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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识名解卷十
钱塘 姚炳 撰
草部
麻
麻麻一名枲罗瑞良谓有实者名苴而无实者
名枲非也枲盖有实无实者之通名其为物衣食兼资
然衣之用多而食之用少盖古人艺麻本为绩计至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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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其馀事耳素问以麻麦稷黍豆为五谷彼所指乃油
麻非大麻也如月令食麻尝麻尝则有之若三秋专食
恐无是事耳
释草但有麻枲无胡麻名可知胡麻从大宛得来汉武
以前无此种至广雅始谓胡麻别名藤弘其非诗中所
有明矣陶隐居以诗黍稷稻粱禾麻菽麦为八谷而引
董仲书云禾是粟苗麻是胡麻盖其误也
齐民要术云种麻得良田耕不厌熟从横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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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则麻生无叶盖古法如此愚谓衡从乃反覆熟治
之谓不必定是南北为衡东西为纵也盖麻生于亩必
熟治其亩而后可蓻取妻之命由于父母必告父母而
后可取犹四章斧媒之相喻无深意耳
此不绩麻而婆娑者即上子仲之子也严华
谷谓如桑中溱洧诸诗亦是述淫者之言以为刺不绩
其麻正是诮责之词非相乐之词最为得解若婆娑者
自知荒绩麻之业而情见乎词则子仲之子不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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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云鬷总也于是以总行欲男女合行是也若以鬷为
麻缕之数则上云不绩其麻已明弃其所有事矣乃复
挟持其总而行何哉且婆娑者舞也将挟其麻总而舞
乎抑至其市弃其麻总而舞乎此又不可通矣
说文训鬷为釜属按旧说烈祖鬷假无言即雍人陈鼎
事凡祭必先雍人陈鼎以为烹牲体之用自鼎初至时
即能秉其肃敬靡有哗争是亦以鬷为釜也愚疑此时
男女弃其旧业作旬日之游各持㸑具以往不顾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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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见其荒淫之甚亦通
池喻姬沤麻喻晤歌取两可为兴耳若谓柔
麻绩缉为衣喻柔顺君子以成其德则凿矣至何元子
以为古人贵麻与丝并言诗以麻比灵公而纻与菅则
孔仪二人之况尤凿甚
古吉凶皆用麻惟以升数为别上言楚楚采采
此自当为吉服郑氏以为深衣诸侯之夕服是也麻本
是白不必待锻濯灰治传云如雪言鲜洁不取白义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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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蜉蝣微物而盛羽翼昭公小国而侈服饰此引喻本意
非有取于朝生暮死也何元子以为服深衣则薄暮之
时蜉蝣之生亦不久其说甚稚
正义以绩染对言最为得解盖丝毕而麻绩毕
而染递言其劳如此也周官染人秋染夏旧谓于时天
朗气清五色皆可染诗系之八月之下以此故与
正义云禾是大名稻秫蓏粱之辈皆云为禾若麻与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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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则无禾称故于麻麦之上更言禾字以总诸禾也此
说是若左传夏率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则麦
已无禾名麻更不必言矣
苴麻子名苴亦名蕡一作□说文又谓之萉或
以蕡为牡麻之华非也
传训叔为拾写官记云收也叔之为收双声之转也
纻说文谓苘属细者为絟粗者为纻陆玑云
纻亦麻也科生数十茎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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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南越纻布皆用此麻愚按纻同苧说文苧草为绳即
此今俗呼为苧麻盖亦麻属之别种也
说文苘引诗衣锦苘衣或作䔛又作苘又云褧苘也
古作顈字书苘或作莔凡六字为一物今按褧通□为
禅此本郑氏今皆从之又何元子引亲迎之礼婿御妇
车授绥姆为加景衣乃驱景衣即褧衣也而说文同作
苘字似觉不伦且其词云衣锦褧衣是谓著锦与麻之
衣语尤有碍更不似中庸尚絅之说犹可通也因麻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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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附论于此
舜
舜释草无舜名陆玑以木槿当之故谓一名
榇一名椵今从其说别有王蒸朝菌日及诸名今南方
用以植篱名籓篱草亦谓之洽容又谓之爱老而杨用
修谓重台者永昌号花上花未知即其物否樊光谓花
朝生暮落与草同气故在草中存之
说文谓舜草秦谓之葍楚谓之蔓此别是一草非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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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也而释草所谓葍蔓茅者又无舜名字书或讹作
蕣又误同□并谬
舜华但比颜色无朝生暮陨之刺陆农师谓舜取瞬义
言其不可与久凿矣罗瑞良谓舜华枝叶相当有同车
之象且太子忽当有功于齐之时而不取则若日及之
不可待又凿之甚者也或谓舜并蒂之华彼以诸侯娶
诸侯之女取华色相称亦是强解且舜华岂必尽并蒂
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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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解有女彼美皆指齐女言严华谷分同车为忽所取
者孟姜为忽所不取者于义亦似然愚谓上云有女者
虚想其容貌也下云彼美者实称其氏族也通首皆爱
慕称羡之词更无刺意仍从旧说为允
荷
荷按释草文荷为茎叶华实根的之总名芙
蕖其别名也更有水芝泽芝水花诸称郭璞专谓江东
呼荷北方人便以藕为荷蜀人以藕为茄或用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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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华名或用根子为母叶号此皆名相错习俗传误然
耳但荷之为荷名义无考陆农师本字说取不知为问
谓备加连遐密之众义则可以何物可以为夫可以为
渠故曰荷芙蕖皆不成语
传主高下大小得宜为说笺主美恶上下失所为说今
以词旨按之荷固名华扶苏亦非小木则以两有为兴
者近是
郑氏解此诗谓芙渠之茎曰荷彼意以二章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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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莲言其实三章菡萏言其华因以荷为茎分三义曲
就其说耳樊光注尔雅引诗有蒲与茄亦本郑氏改文
旧本未闻有作茄者也
此亦以所有兴所有并不必云取华之美以喻女色也
旧谓女之形体佼大如荷或又云荷善倾倚言其质之
柔皆凿说
菡萏菡萏乃荷花之蕊说文谓未发为菡萏已
发为芙蓉是也或云通谓草木华未发者陈风菡萏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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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乃蒲之初生此大谬语释草文其华菡萏明专谓荷
其馀有随文通用者如陆玑白云赋红蕊发而菡萏杜
甫享太庙赋云菡萏以张盖张说华山铭菡萏森爽要
是借义形容耳
茹藘
茹藘茹藘叶似棘头尖下阔茎叶俱涩四五
叶对生节间蔓延草木上根紫赤色释草谓之茅蒐陆
玑云一名地血齐人谓之茜徐州人谓之牛蔓是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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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能染绛色类血如地之血故名说文乃谓人血所生
旧因以为蒐从草从鬼以此亦诞甚矣汉书千石卮茜
彼自有滋种故陆玑谓今圃人作畦种莳之安得尽因
人血耶陆农师又云茜草所产处东少西多故文西草
为茜并凿说也
东门外有墠墠边有坂茅蒐生焉而继之云其室则迩
明是所居在阪之上故以茹藘为表而心识之也郑氏
乃谓茹藘为难又易越而出则非解矣观室迩人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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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即二语有想慕不得近意与汉广游女相似不当
以奔为说刘公瑾云自昔说郑诗者惟以东门之墠与
溱洧为淫诗吾犹未敢信
罗瑞良谓茹藘女所以染今方在门则衣服未备盖因
后章缟衣茹藘之语设想耳要于此诗绝不相蒙也易
林引诗作茹庐说家或解为菜庐不作草名并存考
此与缟衣皆为女服传分男女非是郑氏谓
即所以染巾者亦泥上既云綦此又为绛贫家妇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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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备如此当时薄缯之衣染赤色耳
陆农师因传以如荼之白为丧服故谓缟衣言服而非
麻茹藘言色而非素明得吉服以相保不知荼自取繁
众意与如云例言非丧服之说也红紫妇人女子之常
服岂必专取吉哉
此诗疑即东门之墠之男子思得其女而作者以其虽
不我即而我必欲求故谓如云如荼皆不足欲而惟思
得此女以为娱乐耳又其诗曰东门曰茹藘词旨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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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论于此
蕳
蕳蕳之为兰俗名省头草亦名木香罗瑞良谓
即都梁香荆州记都梁县山下所生兰草因山为号是
也夏小正五月畜兰为沐浴礼内则妇或赐之茝兰皆
指此非泽兰也泽兰祗可入药馀无所用陆玑以为似
泽兰广而长节节中赤高四五尺正是其物而吕东莱
独谓即今山兰且云陆玑指为他物盖泥毛公香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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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必欲求香于柯叶置其花而不论耳愚按今山兰乃
家语所称芝兰生林谷不产水泽诗以溱洧所有为言
明是水香非林谷产观陈风泽陂蒲蕳并咏可见楚词
惟兰蕙之兰以芝兰言馀椒兰亦是兰草故与揭车江
离并列要之惟兰草有蕳名芝兰无蕳名也
韩诗外传注以蕳为莲谓即华苹俗呼并头莲者又或
通作菅王氏诗考异字异义皆易为菅此康成一辈
祓除事见汉书礼仪志盖古俗有之然周礼女巫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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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明言以何物衅浴礼内则男女皆佩容臭亦不必定
为衅浴用也郑氏谓今三月上已水上之类以香药薰
草沐浴其用蕳可知所谓想当然耳非有实證愚意此
第为寻春行游采花乐事所谓国香媚人托此结欢者
不然则勺药之赠亦将用以衅浴乎
通论云秉者身秉之不必定是手执也且手中既秉兰
又秉勺以赠亦稠叠不合矣愚按左传称服媚楚词言
纫佩正此诗秉字之义其不以手而以身槩可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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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谓此诗之蕳当作莲以上下皆言蒲荷则
此章不宜别据他草不知文以错综为妙变荷言蕳此
正按目思生冲口句就必易三章为一草如泥木偶全
无灵趣诗境索然矣正义不悟蕳为水香乃谓陆草非
泽中物故宜郑氏易之则亦误也
勺药
勺药此即今药草勺药无二种陆玑孔颖达皆
泥传香草之说以为药草无香气未审今何草则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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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所谓医方但用其根而不识其华者也广雅一名挛
夷本草一名白木一名馀容一名犁食一名解仓一名
鋋一名黑牵一名没骨花春生红芽作丛茎上三枝五
叶高一二尺夏开花有红白紫数种秋时采根根亦有
赤白二色但其华不甚载文字故传惟以香草释之而
先儒欲于柯叶间求香过矣
通论云勺药即今牡丹古惟名勺药自唐玄宗始得木
勺药于宫中因呼牡丹又名以药者其根古药中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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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广故独擅药名即所谓白勺也汉人医方有白勺无
牡丹皮其丹皮亦后医方始见之又郑即今河南地今
河南牡丹甚多盖古时已然故诗人咏及焉愚按牡丹
之名经传不载永叔记谓自唐则天以后始盛于洛阳
盖前此鲜有称之者惟张揖释挛夷为勺药而以白𦬸
为牡丹分为二则魏时又先有其名存俟考者
郑氏谓士送女以勺药结恩情此因上维士与女文言
但云相谑则明是相赠不必拘也宋熙宁时始尚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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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诗者竞为穿凿谓此为淫佚之会必求其为士赠女
乎女赠士乎刘贡父善滑稽尝云勺药能行血破胎气
此盖士赠女也若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则女之赠士也
本草云椒性温明目暖水脏故耳闻者绝倒
勺药之名离草出韩诗外传然董子所谓将离赠勺药
相招赠文无乃词章隽语非可为据郑士女相谑以此
为赠犹木瓜桃李托物将忱耳罗瑞良泥可离之名解
为使去之喻情景便觉索然且何知不赠于相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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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必云赠于相谑之后耶
莠
莠说文云禾粟下生莠罗瑞良以为先儒不适
言何物惟韦昭解鲁论云莠草似稷无实又韦曜问答
甫田维莠今何草答云今之狗尾也然后此物方显然
今字书又谓狗尾非莠莠似稷而无实狗尾似粟而小
穗两者互异识者辩之
骄骄严华谷解谓人力不足芟夷不及见其蔓延长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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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骄纵之状是也桀则桀然挺立之义何元子谓宜
通作杰不必又作桀傲训
传训莠言为丑言旧解云莠恶也谷谓之善则
莠恶可知取义较确
莫
莫陆玑云莫茎大如箸赤节三叶似柳叶厚而
长有毛刺今人缫以取茧绪其味酢而滑始生可以为
羹又可生食五方通谓之酸迷冀州人谓之乾绛河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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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谓之莫陆农师云其子如楮实而红乾绛之名以
此今吴越之俗呼为茂子是也愚按茂子一作莓子苏
子瞻尝谓刘贡父戏呼黎錞为黎
子一日闻市有唱
是果粥之者吾谪海南居有此霜实累累高数尺有刺
开花落瓣则为子九月间红熟可生采食之皆呼梦子
其实即
子也盖其名以讹相传不同如此
陆农师因疏有缫以取茧之说又与采桑相配遂附会
侵缫侵蚕以实序中俭勤之说穿凿甚矣正义云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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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贱官尚不为之君何故亲采莫乎以采莫属君此
陆氏侵缫之说所自来也
藚
藚藚释草训牛唇传训水蕮陆玑直以为今泽
蕮其叶如车前草大其味亦相似郭璞谓形如续断寸
寸有节拔之可复续郑渔仲又谓状如麻黄亦谓之续
断其节拔可复续诸说舛错不一愚按藚无水蕮名其
名蕮者乃释草所谓蕍即泽泻也陆玑以水泽同义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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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毛传而误为泽蕮郑渔仲以拔续同形又因郭注而
误为续断要之藚与泽泻续断三者各自为种不相混
耳以类度之释草谓牛唇今一种草生水中泽傍大叶
长尺形似泽泻又似车前谓之牛舌菜疑即是此
旧谓采藚所以治疾愚按藚无论其是药非药即果为
泽泻之类国君何事而采之将自治其疾乎抑治人之
疾乎且采莫云侵缫采桑云侵蚕则此采藚必为侵医
矣论至此直堪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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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
稻释草训稌为稻字林云糯粘稻也粳稻不粘
者然则稻者粳糯之总名稌则稻之别名也说文以稌
稻为糯名郑氏周礼注又以稻为粳名本草分粳米稻
米为名皆误罗瑞良以为诗书之文自依所用而解如
论语食夫稻则稻是粳月令秫稻必齐则稻是糯历历
援据其说达矣
籼亦粳稻之一广雅释籼为粳盖从其类今俗号籼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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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稻粳为晚稻是矣又浙东有一种稻自播种至收穫
裁两易月土人谓之六十日籼疑即罗瑞良所谓占城
种也
穫与酿是两事食以谷为主未有养老具果酒
菜茹而不具粢食者穫稻所以为粢食也与上郁薁五
者例言酒又因稻而类及之者自郑氏专以穫稻为酿
酒之需故本草谓糯为稻而别出粳则说诗者之不善
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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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章句云十月穫稻人君尝其先熟故在季秋九月
熟者谓之半夏稻愚谓此得气先后之故无二种今晚
稻大率以季秋成熟诗言十月者约其收穫之期也或
云豳土地寒十月乃穫
此从上有国来尧封稷于邰使之专掌教稼之
事故得因地土之所宜而降种于民所谓扬州荆州其
谷宜稻则俾民以稻使稼穑于其土故云奄有下土也
不然楚茨诸诗何以专言黍稷而稻不概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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稌黍稌皆所以享神曲礼宗庙之祭稻曰嘉蔬
是也蔡元度谓黍所以交神稌所以养人非是按此章
诗义首三句祇誇丰年收穫之多下酒醴亦是从黍稌
中带出非必以黍稌之多专为酒醴用也
粱
粱粱有青黄白三种青粱谷穗有毛粒青米亦
微青而细于黄白米黄粱穗大毛长壳米俱粗于白梁
号竹根黄香味逾于他种白粱穗亦大毛多而长壳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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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长不似粟圆米亦白而大其香美亚于黄粱罗瑞良
以为古无粟名盖以粱统粟今人以谷之最细而圆者
为粟则粱是其类愚谓古以粟为黍稷粱秫之总称今
世惟以粱为粟北人谓之小米者是矣李时珍谓穗大
毛长粒粗为粱穗小毛短粒细为粟要之皆是粱耳唐
孟诜本草言人不识粟大抵黏者为秫不黏者为粟因
呼粱为籼粟不知粱自有粳糯之别不得以秫名亦不
得以籼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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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良谓粱性微寒其声为粱盖亦借凉音此谬语物
性亦有大凉而不闻以凉称者粱性甘平颇得中气何
独以凉得名耶至引许叔重说黍大暑而种黍从暑粱
从凉其义为一则傅会之尤者也
蔡元度谓丰年言养人之物而不言粱者盖稌加膳于
粱则为常膳愚谓古者食以粱为重曲礼粱曰芗萁宗
庙之祭用之又大夫无故不食粱古天子之饭有白粱
黄粱所谓膏粱之味食之最美者也丰年举黍稌以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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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馀岂有加膳常膳之别存乎其间耶
穈释草云虋赤苗按穈虋字同然但谓之赤苗
不言何物旧注皆以为粱属惟罗瑞良沈存中谓即丹
黍存中又以为稷之赤者郑刚中云岐山之阳种𢇲
尤盛米类稷可面可饼西人饱面非𢇲犹饥据此则
当是稷属今从旧注附论粱后
季明德谓黍为总名分言之则穈芑为粱粱似粟而大
即今膏粱也愚按穈芑以释草无明文故黍粱之属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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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解至粱与黍种异性殊判不容混而谓黍中之穈
芑为粱则粱是黍之一种矣不亦误乎
芑释草但训芑为白苗亦无明文从郭璞旧注
则谓即今白粱粟所谓穗大毛多而长壳粗扁长不似
粟圆者未知是否
传训恒为遍旧本多作亘字严华谷云亘义通也遍也
竟也今传训遍则本作亘者愚谓诗明作恒不当易亘
为训此疑与月恒之恒同恒月弦也凡引之弦直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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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恒楚词恒瑟是矣盖田畦一亩三畎谓播种竟亩若
一如弦之直皆是嘉种是也或谓字同縆大索也言以
大索捆载而归故继之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此又一
说
此芑传但训菜陆玑谓似苦菜茎青白色摘其
叶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蒸为茹青州人谓之芑西河
雁门芑尤美胡人恋之不出塞集传则以为即今苦荬
菜宜马食愚按芑菜于释草无所见后之说者一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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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一云即苦两说亦未合惟严华谷力主嘉谷之说于
新田菑亩中乡较当旧疑既谓之采则不宜谓之谷何
元子引桑中诗辨之谓麦可言采何芑不可言采亦确
今从之列论穈芑后
或引颜氏家训谓江南别有苦菜叶似酸浆即尔雅所
谓蘵黄除也今河北谓之龙葵梁世讲礼者以此当苦
菜据云此菜可以释劳宜乎人马皆食或青州雁门以
为芑江南无其名耳然按释草黄除别是一种郑渔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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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俗呼竹茶叶似蒟酱无芑名并无苦菜名未敢援据
臆断也
旧解皆以采芑作引喻取义太深于词旨未合愚谓新
田菑亩中乡瘠沃不一土而皆有嘉谷之采喻其车三
千士卒不一人而皆有佐师捍敌之用大意止此无他
义也
中乡不必定为美地盖三千之众非一处之人犹之嘉
谷之种非一处之地所以采之者于彼而又于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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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于此芑又训草未知何指正义仍作芑菜
严华谷则主嘉谷之说似于诒孙燕子义较合今从之
山海经东始之山有木状如杨赤理汁如血不实名曰
芑又本草地黄亦名芑然芑木于他书不槩见地黄释
草但有芐名无芑名诗所咏亦不应指此若芑为地黄
传何不直云地黄而但云草乎
丰芑引喻通章盖谓丰水地灵至今犹有嘉谷之贻岂
武王神圣反无所以贻子孙者思文之诗云诒我来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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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丰水有芑之谓也有駜之诗云君子有谷贻孙子即
武王以贻燕为事之谓也审此则芑之为嘉谷可断矣
蔹
蔹蔹于释草无所见惟有萰兔荄之文郭璞云
未详而本草蔹有兔核之名取象其形又萰蔹音近或
即是此未敢妄据也说文谓即白蔹陆玑云蔹似栝楼
叶盛而细其子正黑如燕薁不可食幽人谓之乌服又
苏颂谓其蔓生茎端五叶花青白色俗呼五叶莓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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稏子黑一名乌蔹草即乌蔹莓二月生苗多在林中作
蔓蜀本注谓或生人家篱落俗呼笼草此可得其大概
矣
按诗词蔓草凄凉枕衾虚设及百岁归居归室诸语疑
为悼夫之作何元子云以次章于域推之域为茔域乃
此妇之夫所葬之地地在野中故先言于野此二句写
出冢上荒凉之景宛然在目次章变野言域知是赋其
所见诗翼云读此恍然荒冢累累祭扫悲哀之状存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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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蒹
蒹释草训蒹为薕郭璞谓似萑而细高数尺江
东呼为薕陆玑云蒹草坚实牛食之令牛肥强青徐州
人谓之蒹兖州辽东通语也按此则蒹惟有薕名后人
多误菼薍为蒹故陆农师以为萑之未秀者今人用作
帘箔因名薕严华谷以为蒹薕荻一物三名郑渔仲以
为荻即芦属之小者何元子以为蒹自小至大有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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菼薍鵻蒹薕荻萑也并谬观郭璞但云似萑则其非萑
可断矣
传谓凄凄犹苍苍义混陆农师易之以为其色凄而未
苍亦未是凄不可以色言也严华谷云本亦作萋尤非
凄不与萋通说文凄云雨起貌愚谓文从水有沾濡寒
凉意郑风风雨凄凄义同此与白露未晞文连盖露零
未乾之貌耳作萋者乃石经及丰昉伪本不足据
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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荍释草训荍为蚍𧉈无葵名郭璞谓即荆葵
郑渔仲谓即蜀葵陆玑亦谓荍一名荆葵崔豹又谓荆
葵一名戎葵罗瑞良以为荆葵盖戎葵之类比戎葵叶
小一名锦葵愚按释草别有菺戎葵之名戎葵乃蜀葵
也荆蜀之分盖各从其地以为名而华之小大亦异崔
豹混荆葵为戎葵而渔仲遂以荍为蜀葵皆未是今别
见于此
或疑蚍𧉈字何以从虫一说紫荆花生干上连接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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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虮窠故名俗一名火虮犹茢薽之名豕首绶草之名
旨鹝也愚按以荍为紫荆此濮氏说以其亦有荆称又
不列葵名于释草文颇似存俟考者
旧说皆以芘芣之华比女色玩如荍贻椒二语属对工
妙盖一言其色美一言其臭芳总是爱慕形容之意或
乃以如荍比观者谓同时凑集而观子仲婆娑其人亦
如芘芣开华之盛于词意反觉索然矣
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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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释草训红为茏传亦以龙为红草惟广雅
云荭茏□马蓼也陆玑亦谓游龙一名马蓼叶粗大而
赤白色生水泽中高丈馀愚按本草谓龙一名鸿□如
马蓼而大陶隐居谓马蓼生下湿地茎斑叶大有黑点
最大者是荭草即水红也下湿地皆有之则龙又非马
蓼大抵与蓼相似而叶较大故今水红俗犹呼红蓼可
證兹别见于此
或引管子五位云其山之浅有龙与卉则是龙生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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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诸蓼之下湿皆有此非也水红生水涯乃最下湿
处又诗明言隰有与荷花并举可见若管子所云乃是
山木如桑松把茸讵可牵合作水草耶
游以水言红草生水中随风荡漾若泳游然故谓之游
龙纬书地有四游游训动与此义正相似郑氏放纵之
说未合至淮南逆溯浮草所自必是从其始生微者言
之岂有红茏之大而生萍蔈细物者耶罗瑞良以屈龙
为游龙未可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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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皆柔弱附著水面不可以为陆草之比严华谷引
李德裕正人如松柏邪人如藤萝之说欲以水草之柔
者并山木之挺者不知舆金片羽相悬万万胡可同日
语耶要之山隰各有其美不当轩轾以为美恶之喻也
诗识名解卷十 一
