣圣人则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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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便得源本提挈乎万殊万变故变而不困见凡民
之不能生者不能有始便有卒故博之以文俟其功夫
既到然后约之以礼故小学者大学之枝流馀裔大学
者本源纲统以收小学之成功故孟子曰尧舜之道孝
弟而已盖由孝弟而后可以至尧舜欲为尧舜而不从
孝弟是犹适楚而北行所谓本源枝流者甚不难辩天
命本源也二气五行是也人受天命而为性率循天与
之性而行是谓之道以其夫妇父子兄弟长幼朋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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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人伦之分莫不各有自然之理当行之路所行之路
虽殊性与命则一也随其职分而尽夫五常之性也以
殊观之是谓枝流譬如大江岂有二源千流万派各各
不同不谓之江可乎一心身也而有五脏六腑眼耳鼻
舌四肢百体皮肤毛发不属乎心身可乎爱一肢而恶
一肢虽虎狼无是心也故曰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
尺寸之肤不养也此心天下之心也此道天下之道也
非我一已之独得私也人惟有我故有彼此之间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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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昧大公所以不仁不仁则无礼无义无信原其受
病不知故也不学则不知故大学以格物为八目之首
圣人生知以身先之以开瞽聋以警昏昧故圣人为万
世之师是谓之教
人之观物不过源委干枝一本万殊万殊一本同归殊
涂一致百虑由博以求约自约以求博一纲万目万目
一纲同而异异而同如是而已所以不明者自有此身
日日目睹而不致思耳但以一木观之根干者太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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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也甲坼枝分者两仪也两枝各生两孙枝者四象也
四孙枝又各生两枝八卦也复加生三倍则六十四卦
也两两而加至于百千万亿之无穷者万象万物万事
万虑此非一本而生万殊万殊而统于一本者与若能
如是而观不惟一木万物皆然人之身心尤为分明故
曰天下一家也万民一民也亿万心一心也人能尽已
之性推而尽人物之性亦举而措之也故曰不知足而
为屦我知其不为蒉也是天下之足同一已之足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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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然故曰理一而分殊后世为学者不能如是而观
物如是而处事兼爱则至于无父为我则至于无君读
书为学则博而不知其要泛泛外求外驰而不知万物
备于我不知心为太极心为君主心为万理之源心为
万室之城郭安宅四海虽广兆民虽众百千万世前我
后我虽远虽遥不出我一心
天地即圣人也圣人即我我即圣人故曰思曰睿睿作圣圣
则天矣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知天也凡民不知天不率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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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气禀之偏有我之私而不知其非者也至于象数一
者十之始十者一之终十者一之积一者十之本始全
体也十百千万一之衍也一之用也万象一象也故曰
万物一五行也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才有太
极万象已具于其中散而为万物物各具一太极而统
万殊也小大洪纤物莫不然何谓才有太极而万理已
具请以鸡卵观之其初一气耳气化为水水凝而皮肉
毛骨四肢百体咸备以生成观之似有先后次第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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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岂非已具于一理二气交感之初欤
万国一国也万家万身一家一身也亿万岁一岁也一
岁一日也故万事一理既分而为万不得不谓之万殊
其实一之分也一之积也
圣人之言简非简也理巳备矣后人不能通晓而扩充
之耳凡读圣经便当展转推扩千回咀嚼义理尽无穷
矣圣人观天地便能知万物故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
其乐而知其德天地尚不能违而况于人乎触一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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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理具见值一事而万变莫逃见其物理事情得必如
是不学无识之人无理之言亦能摇惑伏羲之画八卦
非简也文王周公孔子之衍易忧后人而为之注解也
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言心声也有德
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又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
色庄者乎又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
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孟子曰我知言诐辞知其所蔽
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易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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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
辞屈孔孟前后因言观人所合如此所不同者又如此
学者亦有说乎孔子之论心德本也言辞末也举轻重
而言也要之影随形响形声不可诬也阳虎曰为仁不
富矣为富不仁矣亦偶中而巳平生善言止此二语若
每言皆如是则非阳虎矣故曰不以人废言有言者不
必有德宰我长于言语间有血气所胜不能副其言故
孔子深警之曰于予与改是若以一二善言取人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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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观著书立言如荀扬之徒则其心不能掩矣既不
能与前同时不因言以求其心如之何则可
欲见圣人贤人各各气禀当于论语圣贤问答一一体
认各各自见圣人化人如天地钜细生成照人如日月
妍丑呈露知人如鬼神蓍龟吉凶祸福无有不应凡门
人来问先见彻本人气禀短长就所问之事所受之病
引导开发感悟而针药之故病去而平复试于问仁问
孝问崇德问徙义问为邦问政问患盗问使民敬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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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问礼乐问前知问鬼神问生死问为学一切无穷小
大不一之问外人视之若泛应若该博不一以圣人化
物之功观之切应而切当不一而一非若后人记问口
耳以为师本草内检药方册内求方而治病比也
惟圣人能兼所养养性情养口体本末兼备不以小害
大不以大忽微喜怒哀乐发而中节以养情性非礼不
视听言动以养德节饮食省嗜欲慎起居出处以养口
体读书学道以养才能此身之中无一物不得其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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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声色观感而化内以榖子孙外以及天下后世然则
践形之任岂容易哉圣人所以战战兢兢日慎一日任
重而道远良以此也人惟不自省察故不知不是仰不
知愧俯不知怍纵情极欲丧德杀身死而不悟哀哉曾
子所以一日三省岂虚言哉至于庸人当一时而三省
一出言一云为而三省庶几可以成人能自知非尚不
能改况自是而不知其非者耶
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则不敢不勉不为酒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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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
也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十室之邑必
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若圣与仁则吾岂
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吾尝终
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吾十有五而志
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
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凡
圣人之一语默一起居一饮食衣服或燕居居乡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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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宗庙遇人接物无非率性循理与天同德者语孟
六经中称圣人者皆当一一附此条下今未详备略举
此数端以备遗忘
穷理则尽性尽性则知命易也者知命之书也命不止
于死生寿夭贵贱贫富吉凶得失在天则为命人受之
则为性事物得之则为理人之修身处事而得其宜则
为义知义理之精微不失其宜则谓之知命然则舍义
理得失而言命非知命者也今之问卜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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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命也惟圣人为能顺受故取其天之与我者而不
取其天之不与我者五福万善天岂靳靳哉气数之偶
合而定或厚薄或偏全物既得之天亦不能移之人恶
得而好恶取舍于其间哉以孔子之圣虽执鞭之贱知
不可求而有从吾所好之欲苟少自负曰以吾之德之
才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吾亦能之吾当之若是则
非圣人矣然而皇皇四方者求道之行非求富贵也道
之行与废有数存焉圣人亦巳知之但不可以知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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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行而坐视焚溺漠然而忘情也虽然圣人岂尝孜孜
矻矻而固必哉圣人之所急者取天之所与修德垂训
开群贤治后世泽不施于一时而道济于无穷此圣人
之知命也故君子不可以不知命则天之与我不与我
者先自蒙昧不知取舍失其固有而强求其必不可得
立德立功立言三者俱不克就生无所立死无所闻悲
夫
富贵者人之所大欲也明乎富贵之为物与夫得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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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则安泰而不惑使为恶而得富贵恶不可为也使为
善而不得富贵吾之不得是为善之不至也善固我之
所当为岂为富贵而为之贫贱而不为哉使富与贵俱
不出于为善为恶然则亦偶然傥来而系乎命尔系乎
命则才智作为无与焉人以材智胜天而不安于命是
亦妄人而已矣或曰父母老家贫则如之何曰与其不
义富贵贻父母之忧曷若啜蔬饮水而尽其欢
人之贵贱贫富贤愚寿夭所系者不一贵贱则系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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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亦系乎时运继世而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故
仲尼伊尹周公不有天下此地位之所系秦以无道失
天下汉兴高祖以匹夫诸臣亦皆屠沽给裘蹶张之流
此时运之所系贤愚则系乎气禀之清浊寿夭则系乎
气禀之厚薄此二者以常理言之若遇变则又在遇之
重者
为学莫先乎穷理理明义精则智及之仁守之性情中
正和平发而为言语则成章措之于事业则中节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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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无所处不当穷理者明辨其是非成败邪正之所以
然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理人自不察耳选择前
人文字亦穷理之一也吕东莱文鉴甚不满朱文公意
去取不当故也且如梅圣俞河豚诗欧阳公始为称赏
曰只为头四句河豚在吾目中朱文公以谓此诗乃似
上人门户骂人祖骂人父不见好处盖谓少温柔中和
之气只见一片怒骂之气耳东坡豆粥诗元遗山断以
为非坡语乃律赋歌括耳亦选入文鉴宋朝一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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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头一篇五凤楼赋巳不足道朱文公亦曰当时为
别寻不得且教压卷本欲光国适足以辱国至于文选
之首两都文粹之首含元殿亦何足以取法踵佻袭陋
在钜儒犹不免况馀人乎汉唐之追绍三代君德相业
声明文物岂在城郭宫室游猎富庶而巳耶孔子之称
唐虞后贤之称三王奚在游辞夸诧若是之淫靡耶
易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余谓
几也者始也一事必有始始必有善有恶善则福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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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则祸伏之祸福之应或顷刻日月或数岁或一世数
世虽迟速之不同而事几巳伏于其始矣故曰始其几
也盖安者危之机治者乱之机在人之注措何如耳若
夫天变气运之数请置而勿论且以人事明之秦自孝
公用商鞅急功利继以雄暴杀戮一天下而又守之以
不仁殊不知天道好还物壮则老所谓人心坏风俗敝
群聚相应屠割分裂灭宗绝祀之几已伏于其身特发
于三十六年之后耳汉有天下广封宗子赐地千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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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古制殊不知末大必振尾大不掉七国谋叛之几巳
伏于其中矣故圣人之悉理明度世审立一政行一事
利有所不谋功有所不计不敢苟且恐形迹一立如粟
种之在地几应时而发矣故见履霜则有坚冰之戒观
垢卦之初爻则曰羸豕孚蹢躅系于金柅知其几之不
可萌也善夫先儒之言曰明主处庙堂之上独观万化
之原销患于未萌也虞书圣贤之相戒曰一日二日万
几可不慎哉可不戒哉圣人精密物理气机之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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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儒尚不能知况于他人乎为人臣者务一时之俊快
雷厉风飞殊不知祸福之几展转激发有不可禦者矣
为人君为人臣不可以不学正为此也然则古人格物
致知彰往察来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之学岂虚言哉
学不出于穷理穷理莫难于见几见几莫难于勇决读
书而不穷理穷理而不见几见几而不勇决直情径行
犯机触祸学能增智反以愚人学何罪焉不善学耳世
之读易者以前知为先务易固前知之书也顾学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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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也京房学易则知人而不能知已谓之知易可乎
易曰履霜坚冰至羸豕孚蹢躅系于金柅至于八月有
凶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其亡其亡
系于苞桑负且乘致寇至三百八十四爻无非前知圣
人何能若是耶穷理见几而巳穷理有道乎曰有睫在
眼前人自不察耳万物万理一言以蔽之阴阳消长而
巳一消一长吉凶已著君子见微知著振衣不俟终日
审于去就惟二疏为能之论至于斯二疏知易京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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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易然则杀身成仁徒虚语欤不然任比干之责无可
去之理不敢计其功全吾心而不愧杀身可也比干岂
不知几哉义理之不可免也二疏比干易地则皆然
看书者格物致知之要道也中间万理无穷最当先格
者在乎识人学也者效古人之所为耳不识古人好处
则不知已之所短不见已之不是识人最为难事莫亲
于父子夫妇兄弟师友君臣试为之问曰汝父如何人
汝子如何人为父者不知其子为子者不识其父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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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夫妇昆仲君臣师友皆然日相亲炙尚不能识千载
而下气禀凡庸闻见习俗衰薄浅陋一身不能自晓自
律格物之学废切问近思略不用功而曰我识伏羲神
农黄帝尧舜禹汤皋夔稷契文武成康伊傅周召孔孟
不亦难哉明敏者不过诵其遗言观其行事务笔舌而
资谈锋耳然则何以能识曰莫若求已之所短知已之
所短则知古人之所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能如是我
不能如是从人之是舍已之非凡我所好所乐比方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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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同乎曰不同我之所能所不能者比方古人与我
同乎曰不同不同则我之好乐者不言而知其非我之
不能者不言而知其是且如读尧舜二典尧能钦明文
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于变
时雍舜能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诸艰底绩孔
子温良恭俭让绥斯来动斯和我皆不能岂不自知勉
勉焉努力而学之日就月将譬如行路期于必到所指
之地有进而无退死而不巳持此志也以往所谓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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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之虽未能遽至则日亦近矣
致知必当格物格物莫若读书读书莫若近思何谓近
思近莫近于吾身天地圣人万物之所有者吾身皆有
之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千万人之心身一人之心身
也千万家之人伦家道一人之人伦家道也物之心性
不异于人人之心性不异于物故曰尽其心者知其性
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又曰能尽已之性则能尽人之性
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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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参矣故曰了得一万事毕一者我也自近以及远自
内以及外自下以及高自本以及末理之必然者也故
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此圣人戒人骛外以忘内舍已
以求人盖不知身外无道性外无物世之人读书万卷
辩若悬河自谓无不知无不明解经谈道说古论今无
不通晓一一效其言行鉴裁中节者十不二三所中者
皆偶然耳以此观之谓之博学则可谓之自得则未也
圣人见象以明理所谓目击道存也盖有象则有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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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之道也象与理一也非二也象显于外者也理藏
于内者也孔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孟子曰死矣盆
成括盖有是理而后有是象一以行行以一小有才是
气是志蕴于胸中发见于四体见于四体者象也蕴于
胸中者理也故曰中和积中而英华发外未有有诸内
而不形诸外者也此圣人观象以明理见吉凶祸福于
未来岂若妄猜奇耦流于术数之学也哉故曰至诚之
道可以前知亦皆穷理尽性积学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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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变易亦甚明显以示人人自不
察耳日月出没南北流转雨露霜雪之生杀草木鸟
兽之荣枯孕育四时之元亨利贞飞走动植之性情
强弱善恶四夷中国人民之嗜好不同五方风土之异
宜六气之不及太过圣贤愚不肖之不齐君子小人
之相反是孰使之然哉此二气之良能鬼神之功
用学者格物能自近而及远积小以至大取此以喻彼
积日累月则理无不明义无不精矣自吾一身一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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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天下此自近而及远也自一昼一夜积而为岁虽
前吾太古后吾无穷亦可得而知此自小而至大也人
惟不知切问近思之功好高慕远凿虚驾空学博而无
成终身由之而不知道
致知力行非是二事知所当行行所已知如鸟之两翼
不可偏废格物而致吾之知便合力行譬如读书将古
人为子为臣为弟为友之理之义见之明知之尽即随
所职便要孝悌忠信孝之节目深爱愉色婉容承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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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几谏谕父母于道严威俨恪不敢见于容辞冬温夏
凊昏定晨省侍膳问安养则致乐病则致忧丧则致哀
祭则致严以至于持身立德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
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恶名必不果一出言一举足不
敢忘父母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凡虞舜曾参圣
贤为子之道一一企及不至则怨艾惩创直至无欠馀
终身而慕斯可矣为臣为弟为友亦当如是庶几谓之
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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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学要识体用体用分明则内外不差工夫有序而日
进五性万善天理人伦万类庶事大小洪纤皆有体用
仁者体也事亲敬兄事长事君仁民爱物用也戒慎乎
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慎独而省察者求仁之工
夫也致中和致者工夫也天地位万物育工夫到而得
其效也
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此义理之学也天赋为命人受为
性此性命之学也下学人事上达天理此天人之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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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经济之学也观
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礼乐文章
之学也
古人为学辨事知所先后本末自内及外自近及远自
小及大自易及难如起墙如行路如登高先根基卑近
然后能及高远故始于学问穷究理物古今圣贤已成
之迹愚不肖致败之由一切事物之变得之于心推尽
此心之智然后守之以正行之以经权身修家齐无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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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弊而后移之于乡党推之于国于天下无所处而不精
当皆自实学中来今之人自身不能晓不能治付之以
宰相天下之任而不知畏惧愧耻泰然自得曰是不难
以我之才而当是任优游有馀矣受任之后施为注措
举皆无法以道听之一二闻知恣无忌惮之浅见私意
举网而不纲挈裘而不领万几之事百司庶府小大短
长之人材为宰相者智不能周于四方之表学不能究
于四者之变才不能权衡四者之成败重轻量不能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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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四者之外德不能为之师范气不能吞四者之颐指
气使就使国家谏行言听一委于汝汝自忖度智学才
量德气有无宁不自知奚待他人之汗颜寒心哉以今
观之不惟为宰相者如是百执事之人举皆若是曰然
则事何为而举民何为而宁哉譬若二人同生同尽百
年一人夙兴夜寐饮食起居衣服一一中节可为世法
一人颠倒纷扰旁观者以为不能一朝居而自恃以为
可终身之安旁人以为有折足覆餗之败而自以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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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万钧之重痴愚狂妄固不足责然而命相者胡不详
观而密察小试而历验见何光明而委以如是之重任
殊不知天下四海之广亿兆黎民之众一日二日头蓬
面垢败絮破屋谓之同生孰曰不然一生美恶固有间
矣
后人之学先其所后而后其所先全与古人相反亦时
世之使然耳曷为先后之盖古人以明理养性养气积
德力行为先言语政事技能才术为后今之人反是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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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时世使然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汉唐以来
取士之法蒙富贵而被恩宠者果与三代同乎既无豪
杰之才鲜有不为风俗所移者
省察操存体认履践天理人欲天性人心天理人伦吾
道源流异端邪术王道霸术凡物有体有用有本末有
先后有始终有内外有厚薄有情伪公私有为无为有
首尾纲领节目为学工夫功效气质之性人心道心健
顺五常万善理一分殊穷究推致扩充成已成物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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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中庸中和复成大本达道全体大用质文费隐浅
深小大巳上万善虽出于语孟六经直至宋儒掇拾出
说得分明
圣人之言近而远小而大简而富但患学者不能涵泳
玩味扩而充之用未能尽若只解字说过有何意味故
为学在体认不在念
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大学中庸语孟诗书易春秋
三礼皆吾固有才读了一句便认是吾家故物再不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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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如是不枉读书
每事无不对待互相胜负必不两立内重则外轻天理
胜则人欲消正胜则邪去刚多则柔少心君元良则七
贼屏息人之为学先将语孟六经中称举圣贤之良心
善性卓行俊德嘉言字字计较且如尧之钦明文思安
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自克明俊德而至黎
民时雍以至舜禹成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德性言行我
当一一自省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圣人能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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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如是何哉志不彊邪智不明邪才不茂邪功不至
邪气血之私蔽于前邪所禀凡下不能进邪凡圣人之
一善吾必有一恶害之不然则均是也我去圣人地位
若是相悬天壤欤圣人生知安行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我当困知强行百勉千思必中而后巳日用之间一语
默一起居律身接物如圣人在上提耳谆谆受教而力
行毫发不贷自怨自艾如是而积日累久习惯勇往自
有所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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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物无不对待人为物欲蔽诱自不察耳是以知
成而不知败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
知丧知福而不知祸知吉而不知凶知有我而不知有
人知盛而不知衰以至处巳察人观物皆得其一而遗
其二不明对待之理故也圣人作易见天地万物屈信
消长之机成败吉凶之由理明义精断之以辞逆知未
来不差毫末后之不明理者以为神圣术数之妙不可
端倪是以不务明理专力于数附会牵合愈不能合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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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圣人之学即物以观理明理以得数考既往以推
来故云虽百世可知也盖圣人能见微而知著见始而
知终见源而知委故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知人
则知鬼矣以有推无以形推影以性情推行事以平日
推朝廷好施者必夺易喜者多悲轻诺者寡信面誉者
背非进锐者退速多藏者厚亡好胜者必遇敌彊梁者
必不得死理必然也圣人学之博观物审举近以明远
举轻以知重得体以知用见顺以知逆一而二二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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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之则二二返之则一如是而巳耳后之学者学不
博理不明已之性情不自知其刚柔已之语言不自知
其烦简已之出处不自知其重轻已之气血精神不自
知其强弱已之问学才藻不自知其贤愚多寡醉生梦
死终身为血气所使有馀不知克不足不知补平居则
昏昏临事则惶惑错缪恃其剽窃记问之学曰我知人
我知天我能立天下之大本经纶天下之大经可哀也
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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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为学穷理力行今人为学不过记诵辞章蹈袭陈
言贪多务博不知治择至于语孟六经犹有精微深远
必当致思亦有平易明白不必致思者一章之精微在
乎一句一句之精微在乎一字故读书贵乎得其要所
谓切要人最难识故曰吾道一以贯之又曰君子多乎
哉不多也
古人之为学本末不遗精粗举足自洒扫应对居家庭
为子弟处乡党接朋友涵养培植立而知权一旦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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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天下如指掌遇万变如寻常何为其然也学之久习
之素见之明信之笃子思所谓言前定事前定者也且
所学务本而切用一言一事无非实理一论难一云为
无非至道细而六艺大而天性人心物理世变无不洞
究至于辞章不习而能非若叔世专于灭裂不成言话
之虚文
孔子曰切问而近思又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孟子曰
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今之为学者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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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远竟无所得竟无所用君子之道譬如登高必自卑
譬如行远必自迩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每事
不本诸身心不从目前脚底体认思虑一步步行将去
便欲入室便欲得一贯之妙宁有是理哉既不能下学
人事安能上达天理不知形而下者之器安知形而上
者之道且如世人目瞽者为阴阳人遂以阴阳为贱艺
为小数为浅近不足学但见黄冠师曰道士道人遂为
虚言不足致力是盖因人以废事并其深邃无穷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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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妙理亦不知问吾所谓阴阳人者古有四人而巳伏
羲文王周公孔子也知一阴一阳之故尽一阴一阳之
变穷一阴一阳之用近世周濂溪邵尧夫能得斯旨吾
所谓道人者即韩文公原道篇中相传之诸人也汉唐
宋诸儒得斯道者不为不多不可轻易定议至于秀才
二字今之所谓秀才者何足道哉求其得二字之原当
充满之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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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智之甚也是以后之学者舍近以求远愈远则愈
差也故孟子曰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君子之
道笃恭而天下平不下带者不离乎心身也笃恭而天
下平亦不出乎正心修身也此身者何也读书为学者
代之也代之也者修治而成其柯也故圣人之教人以
其固有之德举以觉悟还治其人人能改其不善而复
其善止于是而巳矣故曰以人治人改而止故曰克已
复礼为仁故曰率性之谓道今之为学者学自学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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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自身心学人语言了不干己事接物临事殊不得用不
知为已故也至如古人之游艺艺即道也艺进则道进
道进则成已庄子固谓寓言然斲轮解牛承蜩斲垩实
明至理杜子美作诗咏物实比兴也学不干已则礼乐
刑政典章制度皆为外物皆为玩物丧志切已则吾之
所固有不可不知不可不得也人之为学能尽已之性
人之性物之性则至于参天地而赞化育殆非难事其
视语言文字则肆口而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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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灵于万物然而甚不智莫人若也人之读书为士
本乎聪明成身办事希圣贤参天地也士有劳苦终身
终不能入贤者之门墙学愈博而心愈晦才愈广而用
愈拙者何也不务本以逐末不务内以求外升高而不
自下陟遐而不自迩其源之差盖出于此今之为士者
舍穷理养性存心修身而专力于造作言语驰骋才智
不知语言才智从何而来水之为物源深则流长木之
为物本彊则末茂人之为物德盛则语言才智不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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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工未有物理未明而智识增长心身不知所主而
言语威仪动作施为而能中节是盖懵然不知中和积
中而英华发外之理也为父兄为师傅为君主者亦自
不知而专以务外逐末为训教今日入学明日教之写
字对句吟诗课赋以古人涵养德性穷理致知为伪学
以多识前言往行供口给华笔端挥毫落纸百千万言
了无一字自得之趣皆掇拾涕唾剽窃裳衣狡狯者移
东墙作西壁改南房作北室以愚诈愚欺已欺人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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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愚之甚也欤就能华世取宠果何益哉生为谲诈不
寔之人死为昏愚不灵明之鬼立言而无一言之垂后
立事而无一事之可法草木同生腐可哀也哉
今之学者通古今与古人异古人之通古今穷理尽性
适用也今人之通古今广记闻资文辞也读尧舜二典
背诵则能之效其作辞则能之使其事实则能之或问之
曰尧舜之德性躬行何如事父母御妻子和兄弟睦九族
齐家之要何如为臣为君力学取友之道何如则茫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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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曰吾不知之以至诵六经读两汉而下十七代之史与读
二典之法不异此今之所谓通古今者也古之学也约而博
今之学也繁而蔽何为其然也自源而流则约而能博从流
而不求其源则繁而蔽何谓穷理尽性适用也
人能时时自省则学无不进所谓自省者出言有章口
无择言我能如是欤曰不能不能则择其芜秽润饰其
不成章者一话一言谋于心度于义详于理而后出威
仪棣棣不可选也我能如是欤曰未能也未能则敬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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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仪无不中节而后巳所求乎子以事父弟以事兄夫
以御妻在下位而事官长臣以事君朋友以先施我皆
能欤曰不能不能则学之行之孔子曰德之不修学之
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四者我能乎
哉曰不能圣人尚以是为忧我何不忧孟子曰舜为法
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是则可忧也忧
之如何如舜而巳矣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孟子之
志如此不至如舜如孔子则死而不已我能如是欤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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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则自暴自弃而不为欤抑亦既竭而不已耶将自
画而不进耶学记曰学然后知不足汝于性情义理事
业文艺果能足欤曰不足不足则求其足而后已所谓
任重道远者圣人岂欺我哉汝上不思古人临下为高
自以为是昂然自足不耻不怍窃禄尸位既不能成已
又安能以泽天下名不扬于一时又安能流芳百世圣
人六十而耳顺汝今每事面墙往者不可追来者当自
勉虽驽钝不才犹愈于不自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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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而不自省察虽有严父兄严师友不过革面而巳
四者俱无则莫知忌惮自以为是终身莫知其非故曰
人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理性而不自体认则不足
者不加勉过之者不知抑虽日夜苦学略不切已学自
学我自我然则何益矣
学不至于自得性理上无功虽天资高明问学该博或
修辞或处事纵能偶中皆非已有掇拾记问学步效颦
细碎支离终无资藉文章如扬雄相如功业如五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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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虚伪一读而无馀味屡盟而人愈疑始欲欺人终以
自欺然则何益矣
志欲大者无见小利无狃小成识欲明者事至物来原
始究终无瑕处求瑕不疑处有疑目前则若是久远亦
若是设或遇某事亦若是如此念虑则识自明远故曰
愈细密愈高明愈诚确愈广大格物既多经事既广成
败既熟则耳顺从心亦庶几可到然未有不自真积力
久而能声入心通不勉而中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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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此成周造士之法礼乐
巳废不可寻绎诗书犹在当沈潜焉咏歌国风雅颂便
当见一国天下之治乱国君大臣之贤不肖礼乐政刑
之修坠得失人情之向背爱恶读二典三谟便当见尧
舜禹之所以为圣君皋夔稷契之所以为贤臣商书周
书亦然至于观史亦不出此法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
不知其人可乎世之读经者不过记诵辞章拈举事实
而巳于学道何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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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学道于自己心身无悟无得圣言自圣言而我自
我虽博记句解百千家略不干巳淡乎无味视若外物
虚费精神气血精神少衰亦都忘却不忘却亦止是记
诵词章施之心性无所乐临事全不得用
颜子于孔子之言无所不悦闻一知十如谚语所谓道
头知尾故能服膺力行欲罢不能仰观孔子言理上彻
天表深入地底无物可隔可碍不惟得之于目前而又
见彻于终天之后惟其见得如此洞彻分明故孔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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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庶几称之
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孔子曰辞达而巳矣孟子曰言近
而旨远者善言也韩文公亦曰丰而不馀一言约而不
失一辞后人措辞不惟辞多理寡贪文以昧其言夸言
以隐其志不肖自中年后颇会读前人诗文盖因文以
求言因言以求志舍浮华而穷本实遵依孟子读诗法
以意逆志后贤亦云当味言外意言尽而意无穷者也
看前贤字画亦然因点画以见高情远韵会读孟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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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开悟人心处致思扩而充之皆可以为尧舜不忍孺
子之入井不忍穿窬不受尔汝此心不待思虑勉强人
皆有之既于穿窬之不忍以类而推凡取非其有者皆
穿窬也但轻重小大之间耳
见微而知著者圣人以降莫如列国之良大夫于言语
威仪观见人之祸福成败无一不验学博而理明故也
学博则更事多理明则论事审威仪言语心神之发见
于外也心一身之君主身家国万方之君主无主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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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之必然敬慎者此心之君主心无主则万事废何以
长
今之为学者艺也志不在乎道也何谓道理也义也路
也本原也道与艺异乎曰非异也一也一则何谓艺进
而道不进也不探其原不究其理也礼乐射御书数此
圣门之六艺也至于洪范之九畴中庸治天下国家之
九经周官之法度以形迹观之亦艺也世之学者岂不
能之所能者圣人之糟粕所不能者圣人之精微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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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者威仪进退升降揖让而巳矣学乐者声容节奏蹈
舞铿锵而巳矣学射者中的而巳矣学御者诡遇而巳
矣学书者点画整齐妍丽而巳矣问之以理则不能也
且如圣人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又曰我战则胜祭则受
福圣人非不学兵也所谓武备战胜亦必有道矣今之
学者直以孙吴坐作进退击刺而为知兵是以争地则
杀人盈野争城则杀人盈城虽如孙吴不战而屈人之
兵上兵伐谋之说亦以为迂阔而不学而于圣人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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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无惑乎天壤之远也学愈博艺愈进去道愈远德
器勋业粗不成立皆不中道而不克终也
读前人之言辞玩前人之字画便当见各人之心性才
藻刚柔邪正广狭高下彼能如是我不能如是取其可
学舍其不可学以前人之高远镕化我之卑凡以前人
之工巧方圆我之拙鲁以前人之文思润饰我之鄙俚
以前人之通明开豁我之固陋开卷受益如饥渴之得
甘旨如尘垢之遇浣濯未开卷而不能一开卷而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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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刀而得淬励昏镜而获磨拭此谓之学古不然则费
目力劳心思与不学者无以异
学不知为已则无真儒无善治虽学过人不过技艺功
利而巳耳
学之差也久矣自孔子时已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
者为人又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孟子亦曰古之
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
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终亦必亡而巳矣以是观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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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得公卿大夫之位则为仁义忠信乐善不倦之人一
旦得富贵则反废弃前日之所学反为不仁不义不忠
不信不乐善之人有天下国家者以正道取人及其临
事决政诐淫偏颇反侧无所不至而莫之问也千载而
下推究当日失德之原是盖王教消亡五霸谲诈欺伪
假仁借义以为名而实欲以济其私耳上行下效不以
为怪六国以诡诈权谋倾夺攘窃取士暴秦则尤甚焉
汉以文字语言进退人才实德实行略之不问自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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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而至于今国家所取语言文章较之董仲舒贾谊公
孙弘贾山匡衡司马迁班固又奚啻粪秽瓦砾与黄金
白璧之可比哉使若是之才而临民治事谋议参决大
政无惑乎天下之不治纲纪之紊乱下民之不被膏泽
君子小人杂揉不分是非邪正淆混不明也然则三代
之学可复乎不可复乎曰是不难患在君父师行与不
行耳使为子为弟者居家入学未冠以前日习乎洒扫
应对进退升降揖让事父兄事师长如弟子职内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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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诸篇凡子弟之当为当行者责之以笃行与夫礼乐
射御书数之六艺日课月试其勤怠精粗而进退之既
冠之后责以成人之礼凡穷理论事讲明道义修已治
人之方御妻子齐家政之实迹一一务尽其道使天下
后进成德性于父兄师友成材艺于庠序学校如孔子
称门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备具习熟于身心宗族乡
党有美誉而无恶声曰秀曰选曰进曰造皆中程式然
后论定而官任官而爵位定而禄如是则玉石分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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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为不才不学之人自无所容于内外既仕之后明列
功过黜陟幽明十年之内才不逮古政治不逮古天下
治安不及古人民风俗不及古吾不信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